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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一)
「小子,醒一醒,別他媽的睡懶覺了,」在新三嬸風的喊叫聲中,以及肥手掌的抓撓之下,我終於睜開了睡眼,新三嬸俯下身來,深深吻了我一口:「咂——小子,快點起來吧,你看看都他媽的什麼時候了,還睡懶覺吶,快點起來,三叔正等著跟你喝酒吶!」
「啊!」在新三嬸的推搡之下,我懶懶散散地坐起身來,清晨明媚的光暖洋洋地揚灑在我熾熱的身體上,經過一整夜的酣睡,酒醒了,周身頓空前的輕鬆,神也抖擻起來,新三嬸抓過我的衣服:「來,小子,快點穿上!」
「呵呵,」我挪動一下股,突然覺間的火辣無比,並且,奇硬難耐。望著新三嬸那美的嬌態,我不住地血狂湧,一把摟住新三嬸肥碩的身:「三嬸,我的大巴,憋得好難受哇!」
「是麼,」新三嬸笑嘻嘻地掏出我的,不釋手地把玩著,同時,仔細地欣賞著:「咂咂,可不是麼,大侄的巴,好熱啊!」
「三嬸,我,都要硬死了,來,幫我吧!」
「呶,」新三嬸搖了搖頭:「不行啊,小子,三嬸正跟你老姑忙著做飯吶,不行,樓下好多人都等著咱們吶!」
「可是,我的巴,熱得簡直要冒火啊,三嬸,那,你幫我降降溫吧!」
「他媽的,」新三嬸握著我的,惑地問道:「降溫,咋降啊?」
「呶,這個,用這個……」我指了指新三嬸的厚嘴,新三嬸會心地一笑:「他媽的,虧你想得出來!咂,」說完,新三嬸低下頭來,乖順地含住我的,老到地起來,「啊——好涼快,好舒服喲,」我幸福地嘀咕道,微閉上雙眼,快地向上送著,洋洋自得地捅著新三嬸津的口腔,「哇,真是死嘍!」
「嘿嘿,他媽的,」新三嬸一邊給我口著,一邊輕著我的:「小子,昨天晚上,跟老姑,玩得好麼?嘻嘻……」
「還行,」我極盡討好之能事地答道:「跟誰玩,也沒有跟三嬸玩過癮!三嬸真好喲,真會玩啊,把我的,得好舒服喲!」
「他媽的,」新三嬸催促道:「小子,快點了吧,三嬸還得下樓作飯吶,樓下好多人等著你喝酒吶!快點,等有空,三嬸一定好好地給你。」
「喔——哇,」在新三嬸賣力的之下,我火熱的、硬的終於產生了強烈的排望,新三嬸了眼,嘻嘻一笑,給我最後一擊,我縱情狂吼一聲:「啊——呀!」一灘白森森的粘,一滴不漏地灌進新三嬸的口腔裡,新三嬸咕嚕一聲,痛快淋漓地咽而下,隨即,大大咧咧地抹了抹掛殘的珠:「他媽的,大清早起來,就喝你的水!」
「他媽的,」當我穿戴整齊,怏怏地走下樓時,三叔正與幾個我不認識的、與他年齡相仿的男人們,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貫行為放的三叔,光著上衣,赤腳趿拉著拖鞋,手中掐著菸蒂,見我走來,縱聲喝斥道:「他媽的,混小子,可倒是的,多少年也不回故鄉,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不知道來看看你三叔,倒是先他媽地跑內蒙去了一趟,可倒是的!」
「嘿嘿,」我笑嘻嘻地坐到三叔的對面,一邊接過三叔遞過來的香菸,一邊振振有詞地說道:「三叔,我,這是體驗生活去嘍,我要親身體驗體驗,想當年,三叔是如何闖內蒙,販運牲口,掙錢發家的!」
「得,得,得,」三叔不屑地擺著手:「得,得,得,你趁早給我閉嘍,唉,好漢不提當年勇啊!一想起內蒙那段生活,我就他媽的打冷顫,真是不堪回首哇,可倒是的。」
「豁豁,」一個高個男子一臉仰慕之地對我說道:「小力子,你三叔啊,現在還能幹那事麼,你三叔現在啊,可了不得嘍,鳥換炮嘍,還能顛顛地跑內蒙,累得要死,得像個叫花子,你三叔可不稀罕掙那幾個破錢嘍!」
「是啊,」另一位矮個子隨即奉承道:「小力子,你三叔啊,那可是今非昔比嘍,你三叔啊,包下了咱們鎮的農貿市場,你三叔那才叫厲害吶,工商局收不上來稅,你三叔就能收上來!咂咂,不服不行啊!」
「是啊,」一個黑臉漢子也不甘人後地誇讚道:「小力子,你三叔啊,不僅承包了農貿市場,還承包了咱們鎮的聯廠,以前啊,聯廠年年虧損,月月賠錢,工人一連好些年都開不出工資來。自從你三叔接過手來,嘿嘿,你說門不門吧,這老虧損戶,活了,掙錢了,工人不僅能開工資了,還有獎金吶!」
「是啊,」眾人爭先恐後地向我講述起三叔的豐功偉績:「你三叔,包下了公社的油廠!」
「你三叔,新開了一家注塑廠!」
「你三叔……」
「……」
「哇——」聽到眾人七嘴八舌的嚷嚷聲,我一臉驚訝地轉向三叔:「三叔,你真厲害啊!」
三叔則不以為然地了一口香菸:「得,得,得,我再厲害,也沒你小子厲害啊,可倒是的,我得拼命地幹,沒沒夜地拼命,累得汗珠子掉地摔成八瓣,到頭來,折騰得一身都是病,才算置下這點家業,可倒是的,而你小子吶,他媽的,不吱聲,不言語的,就辦了這麼大一件事,我也不知道你小子是什麼時候,把生產隊給買下來了,可倒是的。唉,他媽的,你三叔幹了大半輩子,到頭來,還是沒過你啊!可倒是的。」
「是呀,」眾人言道:「是呀,是呀,別說三哥,我們這些人,折騰了一溜十三招,結果,誰也沒過小力子!真是有福不用忙,沒福跑斷腸啊!」
「得,得,得……」
三叔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得,得,得,都別他媽的瞎吹了,我的房子剛蓋好,不太結實,吹塌了可怎麼辦!你們賠啊?可倒是的,喂,我說,菜,炒好了沒有哇,我得跟小力子,喝點啊!」
「哎,」廚房裡傳來老姑的話音:「三哥,別急啊,再等一會,馬上就好了!」
「快啊,快點啊!」三叔催促道,突然,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媽媽一身盛裝,拎著花傘,款款走進屋來:「哎喲,大兒子,你醒酒了?」媽媽走到我的身旁,憐地輕撫著我的肩膀,三叔見狀,不屑地撇了撇嘴:「嫂子來了,請坐吧!」
「哎呀,」眾男人紛紛站起,現出尊敬之相:「原來是嫂子啊,失敬,失敬,嫂子請坐!」
「啊,」三叔狡詰地瞅了瞅媽媽,絕然不肯放過任何諷剌和嘲媽媽的機會,「喂,我說,你們知道麼,我嫂子,進中央了!嘿嘿,可倒是的。」
「啊——」眾人聞言,驚訝萬狀地望著媽媽,媽媽的秀顏,騰地紅起來:「老三,你又瞎鬧嘍!」
「嘿嘿,」三叔衝眾人咧了咧厚嘴:「我還沒說完吶,是下一屆,我是說,下一屆,我嫂子準能選進中央委員,嘿嘿!」
「哈哈哈,」眾人善意地微笑起來,媽媽恨恨地瞪了三叔一眼,默默無語地坐到我的身旁,我悄悄地伸出手去,輕掐了一把肥碩的大腿,媽媽偷偷地推搡著,同時,低聲嘀咕道:「大兒子,別鬧,讓人看見!」
「啊——」三叔放下茶杯,嘻皮笑臉地揮舞著手臂:「啊,我嫂子,那可了不起啊,人家有文化,吃皇糧,是國家正式幹部!哦,對了,當然還是員嘍,可倒是的,還,還是優秀員、先進工作者、省級優秀教師……」
「啊,你們可別小看我嫂子,人家是知識分子,讀得書多,可不比咱們大老,什麼也不懂,吃飯就知道睡覺。我嫂子啊,人家總是想事,也就是說,有思想、有追求,生活有目標,可倒是的。所以啊,我嫂子,無論做什麼事情,總能跟上時代的,時代的步伐,可倒是的。」
「啊,文化大革命的時候,大興搞運動,我嫂子啊,就參加革命運動,成為了積極分子,那獎勵得的啊,」三叔雙臂展開,臉輕薄地伸向牆壁:「我嫂子得的獎狀,海了,後來,革命運動結束了,獎狀沒用了,都讓我媽,糊牆了,嘿嘿,可倒是的!」
「哼,」媽媽冷冷地哼哼一聲,惡狠狠地瞟了三叔一眼:「盡能耍貧嘴,無聊!」
「啊,如今,改革開放了,不搞運動了,時興下海、經商了,我嫂子,又緊跟時代的,開始作買賣、傳銷、炒股。現在啊,人家又跟上了時代的,到特區深圳去了……」
「哼,」見三叔喋喋不休著,媽媽沒好氣地瞪了三叔一眼,然後,氣呼呼地站起身來,走向廚房:「哦,好香啊,菊子的手藝,真是不錯啊!」
「啊,」見媽媽離坐而去,三叔衝著媽媽的背影,向眾人做著鬼臉:「喂,你們知道麼,咱們鎮上大名鼎鼎的兩溜溜,跟我嫂子是什麼關係嘛?」
「什麼關係,」眾人興致濃濃地追問道,同時,紛紛伸長了脖子,三叔低了嗓音,一臉詭秘地說道:「兩溜溜,是我嫂子的親哥哥!」
「真的喲?」眾人同時轉向媽媽:「真的,咂咂,兩溜溜,呵呵呵呵!」
「三輩不斷姥家,你們看,」三叔拽過我的手臂:「我大侄,長得像不像他大舅,兩溜溜啊?」
「像,像……」
「真像……」
「的確連相!」
「三叔,」我呼地站起身來:「三叔,你再這樣說,我,不跟你喝酒了!」
「啊,不,不,」三叔慌忙按住我的肩膀:「不不,大侄,三叔跟你開玩笑吶,你哪能像你大舅吶,你是咱們老張家的後代,你像咱們家人,你像你爸!」
「哈哈哈,」眾人開懷大笑起來,三叔認真地說道:「我大侄,最討厭別人說他像兩溜溜,小時候,就不準任何人說,誰說,就跟誰急,這不,我剛才,故意他,得,還是那個臭脾氣,不準人說!嘿嘿,大侄啊!」
三叔又轉向我:「嗨,要說你大舅啊,那熱鬧事可多去了,可(倒)是的,說話還是去年的時候,我從你大舅家門前經過,突然,我看見你姥姥,從你大舅家跑了出來,懷裡抱著一臺東方紅收音機!」
「哈哈哈。」眾人大笑起來:「東方紅收音機,這是哪百年的老古董嘍,還有人稀罕?扔了都沒人要哇!」
「那可不行,突然,就只見,」三叔搖搖頭,放開我的手臂,煞有介事地抓起一把水果刀,像個說書人般地、繪聲繪地講述起來:「只見房門裡衝出一人,手中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菜刀,直奔你姥姥而去,一邊跑,一邊罵:老王八犢子,我非得殺了你!」
「誰啊,是誰啊?」眾人急切地問道,三叔眉頭一揚:「那還用問麼,他大舅,兩溜溜唄!」
「哇……」
「只見他姥姥抱著收音機,在前面跑哇、跑哇,兩溜溜拎著菜刀就在後面追啊、追啊。我站在路邊,待兩溜溜從我身邊經過,我一把拽住他,問他這是怎麼回事,兩溜溜氣呼呼地對我說:他欠你姥姥一點錢,還不了,你姥姥,就來搬他的收音機,嘿嘿,這臺老古董,據說是你大舅家唯一的電器嘍!可到是的,你說說,讓你姥姥搬走了,你大舅,能不急麼!」
「哈哈哈,」眾人仰面朝天地開懷大笑起來,我悄悄地拍了拍三叔的手掌:「三叔,我大舅,出事了!」
「哦,出什麼事了?」三叔止住了譏笑,怔怔地望著我。
我簡略地講述了事情的經過,三叔聽罷,又不可避免地譏諷大舅一番,然後有成竹地拍打著光溜溜的肥:「嗨,我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吶,就這啊,大侄,放心吧,可倒是的,咱們說歸說,笑歸笑,到頭來,無論怎麼都是親戚啊。你大舅這點事,我來辦,呶。」說著三叔拽過手機,果然認認真真地撥打起來:「喂——喂——喂——」
……
(一百五十二)
說說笑笑間,忙碌得通身汗淋的老姑和新三嬸便像兩個店小二似地將一盤又一盤香氣飄逸的菜餚,陸續端到餐桌上,三叔放下手機,向眾人使了一個眼,眾人紛紛圍桌而坐,三叔拎起酒桶,咚咚咚地給每個人斟一杯白酒,新三嬸恰好走來,關切地告誡道:「老三,你要少喝啊,自己有糖病還不知道麼,咋不知道護自己啊!」
「啊,沒事,」三叔端起酒杯:「我大侄來了,我能不多喝點麼,來,大侄,」三叔啪地觸碰一下我的酒杯:「嘿嘿,我就願意跟我大侄喝酒,有意思,我大侄啊,」三叔向眾人道:「能白唬,許多時候,我都說不過他!」
「怎麼,」眾人笑嘻嘻嘲諷道:「三哥啊,你這個全鎮聞名的大理論家,咋讓你侄,給幹倒了?」
「嗨,」三叔呷了口酒:「何止幹倒啊,我早就是大侄的手下敗將了,嘮天文、講歷史,我永遠也白唬不過他,呵呵,可倒是的!」
「真的,」眾人不服地瞅著我:「這小子,厲害啊!」
「嫂子,」三叔臉堆笑地衝媽媽道:「嫂子,怎麼,還生我的氣吶?」
「哼,」媽媽餘氣未息地嘟噥道:「我除非不回來,每次回來,都讓你氣得半死!老三,如果你再這樣對待我,我,我再也不回來了!」
「媽媽,」我瞟了媽媽一眼:「媽媽,三叔那是跟你開玩笑吶,媽媽,你知道麼,三叔正在託人,把大舅出來!」
「哼,」媽媽卻絲毫不買三叔的帳:「你大舅他在鎮政府門前無理取鬧,被公安局抓走,是罪有應得,自作自受!」
「嫂子,你,」聽到媽媽的話,三叔面一沉:「嫂子,你咋能這麼說吶,他,咋的也是你哥啊,可倒是的,得,得,得,」突然,三叔又為以然地苦笑起來,然後,轉向眾人:「得嘍,都別瞎白唬,喝酒!」
「喝!」
「三哥,」眾人正你一杯,我一杯地狂灌著,不著邊際地神吹鬍擂著,老姑悄悄走到三叔身旁,扒著三叔的大耳朵頗為神秘地嘀咕一番,三叔大手一揚:「哦,就這事啊,老菊子,讓他進來吧!」
「哎,」老姑答應一聲,像個得令的忠臣,走出客廳大門,不多時,便領進一個瘦高個子、臉蒼白的中年男子。只見中年男子虛懷若谷地走向三叔,同時,畢恭畢敬地稱呼道:「三哥!」
「嗯,」三叔面無表情道:「小李子,請坐吧,喝點唄!」三叔假做熱情地說道,然後拿起杯子就要倒酒。
「三哥,不喝,我已經吃完飯了!」小李子擺擺手,悄聲說道:「三哥,我今天來……」
「嗯,我知道,小李子,你是來收租子的,對不對啊!」
「嗨,三哥啊,瞅你說的,什麼租子、租子,多難聽啊,就是,就是那點房錢唄。這也不是我自己的事……三哥啊,你多少點,象徵的一點,三哥,如果你一點也不,我在領導面前也沒法差呀!」
「對,小李子,三哥哪能讓你為難呢,」三叔點燃一香菸:「小李子啊,我早就想跟你商量這件事啦,可是左思右想,覺得有時沒法開口,我這個人面子矮,有些話一到嘴邊就不好意思說啦!」
「三哥,看你說的,咱們兄弟之間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呢!」
「是呀,今天你既然來啦,我也就趁這個機會把該說的都說了吧!……老菊子!」三叔向站在桌旁的老姑使了一個眼神:「老菊子,你去裡屋把那個帳本給我找過來,我要跟李老弟算算帳!」
「噯,」老姑立即起身走向裡屋,很快便又溜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個破破爛爛、粘面油漬的小本子,三叔伸出手去,接過來像模像樣地翻了一會,然後遞給了小李子。
「老弟,你自己好好看看吧,這院子自從我接過來以後,兩年多的時間,修修這,蓋蓋那,可倒是的,花掉我好幾萬塊啊。當初,咱們講好的租金是一年一萬塊,兩年就是兩萬唄,那,我這兩年多時間,花掉的這些維修費,又該怎麼辦吶?」
「這,」小李子接過帳本,潦潦草草地瞅了幾眼,頓然皺起了眉頭:「三哥,這,這哪能算在我們的帳上呢?」
「那,」三叔吐出一個菸圈,淡然道:「也不能算在我的帳上啊,房子不修就漏雨,暖氣管子不換就沒法供氣,怎麼過冬,工人凍的手都伸不出來,怎麼幹活!」
「可是,這兩年多,你怎麼也得象徵地……」
「什麼象徵的,」三叔掐滅菸蒂,一字一板道:「小李子,租金我一分錢也不少給你,至於這些維修費,鎮上已經答應給我報銷!我這可是給鎮政府修的房子啊!總不能眼看著它倒掉哇!」
「這……」小李子失望地放下帳本,站起身來:「三哥,這事,我可作不了主,等明天我向領導彙報一下,看領導是啥意思,三哥,你慢慢喝吧,我,先走啦!」
「嗨,」三叔又假惺惺地說道:「小李子,忙個啥呀,喝點酒再走唄!」
「不了,我還有事!」小李子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客廳。
「咂咂,」望著小李子的背影,媽媽放下筷子,撇了撇腥紅的嘴,衝著三叔臉不屑地冷笑道:「老三啊,可真有你的啊,那麼大的院子,還有那麼多的房子,你白用了兩年多,不但一分錢租金不,到頭來,人家還得給你錢。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用哇!」
「嫂子,」三叔冷言冷語地回敬道:「你明白個什麼啊,誰白用了,怎麼白用了,租金該多少我多少,房子我是不能給他白修,我傻啊,給別人修房子,幾個菜吃的,可倒是的!」
「呵呵,三哥,你修什麼啦?」老姑突然揭開三叔的底細:「三哥啊,你那也叫修房子,這抹點水泥,那幾塊麻刀,也叫修的哪家房子啊,怎麼就能花掉好幾萬?」
「哼哼,」聽到老姑的話,媽媽瞪了三叔一眼,皮笑不笑地說道:「老三啊,我算服你了,誰也不過你呀,你真絕啦!」
「哦,」三叔長吁一聲,又點燃一香菸,默默地了數口,似乎是自言自語地嘀咕道:「哪不得用錢啊!」
良久,三叔又冒出一句話來:「現在,動一動指頭就得錢啊,冷丁到手一把錢,看著是不少,這一把那一把的,不知不覺地就沒有啦,可倒是的,回過頭算一算,怎麼也對不上!……來,來來,小力子,喝酒,喝酒,今天他媽的是怎麼啦,一大早就來個要帳鬼,不吉利,不順當,可倒是的,一會,喝完酒就睡覺,什麼也不幹啦,麻將是不能打了,心情不好一玩就得輸!可倒是的。」
「哎呀,我的三哥,你可真有福哇,早晨起來就喝上啦,嘿嘿,算我一個吧!」一個大胖子不知什麼時候悄悄地溜進客廳,極其親熱地抱住三叔的脖子,三叔努力掙開:「去去去,總這麼沒正經的,像個孩子,胖子,最近好的唄?」
「好,好,三哥,託您老的福哇!」胖子一股坐在沙發上,再使點勁就能把沙發給徹底塌。
「這是我師傅!」三叔指著胖子向我介紹道:「我們是一個車間的,他領導我!」
「哎約,三哥呀,您可真能開玩笑啊,我還敢給您老當師傅!打死我也不敢啊!」
「師傅、車間、領導?」聽到三叔的介紹,望著胖子那身地道的鋼鐵工人裝扮,我百惑不解地望著三叔,媽媽也茫地瞅著三叔,繼而,彷彿是咬牙切齒地問道:「老三,你恢復工作了,你又上班了?」
「啊,咋的啦!」三叔無比自豪地瞟了媽媽一眼:「我落實政策了,我又回到鋼鐵廠上班了,我是自豪的工人階級!怎麼,嫂子,這,不行麼?」
「唉,」媽媽無可奈何地唉息一聲:「我算是徹底地服了,當年,老二的工作也沒了,他上訪了二十多年,連個結果都沒有,可是,你,唉,我服了!」
「三叔,」我動不已地握住三叔的大手掌:「你,是怎麼把工作找回來的啊?」
「嗨,」三叔有意岔開話題:「這算什麼,我的檔案還留在工廠,當然得給我落實政策啦,得,得,得,別提這些事啦,鬧心,喝酒,喝酒,可倒是的。」
「鬧心,」胖子樂顛顛地對我點划著胖手指:「你三叔,不但恢復了工作,離廠二十多年的工資,一次補發,呵呵,二十年的工資哦,咂咂!」
「去,去,去,」三叔拍了拍胖子的手指:「二十年的工資是不少,可是,我自己也沒得到那麼多啊,大夥都喝酒啦!」
三叔繼續說道:「呵呵,他媽的,我一宿之間就成了工人階級,穿著一身西裝,很像那麼回事似地上班去了,車間主任給我分配了工作,我哪會幹呢,可倒是的,我這輩子連個螺絲釘都沒擰過,更沒摸過扳子、鉗子什麼玩意的。我幹不了,就在那站著,中午了,該吃飯啦,有人請車間主任吃飯,看我穿著一身西服,利利整整地站著,還以為我是領導呢,非拽著我一塊去吃飯!」
「哈哈哈!」眾人忍不住地大笑起來,媽媽也控制不住地咧了咧嘴角。
「啊——哈,」三叔興致更濃:「車間主任對我說:老張,你還會不會幹點啥呀?我說:主任,除了喝酒打麻將,我啥也不會幹!這下子,車間主任可犯了愁:這可咋整,讓你乾點什麼呢?哎,我想起來啦,你看電閘吧,這也不用手,也不用腦,用眼睛看著就行。我說:行!我就看電閘!」
「可是看了幾天,我便覺得沒意思,我呆不住哇,可到是的,家裡噼裡啪啦一大堆事,我哪有心思在這給他看電閘呀,我就找車間主任,‘主任,我想退休!’
他說,‘你要退休,也不夠年齡啊!’我就說,‘你給我想個辦法,辦個病退,事成之後,我一定好好地謝謝你。’車間主任覺得有我沒我是一個樣就說,‘你也別辦什麼病退不病退的啦,你就回家消消停停地待著去吧,開資的時候,我派人給你送去。’於是我就回家了。可倒是的。」
「是呀,誰也沒有三哥厲害呀,有班不用上,還得有專人給他送工資。」胖子說完,從懷裡掏出一沓用紙條繞著的鈔票:「給,三哥,這是你的工資,這是工資條,查好!錯了我可不管啦!」
「查什麼查,」三叔接過鈔票胡進上衣口袋裡:「他媽的,這點工資,我差不多都請客了,誰來給我送工資我就請他進飯店喝酒,工友們都知道了,一發工資的時候,大傢伙都搶著給我送工資來,搶不上槽的,還生氣吶,胖子,今天輪到你啦!」
「嗯,三哥,該輪到我啦,我,都好幾個月沒來啦!」
「他媽的,」三叔衝著胖子嘿嘿一笑:「待會,喝完酒,我還得打車,負責把你送回去!可倒是的。」
「三叔,」三子大大咧咧地破門而入,還未容他坐到餐桌旁,三叔擺擺手:「三子,你開車來的,正好,給我辦點事!」
「啥事?」三子一邊往嘴裡著片,一邊問道,三叔遞過一張小紙條:「去縣裡一趟,找這個人,把兩溜溜,出來!」
「哦,」三子接過紙條,認真地瞅了瞅:「好,三叔,我這就去!」
「我也去,」我放下酒杯,不顧三叔和老姑的勸阻,跟在三子的股後一面,一頭鑽進汽車裡。
我掐著小紙條,三子駕駛著汽車,經過一番周折,終於如願地見到了大舅,當有關人員接過紙條,示意大舅已經重獲自由時,望著警察手中的小紙條,大舅怔怔地,但卻是堅定地搖了搖草堆般的髒腦袋:「不,不,我不出去,不是拘留我十五天麼,還差三天啦,我不出去,我一定要蹲半個月,名正言順的出去,我可要不起這份人情!」
「大舅,你,」我苦澀地瞅著讓人哭笑不得的大舅:「大舅,你,唉——」
……
===================================昨天好高興,從下午一點一直喝到半夜一點。公安的一個線人,一個專以打探他人不法行為、然後予以舉報、從而獲得好處為生的人,終於得到了報應,被一個受到他舉報,蹲了三年監獄的傢伙,給收拾了,報復的人沒有要他的命,只要了他一顆腎臟,這個線人,基本上廢了。
幾年前,我也被這個線人蜇過一下,以聚眾的罪名,舉報到公安那裡,恰好我不在家,逃過一劫,後來四下打點,不了了之了。
活該,活該!===================================
(一百五十三)
「嘿嘿,」從拘留所回來,三子一邊駕駛著汽車,一邊與我閒聊著:「哥們,你大舅這個人,真是個活寶啊!」
「唉,」我不耐煩地擺擺手:「哥們,你就別提他啦,鬧心!」
「好,好,不提他啦,不提他啦,」三子收起訕笑,認真地問我道:「哥們,咱們兩個好不容易單獨在一起,還是別東拉西扯地胡鬧了,嘮點正經事吧。哥們,我跟你說的那件事,你考慮了沒有哇?」
「哦,」我斷然回絕道:「我不想搞什麼開發,我要把那片土地,賣掉,我的興趣,不在這裡,在南方!」
「賣?」三子狡猾地瞭了我一眼:「哥們,你賣得了麼?我五,讓你賣麼?老姑,讓你賣麼?」
「這個,」我冷冷地答道:「我正在做的工作,老姑麼,難度不是很大!」
「嘿嘿,哥們,」三子表情複雜地用眼角瞟視著我:「說實話,你為什麼要賣地,你為什麼這麼不喜故鄉,小時候,你年年都要來故鄉,每次回去,都是哭天抹淚的,不願意回去!」
「唉,」我將面龐轉向窗外:「哥們,歲月無情啊,我承認,我變了,如今在我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兒時的童貞啦,我變成一個無賴嘍!」
「不止這些吧,」三子毫不客氣地直搗我的內心世界:「那都是表面的,糊人的玩意,你執意要離開故鄉,是為了老姑吧?是啊,你跟老姑,在故鄉這麼股大的一個小地方……呵呵,的確不太方便啊。鎮子不大,卻人多嘴雜!誰家有個什麼大事小情的,哪家的公打個鳴,哪家的小狗放個,誰他媽的都知道,咂咂咂地講究個沒完!……哥們,如果我沒猜錯,你一定是出於這方便的考慮吧!」
「哼,」我從鼻孔裡哼哼道:「哪有的事,我跟老姑的事,你少嘞嘞幾句行不行啊,你煩不煩啊?還有臉挖苦別人喜窺探他人的隱私,熱衷於講究人,我看呀,你比誰講得都……」
「呵呵,」三子聞言,吐了吐最擅長搬是非的厚舌頭:「哥們,對不起,算我錯了,還不行麼,以後,我不講了,再也不講了!我向主席保證。」
「唉,」望著窗外熱滾滾的大地,我嘆道:「我變了,故鄉,也變了,變得讓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陌生和疏遠,唉,真是讓我無奈啊……」
「哥們,」三子將方向和盤一轉,汽車嘎吱一聲,駛下了公路:「哥們,走,找個地方,開開心去吧!」
「去哪?」我餘氣未息地瞅了瞅三子。
「這個麼,」三子神秘地說道:「去哪,就用不著你心了,哥們,今天我請客!就算是向你賠不是吧!」
三子轉動著方向盤,汽車在蛛網般的鄉路上繞過來,拐過去,大約折騰出十餘華里,在一座叫不出名字來的小村口,突然出現一處寬闊的院落以及數棟造型怪誕的建築物。待汽車緩緩駛進院落後,站立在院門口的服務生,恭恭敬敬地拉開車門:「先生,請——」
「啊——」三子興奮地嚷嚷起來,衝我擠眉眼一番,然後,便大搖大擺地走進一間其外形猶如兵馬俑博物館般的龐大建築物裡,我也緊隨其後悄然無聲地溜了進去。
當我走進寬闊、明亮的大廳時,眼前的一切讓我徹底地驚呆了,確切點說,這龐大的建築物,應該是一處大花窖,光從天棚的玻璃窗上直而來,道道令我目眩的強光勁灑在茁壯盛開的各種花卉上,發散著讓我眼花繚的光芒,那朵朵嬌態炯異的鮮花,看得我目不暇接,置身其間,彷彿進入了童話世界。
短暫的興奮之餘,我深深地呼起來,頓時,股股芬芳,甜甜地灌進我的咽喉裡,周身倍空前的舒。
嘩嘩譁,嘩嘩譁,嘩嘩譁……
我正驚訝不已地欣賞著這充詩情畫意的漫美景,頭頂上傳來清脆的嘩嘩聲,我循聲抬頭望去,從聳立著的一座假石山上,仿真的黃果樹瀑布飛直下,在假石的山腳處,彙集成一條湍急的河,滾滾而來,我的目光不自覺地隨著人造的河瞟視而去,直至河淌到腳邊。哇,腳邊恰好有一座小巧的木拱橋,我大嘴一咧,笑嘻嘻地邁上小拱橋。
「哥們,傻瞅啥吶,快過來啊!」三子催促我道:「快過來啊!」
邁過小拱橋,沿著曲徑迂迴、水潺潺的溝渠,我便鑽進幽暗的、散發著草泥芳香的林蔭之中,在一處花木簇擁的空曠地上,若隱若現地佇立著一處古樸的小木屋,清泠泠的渠水環繞著小木屋緩緩淌而過,眼前又突現出一處可的小拱橋。
「哇,太美啦!」再次邁上小拱橋,我由衷地讚歎起來:「小橋、水、人家,啊,真是人間仙境啊!」
「兩位先生,請進吧!」身著麗旗袍的服務員小姐非常客氣地推開小木屋的房門,並不寬敞的屋子裡陳設古樸,空氣清新,西側是一扇碩大的玻璃窗,站在玻璃窗旁舉目望去,隔壁平展展土地上栽植著綠油油的山野菜。
「菜地?」我怔怔地自語起來:「怎麼,來到菜園子啦!」
「嗯,」三子一股坐到餐桌旁,悠然地接過服務員小姐遞過來的菜譜:「啊,哥們,我還是第一次到這地方來,據朋友介紹說,這裡的疏菜很有名氣,都是現吃現摘,不施任何化學肥料,絕對的綠食品啊,哥們,想吃點啥啊?」
「隨便,隨便!」我完全被這怡人的美景所引,哪裡還有心思胡吃海喝:「隨便,什麼都行啊!」
「哼哼,」三子面呈難:「隨便,什麼都行?這,哥們,你到底想吃點什麼啊?」
「先生,」見三子遲遲點不出菜餚來,手握筆紙的服務員小姐大大方方地建議道:「先生,我們這裡有一道最有名的特菜!」
「哦,」三子放下菜譜:「什麼特菜啊,給我介紹介紹吧!」
「好的,」服務員小姐小嘴衝著玻璃窗外的綠地一呶:「呶,先生,時新的野菜,應有盡有!」
「嗨,」三子冷笑道:「原來就是小菜啊,這有什麼吃頭啊,沒勁!」
「先生,我還沒介紹完吶!」服務員小姐繼續道:「時新的野菜,蘸上我們飯店特製的調味品……」
「哼哼,」三子搖晃著二郎腿:「蘸什麼,還不都是小菜,哇,」三子無意中掃視一眼菜譜:「我的天,你們店,想宰死誰啊,一盤小菜,咋這麼貴啊!」
「先生,」服務員小姐瞅了瞅菜譜,抹香脂的小臉有些臊紅:「先生,這盤特菜,調味品,很貴的……」
「再貴,也得有點譜啊,這,這,一盤小菜,就敢要好幾百元啊,你們乾脆搶錢去算了!」
「先生,」服務員小姐面龐愈加緋紅起來:「這調味品裡面,有新鮮的初!」
「啥,」我大吃一驚,呆呆地望著服務員小姐:「初?誰的初,大牛的初?」
「不……」服務員小姐了秀髮,小臉蛋紅得猶如透的大栗子:「先生,不,不是牛的,是人的初……」
「哈哈哈,」聽到服務員小姐的介紹,我怦然心動,不由得想起烏額來:啊,哺期的少婦,那汁,真是絕好的飲料啊!
「真的啊,」三子一臉相地盯視著服務員小姐:「人,怎麼吃啊?嘿嘿!」
「先生,」服務員小姐靦腆地點著手中的油筆桿:「我們店聘用了正值哺期的小姐,她們,如果先生需要,她們,會現場,擠的,先生,要不要來一盤啊,嚐嚐鮮啊?」
「呵呵,哺期的小姐,現場擠,嘿嘿,新鮮,新鮮……」三子衝著服務員小姐笑道:「那,好吧,就來一盤,嚐嚐鮮吧,我倒要看看這道好幾百元的小菜,有什麼新鮮的,呵呵……」
「好的,先生,」服務小姐繼續問道:「還需要不需要別的什麼菜啊!」
「哦,哦,」三子心不在焉地又隨意點要了幾盤菜餚,末了,又吩咐道:「小姐,再給我們來兩杯冰鎮的鮮啤酒!嘿嘿……」
「好的,先生,」服務小姐唰唰地記錄著:「先生稍等,菜和酒,馬上就上來!」
「呵呵,」待服務員小姐走出小木屋,三子衝我神秘地微笑道:「呵呵,哥們,這我可頭回聽說啊,山野菜蘸人吃!哈哈,新鮮,新鮮,從來沒聽說過啊!」
啪——啪——啪——數盤盛著水靈靈野菜的小瓷碟相繼擺放到餐桌上,冰鎮的鮮啤酒也用托盤端了上來,然後服務員小姐衝著門外,小手一揚:「大梅,進來服務吧!」
「噯,」隨著一聲嬌羞的應答聲,一位身材豐,但穿戴卻比較樸素的年輕少婦,含嬌態地走進小木屋,我和三子不約而同地將的目光,聚焦到少婦的身上:「呵呵,小姐,請坐!」三子笑嘻嘻地拽過一把椅子,少婦微微一笑,很是拘謹地坐下身來:「謝謝大哥!」
「先生,請用餐吧,我出去了,」服務員小姐衝著我和三子甜甜地一笑:「如果還需要什麼,請按電鈴,我會隨時進來服務的!」
「謝謝,」我向服務員小姐擺了擺手,目光卻始終停滯在少婦的脯上,見我地盯視著自己的豐,少婦難為情地低下頭去,三子則咧著大嘴,野地推了少婦一把:「大梅,別不好意思啊,開始服務吧,來,」說著,三子便將大掌伸向少婦的:「來,亮亮燈吧!」
「哦,大哥,我自己來!」在三子生硬的拽扯之下,少婦大梅紅頭臉地解開外衣,撲楞一下,一對美的豐陡然呈現在我的眼之前,顫微微的頭溢淌著星星點點的汁:「啊——」我不可抑制地長嘆一聲,手指尖哆哆抖地溜將而去,在小巧的頭上輕輕地劃抹一下,然後,進嘴巴里,吧嗒、吧嗒地起來:「啊,真甜啊!」
「嘻嘻,」大梅低附著腦袋,小手伸向小瓷碟,抓過一枚菜葉,像模像樣地塗抹著汁漫溢的頭,然後將掛汁的菜葉,討好地遞向我:「大哥,呶,應該這樣蘸著吃!」
「謝謝,」我忙不迭地接過菜葉,得意忘形地進嘴裡,連咀嚼都忘記了,哧溜一聲,便咽而下,然後,自己揀起一枚菜葉,模仿著大梅的樣子,貪婪地塗抹著。
「啊——」我一邊塗抹著大梅的頭,一邊狂飲一口冰涼的鮮啤酒:「哇,,,真啊!」
「嗨,」三子則不耐煩地扔掉菜葉,大嘴巴湊到少婦的前,正叼咬溢汁的頭,大梅慌忙護罩住:「大哥,不能,不能,這不在服務項目之中啊!」
「嗨,他媽的,」三子不容分說地推瓣著少婦的手掌:「什麼不在服務項目中,什麼啊,我給錢,老子有錢,我給錢!」
「大哥,」少婦依然死死地罩護著房:「如果你真的想直接用嘴嘓,那,得另外打小費!」
「行,他媽的,」三子順手掏出一張鈔票來,啪地拍按在餐桌上:「呶,給,夠不夠啊,!」
「夠——了,」少婦大梅毫不客氣地抓過鈔票,然後,乖順地移挪開手掌,將美的豐,奉獻到三子的嘴邊:「呶,大哥,你就隨便嘓吧!」
「哈哈,」三子一把捧住少婦的美,大嘴一張,咕嘰咕嘰地起來:「啊,這才叫過癮吶,剛才,那叫啥破玩意啊,蘸來蘸去的,那點水,還不夠他媽的閒打牙的吶,哎,」三子衝我擠了擠眉:「哥們,過來啊,一人一個,一起嘓呀!」
「嘿嘿。」我也扔掉菜葉,捧住少婦大梅另一隻酥,與三子一起,毫無羞地、咕嘰咕嘰地嘓起來。
……
(一百五十四)
小鎮的生活是沸騰的,人人都是忙忙碌碌,子過得甚是充實,決不像我,無所事事,閒極無聊,度如年。老姑尤其如此,她幾乎每天都有人邀請,樂此不疲地參加各種各樣的婚喪嫁娶的宴會。租賃土地的費用,很大一部分都投入到這種毫無意義的「禮尚往來」之中,這不,我敬的八爺安然地故去了,不意之中,老姑又來了一份數額不菲的「禮錢」!
「力啊,來,試試這身衣服,」臨行之前,老姑當然要如此這般地將我刻意裝扮一番,直至她到心意足為止,在老姑的心目,我是她的驕傲,更是她引為自豪的炫耀,逢人便不厭其煩地介紹道:「嘻嘻,這是我大侄!」
望著老姑那份動,那份得意,那份光榮,使我不由得想起當年,揹著我,走東家、串西家,逢人便說:「呶,這是我大孫子!」
「嗯,好啦,」老姑仔細地端祥著我:「咂咂,我的大侄,長得真漂亮,越看越受看,嘻嘻,」說著,老姑踮起腳尖,捧住我的面龐,情綿綿地吻了我一口:「啊,我的大侄,姑姑真是稀罕不夠哇!走吧。」
肆意親吻一番,老姑又整理一下我的衣襟,然後,挎起我的手臂,無比驕傲地走向八爺家,參加一場據說是規模空前盛大的喪禮去了。
八爺家並不寬敞的院落里人山人海,懸系在大柳樹梢的高音大喇叭播放著剌耳的哀樂,剛剛搭設起來的靈棚掛著巨幅的輓聯、擺了碩大的花圈。靈棚前巨大的、油彩紛呈、做工考究的棺槨格外引人注目,此刻,痛快淋漓地豪飲了一生、隨心所地濫賭了一世的八爺,安祥地酣睡其中。
在棺槨的東側,按照輩份的尊卑,穿著不同的喪服,高低錯落地跪著八爺留下的子子孫孫們,每當有鄉鄰前來弔喪,一挨跪在八爺的靈位前,這些子子孫孫們便與弔喪者一同,咕咚咕咚地往前面的榻榻米上搗磕著早已撞木的腦門。
「上祭嘍!」
響頭磕過,弔喪人終於如卸重負地爬起身來,伴隨著司儀裝腔作勢的吆喝聲,弔喪者大手掌一擺,誠慌誠恐的跑堂小二忙不迭地端過一盤我從來沒有見識過,更沒有品嚐過,當然也就叫不什麼名字來的美味佳餚,遞到弔喪人的手中,弔喪人接過瓷盤,衝著八爺的靈位,讓我莫名其妙地嘀咕一番,然後,畢恭畢敬地將瓷盤擺放在早已堆大小瓷盤、碗碟的木案上:「八叔,這是五侄的一點心意!」
「嘿嘿,」望著這紛紛的場景,我茫然地嘟噥道:「八爺早死得好好的啦,再好的菜,也沒法吃了!」
「嗨,」老姑推了我一把:「大侄,嚴肅點,這是留給八叔到間享用的!大侄,準備好,快到孫子輩啦,輪到孫子輩上祭的時候,你可是頭一個上場哦,喂,大侄,到時候,你知道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啊?」
「是呀,該說些什麼啊?」聽到老姑的話,我的確為難起來,平裡神侃胡擂、天南地北,可以三天三夜滔滔不絕的我,此刻,在八爺的葬禮上,卻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力啊,快,該你了!」我正苦苦地思忖著上場的臺詞,老姑突然將我推出人群:「大侄啊,還傻楞著幹麼吶,快去給八爺上祭啊!」
「八爺,」在老姑的推搡之下,我踉踉蹌蹌地走到八爺的靈位前,八爺的子孫們見狀,紛紛向我投之以無比敬畏的目光!啊,人啊,還是有錢好哇,連他人瞅視你的目光,都迥然有別:「小力子,二叔替八爺,謝謝你啦!」
「力哥,謝謝力哥給爺爺上大祭!」
「……」
「八爺,」給八爺咚咚咚地磕過一番大響頭,我站起身來,望著周圍人們熱切的、羨慕的、充欽佩的目光,我緊張的心情稍微有些放鬆,咳咳地清了清咽喉,便順嘴胡謅起來:「八爺,我敬的八爺,你是鎮上大名鼎鼎的老革命,為建立新中國,立下了不可磨滅的豐功偉績!」
「譁——好!」人們咂咂讚歎道:「說得好,說得好,看,還是人家城裡長大的人,說話,就能說到正經地方!好,好!」
「八爺,」我繼續東拉西扯道:「八爺,你雖然德高望重,卻平易近人,從來不居功自傲,主動接近人民群眾,與人民群眾打成一片。你為人心坦,剛正不阿……」
「好,好,說得好,」見我沒完沒了,司儀有些不耐煩,是啊,我一個人如此滔滔不絕下去,別人怎麼辦?你看吧,身後等著給八爺上祭的人,都排出大院門外的馬路上了:「上——祭——嘍!」
司儀一聲長喝,非常討厭地打斷我的臨場發揮,跑堂小二端著不鏽鋼托盤,走到我的面前,我抓過盤中的酒瓶:「八爺,大孫子永遠也忘不了第一次與八爺喝酒的事情,是八爺啟蒙了我,教我學會了喝酒!」
「哈哈哈,」身後傳來嘻笑聲:「這小力子,說著說著,就下道嘍!哈哈哈……」
「八爺,這瓶人頭馬,送給您,算做大孫子的一點心意吧!」
「呵呵,這小子,知道他八爺活著的時候,喝酒,得,上祭就上了一瓶酒。」
「城裡人盡出洋相,上祭哪有上酒的呀!」
「咂咂,不過,這可是洋酒喲!」
「是啊,人頭馬,多少錢一瓶啊!」
「咱哪知道哇,咱以前,可從來沒見過這玩意啊!」
「……」
「大侄,」待我回到老姑身旁,老姑笑地掐擰著我的腮幫,臉上洋溢著無比自豪和空前的幸福之:「大侄,真有你的啊,又瞎白唬上了!嘻嘻……」
「姑姑,」我不解地問老姑道:「你怎麼沒給八爺上祭啊?」
「哦,」老姑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卑微地說道:「力,你不懂,女人家,是不能上祭的!」
「哼,」我撇了撇嘴:「重男輕女,封建!」
「嘻嘻,」老姑卻不以為然:「就這個規矩啊,這是祖上留下來的啊,女人不能上祭,所以啊,力,」老姑憐地挽住我的手臂,認真地說道:「所以啊,力,等老的時候,姑姑就指望你,代表姑姑給上一個大祭啊,力,如果沒有你,誰替姑姑給上祭啊!」
「嗨,」我無奈地聳了聳雙肩:「什麼上祭不上祭的,姑姑,扯這些玩意,有啥用啊?」
「可是,人活著,不圖別的,累了一輩子,死了,總得熱熱鬧鬧的啊,哪能像只耗子,扔出去就拉倒吶!」
「姑姑,」見還是無法說服老姑,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轉移了話題,打趣道:「姑姑,女人不能上祭,這也好,起碼,省錢啦!」
「嘿嘿,」老姑衝我嫵媚地一笑,繼而,秀眉微皺:「省錢,省什麼錢啊,女人雖然不能上祭,可是,錢更省不下,呶,」老姑指了指木臺上一群吹吹打打的鼓樂手道:「這些鼓樂班,都是你八爺的女兒、侄女、孫女們花錢僱來的,這可比上祭,貴多嘍!」
「哦,豁豁,」我瞟了一眼木臺子:「姑姑,那,你也入股啦!」
「哼哼,」老姑小嘴一咧:「那還用問,這事,還能跑了姑姑麼!」
「啊——哈,出殯嘍,出殯嘍!」
八爺的喪禮達到了最高,十多個壯年漢子手提著繩索等各種工具,大大咧咧地赤膊上陣,吆三喝四地抬起八爺沉重的棺槨,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在此起彼伏的哀樂聲、嗩吶聲、鑼鼓聲中,緩緩地走出院落,來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引起過往行人,以及閒雜人等的佇足,許多好事者,索匯入其中,指手劃腳地尾隨在長長的隊伍後面。
「喂,吹啊,吹啊,賣點力氣啊!」人們喋喋不休地慫恿著吹鼓手們:「吹啊,你看,老菊子僱的那班人,吹得多賣力啊,咱們本家,咋的也不能讓外家給住哇,吹,吹,」
「對,使勁地吹,過老菊子她們那班。」
「如果過她們,我給賞錢!」
在人們的催促之下,在「賞錢」的惑下,吹鼓手們紛紛振作起來,隔著八爺的棺槨,與另一側的,由老姑僱傭來的吹鼓手們叫陣般地比試起來,而老姑僱傭來的吹鼓手們更是不甘示弱,積極應戰,於是,在小鎮的大街上,上演了一出規模空前的鼓樂大賽。
「力,」老姑氣吁吁地追上我:「力,你瞅瞅,姑姑都忙糊塗了,等會,你八爺下葬的時候,你準備給八爺,扎點什麼紙活啊?」
「紙活,什麼紙活?」
「呶,」老姑指了指身後裝花圈的大卡車,上面擁著彩麗,做工細的紙牛、紙牛、紙人,等等:「大侄,這是大家送給八爺的,咱們也不能差過啊,你好好地想一想,應該買個什麼紙活,送給八爺吶!」
「嘿嘿,」望著卡車上五顏六的各種紙牛和紙馬,我略微思忖一番:「有了,」我笑嘻嘻地對老姑說道:「姑姑,據我瞭解,八爺生前,除了喝酒,最喜的事情,便是打麻將,得啦,這樣吧,紙牛、紙馬,已經有人送了,我,就送給八爺一幅麻將牌吧!」
「哈,」老姑不住地笑出聲來:「大侄,虧你想得出來,」老姑捋了捋散的秀髮:「行,當家的,就照你的主意辦吧!走,」老姑扯了扯我的衣襟,下頜呶向路邊一家制花店:「走,大侄,咱們給你八爺,做幅紙麻將去!」
「什——麼?」制花店的老闆是一個腦袋又大又圓,身體又矮又胖的中年漢子,聽說我要訂製一幅紙麻將,圓腦袋可笑地搖晃起來:「沒聽說,沒聽說啊,哪有給老人家送麻將的!真是新鮮,淨瞎扯!」
「嗨,」我沒好氣地催促道:「,讓你做,你就快點吧,該多少錢,就多少錢,一個子,也不少給你的啊!」
「什麼時候要!」
「現在就要,你瞧,」我指了指窗外:「正在送葬吶,急等著用啊,越快越好,晚了,就沒有意義了!」
「可是,」圓腦袋面呈難:「一百多張牌,一個一個地糊起來,得多少時間啊,恐怕,來不及吧!」
「嗨,」我剛剛點燃一香菸,聽到圓腦袋老闆的嘀咕,望著手中的火柴盒,我靈突現:「來不及,呶,就用這個,包層彩紙,代替麻將牌!」
「哈,」圓腦袋老闆恍然大悟地咧嘴笑了起來,一把奪過火柴盒:「行,行,這個主意真是不錯啊,哈哈,快,」說著,圓腦袋老闆吩咐手下的徒弟道:「快,多買幾包火柴來!」
圓腦袋師徒數人各負其職地作起來,很快,由一百多個火柴盒糊制而成的麻將牌,便小心翼翼地裝進了外皮美的方紙盒裡,圓腦袋老闆抹了抹臉的汗水,差般地將紙麻將牌遞到我的面前:「先生,做好了!」
「謝謝,」我掏出一張鈔票,啪地甩到工作臺上:「謝謝,呶,錢在這!」
當我捧著紙麻將牌大步星地趕到遼河畔的墳地時,人們恰好開始焚燒從卡車上傾卸下來的、數不清的紙牛、紙馬、紙人等物,熊熊的火舌映著八爺殷紅的大棺槨,我突然想起什麼:「姑姑,現在,還讓土葬麼?」
「不讓了,」老姑認真地答道:「可是,老人死後,一般情況下,還是土葬!」
「那,政府不管麼?」
「嗨,」老姑答道:「管,當然管,可是,只要肯貳萬元罰款,願意怎麼埋,就怎麼埋!」
「豁豁,這叫什麼管法,啊,故鄉的土地,本來就極為稀少,再這樣大興土葬之風,後果真是讓人擔憂哇!」
「哎呀,」老姑撇了撇嘴:「大侄,你真是看三國掉眼淚,替古人擔憂,想得那麼多幹啥,以後,如果姑姑死在你的前頭,你千萬可別把姑姑給燒了啊,一定要,」老姑指著八爺的棺槨:「也要給姑姑買個上好的棺材,埋在遼河邊!大侄,行不,算姑姑求你了!」
「嘿嘿……」望著姑姑慈詳而又真誠的面容,我又瞅了瞅手中的紙麻將牌:「行啊,姑姑,把姑姑埋完了,也給姑姑送幅紙麻將,嘿嘿,咱們姑侄倆,到間玩去!」
說完,我手掌一揮,呼的一聲,將剛剛糊制而成的紙麻將牌,投擲進熊熊的烈焰之中。
……
(一百五十五)
我估計大舅拘留期已,應該重獲自由,回到家裡了,於是,在三叔一臉輕薄的指點之下,我爬上高高的遼河大堤。沿著孤線形的堤壩徑直走向東南方,大約走出五、六華里之後,目力所及之處,便會看見一座簡陋的草舍,孤零零地俯臥在壩底的田野之中——那便是大舅的宅邸了。
一條彎彎曲曲的田間小道與草房的東側山牆斷斷續續地銜接著,草房的形狀活像是一個小頑童的即興之作,仔細地端詳一番,又酷似一個被淘氣的孩子惡作劇般的、一股扁的積木盒,要多麼難看有多麼難看,要多麼醜陋有多麼醜陋。
在草房的頂端,歪歪扭扭地豎立著一個比薩斜塔似的鐵皮煙囪,從那黑不溜秋的煙囪口裡竄出一小股濃烈的飲煙,鬼鬼祟祟地飄浮到堤壩上,又滾地消失在河邊。一扇嚴重走形的破窗戶,悽慘地眨巴著無神的眼睛,呆呆地凝視著空空,死亡般寂靜的院落。
用秸杆捆紮起來的籬笆牆,把院子圈成一個毫無規則的幾何圖形,梯形,不是,菱形,也不是,多邊形,還算差不多吧!籬笆牆東倒西歪,多處已經徹底塌落。
邁過七裂八扭的破門檻,咕咚一聲,猶如掉進暗的地窖裡,黑乎乎的房間裡異味充溢,讓我無法息。頂棚,不,確切一點說草舍本沒有頂棚,那梁木、那檁木,均毫無遮掩地著,掛油汙,結成為許多個厚厚的灰網。紅磚鋪就的地板上漫淌著油乎乎的髒水,冷丁踩踏在上面,有一種讓我不安的、粘乎乎的覺。
沒有刷油的門框掛著一塊早已喪失本的門簾,骯髒得做塊抹布都不合格。緊依著抹塗著黃泥的西側牆壁,有一張東搖西晃的破桌子,我敢肯定,只要稍微觸碰它一下,立即便會人仰馬翻,桌子上有一個盛著大半瓶白酒的瓶子和幾個掛油漬、碗口象個齒的老太太的破瓷碗。桌子的右側有一個開了花的、吱呀呻的破沙發,沙發旁邊還有一把三條腿的木椅子。
大舅的生活還是那般的狼狽,僅有的一點可憐的生活物品雜無章的隨意丟棄,好象剛剛被盜賊折騰過,混得簡直無法形容。屋子裡所有的物品,包括氣的活人,都骯髒得讓我不敢接近。真是江山易改,本難移啊!
剛剛出獄,身材矮小的大舅,皮膚愈加黑沉糙,頭髮大概幾個月也沒有梳理過,蓬蓬的活像是一片被冰雹襲擊過的蘆葦塘,扣在呆滯的腦門上,見我走進屋來,大舅動地咧開乾枯的、雙多處潰爛的嘴巴,出兩排可笑的破牙,那幾顆裡出外進黃板牙,極其滑稽地、彼此毫不相干地、孤單單地紮在深紫的齒上。望著大舅那副無打採的樣子,似乎重病身,一臉的垂死之相。
「啊,小力子,大外甥來了!」見我走進屋來,大舅興奮地站起身來,股蛋上的破布丁,依然可笑地搖晃著,他一邊親切地拽握著我的手臂,一邊打發舅母刷鍋炒菜:「他舅母,趕緊炒幾個菜,我跟小力子,喝一口!」
「哎呀,大舅哇,你就別麻煩啦,我剛剛喝完,現在還沒醒酒呢!……唉,大舅哇,這一晃,有好些年沒有看到你啦,我真的想你的!」我坐到大舅的身旁。
大舅伸出枯黃的、青筋暴突的手掌,輕輕地拍打我著的肩膀:「力啊,謝謝你,為了大舅那檔子事,四處託人,想幫助大舅早點出來,大舅永遠謝你!」
「可是,大舅,」我不解地問大舅道:「三叔已經託好了人,你卻為什麼不出來,非得蹲半個月,大舅,你發這犟勁,有什麼用哇!」
「大外甥,」大舅頓了頓:「你三叔的情,大舅可領不起啊,你三叔是什麼人,那是咱們鎮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啊,而大舅,又是個啥吶,窮光蛋一個。」
「嗨,大舅,你想得太多了,三叔,會要你什麼人情啊!真是的。」
「大外甥,大舅是這樣想的,為了大舅,你已經費不少心思了,大舅,怎麼好意思再麻煩你啊!哎喲,」大舅突然尖叫一聲,痛苦地坐下身來:「哎喲,腳痛!」
「大舅,」我關切地望著大舅:「你的腳怎麼了?」
「唉,」大舅痛苦地呻著,臉之情地說道:「小力子,難得你還能來看看大舅哇,大舅很高興。唉,大舅完啦!大舅這輩子算是徹底地完蛋嘍!大舅要死了,馬上就要死啦,死啦!你看!」大舅挪了挪股,起腿,出後腳跟讓我看。我的老天,大舅的腳跟處有一個手指般大的潰口,著棉花球,濃血漫溢。
「唉,這是脈管炎,大外甥,大舅現在連走路都吃力嘍!」大舅放下腿唉聲嘆氣地說道。
「呀,呀,呀,媽,媽……」
凌的土炕上有一個小男嬰呀呀地、快地叫著,毫無目的地舞動著兩支小手,像是我,又像是取笑我。
「大舅,這是誰的孩子啊!」我問大舅道。
「還能是誰的,你表弟的唄!」大舅抓起桌上的半瓶白酒,使勁呷了一口:「唉,大外甥呀,我們這一家人吶,沒有一個得好的,我就不用提啦,你表弟也夠慘的啦,沒有職業,一分錢也掙不著。小力呀,人要是沒錢,那就算拉倒哇,那就不是人嘍。這不,為了活命,我的兒媳婦只好扔下個正在吃的孩子,去一家新開業的大酒店,給客人當娘!唉……」
「啊——」聽到大舅的嘟噥,我的腦袋嗡地一聲:啥?表弟媳婦當了娘?而我,就在幾天前,還玩過一個當孃的少婦,莫非她,就是我不曾相識的表弟媳婦?我的老天爺啊,我,都做了些什麼啊?
「唉,」大舅嘆息道:「你瞅瞅吧,嗯,放著自己家的孩子不喂,餓得孩子嗷嗷叫,而她,卻去酒店,把人給別人吃,這,是什麼世道哇,還讓不讓窮人活嘍!」
「唉,大梅去了那種地方還能有好哇,」屋外的舅母接茬道:「什麼當娘啊,說白了,不就是窯子娘們麼,唉,兒媳婦成了窯子娘們!唉!」
哇——大梅!果然是她!我頓然呆若木:大梅,就是我與三子一同過汁的大梅?乖乖,我真是喪盡天良,該遭雷劈啊!
「唉,」大舅又狠狠地呷了一口白酒,繼續道:「小力子啊,這子,大舅可怎麼過啊,沒有一個讓我省心的,你表妹,她更糟心。結婚才一年多,她女婿幫著自己的弟弟拉磚蓋房子,那天正好趕上下大雨,路滑,走著走著,車就翻到了溝裡,她女婿被滾出來的磚頭癱瘓了。
現在呀,說他是死人吧,可是還能氣、吃飯,你說他是活人吧,卻一動也不能動,連自己的媳婦都不認識啦。你說這個家還怎麼過啊!唉呀!……沒有辦法,你表姐她啊,只好出去幹那個營生啦!」
「啊——」我又一次震驚起來:怎麼,表姐,做了!
「孩子他爹啊!」舅母帶著哭腔接著說道:「昨天,我估摸著你該回來了,就尋思著去大丫頭那要幾個蛋,給你炒個下酒菜,就算是給你接風了,可是,我一推開她家的門,你猜猜,我看到了什麼?唉……」
「什麼,他舅母,」大舅木訥地嘀咕道:「大丫頭家,除了那個不死不活的癱子,再就是進進出出的嫖客,除了這些,你還能看到了什麼啊?」
「唉,孩子他爹呀,大丫頭沒有活路,幹那個,就幹那個唄,總是比餓死強啊,可是,嫖客,你倒是一個一個地往家領呀,也不說,一招就是一大群喲!唉……」
「什麼,一大群!」大舅乾枯的身體猛然一顫:「一大群?這,他舅母,你說什麼呀,大丫頭往家招了一大群嫖客?怎麼,她不打算活嘍?她要累死呀!」
「唉,」舅母以哭腔講述起來,句句聽得我心直淌血:「唉,他爹,我一推開房門,豁,就見五個大男人,一溜並排地坐在炕沿上,一個個賊眉鼠眼地盯著大丫頭,再看看咱們的大丫頭吧,正笑嘻嘻給他們點菸吶!他爹,你說,如果我不去,過一會,這五個漢子,不得輪班咱們的大丫頭啊!唉……」
「唉,」大舅無奈地嘆息著:「這,有什麼辦法啊,這,是什麼生活啊!大丫頭家,這不成了配豬所!」
「大舅,」我伸出哆哆抖的手,按在大舅的手掌上:「真沒想到,表姐,落到這種地步!」
「唉,還不是錢、錢、錢!」大舅咬牙切齒著,那憤懣的神情,恨不得用僅剩的幾顆殘牙,將可惡的金錢,撕扯個粉碎。
「錢,錢,錢,你是個什麼東西呀,我他媽的沒有別的本事,除了照相,什麼也幹不好。為了活命,我做過各種小買賣,可是,幹什麼,賠什麼,我賣過疏菜,可是,賣到最後,連手推車、秤桿子,也他媽的一起賣了、連本上倉了!唉,我想找你姥姥,借幾個錢,買部二手的舊相機,重舊業,也能勉強餬口。可是,你姥姥她,死活不借,唉,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媽喲!」
「姥姥,」聽著大舅喋喋不休的述說,我不由得想起三叔講述的,大舅與姥姥爭搶一部破收音機的荒唐事,於是,我問大舅道:「姥姥吶,她好的唄?身體健康麼?」
「她,」大舅恨恨地嘟噥道:「她,活得比誰都好,比誰都滋潤!你姥爺活著的時候,掙的錢,都由你姥姥保管,你姥爺死了,她,揣著你姥爺攢下的錢,出門(出嫁)了,咂咂,」大舅面鄙:「大外甥,你聽聽,嗯,七十幾歲的人了,出門(出嫁)了,唉,還要不要老臉啊,寒磣不寒磣呀,讓不讓人家笑話呀,我們當兒女的,都抬不起頭來呀!」
「大舅,喪偶的老人重新結合,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啊!」
「哼,」大舅堅持道:「那也得看是什麼歲數呀,都老掉渣了,眼瞅著就要進棺材了,還扯這個啊!」
「呵呵,」我拉著大舅的手,一時間不知應該說些什麼才好。突然,我想起大表哥的講述,以及三子等人一致承認的,大表哥待大舅並不薄的事情來:「大舅,你在鎮政府,不是幹得好好的麼,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聚眾胡來,擾社會治安,大舅,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的大表哥吶!」
「哼,」提及大表哥,大舅不屑地撇了撇嘴:「大外甥,這事,大舅先得謝謝你,謝謝你幫助大舅找了一份差事。可是,這話,要講起來,可就長嘍,得,長話短說吧。」
「說句良心話,剛認識你大表哥的時候,我覺得,他人還是不錯的,還辦人事的,安排我在鎮政府打更,這工作的確很適合我幹,白天,我打掃衛生,晚間,就住在辦公室裡。咂咂,這真的好的,工資雖然不是很多,可是,總算也有點收入啊,省得從這要點,從那摳點,像個下三爛似的,讓誰都瞧不起,最初,我幹得還是上心的……」
「那,你應該繼續好好地幹啊,何必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大外甥,我是想好好地幹呀,在鎮政府裡,我的子,好多了,」大舅辯白道:「並且,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勤快過呀,我這大半輩子幹過的活,全加起來,也沒有在鎮政府裡,幹一年的多!」
「可是,你咋不幹了,是大表哥開除了你?」
「不,不,」大舅擺擺手:「不,人說話,得講良心,是我自己不幹的,不是你大表哥開除的……」
「乾的好好地,為什麼不幹了?」
「這,大外甥,你聽我說,」大舅鬼頭鬼腦地環顧一番紛的屋子,然後,像個說書人似地,故意低了嗓音,一臉詭秘地講述起來:
「大外甥,有一天晚上呀,都十點多鐘了,我照例到走廊裡巡視,咱們掙人家錢啦,就得負點責任啊。走著走著,突然我聽見財會室裡有低聲說話的聲音,嘰嘰喳喳的,像群耗子掏似的,我就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悄悄地趴在門後,偷偷地聽了起來。啊,他媽的,不聽則已,這一聽呀,登時把我氣得五雷轟頂,怒火萬丈!大外甥,你猜猜,是怎麼回事?」
……
(一百五十六)
「不知道,」我搖搖腦袋,希望大舅儘快講下去:「發生了什麼啊,大舅,快點講啊,瞅你,咋像個說書的,賣起關子來嘍!」
「啊,大外甥,彆著急,讓我慢慢地說,啊好渴,」大舅抓過瓶酒,咕咚,呷了一大口:「啊——好啊,大外甥,原來呀,是你大表哥和土地局的幾個頭頭們,他們把咱們鎮上那塊最好的土地,賣給了市裡一家開發公司,嗯,就是遼河東面那片土地。
啊,多大的一片土地啊,那可是咱鎮子裡最好的土地啦,莊稼長得多好哇。可是,讓你大表哥他們給賣了,現在,都蓋上了樓房,正張羅著往外出售呢,都是高檔住宅,還有一排別墅呢,你來的時候看到沒有哇,嗯,你應該看得到啊,凡是進鎮子的汽車,都得從那條路經過啊。
大外甥,這些房子,誰能買得起呀,一共也沒賣出去幾套,剩下的全都空著呢,賣出去的那幾套,也都讓當官的買去啦,咱老百姓那可別想,省得睡不著覺。大外甥,那片土地賣得相當便宜,這裡面是怎麼回事,那還用說麼,誰不知道啊,這不是禿腦瓜上爬蝨子,明擺著的嘛!你大表哥他們吃了開發公司的好處,這會,正為分髒不均,在屋子裡狗咬狗呢……」
「真的?」我怔怔地望著大舅。
大舅則回之以狡詰的一笑:「小力,這些年來,你大表哥他們靠出賣土地,發了橫財啊,哼,」大舅越說越動氣,索拽過酒瓶,又咕嚕一口:「啊,他媽的,這些王八犢子的玩意,他們不但往外賣,還往自己的手裡劃拉,呶,你表妹,也通過她親哥,到一片土地,開起了軋鋼廠,也發了大財!對嘍。」
大舅放下酒瓶,手指著我:「嘿嘿,你,也到一片吧,是不,生產隊的大院子,讓你到手啦。」
「這,這……」我吱唔起來。
大舅擺擺手:「吧,吧,你不,別人也照樣,反正到最後,咱們鎮上這點土地,都得他媽的到個人手裡!啊!」
大舅抹了抹嘴角的酒珠:「我扒著門往裡一瞧,好傢伙,辦公桌上放著一張紙。我想,他媽的,那張紙上肯定寫著開發公司給了他們多少好處。於是,我冷不丁地推開房門,衝進屋子裡,你大表哥和那幾個小頭頭們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我已經把那張紙抓到手裡啦,然後,往懷裡一,轉身就走。」
「哈,大舅,這下你可抓到他們的小辮子啦。」
大舅擺擺手,示意我不要打斷他的講述:「大外甥,你大表哥這幫犢子的,平裡,用公款肥吃海喝,領著小、帶著一幫破鞋爛襪子,周遊全國,這些,都在我心裡裝著吶,我沒吱聲,人家有權呀,咱們是個啥啊,再說了,你大表哥,也照顧我的,可是,今天,他們出賣土地,損公肥已,我真是實在看不下眼啦,我要跟他們幹!」
「怎麼幹啊,到上邊告發他們嗎?」
「嗨,小力子,你別總嘴呀,聽我接著說……」大舅又咕嚕一口酒。
「見我揣著紙條轉身要走,你大表哥他們一下全嘍,他一把拽住我的衣服袖子:『大叔,你這是要幹啥?』
『幹啥,告你們去!』
大外甥,你大表哥一聽,當時就急啦,『大叔呀,平時,我對你可不薄呀,照顧你在鎮政府裡打更,給得你工資也不低,活你願意幹多少就幹多少,不願意幹,誰也不說啥,也沒人攀你,你怎麼能翻臉就不認人呢!』
我說,『哼,少來這套,跟你一比,我是個啥呀,我他媽的連個要飯的都不如啊!別認為你照顧我啦,你這是慷國家之慨,足自己的私,貪汙的髒款都要把兜破啦,還忝個臉說照顧我了,我哪點是你照顧的?給我開的工資是從你的包裡掏出來的嗎?還不是給的嗎?即使是你照顧的,這幾個子在你手裡那還不是九牛一嗎!跟你們比,我他媽的連條狗都不如哇。
今天我一個窮光蛋,怕個啥呀,我的命不值錢!可是你跟我可不一樣嘍,一旦漏了餡,這麼多錢都得沒收,還得開除籍、開除公職,最後進班房反省個十年二十年,不好腦袋興許都保不住。至於我嗎,和政府還能獎勵我呢……』
見你大表哥氣得渾身直打哆嗦,土地局的一個大禿瓢開了腔,『哎,哎,兩溜溜,我說,有事好商量嘛,大家都消消火,消消火。兩溜溜呀,我們知道你這些年得不太好,人嘛,誰沒有困難的時候呢,關公還走過麥城呢,誰都是三窮三富過到老的嘛,三年河東,三年河西。
兩溜溜,今天,這事讓你趕上了,不好聽的話,咱們就誰也別說了,天也這麼晚啦,總是這麼瞎嚷嚷有個什麼用哇,咱們乾脆就衚衕裡趕豬,直來直去吧,你有什麼要求儘管直說,我們哥幾個就是頭拱地也盡力幫你解決!』
我想啊,是時候啦,也該溫和下來啦,大外甥,你不懂,開始必須得硬,要把他們全都震住,不敢炸刺,然後嘛,就讓你大表哥他們開始出血,我就對大禿瓢說了,『你麼,還算說了幾句人話,啊,你們得了這麼多錢,不能都一鼓腦地全揣到自己的兜裡呀,有道是:見一面,分一半!』」
「哈,大舅,這下,你可發財嘍!」我興奮不已地望著大舅。
大舅搖搖頭:「不行,我說是這麼說的,可是,人家肯跟我對半分麼?那是不可能的呀,這種事啊,就像在自由市場做買賣,大傢伙討價還價地玩唄!」
大舅繼續道:「聽我這麼一說,屋子裡頓然炸開了鍋,一個個抓耳撓腮地嘀咕著,說我胃口太大。
我揮了揮手,『得啦,得啦,看把你們急的,哼,跟你們要點錢,簡直就是從你們身上剜哇,你們對錢,咋這麼親呀,錢,是你親爹,還是你親媽呀!算了吧,我這個人可不貪心,不想非得跟你們分一半,我能吃碗飯就行嘍,要不是因為吃不上飯,我還不到這裡還打什麼更呢,要是能吃上飯,我也不跟你們計較這些事。我不像你們那麼喜錢,我有飯吃,有酒喝就行,別的從來不多想,活一天算一天唄……』
說著,我指了指大禿瓢,『這位朋友不是說了,可以給我解決點困難麼!』
大禿瓢慌忙點著大腦袋瓜,『是的,是的,我說了,我說了!』
我又轉向大傢伙,『那,我就不客氣啦,唉,這也是生活所迫,沒辦法呀,我得活命呀!其實呀,我早就活夠啦,活著有什麼意思啊,可是我還有孩子呀,他們還沒活夠吶,我不為自己活著,也得為孩子們活著啊……』
『兩溜溜啊,你就別繞圈子啦,有什麼想法就實話實話吧!』大禿瓢有點不耐煩了。
嘿嘿,我急的是個啥呀,我得讓他們都坐不住了,到時候呀,你跟他們要什麼,他們就給你什麼,我說,『是呀,天是太晚了,總這麼吵來嚷去的,容易讓人知道,隔牆有耳嘛!……至於我的想法嘛,我的想法不高,你們誰都知道,我沒房子住,你們想辦法給我蓋一棟四不漏的房子吧!』
譁——剛開始的時候,你大表哥他們說什麼也不幹,這個說,哎呀!我的天啊,那得多少錢呢,那個嚷,兩溜溜,你真是獅子大開口哇!我就說了,『好了,好了,我什麼也不要啦,免得你們心疼,這回行了吧!』
你大表哥他們在一邊又嘀咕了好半天,最後答應一人出一萬元給我蓋房子。然後,他們就向我索要那張紙,我不給,『房子問題是解決啦,這很好,可是,我的工作問題呢?』
你大表哥他們又吵吵起來:哎呀,兩溜溜,我的親爹啊,我的活祖宗啊,你還有完沒完呢!……我們又不是人事局的,有什麼權力給你解決工作啊?
我說,『我還不願意上班呢,綁身子,太不自由了,我這個人已經散慢慣了,我知道你們不是人事局的,可是,你們是土地局的啊,你們有權力把那麼一大片土地廉價賣掉啦,怎麼就不能也給我一小片,我不需要太大,能蓋個門市房就行,我開個飯店,到時候你們光臨,請客送禮的時候,往我的飯店裡領,肥水不能外嘛!』」
「大舅,你真厲害啊!」我由衷地讚歎道。
大舅的臉上也泛起勝利者的得意之:「啊,我們一直嗆嗆到後半夜,最後你大表哥他們終於答應批給我一小片土地,嗯,就在耐火磚廠的院牆邊,靠近叉路口的地方,那個地點多好啊,最適合開飯嘍,我就在那蓋了一棟簡易房,開了一家小飯館。」
「好哇,大舅,可是,」我瞟了一眼大舅現在牛棚般的住處:「大舅,大表哥他們給你蓋的房子呢,還有飯店呢,咋又讓你沒了?」
「唉!」大舅又下一口白酒:「唉,我就這命啦,房子是蓋好啦,可是,給兒子娶媳婦沒錢,再說了,這些年來,我欠了一股的債,沒辦法,我乾脆把房子賣了,給兒子娶了媳婦,剩下的還了債,這就算完事啦!飯店也不景氣,大家都說我埋汰,沒誰來吃飯!後來,飯店也讓我給賣了,沒幾年功夫,這點錢,又花光啦!」
「那,還怎麼啊?」我攤開雙手:「以後,怎麼辦啊?」
「哼,找政府啊,找你大表哥啊!」大舅理直氣壯地答道:「房子沒了,一家人沒地方住了,我又找到你大表哥,從他那裡熊來點錢,就在大地上,了一間小草房!」
「可是,」望著窗外的綠,我喃喃道:「大舅,這是耕地啊,你在耕地上蓋房子,鎮政府能讓麼?」
「豁,」大舅瞪著積粘的眼睛:「不讓,憑什麼不讓,鎮上的土地,興你大表哥他們隨便出賣,我佔一塊間草房,就不行麼?總不能讓我一家人蹲天地去吧?哼,哼,我就蓋了,咋地吧,哼,直到現在,還沒人來管吶!啊!」
大舅手指著窗外,幸福地說道:「大外甥,你看看吧,這景,多好哇,簡直就是世外桃源啊,我這房子雖然破點,可也算是一座別墅啊,四周都是綠蔥蔥的莊稼,把這房子圍得嚴嚴實實,風一刮,傳來一股股清香味,讓我心開闊。
沒有米了,就鑽到大地裡,掰幾穗苞米,煮上,那才好吃呢,還有豆,那絕對是下酒的好菜啊,白菜、大蔥、蘿蔔什麼都有,想吃什麼就摘什麼,沒人管我,大傢伙都知道我窮,吃點就吃點唄。」
「嘿嘿,」我打趣道:「大舅,你過的簡直是神仙生活哦,嘿嘿!」
「唉,」大舅髒嘴一咧:「大外甥呀,這夏天的時候,什麼都好說,吃飯、吃菜,都不成問題,可是,一到了冬天就難熬嘍,沒吃、沒喝、沒燒,怎麼辦?他媽的,還得找政府,找你大表哥啊!開始,我軟磨硬泡,每次都不空手而歸,這子,也算過得去了。
但是,時間長了,把你大表哥煩了,也磨皮了,他說什麼也不肯出血了!他媽的,你不出血,老子就好好地寒磣寒磣你!於是,我就來一面破銅鑼,站在鎮政府的門前,哈……」
說著,說著,大舅興奮難當地抬起雙臂,像模像樣地筆劃起來:「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社員同志們……」
「得,得,得,」我哭笑不得地按下大舅的手臂:「大舅啊,以後,可別扯這個啦,對你,對大表哥,都不好啊,管咋地,咱們多少多少還沾點親戚吶!」
「可是,」大舅若有所思地嘀咕道:「大舅的生活一點也沒有著落啊,怎麼辦啊,大外甥,一家人都等著餓死麼?不行,我還得找政府、找你大表哥啊!」
「大舅,」聽到大舅的話,我焦急萬分:「怎麼,大舅,你還想到鎮政府門前,去敲鑼罵人啊!」
「不,小力子,」大舅搖搖蓬蓬的腦袋:「大舅這回不敲鑼啦,也不罵人啦,大舅不鬧了,再鬧,還得蹲拘留哇!大外甥,這一次,大舅將採用和平的方式!」
「嘿嘿!什麼和平方式啊?」
「大外甥,你看!」大舅的臉上綻開無比得意地笑容,將一疊嶄新的報紙,遞到我的手上:「這張報紙,是我從拘留所回家的路上揀到的,是一個賣報紙的老太太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我閒著沒事就翻了翻,無意之中,看到中央有這樣一條規定,呶,」大舅手指著報紙頭版最為顯眼的地方:「大外甥,你看……」
「哦,哦,」在大舅的指點之下,我默默地閱讀起來,而大舅,則按捺不住興奮的心情,嘿嘿地冷笑道:「哼哼,大外甥,大舅又來買賣啦!」
……
(一百五十七)
在八十高壽的前夜,爸爸專程飛回到闊別多年的故鄉,一看見如父的親哥哥,老姑像個無依無靠的小女孩,一頭撲進爸爸寬大的懷裡,腹委屈地縱聲大哭起來:「哥——哥,咦——咦——咦——」
「老菊子,唉,」爸爸慈祥地撫摸著老姑的秀髮,儼然父親般地嘆道:「唉,都是我這個混小子,可把我老妹子給害苦嘍,唉,這可怎麼辦,老菊子,差不多少,你也應該找個人啦!」
「不,」老姑抬起掛淚痕的面龐,堅定地搖晃著腦袋:「不,哥,除了小力子,我,誰也不跟!」
「這,」爸爸苦澀地咧了咧嘴:「這,老妹子,你和小力子那是不可能的啊!」
「哼,」全然改變了態度:「可不能這麼說,大小子,為什麼不可能?既然已經這樣了,就成全他們吧,大小子啊,」拉著爸爸的手臂:「小力子可不混啊,你別總拿舊眼光來看人,小力子給咱們張家置下這麼大一片土地,咱們張家真是前世積了德啊!」
「媽,」爸爸轉向:「這,能行麼?簡直是胡鬧啊!」
「怎麼就不能行,」當年嚷嚷著要把我和老姑扔進遼河裡餵魚的二叔,也絕然轉變過來,他那黝黑乾癟的面龐上,掛著一副極不相配的近視眼鏡,被劣質菸草燻灼得又枯又黃的手掌捧著一本厚重的卦書,像模像樣地翻查著:「嗯,哥,我已經查過他們姑侄倆的生辰八字了,哦,他們倆很合啊,卦書上說,這可能是上輩結下的緣份吶!」
因當兵而丟掉正式工作的二叔,因沒有三叔的好運氣,更主要的,是沒有三叔空前巨大的能量,至今也未恢復工作,為了餬口養家,只好半路出家地研究起風水、相術來。瞅著二叔那極為認真的樣子,我心中暗暗發笑:呵呵,姑侄畸戀,也能在卦書上找到名正言順的藉口,中華文化真是博大寬宏啊!
「這簡直是胡鬧。」媽媽一臉不悅地從旁嘀咕道,非常勢利的媽媽,希望儘快賣掉土地,攜鉅款,帶著無比珍的兒子,離開故鄉、離開、離開老姑。然後,讓自己的寶貝兒子與紅貴族——範晶,結為百年之好!
為了出賣土地,早已將人的鉅款到手,媽媽與屢次爭吵,彼此間,互不妥協,視若仇敵。但是,的威力是如此的巨大,並且有眾多的支持者,媽媽勢單力孤,我的態度又是極其的曖昧,左右環顧,一會站在媽媽這邊,一會又讓攏籠過去。因此,孤軍作戰的媽媽,始終沒有達到戰略目的。
「哼,」每次爭吵,媽媽都被罵得狗血頭,狼狽不堪地逃之夭夭,卻又永遠也不甘心失敗,背裡地咬牙切齒地咒罵著:「哼,這個老不死的東西,我兒子的土地,你有什麼權力不讓賣?我兒子的東西,你憑什麼護在手裡?哼,你就橫著吧、護著吧,我看你還能活幾天,等你死了,我還是得賣!」
「得啦,得啦,」爸爸推開二叔手中的卦書:「老菊子和小力子的事,以後再慢慢研究吧,現在,咱們得核計、核計媽媽的八十大壽,應該怎麼辦!」
「嗨,」聞言,冷冷地揮揮手:「辦什麼辦,我眼瞅著要死的人啦。」永遠都是明智的,知道自己已盡古稀之年,所剩時不多:「還辦什麼大壽、小壽的,大小子,」突然拽住爸爸的手掌,乞求般地對爸爸說道:「大小子呀,如果你真有這份孝心,等媽媽死的時候,一定要把媽媽發送好。」
話未說完,已經不可控制地湧出數滴無限傷的老淚,望著那苦楚的、蒼老的面龐,我心頭好生酸澀。每當與媽媽爭吵時,一挨看到這份表情,我便再也不敢堅持出賣土地了,而是無原則地、無條件地倒向的一邊。為此,媽媽耿耿於懷。
「兒子,」事後,媽媽氣吁吁地訓斥我道:「你咋不聽媽媽的話啊,媽媽是怎麼囑咐你的,你忘了?兒子,你就甘心情願地守在這個小地方?你不要深圳的戶口和工作啦,你不要深圳的房子啦,你不要範晶啦,範晶,那是個多麼好的姑娘啊,人家年輕漂亮,那皮膚,那身板!咂咂,都是沒得說啊,百裡挑一,不,千里挑一啊。並且,人家範晶,要錢有錢;要房有錢;要地位有地位;要文化有文化;要專長有專長!而你跟老姑,能有什麼前途啊?」
「媽——」爸爸緊緊地按著乾枯的手背,毫不猶豫地答道:「媽——你老儘管放心吧,你百年之後,兒子一定按照咱們家鄉最隆重的儀式,給媽媽舉行一次規模最大的葬禮。」
「大小子,」聽到爸爸的話,頓時喜形於,抹了抹酸澀的淚珠,興奮地說道:「大兒子呀,發送媽媽,用不著你們這些做兒子的,花一分錢,媽媽有錢!並且,媽媽早就準備好了,呶。」說著,嘩地從炕櫃底下,出一隻美的小皮箱,只見啪地按開皮箱蓋,皮箱裡盛了為自己的身後事而準備好的壽裝等用品。
一生勞,一生節儉,一分錢能握出汗珠、一粒米飯不肯隨意揚拋的,對自己百年以後的殯葬之事,卻讓我頗為不可思議地破費起來,並且,不是一般的破費:任何物品,都挑最上乘的、最昂貴的購買!
的想法很簡單,也很執著:人活在世上,就是受罪來的,世上的一切,猶如那飄浮不安的雲朵,永無定數。而死亡,卻是永恆的。所以人活著,一切都可以馬馬虎虎,餓不死、凍不著,即可!而對於永恆的死亡,則萬萬敷衍不得。
你看,喜滋滋地翻著價格不菲的壽裝等物品,猶如炫耀家珍般地向爸爸展示著:「呶,大小子,媽媽該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哦,對啦,」突然想起了什麼,皺著眉頭,撓了撓耳:「哎呀,我差點忘了,我還缺少兩枚銅錢!」
「呵呵,,」望著那孩子般較真的樣子,我笑呵呵地言道:「,你別急,過幾天,我去古玩店,給你買好多好多的古幣回來!一定讓夠用,呵呵。」
「去,」訓斥道:「買那麼多幹麼,只需要兩個,大孫子,那玩意買多了,一點用處也沒有,盡費錢,哦,」突然抬起頭來:「大小子,媽媽現在就缺一口棺材了!」
「媽,」爸爸拍著脯保證道:「媽,你就放心吧,我一定給你買一口最好的棺材!」
「大小子,媽媽要果松的!」
「行,咱們就買果松的!」
「大小子,你千萬別可把媽媽給燒了呀,媽媽要跟你爹埋在一起!」
提及爺爺,慨萬分:「唉,你那個爹呀,一輩子也沒享到一天福,死了,連個像樣的棺材都買不起,現在,你們都有錢了,我也有錢了,呶。」
指著窗外道:「這院子,人家主動給價貳佰萬,如果你爹在地下知道了,一定也得樂壞了,大小子,你爹活著沒享到福,過幾年,等我死的以後,趁著這機會,你們就重新給你爹換個棺材吧,也算對得起他。畢竟,你爹給你們留下這麼大一個院子啊,唉。」
「力,」老姑突然神秘兮兮地將我推進裡間屋:「力啊,明天就是的八十大壽了,我哥正和幾個弟弟商量著怎麼辦這個大壽。大侄啊,咱們應該做點什麼,祝賀的大壽吶?」
「這個,」老姑熱切地盯視著我,那神情,與家庭主婦與丈夫商量處理某某事情,毫無二致,其實,老姑心中早已拿定了主意,之所以還要與我進行所謂的商量,完全出於一種「我已為人婦,凡事應該與當家的商量!」這種自我足的心理,於是,我反問道:「姑姑,我什麼也不懂,你是怎麼想的就儘管說吧!」
「力,」聽到我權力下放般的話語,老姑頓然喜上眉梢,毫不客氣地自作主張道:「大侄,明天早晨咱們去縣裡,給請一個戲班子,你看,怎麼樣?」
「過大壽,唱大戲,行啊,我同意!」
老姑的舉措,在故鄉小鎮的確引起了巨大的轟動效應,聽到那耳能詳的、獨特的二人轉旋律,人們從四面八方水般地湧進家祝壽的院子裡:「啊,哈,快來看啊,老張家唱大戲嘍!」
「走呀,到老張家看二人轉去啊!」
「老張家可真有錢啊,給老太太過大壽,請來了縣裡的戲班子!」
「……」
望著臺下人山人海、黑的人群,老姑的臉上漫溢著無限的幸福之,一顆虛榮心,得到了莫大的足。
「嘻嘻,」一男一女,兩個極為默契的搭檔,蹬蹬蹬地跳上木臺,旋即便無所顧忌地賣起來,男角指著女角抹脂粉的寬臉龐:「哎呀,這都徐娘半老的人啦,咋還像個二八佳人似的,刮這麼厚的大白啊!」
「哼,」女角顯出怒:「老麼,我真的那麼老麼?」
「真老,比我媽還要老!」
「哼,我老,我比你媽你,小子,那,你敢叫我媽麼?」
「敢。」
「叫。」
「媽——」男角嗲聲嗲氣地叫嚷起來,引來臺下一片低級的喝彩聲:「哈,好,」
「媽——」男角一臉地向女角:「媽——我要吃咂!」
「哇……」
臺下頓然喧沸起來,我恨恨地皺起了眉頭:「這,都是些啥玩意啊,太低級,太下了!」
「喂——喂——喂——」聽到我的嘟噥聲,老姑慌忙走向男、女角,和顏悅地制止道:「喂,我說,今天是我媽八十大壽,這是一個很嚴肅的事情,你們可要收斂點,別得太粉嘍!」
「哎……」男、女角乖順地應承道:「我們知道了,放心吧,我們會把握好的!」
「哦——」司儀走上臺來,將男、女角哄下臺去:「得,你們先歇會吧,等給老太君拜完壽,你們再接著演,再好好地研究吃咂的事情吧!」
「哈哈哈,」臺下鬨堂大笑起來:「哈哈哈,真夠粉的啊!」
「哦,老張太太八十高齡,拜壽開始!」
在司儀的安排之下,首先是爸爸和媽媽爬上木臺,畢恭畢敬地走到的座位前,然後,雙雙跪下,在快的祝壽曲中,咕咚咕咚地給磕著響頭;接下來,便是二叔、二嬸;然後,是三叔、三嬸;再然後,是老叔、老嬸;大姑;二姑、二姑父……
「哦!老太君的老姑娘——菊子,給媽媽拜壽嘍!」
「媽——」衣著華麗、打扮入時的老姑,款款走到的座位前:「媽,老女兒,給你拜壽啦!」
說完,老姑雙膝一軟,咕咚一聲,跪倒在的腳前,緩緩地俯下身去,開始給磕頭。站在臺下等候給拜壽的我,特別注意到,爸爸以及其他的叔叔、姑姑們,均是夫雙雙,一同給拜壽,唯獨老姑,隻身一人,尷尬萬分地跪在的腳下,喃喃地念叨著拜壽的話語。
望著腳下孤苦伶仃的、輕盈的、瘦俏的老姑,原本喜笑顏開的,蒼老的面龐意外地搐起來,繼而,昏花的老眼,湧出一滴傷心的酸淚,透過飄逸而來的樂曲聲,我甚至聽到了無奈的嘆息聲:「唉——」
當輪到孫子輩來給拜壽時,其場面更令窘迫不已,我——的長孫,而小石頭,我與老姑不倫之的滑稽結晶,被不知箇中緣由的司儀,極為荒唐地安排在一起,輪去給拜壽,我一聲聲地喚著,而小石頭,則甜甜地叫著姥姥!
「唉——咂咂,」我傻怔怔地跪在的腳下,又聽到苦澀的嘆息聲:「唉——」
……
(一百五十八)
爸爸榮歸故里,童年時代那熱鬧、騰的場面再度重演,親戚、鄰里們每邀請爸爸做客赴宴的酒席,一桌緊接著一桌,直喝得爸爸、媽媽手捂著消化不良的腑臟,叫苦不迭。而今天,爸爸則被大表哥誠惶誠恐地邀請進他那剛剛落成不久的,與三叔堪有一比的豪宅大院裡。
「哇,好喲,」望著大表哥殿般的豪宅,媽媽由衷地驚歎起來,那東北與廣東雜的、不倫不類的東北廣東腔,久久地回在大客廳的天棚上,聽得我渾身麻至極。仲秋雖然悄悄逝去,天氣並不是特別的寒冷,而我卻直打冷顫。
「唔哇,」媽媽更加做作地驚呼起來:「好好漂亮的傢俱喲!」
「媽媽,」我再也無法容忍媽媽的造作之態,不耐煩地掐擰媽媽一把:「媽媽,你能不能好好地說話!」
「力哥,」裝飾奢華、酒香飄逸的客廳裡,表妹小蒿子噙著甜甜的微笑,輕盈地上前來,那光彩四的窈窕身段,猶如不可抗拒的、超強的巨大黑,將我的視線全部納進去!
啊,表妹,闊別多載,當年嬌羞、靦腆的清醇少女,已然出落為一個成的、健康的、充活力的少婦。啊,表妹,她那童年時代就讓我想入非非的身材,穿著一件深藍的、鑲著金絲花邊的旗袍,散發著濃烈的脂粉之香。
放眼望去,深藍的布料,絲毫也沒有遮掩住表妹那茁壯的青氣息,而那鮮的、極富的肌膚,隔著厚重的布料,更是蓋彌。啊,表妹,好漂亮的、好的表妹!……
「力——」
我正沉地呆望著眼前這位天仙般美麗的表妹,身後的老姑見狀,酸溜溜地捅了捅我的肘部:「大侄,進屋坐啊!」
「力哥,坐這。」大表哥夫婦領著爸爸和媽媽,逐個房間地視察著,表妹小蒿子則徘徊在我的身旁左右,殷勤地轉來轉去,一會沏茶,一會遞煙,同時,一對含情脈脈的秀眼,神秘地與我瞟來去,我更是火熊燃地與之擠眉眼。
我與表妹這頻頻的、眉來眼去的勾當,當然逃不過老姑機靈的法眼,她一會拽扯著我的衣襟,一會又冷冷地瞟視著表妹,而小蒿子,看在眼裡,卻不以為然,索更加大方地坐在我的身旁,我依然瞪著火辣辣的目光,自己都無法解釋地問表妹道:「蒿子,你結婚了沒有哇?」
「沒有!」小蒿子粉的臉蛋,唰地紅到了脖頸:「還,沒,找不到合適的!」
「呵呵,」我別有用心地譏諷道:「找不到合適的,蒿子,是不是你的眼眶太高了呀!」
「力哥,」小蒿子噘起了小嘴:「不是人家眼眶高,只是,咱們鎮上,沒有一個像樣的男人,哼,一個俗不可耐的樣子,看了,都噁心!」
「是啊,」老姑以挖苦的口吻道:「你有錢,誰能攀上你的高枝呀!」
「錢,」小蒿子撇了撇嘴:「錢,算個什麼啊,力哥,」小蒿子又轉向我:「力哥,這些年來,錢,我是掙了不少,可是,卻沒有給我帶來什麼快樂!我覺得,人一旦有了錢,與平的朋友們,就產生了距離,彼此之間,生疏了!唉,錢,真不是好東西啊!」
「哼,」望著小蒿子那孤傲的面龐,老姑扒著我的耳嘀咕道:「哼,什麼掙了不少錢,沒有她哥,她,到哪掙錢去啊!」
「是呀,是呀,」我表示贊同道:「的確如此,蒿子,金錢,真的能將兒時的友誼,拉開很大很大的一段距離,我,也有這種切身的受,兒時,我們都在一起玩,除了幾個溜溜,誰也不比誰多些什麼。可是,長大了,成年了,我們兒時的光腚朋友,便以金錢劃定地位和層次,有錢的人,聚在一堆,沒錢的人,聚在另一堆。呵呵,物以類聚,人以錢分啊!」
「力哥,我覺得,」小蒿子深有觸地說道:「世界上最寶貴的財富,不是金錢,而是知識!」
「呵呵,」我突然覺到,自己與表妹,對人生,對生活,有著如此相同的看法,與表妹暢談我到很是投機,別有一番情趣:「蒿子,現在,你有錢了,說什麼都有資格了,知識,當然是最寶貴的財富,可有時,一些學富五車,腹經綸的人,卻窮得三餐無繼啊!」
「不會吧,」小蒿子表示懷疑道:「那一定是他懷才不遇。」
「蒿子呀,我雖然文化不高,也曉得知識是寶貴的,可是,沒錢,是絕對不行的啊,我曾多次嘗過缺錢的滋味,真不好受啊,有時,窮得連盒煙,都買不起!」
「嘻嘻,力哥,你還會缺錢啊,你是咱們鎮上有名的大地主啊,」說著,小蒿子興奮地比劃起來:「啊,多大的一片土地啊,如果再把前面的水塘填平嘍,那,就更值錢啦!」
「嗨,」一聽到小池塘,我不住地皺起了眉頭:「蒿子,我不想再填了,小池塘太可憐了,啊,以前的小池塘,多美啊,而今天,變成了臭水池!」
「嘻嘻,力哥,」小蒿子淡然一笑:「你還是那麼多愁善的,嗔,一個小池塘,你也要記上一輩子……」
「啊,小池塘,」我慨萬分地嘀咕起來:「一看見小池塘,我就想起了童年,想起了過去的故鄉,那,多美啊,充了田園風光,漫步在小池塘邊,眼到處都是綠油油,讓人詩如泉湧哇!」
「嘻嘻,」小蒿子嬌嗔地凝視著我:「看來,力哥真的很懷念小池塘,沒有了小池塘,力哥就沒有了詩,呵呵,力哥,如果你心痛小池塘,如果還想詩大發,我倒有一個保全它的辦法!」
「什麼辦法?」聽到小蒿子的話,我神頓然為之大振,目光更加火辣地盯視著表妹,小蒿子不假思索地說道:「力哥,我讓大哥把小池塘圈起來,對外,就說有人租賃了,養魚了!」
「真的,」我控制不住地握住小蒿子白的細手:「真的?蒿子,這是真的?」
「嘻嘻,」小蒿子難為情地出手來,撒嬌般地了眼皮:「力哥,瞅把你樂的,多大一件事啊,過幾天,我就讓大哥,把小池塘圈起來,租給你!」小蒿子抬起另一隻手,指著我的鼻子尖:「租給你,力哥,怎麼樣,這回,你放心了吧!」
「謝謝,謝謝,謝謝表妹!」
「力哥,來,」小蒿子呼地站起身來,將我拽到她的房間裡,指著一臺電腦問我道:「力哥,你會擺這玩意麼?」
「還行吧!」
小蒿子打開電腦,並且連接到網絡:「力哥,你看,看到人家往上貼文章,可是,我卻什麼也寫不出來,唉,只怪自己當初,為什麼不多念幾天書吶!」
「呵呵,」我指著熒屏道,躍躍試地推搡著小蒿子:「上啊,蒿子,參與啊,跟他們扯啊!」
「可是,」小蒿子面難:「力哥,我不會啊,我什麼也不懂,本不上嘴,只能看人家滔滔不絕。」
「嗨,」我大大咧咧地說道:「什麼懂不懂的,上啊,扯呀,他說東,你就講西,他聊北,你就嘮南,抬槓玩唄!」
「哈哈,」小蒿子怔怔地望著我:「哦,較蠻勁、硬別啊,可是,那也得說到理上去啊,不然,瞎扯一氣,不得讓人家笑掉大牙!唉,力哥,所以,我還是那樣地認為,知識是最寶貴的財富!尤其是到了網上!」
說完小蒿子啪地一聲,若有所失地關掉了電腦:「咱文化淺,不上言啊,力哥,」小蒿子有意轉開了話題:「力哥,你說,現在,做點什麼買賣,才能掙錢吶?」
「呵呵,」我熱切地盯視著小蒿子:「怎麼,蒿子,辦軋鋼廠,這錢還不夠你掙的啊,你,還想掙多少錢啊?」
「力哥,」小蒿子坦誠地說道:「實話告訴你吧,小型軋鋼廠,是高耗能、低效益的企業,是國家政策所不允許的,上級政府早已三令五申要取締,只是,地方保護主義給罩著,如果沒有我大哥,我的廠子,早就給關掉了。所以力哥,我想改行,趁著軋鋼廠暫時還能維持,把它賣掉,然後用這錢,幹別的,力哥,你給我出出主意,乾點什麼好吶?」
「這個,」我撓著腦袋苦苦地思忖起來,小蒿子試探地問道:「辦度假村?」
「不,」我搖搖頭,小蒿子繼續問道:「辦學校?」
「不,」我突然想起了遠在深圳的範晶,此刻她正熱切地等待著鉅額資金,繼續開拓她的事業,而我的土地,暫時又無法出賣,於是,我建議道:「蒿子,辦醫院!」
「哦,辦醫院,」小蒿子驚奇地望著我:「辦醫院,能行麼?力哥……」
「哎——喲,大叔,」我正與小蒿子無拘無束地暢談著,突然,客廳裡嘈雜起來,透過嘰嘰喳喳的嚷嚷聲,我聽到大舅那略微沙啞的、嗡聲嗡氣地男低音:「哦,鎮長大人,兩溜溜上門拜謝來了!」
「大叔,快請進,請坐這,」我循聲走出屋門,只見破衣爛衫的大舅,拄著一七扭八彎的手杖,嘀嘀咕咕,一瘸一拐地走進客廳,股蛋上的半截布丁,隨風東搖西擺著。爸爸、媽媽的表情極為複雜,既驚訝,且冷漠,尤其是媽媽,一臉不屑地盯視著大舅:「哥,你,又來幹麼,在政府搗還嫌不夠,又想鬧騰到家裡來嘍!」
「大舅母,別,別這樣說,這事,我做得也不對,」大表哥極為尷尬地攙扶著大舅:「大叔哇,我不對,我錯了!」
「不,」大舅一股癱坐在沙發上,無所謂地擺著手:「鎮長大人,你做得對,你給我上了一堂生動的政治課,我真得好好地謝你啊!」
「唉,」大表哥嘆了口氣:「大叔哇,我真是拿你沒辦法呀,你做得也太過火了,為了制止你的過行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惡果,我不得不給縣公安局打了電話!大叔,那天,你太動,你還記得自己都說了些什麼嗎?唉,大叔哇,現在,是改革開放的年代了,如果是在文化大革命的時候,就憑你那天的過言詞,完全可以把你打成反革命啊,大叔,我,也是為你好啊,否則,你沒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嘍!」
「是呀,是呀,」大舅點點頭:「我知道,我不冷靜,我攻擊政府、謾罵×,我錯了,我有罪,我蹲拘留,是自作自受,」
「大叔啊,認識到錯誤,這很好,以後,可別再胡來嘍!」
「嗯,」大舅再次點點頭,大表哥繼續道:「我們都知道,你生活很困難,我們,會斟情考慮你的生活問題的,過幾天,等你身體恢復好的時候,你就到鎮政府去,我已經給你辦好了困難補助,你只要帶上手印,去領就行了!」
「謝謝,謝謝,」大舅裝出一幅老實巴的憨態:「謝謝政府,謝謝鎮長大人對我的照顧,今天我來,一來,是謝謝鎮長大人,二來,是想點貸款……」
「什麼,貸款?」大表哥立刻瞪大了眼睛:「大叔,困難補助,已經足夠你一家人的生活啦,怎麼,你又要貸什麼款啊?沒錢種地?噥,我給你,」說著,大表哥便快地掏出一疊鈔票來,大舅連瞅都懶得瞅地推向一邊:「鎮長大人,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我真要貸款,我有用處,並且,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國家,為了人民!……」
「嗨呀,大叔啊,」大表哥哭笑不得地撇了撇嘴:「大叔啊,你是不是又喝了?」
「沒喝,」大舅認真地答道:「今天一口酒沒喝!」
「你,真的要貸款?」
「當然,否則,我瘸腿叭嘰地,跑到你這來幹啥?」
「大叔,你要貸多少啊?」
「六十萬?」
「啥——」
……
(一百五十九)
「哥,你又胡來了,」沒容驚訝不已的大表哥說話,媽媽從旁搶白道:「哥,你又耍酒瘋了,還貸款六十萬吶,虧你說得出口,就你,哪個地方能值上六十萬啊!」
「呸,」大舅惡恨恨地瞪了媽媽一眼,呸的一聲,往地板上吐出一口黃痰:「你這個無情無義的二狼,我和鎮長商量事,用不著你來管,你管我值不值六十萬,我窮,我沒錢,可是,這些年來,我從來沒有向你要過一分錢,我的事,你他媽的少管!你給我遠點扇著,一邊涼快去,鎮長大人。」
大舅將絲毫不念骨親情的媽媽,無情地數落一番,待媽媽啞口無言地躲進裡間屋去,大舅又轉向大表哥:「鎮長大人,我真要貸款六十萬,我有用處!」
「嗨嗨,」望著大舅那份一本正經的認真相,大表哥冷冷地笑了笑,索雙手一攤,猶如哄小孩子玩遊戲般地問大舅道:「我說大叔哇,六十萬,貸這麼多款,你到底有什麼用處哇?」
「胡扯,」爸爸瞥視一眼大舅,低聲嘀咕一句,然後,尾隨著媽媽,也走進裡間去:「——神——病!」
「大舅,」我噙著不自然的微笑,走到大舅面前:「大舅,別胡來了,大表哥,待你不薄啊!」
「小力子,」大舅拉住我的手,語氣親切地說道:「大外甥,大舅可是認真的啊,大舅並沒有跟你大表哥有什麼過不去的啊,我申請貸款,這,有什麼不妥啊!」說著,大舅又轉向大表哥道:「鎮長大人,貸款六十萬,我當然有用啦,我要買推土機,所以貸款少了,能買得起麼?嗯!」
「你,呵呵,」大表哥一臉困惑地盯視著大舅:「我說大叔哇,你,買推土機,幹什麼用啊?」
「幹活啊,推土啊!」一邊說著,大舅一邊擺著雙手,模仿著駕駛推土機的樣子:「推土機還能幹啥,就是推土唄!」
「推什麼土?」
「開發區的土地啊!我要把開發區的……」
「什麼,開發區的土地,你也敢動,大叔哇,」大表哥打斷大舅的話,表情嚴肅地說道:「開發區的土地,已經用礦渣、沙石,平整得好好的,就等著外商來咱們這裡投資建廠吶,你,推開發區的土地,這不是又要搞破壞嗎?大叔,你知道麼,平整開發區,花了多少錢麼?」
「哼,搞破壞?是有人搞破壞,可是,不是我,呶……」
大舅將髒手伸進裡懷,將出獄歸來,在路途上無意中揀拾到的那疊報紙,啪的甩在茶几上:「呶,鎮長大人,這上面印著中央的最新通知,你看看吧,好好地學習學習吧!」
「哦,」大表哥瞟了一眼報紙,霎時,原來油光橫溢、紅暈映人的面龐,唰地蠟黃起來,同時,語氣也緩和了許多:「這,這,這……」
「呵呵,」望著大表哥那份窘態,大舅喜滋滋地聳了聳雙肩,探出乾枯的手掌,抓過茶几上的煙盒,拽出一香菸,一邊點著,一邊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語著:
「噯——鎮長大人啊,現在啊,已經是市場經濟年代了,中央不是說了,一切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所以啊,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講究經濟效益啊,我貸款買推土機,當然要乾點什麼,總不能放在那裡生鏽哇,我這個人啊,做什麼事情都講究經濟效益,我們是小本生意,跟你鎮長大人可比不起啊,你鎮長大人財大氣,幾百畝的耕地,可以放在那裡不種,一閒就是好幾年!……」
「大叔,這,你,」大表哥放下報紙,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大叔,你就少說兩句吧,咱們,好商量!」
「呵呵,」大舅卻沒有就此打住的意思,而是吐出一縷菸圈,繼續唸叨著:「鎮長大人天天學習中央文件,時時刻刻同中央保持高度的一致,思想覺悟可比咱們這些草民百姓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啊,不知道鎮長大人學沒學習過這份文件。呵呵……」
大舅瞟了大表哥一眼:「鎮長大人,看沒看完啊,報紙上是怎麼說的啊:唉,這幾年啊,全國各地大搞、特搞什麼他媽的經濟開發區,一時間,真是遍地開花啊,到處都折騰得熱火朝天的。你鎮長大人當然也不能落後哇,咱們鎮子,耕地本來就少得可憐,而你鎮長大人卻也像人家大城市似的,很像那麼回事地把咱們鎮上最好的一塊耕地,給圈了起來,搞了一個所謂的經濟開發區。啊……」
大舅甩掉菸蒂,刁頑地瞅了我一眼,然後,模仿著大表哥的樣子,非常滑稽地連說帶比劃起來:「啊,小力子呀,當時的場面,你是沒看到啊,哈,鎮長大人親自掛帥,興師動眾地拉來一車又一車的礦渣,把個好端端的耕地,楞給墊平了,末了,再用路機,、、。」
大舅一邊瞅著我,一邊展開髒手,咬牙切齒地往沙發上按著:「大外甥,就這樣,、、,嘿嘿,三兩,這經濟開發區啊,就大張旗鼓地鼓搗起來了,竣工典禮那天,你大表哥那個神氣啊!……」講著、講著,大舅一把拽過報紙卷,習學著大表哥講話的腔調:「×××鎮經濟開發區,竣工典禮,現在開始,進行大會第一項,燃放禮炮!……」
「嗨嗨,」大表哥苦澀地勸阻道:「得,得,大叔哇,你就別耍活寶了!別寒磣你侄嘍!」
「哈哈,」大舅放下報紙,惡狠狠地盯視著大表哥道:「鎮長大人,這經濟開發區是讓你忙三火四地搞起來了,可是,我的鎮長大人呀,投資吶?外商吶?工廠吶?在哪吶,嘿嘿,沒有吧?好幾年就這麼過去了,投資,卻是一分錢也沒看見;外商,連個影子也沒有;工廠,一塊磚也沒動啊,呵呵,鎮長大人,所有的這些,你是一樣也沒促成吧?」
「這,這,」大表哥絕望地應承道:「大叔,我們不是正在努力工作麼,我已經派出好幾個工作組了,兵分四路,奔赴大江南北,正在全國各地,招商引資吶。過一個階段,我把鎮裡的工作,料理料理,準備出一趟國,考察考察國外的情況!我……」
「嘿嘿,你可得了吧,考察,什麼他媽的考察,依我看啊,你是借考察之名,用公款,出國旅遊!」
大舅抓過報紙,煞有介事地嘟噥著:「啊,這麼好的耕地,一閒就是好幾年啊,真是太可惜嘍,這一年下來,得少打多少糧食啊。嗯,嗯……」
大舅清了清嗓子,打著不很地道的官腔,衝我說道:「大外甥,針對這種不切合地方實際,盲目開發的、佔耕地的情況,國家緊急下發了一份文件,呶,這不白紙黑字寫著吶:因開發而閒置起來的土地,必須儘快復耕還田。否則,將予以嚴肅查處……哦!」
念著念著,看到大表哥不再言語了,大舅放下報紙,乘勝追擊般地問道:「咋的啦,鎮長大人,你咋沒聲啦?怎麼啞巴了?說啊,說話啊,鎮長大人,把你當年在竣工典禮上講話的派頭,拿出來啊?嘿嘿……」
「哼,大叔,」在大舅反覆不停的追問下,大表哥氣咻咻地嘟噥道:「你,你,你又來藉機敲詐我了,是不是呀?哼!」
大舅聞言,美滋滋地嘿嘿一笑:「嘿嘿,嘿嘿,啥,敲詐,鎮長大人,我敲詐你什麼了?我讓你看看中央下發的文件,你就說我敲詐,你這個人,咋這麼歪啊!」
「哼,」大表哥捲起報紙:「大叔,中央的文件,我早就看過了,也學習過了,等你在報紙上看見的文件,早就晚三秋了。」
「呵,」大舅順茬接應道:「既然你早就看過了,也學習過了,那,為什麼不執行啊?開發區的土地,為什麼還閒置著,你這簡直是瀆職啊!」
「這個嗎,」大表哥耷拉著腦袋,猶如一個受審的犯人:「大叔,這個問題,當然要儘快予以解決!」
「可是,你到是解決啊?」大舅攤開雙手,活像個審判官。
大表哥突然抬起頭來,一臉惡氣地瞪著大舅,氣呼呼地吼叫起來:「哼,這,是鎮政府的事情,與你什麼關係啊,這,用得著你來這份心麼!」
「哎,鎮長大人,」大舅毫不相讓地回敬道:「你這麼說可就不對啦,為什麼沒有我的關係啊?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當然要為國分憂啦。」
「喲,你可得了吧,少跟我來這套。」大表哥繼續一臉惡氣地瞪視著大舅。
大舅看在眼裡,無所謂地繼續說嘀咕道:「鎮長大人,你說要解決,可是,什麼時候解決啊,哪年哪月才能解決呀!這麼好的耕地,再閒置他個十年八年的唄,咱們國家人多地少,這可是咱們的國情啊,我深為國家的前途擔憂,這耕地如果總是這麼閒置下去,一年下來,得少收多少糧食啊。
我想了很久了,鎮政府財政有困難,我體諒政府的困難。開始,我想一筐一筐地把這些礦渣揀出去,可是又一算,這麼多礦渣,我就是什麼也不幹,一天到晚不停地揀,一輩子也揀不完呀。我倒沒什麼,揀一輩子礦渣也可以,為國家做貢獻嘛!可是,這地荒著多可惜呀!所以,我就想到貸款買推土機,這樣,能快點呀!」
「嘿嘿,」屋子的人,均發出譏諷的笑聲,看到大表哥又沉默不語了,大舅愈加興奮起來:「呵呵,鎮長大人,如果鎮裡財政確實有困難,我也不難為你了,明天,我去縣裡,如實地反映反映這個情況,看看上級領導是什麼神!」
「哎——呀,」聽到大舅這句話,大表哥活像被鋼針狠狠地紮了一下,一股從沙發上跳將起來:「哎呀,大叔,你就別給我添了!大叔啊,咱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個鎮子裡,如果從我舅舅那邊論過來,咱們兩家多多少少還沾刮點親戚呢!大叔,你可不要抓住一點什麼把柄,就跟我死沒完啊。」
「哼,」大舅平靜地說道:「鎮長大人,我可沒有糾你,你也別跟我論什麼親戚裡道的,咱們窮光蛋,跟你鎮長大人,高攀不起啊!我這是秉公辦事,如實向上級反映情況!」說完,大舅拽過手杖,吃力地站起身來,轉身走。
大表哥一把扯住大舅的破衣袖,沒好氣地說道:「大叔,拉倒吧,你可拉倒吧,你別賣關子啦,你的小九九,我比誰都清楚,今天,咱們閒話少扯,你就實話實說吧,你開個價,我得需要多少錢,才能堵住你這張嘴?」
「呵呵,」大舅停下腳步:「鎮長大人,既然你挑明瞭,那,我,也就不客氣了,你知道,我這個人,從來不貪心,給幾個喝酒錢就行!鎮長大人,你就憑良心賞吧!」說著,大舅伸出乾枯的髒手:「請鎮長大人,賞窮光蛋幾個喝酒錢吧?」
「呶,」大表哥將一疊鈔票,沒好氣地進大舅的手心裡,大舅用手指輕輕地捻了捻,臉一沉,啪地丟拋在地板上:「我說鎮長大人呀,你哄小孩呢?你打發要飯的呢?是不是?」
「那,」大表哥強忍著腔的怒氣,牙齒咬得嘎嘎直響:「那,你說呀,你要多少錢?」
「五千!」
「什——麼?」大表哥差點沒跳到天棚上去,對大舅的稱謂,發生了質的改變:「兩溜溜,你,可真好意思張嘴呀!」
「那咋的!」大舅像個自由市場裡,老到的小販:「咋的,就這個價。」
「咋的,太多啦,」大表哥嘴角微顫:「你要這麼多錢,又沒有收據,財會沒法下帳!」
「嘿嘿,」大舅淡然一笑:「財會沒法下帳?真是開國際玩笑啊,五千塊錢就下了不帳啦?那,你們用公款吃、喝、嫖、賭、旅遊就都能下帳啦,對不!」
「小力,」大舅與大表哥這邊正滑稽可笑地討價還價著,三子突然風風火火地推門而入,上氣不接下氣地衝我嚷嚷道:「小力,不好啦,鐵蛋出事了!」
「啥?」聽到三子的話,我的心頭猛然一顫,想起不久前那次歷盡艱險的內蒙之行,一股不祥之兆,頓時湧上心頭:「啥,鐵蛋,出事了!」
……
(一百六十)
暮秋的天空泛著讓我沮喪的深灰,漸遠離而去的斜毫無生機地眨巴著暗淡的眼睛,強勁的秋風,怪氣地嗚咽著,在蒼茫的大地上橫衝直撞,無情地戲著枯黃的野草,肆無忌憚地掠掃著乾澀的楊樹枝葉,漫天飄浮的黃葉片,猶如下葬的冥錢,嘩嘩啦啦地揚灑在汽車的前風檔上。
在一處無名的、緊鄰公路的、大概只有十多戶人家的自然屯附近,聚集著黑的人群,鐵蛋駕駛過的、販運牲畜的大卡車,歪歪扭扭地橫陳在公路中央。
「哦,鐵蛋的汽車,」三子嘎吱一聲,將汽車停在大卡車的後面,我、二姑、二姑父、老姑相繼跳下汽車,不顧一切地衝向人群:
「讓一讓,讓一讓!」
「喂,藉藉光!」
「啊,」當我努力地撥開好事的、特別喜圍觀看熱鬧的人群時,眼前可怕的場景,讓我不由得驚叫起來:
「啊,小石頭,鐵蛋,仁花!」
「哎呀,鐵蛋!」
「我的媽喲,小石頭!」
隨後擁擠進來的二姑和老姑,相繼發出一聲悲慘的哀嘆,然後,身子一軟,咕咚一聲,癱倒在公路旁,不省人事了。
凌不堪的、積蒿草和泥濘的公路傍邊,直地橫陳三具血模糊的屍體,衣服早已被松開、剛剛由法醫解剖過的僵體上,包裹著皺皺巴巴、血漿漫浸的白紗布。
「兒——子,」早已淚面的二姑父,踉踉蹌蹌地衝向三具屍體,哆哆顫抖的手掌,緩緩地掀開皺布:
「鐵蛋,兒——子……」
「我的天啊!」
鐵蛋早已是面目全非了,在那原本俊美的面龐上,其右臉的顴骨與眼睛之間有一個碩大的、極為可怖的口,一直貫通到後腦。這罪惡的一把鐵蛋的面部擊打得嚴重變形,我甚至不肯相信,這會是鐵蛋!在鐵蛋的身旁,躺著可的仁花,那俏麗的面龐,也與鐵蛋一樣,眼也將右臉穿。小石頭沒有被毀容,扭曲的臉頰呈著無盡的痛楚之相。
「小石頭,」我咕咚一聲,蹲跪在小石頭的頭置前,手掌絕望地撫摸著兒子充痛苦的面龐,「兒——子,兒——子……」
我突然注意到,小石頭右臂的肘部,被彈擊碎,肚腹上包裹著層層紗布,汨汨的血水,還在不停地浸漬著:「兒——子,兒——子,你死得好慘啊,小小的年紀,往內蒙瞎跑個啥啊,兒——子,小石頭!」
「兒——子,」甦醒過來的老姑,鼻涕一把、淚一把地爬向小石頭,搐不止的細手,痛楚異常地輕拂著兒子的臉蛋。
「兒子,兒子啊,媽媽來了,小石頭,媽媽來了,兒子,睜開眼睛,看看媽媽,我不是你老姨,我是你媽媽喲,嗚——嗚——嗚——」
「鐵蛋,」二姑掙開三子的手臂,一頭撲向血模糊的鐵蛋:「兒子,你死得好慘啊!兒子,媽媽正給你張羅婚事吶,兒子,兒子,嗚——嗚——嗚,仁花,」二姑又轉向被徹底毀容的仁花,當手掌輕輕地探向仁花的面龐時,立刻粘了濃濃的血水。
「我的媽喲,仁花,你,好慘啊,怎麼會這樣,這是誰幹的啊,還有沒有人,還是不人啊!仁花。」二姑的手掌緩緩向下,紅腫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仁花那裹著紗布的腹部。
「這些喪盡天良的傢伙,仁花已懷孕了,這一,打死的,可是兩個人啊!啊,殺人犯們,你們是不會得好死的,這些天殺雷劈的畜牲們!」
「小石頭,小石頭,」我和老姑手捧著小石頭的腦袋,苦淚縱橫,老姑哭哭咧咧地嘀咕著:「兒子,兒子,你就是不聽話,就願鼓搗著那破汽車,兒子啊,睜開眼睛,看看媽媽吧!」
「兒子。」我的淚水,吧嗒吧嗒地滴淌地石頭的臉蛋上,「小石頭,我是你爸爸,小石頭,我不是你力哥,我是你爸爸喲,兒子,看看爸爸吧,唉……」
我抹了抹模糊的淚眼,「兒子,我早計劃好了,等把土地賣掉,就把你帶到南方去,把你送進最好的學校,讓你受良好的教育,兒子,唉,這一切,都完蛋了,都結束了,兒子,兒了啊,你至死也不會知道,我才是你爸爸啊,是你親爸爸,兒子……」
「這,這,這,」三子一邊攙扶著二姑,拽扯著老姑,一邊苦不堪言地向警察詢問道:「同志,這,這,這是怎麼搞的啊,咋出了這大的慘案啊,唉,你們這裡,也太了,太不安全了!」
「喔——喔——喔——」二姑父接茬道:「一次死掉三條人命,這,都可以在公安部,掛號了,這裡是什麼鬼地方,盡出一些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啊!」
「嗯,」警察平靜地點了點頭,對當地的治安狀態,毫不掩飾地說道:「這條路哇,經常出事,車匪路霸頻繁出沒,專門搶劫過往的車輛,尤其是長途販運的汽車,更是他們襲擊的主要目標。幾天前,出了一起大案,一輛從大連販運海鮮的卡車,被洗劫了,搶走現金二十多萬!呶……」
警察手指著三具屍體:「跟這一樣,司機、隨行人員,統統都打死了,一個活口不留!這是一群職業殺手!」
「咂咂,真慘,一次就死了三個人了,還都是孩子啊,死得太可惜了!」
「是啊,聽那個孩子的媽媽說,那個女孩,肚子裡還有一個吶,啊,這應該是四條人命吧!」
「不,不應該是四條,沒生出來,就不能算是一條命,應該是半條命!」
「啊,那就是三條半人命嘍!」
「唉呀,真是夠慘的啊!」望著哭成一片的我們,圍觀的人群議論紛紛,一個灰頭灰臉,其貌不揚的老農民,叼著嗆人的菸袋,津津有味的向人群講述著:
「咳咳,我就住在這個小屯子裡,昨天下半夜的時候,我他媽的讓一泡給憋醒了,就起來上茅房,剛推開房門,就聽到公路這邊,啪啪啪地響起來,把我驚得手一哆嗦,心想:得,準是又出事了!嚇得我咣噹一聲,就把房門給鎖死了,下半宿再也不敢出去了,這泡哇,整整憋了大半宿啊!直到天亮,才詐著膽子,溜出屋來,算是把這泡,給放出來嘍,哎喲,可憋壞我嘍。」
立刻有人打斷老農民的話,爭先恐後地嚷嚷道:
「我也聽到了!」
「我也聽到了!」
「……」
人們木訥的、糙的臉龐上,洋溢著非常足的神,為有幸親歷這一駭人的慘案,到無比的自豪:啊,這是多麼不同尋常的經歷啊,這段經歷,足以在十里八村的鄉鄰面前,驕傲地炫耀個五年、八年的!
「哼,膽小鬼,」一個破衣爛衫,赤著雙腳的少年,非常虎氣地言道:「你們這一些膽小鬼啊,一聽到響,就把你們嚇得半死,連大門都不敢出了,還好意思講,自己憋了半宿的吶,哼哼,沒把吹泡給憋壞啊!」
「他媽的,」老農民聞言,氣呼呼地向破衣少年,伸出乾枯的手掌:「這個鱉犢玩意,你這是在跟誰講話,沒大沒小的,從你媽媽那邊論起,我可是你六舅喲,你就這麼跟你六舅說話啊,有娘養,沒娘教的鱉犢玩意!」
「嘻嘻,」破衣少年非常機靈地躲過老農民的幹手掌,繼續眉飛舞地講述道:「嘻嘻,我不怕,我什麼也不怕,你別看我小,可是,我天不怕、地不怕,嘿嘿,就怕老師找我爸。我是第一個跑出屯子,看到出事現場的。」
「哦,」人群熱切地轉向破衣少年,一個個伸著青筋泛起的長脖子,臉焦急地追問道:「小兔崽子,你看到現場了,真的麼,你敢麼,嗯,快告訴我們,當時的現場,是什麼樣子啊,快給我們講一講吧!」
「是呀,快講啊!」
「嗯,」破衣少年乾咳幾聲,不無自豪地講述起自己非同尋常的經歷:「聲響過之後,我鞋都沒顧上穿,就悄悄地溜出屯子,等我跑到公路上的時候,殺人犯早就沒影了,呶……」
破衣少年指了指人群外圍的大卡車,「只有那輛大卡車,停在公路中間,火還沒熄吶,還突突突地一個勁地響著吶。我看看四下無人,就跳到車蹬上,哎喲……」破衣少年止住了講述,揚了揚受傷的髒手:「當我扒上車窗時,一不小心,被碎玻璃,扎傷了,哎喲,好疼啊!」
「嘿嘿,他媽的,這個小崽子,」人群中不知是誰冷冷地罵破衣少年道:「活該,誰讓你願意看熱鬧,哪有事,哪到!紮了也不多!哪天再願意看熱鬧,沒準也得他媽的吃籽!嘿嘿……」
「喲。」破衣少年吐了吐舌頭,不以為然地繼續講述道:
「我扒著車窗往裡一看,我的老爺天呀,好慘啊!那個開車司機,腦袋被手打得跟個血葫蘆似的,雙手還握著方向盤吶,那個女的,腦袋也給打開了花,那血淌的呀,臉、身,都是啊,那女的臉上那個樣子,牙咬得緊緊地,像是痛極了,她緊緊地依在司機的身旁,雙手抱著司機……」
「哇,是夠慘的。」
「挨子的滋味,最他媽的難受,誰受得了哇,能痛死人啊!」
「嘿嘿,瞧你說的,就像你捱過子似的。」
「誰他媽的挨子,你他媽的才挨子,我是猜的,看那幾個死人的表情,一定是痛極了!」
「唉,唉,」破衣少年又指了指小石頭的屍體,「這個男孩,躺在汽車後排座上,他的胳臂肘,捱了一,心口窩,也捱了一。」
「嗯,」人們的目光掃向小石頭,繼續挖掘著豐富的靈,紛紛猜測著:「這個孩子一定是最後被打死的!」
「嗯,出事的時候,他很有可能正在後面睡覺吶,聽到聲,就起來了,殺人犯把對準他,他本能地用胳臂肘擋了擋,叭,結果,一打在胳臂肘上!」
「對,這一,沒打死,殺人犯就又衝他的心口窩,補了一!」
「哎呀,」有人對殺人犯的動機,產生了懷疑:「這,好象不是謀財害命,你看,那個女的,金項鍊、金手鍊什麼的,都沒搶走啊!」
「嗨,那玩意才值幾個錢,千八百的,人家圖的是現錢!」
「不,好(象)不是那麼簡單吧!你看,」有人手指著鐵蛋和仁花的傷:「兩個人,都是右臉被擊穿,這,可能是情殺吧?」
「嗯,有點道理,也有這個可能!」
「……」
「小力,」身後的三子輕輕地推了推我:「別哭了,什麼都沒用了,收拾收拾,把鐵蛋他們,拉回家去吧!」然後,三子開始掏鈔票。
「喂,夥計們,誰願意把我兄弟的屍體抬到卡車上去,我給錢?」
「哈,我願意。」
「我也願意,算我一個!」
「來,我也幫抬!」
「……」
「小力,」三子將我扶上卡車,我一股的坐在濺血汙的駕駛位上,望著沾掛著點點血跡的方向盤,心裡翻江倒海,可就是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一個警察,手掐著焊,向卡車走來:「先別走,呶,」說著,警察將焊對準車門把手,哧哧哧地切割起來。
三子不解地問道:「同志,這是什麼意思?」
「哦……」警察一邊切割著,一切淡淡地答道:「車門處有一個眼,割下來,拿回去化驗!」
「朋友,」搬完屍體的農民紛紛聚到三子的身旁,伸出沾血汙的髒手:「朋友,抬完了,給錢吧!」
「呶,」三子極為慷慨大方地將鈔票分發掉,然後衝我擺擺手:「小力,我送老叔和嬸回去,你把鐵蛋他們拉回去吧,千萬記住:不要過分悲傷,要好好地開車!」
「嗯,」我哆哆嗦嗦地握住血漬漫浸的方向盤,從鏡子裡,望了望車後的貨(廂)。
「小石頭,兒子,鐵蛋,仁花,咱們回家了!」
(一百六十一)
我駕駛著濺鮮血的卡車,經過一整夜的顛簸,當黑暗漸漸消散時,終於將三具屍體運回到故鄉的小鎮。
深秋的早晨格外地寒冷,冰盤般的斜,鬼鬼祟祟地躲在濃密的霧靄裡,那涼冰冰的光,有氣無力地透過濃濃霧,揚灑在昏暗而又蒼涼的原野上,漆黑的秋夜,飄撒著砂糖般的雪花,無垠的大地,活像是覆蓋上一塊碩大的裹屍布,在斜的照下,泛著可怕的、剌眼的白光。放眼望去,整個大地呈著一幅死氣沉沉的慘相。
我將汽車徑直開進故鄉小鎮的醫院,三子等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時,當他幫我啟開車門時,秋凌晨那駭人的低溫,將我臉上的淚水緊緊地凝固起來,凜冽的寒風猶如刀子般地刮刺著我的面頰,因過於寒冷,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好冷啊!」
暗的太平間門口擺放著幾束花圈,五彩斑斕的紙片隨風嗚咽,冰窖般冷的走廊裡佇立著鐵蛋生前的好朋友們,此刻,正挖空心思地猜測著鐵蛋那段可怕的遭遇,見汽車駛來,紛紛候過來,一邊搬動著屍體,一邊竊竊私語:「鐵蛋死得真是太慘啦,三條人命啊!」
「三條人命?聽說仁花的肚子還有一個孩子呢,唉,應該是四條人命啊!」
「……」
「小力,」三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別難過了,什麼都晚了,鐵蛋和小石頭,好象該著就這麼死,呶,哥們,小石頭生前就喜擺汽車,只要一有機會就要開我的汽車。唉,為這事,我沒少吼他,現在回想起來,我真是太混了,我對不住小石頭哇,呶,哥們,你看,我給小石頭紮了一臺高級轎車!」
我的目光順著三子的手指望去,方才注意到,在醫院冷風嗖嗖的院子裡,果然擺放著一部紙糊的轎車,正在卡車上搬動屍體的年輕人們悄聲嘀咕道:「嘿嘿,這三子啊,可真逗,扎的還是奔馳牌吶!嘿嘿!」
「小力,」三子扔掉菸蒂,拽扯著我的手臂:「走,咱們吃點飯去吧,天氣真是太冷嘍,喝點酒,暖暖身子,唉,從昨天到現,咱倆都是水米未進啊!」
當我與三子吃過簡單的早餐,再次返回到醫院時,我被告知,三具屍體已經進行了簡單的處理,於是,我跟在三子的身後,走進太平間,我首先來到鐵蛋的靈前,二姑父正淚眼汪汪地守候在兒子的遺體旁,見我走進來,痛苦不堪地指了指靈上僵著的鐵蛋:「小力,鐵蛋在這呢!」
我默默地走到鐵蛋遺體旁,經過醫生的簡單處理,鐵蛋多多少少恢復了以前的俊美,他穿著貴重的壽裝,平靜地仰躺著,雙目緊閉,嘴上叼著一塊古銅錢,「這是仁花!鐵蛋的媳婦……」可憐的二姑父絕望地嘀咕著:「鐵蛋的媳婦,喔喔——喔,他們,只能到間去生活嘍,喔——喔——」
從二姑父的語調裡,我完全揣測出他的心思:儘管鐵蛋尚未正式舉行婚禮,但是,二姑父堅定地認為:鐵蛋已經是個有媳婦的男子漢,他成人啦,他擁有自己的家庭啦,儘管實際上並不是那麼回事。
整容過的仁花姑娘,那被徹底毀壞的面龐,塗抹著厚重的脂粉,盡一切可能地企圖掩蓋住碩大的、縱穿整個右臉的眼,她身著鮮的盛裝,安祥而又幸福地躺地鐵蛋的身旁。當我繞過她的身旁時,目光有意停滯在她的細手上:哇,仁花的小手指,果然像所說的那樣,比常人短小許多,的確夠不到比劃的那條指紋。
「鐵——蛋,」我俯下身去,拾起幾疊冥紙,一張一張地丟棄在鐵蛋靈前的火爐裡:「鐵蛋好兄弟,哥哥給你燒紙了!」然後,我悲痛絕地來到小石頭的遺體前:「兒子,兒子,爸爸來了,小石頭,睜開眼睛看看爸爸吧……」
「哎喲!老嬸來了,老姑也來了,」身後的三子悄聲嘀咕起來,我抹了抹悲傷的淚水,轉過身去,只見業已哭腫雙眼的二姑和老姑,各自披著一件草綠的軍用大衣,在眾人的攙扶之下,一前一後,哭哭咧咧地走進太平間,分別奔向自己心的獨生兒子,與之做最後的訣別。
二姑和老姑久久地佇立在鐵蛋和小石頭的靈前,顫抖的雙手反覆不停地撫摸著兒子的面頰,尤其是二姑,每當她觸碰到那塊致鐵蛋於死命的眼時,二姑憐的淚水,一滴緊接著一滴的掉落在兒子的臉龐上、額頭上。
二姑輕輕地撫摸著兒子的傷,好似自言自語,又好似在問候著兒子:「鐵蛋啊,這麼大的傷口,你疼不疼!咦——咦——咦——」
話未說完,二姑再次失聲痛哭:「我的兒子喲,你死得好慘啊,這一打在臉上,該有多疼啊,嗚——嗚——嗚……」
「芳子,芳子,別哭啦,好好看看你的兒子吧,過一會,就看不到啦!」眾人勸說道。
「喲唷,不好了,老菊子又昏過去了!」眾人七手八腳地將昏厥過去的老姑抬出太平間。
較之與老姑,二姑要堅強許多,她依然不停地泣著,目不轉睛地端祥著自己靜臥著的兒子,仔細地給鐵蛋整理著壽裝,突然,二姑似乎發覺有什麼地方不太合適,她指了指鐵蛋的腳下:「小燕子,去,你給鐵蛋把鞋帶好好系一系,鐵蛋活著的時候,不是這樣繫鞋帶的,他不喜這樣系。」
「噯,好的,二姑,我這就重新給他繫上!」
二叔的女兒小燕子立即繞到鐵蛋的腳部,蹲下身去重新給鐵蛋繫鞋帶。
「還有,小蒿子,鐵蛋的帶扎得不對勁,你再給他正道正道!」
「嗯,」表妹小蒿子應承一聲,馬上著手整理鐵蛋的帶,二姑仍然依依不捨地撫摸著兒子的傷口:「鐵蛋啊,媽媽的好兒子啊,你就這麼狠心拋下媽媽一個人走啦,我可怎麼辦呢!喔——喔——喔……」
二姑越說越傷心,說著說著,絕望之餘,痛苦萬狀地拍打著頭,扯著已經嘶啞的嗓子:「鐵蛋啊,石頭啊,仁花啊,喔——喔——喔——好可憐的孩子們啊,喔——喔——喔……」
「哎喲,我看差不多啦,」不知什麼人催促起來:「差不多啦,到點啦,快把芳子走吧,不然,一哭起來就沒完!會把身體哭壞的。」
「二姐,走吧!」
「芳子,別哭了!」
「鐵蛋,石頭,仁花,喔——喔——喔——」
二姑哪裡肯依,拼命地推搡著眾人,雙手死死地拽住頭,說死也不願離去:「我的兒子啊,我的兒子啊!……」
無可奈何之下,眾人索將二姑生硬地抬出太平間,二姑在極度的痛苦之中再次昏厥過去。
「我說,趁這機會,快點抬走吧……」
混之中,僱來的工人們開始乘機抬走鐵蛋等人的屍體,將其搬到卡車上,當抬仁花的屍體時,我聽到一個矮胖子工人對身旁的工友悄聲嘀咕道:「過去聽老人說,懷孕的女人死後不殭屍,我不信,今天我這是第一次抬懷孕女人的屍體,這麼長時間啦,天氣又這麼冷,可是,仁花果然還沒有殭屍啊!」
「真的,是沒殭屍,老人說得沒錯啊,我真的長見識了!」
在無邊無際的大地深處,在一片密林的邊緣,在一座可怕的院落中央,十分刺眼地呆立著一聳入雲天的、怪物般的大煙囪,煙囪的最頂端好似一個黑乎乎的大門,不停地吐著濃烈的、刺鼻的煙氣,那是曾經活力四、不知疲倦、忙忙碌碌、野心的人們,最後的、最無奈的表現形式,一切從此灰飛煙滅,化為烏有。
大煙囪的下面是一座巨大的,有著四個入口的焚屍爐,這裡乃是怪物的大嘴巴,豬拌般的屍體擺放在幽暗的、泛著油漬光亮的大鐵上。
穿著一身裹屍布的工作人員,彷彿是地獄裡的小鬼,一個個面無表情地按動起鐵頂部的綠按鈕,只聽轟隆一聲,焚屍爐的大鐵門突然咧開紅紅通的大嘴巴,裡面的烈焰散發著灼人的熱,彷彿即將從大嘴巴里湧而出,還沒容人回過神來,掛油漬的鐵以驚人的速度不可阻擋地滑向怪物貪婪地嘴巴里,鐵蛋等人嬌的血之軀,頓時被熊熊的烈焰徹底沒,同時,痛苦地動著。
「鐵蛋!」
「石頭!」
「仁花!」
「咣噹」一聲,怪物心意足地閉上紅血的大嘴巴,發出幸福的轟鳴聲,一邊嚼著嘴巴里面的美味佳餚,一邊輕聲地哼唱著。
十餘分鐘之後,小鬼拎起一烏黑的大鐵悠然自得地伸進怪物的嘴巴里,狠狠地捅扎著早已面目全非的屍體,幫助怪物把食物攪開、捅爛,以便於儘快將其收、消化。當確認屍體已被徹底攪爛之後,小鬼出大鐵,「叭」地一聲丟在牆角里,然後起雙膊興災樂禍地望著怪物繼續食著屍體。
約莫三十多分鐘之後,小鬼不知從哪裡來幾個鐵籃子,到怪物的下巴底下,然後,再次啟動一個按鈕,餐一通的怪物漸漸安靜下來,吧嗒著厚重的嘴,品味著屍體的餘香。小鬼不再理睬怪物,拎著直冒青煙、盛碳灰的鐵籃子,信步走出門外,低頭瞅了瞅手中的紙條,冷冰冰地問道:「12號,13號,14號!……」
「啊,鐵蛋子,小石頭,仁花!……」二姑父淚水漣漣地接過鐵蛋等人的碳灰,放置到水泥臺上,打開剛剛買來的骨灰盒,開始收斂鐵蛋等人年青的灰渣。
「小力子,別哭了,」身後的新三嬸,悄悄地推搡著我:「快走吧,快去看看你的姑姑們吧,好好勸勸她他,別一個勁地哭啦!」
當我在新三嬸的陪伴下,返回小鎮,推開二姑家的房門,走進裡間屋時,只見二姑和老姑相擁在土炕上,蓬的腦袋上敷著一塊浸的白巾,四隻眼睛早已因痛哭過度而高高腫起,幾個中年婦女死死地摟抱住我的兩個姑姑,喋喋不休地嘮叨著勸的、可是兩個姑姑本就聽不進去的話語。
見我走進來,兩個姑姑狠狠地掙開幾個中年婦女的胳膊,紛紛向我撲來,四隻手臂緊緊地摟住我,再次失聲痛哭:「嗚——嗚——嗚……力啊,姑姑的親侄子啊。姑姑前世作了什麼孽啊,老天爺為什麼這樣報復我,我是個喪門現啊,我斷子絕孫啦,嗚——嗚——嗚——」
「唉……」始終坐在土炕盡頭的,聽到兩個姑姑的唸叨,突然開了腔:「唉,你們啊,你們,當初說什麼也不聽我的話,把個短命鬼娶到了家,呶,」抬起手掌:「這個瘋丫頭啊,長得一點也沒有福相,手指短的要命,唉,鐵蛋子,可是借了她的光!把個小石頭,也捎帶上了!」
「嗚——嗚——嗚——」面對的絮叨,兩個姑姑似乎無言以對:「小力子,大侄,姑姑完嘍,姑姑什麼也沒有啦,姑姑連個抓手都沒有啦,嗚——嗚—嗚——姑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
「芳子,菊子,別哭啦!」眾人毫無意義地勸著,兩個姑姑則拼命地掙扎著:「姑姑完了,姑姑沒有兒子啦!」兩個姑姑歇斯底里的喊叫著,我擦抹著淌不住的淚水,依偎在兩個姑姑顫抖的懷抱裡:「姑姑,以後,我就是你們的兒子,姑姑,我給你們當兒子,我,我……」
「力啊,你願意給姑姑當兒子嗎?」兩個姑姑哭哭咧咧地問我道,我毫不猶豫地應答道:「嗯,姑姑,我願意給你們當兒子,姑姑,從此以後,我就是你們的兒子啦!」
「大侄,你願意給姑姑當兒子,那,小力,你叫我媽啊,」兩個姑姑幾乎異常口地催促我道:「力啊,叫啊,快點叫我們媽媽啊!」
「嗯——」我再也抑制不住悲痛的心情,淚水徹底模糊了視線,我掙開兩個姑姑的真摯的摟抱,咕咚一聲,跪倒在土炕下,發自肺腑地喚呼道:「媽——媽,媽——媽,媽——媽——」
……
【全文完】
地八子
作者:zhxma2002/8/31發表於:亞情論壇排版:一柱擎天重校:刀魚
(一)
我從來不知道誰是我的爸爸,媽媽也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鄰居們都罵我是雜種、萬人揍的!
——地八子語
初剌骨的狂風好像一個令人生厭的街頭癟三似地夾裹著無孔不入的黃土面死皮賴臉地糾著殘敗不堪、搖搖墜的破樓房,發出不懷好意的、怪氣地嗷嗷聲,單層的、發散著朽木氣味的窗戶扇悽慘地悲泣著,傳過來一陣陣只有媽媽招待客人時才會發出的那種極其獨特的、而有無比悉的哎呀哎呀的呻聲。
突然,呼地一聲,不知怎麼搞的,從呲牙咧嘴的窗戶裡溜進來一股冷嗖嗖的賊風像個幽靈般地在空空的屋頂上醉漢似地橫衝直撞,挑釁般地繚逗著棚角那片密密實實的蜘蛛網,氣得大黑蜘蛛七竅生煙,無可奈何地渡過來渡過去。
呼——這股賊風猛然間又一路向下嗖地一聲鑽到黑漆漆的木板下繼爾又頑皮地衝將出來很不友好地撲打在我的脊背上。
“衝啊!”
在賊風的吹拂之下,正端坐在腳的我將兩條腿一伸嘻皮笑臉地喊叫一聲然後哧溜一下順著嚴重傾斜的、多處翹起的松木地板徑直滑向因變形而歪曲的破門扇上,咣噹一聲,我的雙腳十分沉重地撞擊到破門板上,整個房間頓時微微地顫抖起來,我正爬起身來返回到邊再來一次溜滑梯的遊戲。
突然,我覺到股下面的木地板吱呀吱呀地響動起來,憑著以往的經驗我敢肯定這是媽媽回來啦,她此刻一定引領著客人正沿著木製的樓梯一步一步地向家裡走過來。
“好像是媽媽回來啦!”鋪上的姐姐自言自語地嘀咕道。
“咚,咚,咚!”
姐姐說得太正確啦,可不是嗎,媽媽回來啦,她正在敲門呢,我非常興奮地爬起來毫不猶豫拉開房門:“媽——”
我正向門外的媽媽撲去,突然發現情況完全不是那麼回事,站在我面前的是凶神惡煞、永遠也沒有笑臉的房東老太婆,她手裡握著又細又長的菸袋鍋、著濃重的山東口音,大聲小氣地衝我嚷嚷起來:“你媽媽呢?你媽媽呢?你媽媽呢?”
“我,我,我,”這個世界上我最懼怕的就是這個母夜叉般的房東老太婆,每當我目睹到她向媽媽催討房租時,那個母狼般的惡相,那張開到極限的大嘴巴恨不得一口將媽媽活活進肚子裡去,我怯生生地站立在房東老太婆的面前兩條小腿不停地哆嗦著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我,我,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他媽的,”老太婆一把推開我蹣跚著一雙小腳衝進屋子裡起小眼睛仔仔細細地察看一番:“這個臭賣的,又他媽的跑到哪裡找野漢子去啦!”
毫無所獲的房東老太婆氣鼓鼓地轉身溜出房門然後甩給我一句冷冰冰的話:“小兔崽子,等你那個死娘回來替我告訴她一聲,明天早晨我來取房錢,如果再拿不出來就給我滾蛋走人,他媽的,把房子租給像你們這樣的窮鬼真是他媽的倒了血黴,我一天到晚都快成了要小錢的啦!”
“叭——”
房門被老太婆狠狠地關閉上,我驚魂未定地爬上山坡般的地板扒著骯髒的窗戶口焦燥不安地向外面窺視著:“媽媽呢,媽媽呢,媽媽咋還不回來呢?”
沒有太的天空呈現著死人臉一樣的土灰,怒吼著的狂風肆著剛剛從寒冬中甦醒過來的大地捲起枯黃的塵土惡作劇般地撲撒到行人的身上、臉上、脖子裡,繼爾又在狹窄曲折的馬路中央畫起一條條怪圈,扭動著麻花似的身十分可笑地盤旋而去。
蕭條破敗的街道上毫無生氣地晃動著一群群裹著臭皮囊的行屍走,推著小輅轆車的駝背老太太一上午也沒有賣出一盒菸捲;蜷縮在牆角里的、不知何故少了一條左腿的修鞋匠東張西望地尋找著顧客;在兩條街路的匯處三三倆倆地聚攏著一夥又一夥等待僱傭的苦力、木工、瓦工、電工們。
“磨剪子嘍,剪裁刀……”
一個衣衫襤褸的年邁老者扛著沉重的長木椅子一邊吃力地挪動著艱難的步履一邊有氣無力地喊叫著生意,看到他那可憐而又可笑的樣子我立刻離開窗臺轉過身來拽過家裡吃飯用的那把破木椅非常靈巧地甩上肩膀然後一面模仿著磨刀老頭走路時的樣子一面著稚的童音喊叫起來:
“磨剪子嘍,剪裁刀……”
“磨剪子嘍,剪裁刀……”
“……”
我正喊得興起,突然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媽媽風塵僕僕地走進屋來,身後梯哩塔啦尾隨著三個酒氣熏天的壯年男子,媽媽沒好氣地奪過我肩上的木椅子:“去,去,去,一邊去,到上面去,快點跟你姐姐到上面去!”
啊,媽媽終於攬到客人啦,媽媽將要做生意啦,每當此時,我必須跟姐姐爬到媽媽專門為我們倆人搭建的吊鋪上回避媽媽和那些個我極其陌生的漢子們,媽媽租賃的這間破屋子面積十分狹小,也就十多平方米吧,可是舉架卻相當高,為了不妨礙媽媽做生意,媽媽僱來木工給我和姐姐在屋子的半空中架起一個頗似鴿子籠的小吊鋪,一看見媽媽領著客人走進屋來,聽話的姐姐不用媽媽多嘴便像個小猴子似地爬進懸在屋子半空中的吊鋪裡。
我抓住木梯正向吊鋪上攀爬,一個長著大塊頭,腦袋上沒有一頭髮的胖禿子伸出他那乎乎的肥手皮笑不笑地抓摸著我的小腦袋:“嘿嘿,這個小雜種,你爹呢,你的爹在哪呢,誰是你的爹啊?”
“他,哈哈哈……”禿子身後一個臉瘦削好似刀割過一般的高個漢子將嘴裡的菸蒂丟到地板上一邊踩踏著一邊惡毒地譏諷道:“他啊,他哪有什麼爹啊,誰也搞不清他的爹是誰啊,他是萬人揍的,是不是啊?”說完,他一臉地望著媽媽。
媽媽先是面緋紅接著便不以為然地伸出拳頭在瘦高個的背上狠狠地敲擊起來:“山貨,山驢,他是萬人揍的,你他媽的就是千人揍的!”
“嘿嘿,”禿子繼續糾著我,“人家都說雜種長得漂亮,可是你們看看,這小子長得咋這麼次啊,一點男人的優點也沒繼承下來,倒好像把男人們所有的缺點一樣不少地全收過來啦!”
“是啊,”上彆著捲尺,渾身上下發散著水泥氣味的瓦工老豆包子也湊過來挖苦我這個無辜的孩子,他是媽媽的老主顧,只要攬到點活,掙到點錢便跑到媽媽這裡來,“嘿嘿,這個小雜種長得要多醜有多醜,又黑又矮,都這麼大啦,可是墊起來還沒豆腐塊高呢,就像剛剛從地裡扒出來的黑土豆子,哈哈哈!”
“地八子,好名字!”禿子衝著老豆包子豎起了大姆指,“嗯,好名字,好名字,地八子、地八子!”
他媽的,好可惡的老豆包子,也不知道他今天是幾個菜喝得,突然來了靈給我起了這麼一個即貼切又順嘴並且非常晌亮的外號,從此以後,“地八子”這個奇特無比的外號便永遠響徹在,我所居住的這條位於貧民窟深處的窮街陋巷之中。
“哼……”
我頓時羞得無地自容,恨不能立馬就找個地鑽進去,我一把推開禿子的肥手,紅著小臉頭也不回地蹬蹬蹬一口氣攀爬到吊鋪裡,嘩啦一聲便將布簾拽扯上。
“嘿嘿嘿……”
“嘻嘻嘻……”
我和姐姐在鳥籠般的吊鋪裡,非常清楚地聽到媽媽與幾個男人嬉笑打鬧的聲音,隨即將要發生的事情我和姐姐心裡都無比明白,那可笑而又混的西洋景我和姐姐可沒少親眼目睹哇,其實還是在哺期間,我就依依稀稀、朦朦朧朧地記得媽媽一邊給我喂,一邊與客人做生意。儘管如此,我和姐姐還是彼此心照不宣地悄悄掀起布簾、探著小腦袋瓜偷偷地窺視著吊鋪下面發生的一切。
“嘻嘻嘻,禿子……”媽媽靜靜地褪著外,只聽哧啦一聲,媽媽雪白的大股很快便袒在三個男人的眼前,禿子第一個伸出大手溜進媽媽的下咬牙切齒地摳挖起來,媽媽悄聲嘀咕道:“該死的傢伙,你倒是輕點哦……”
禿子本不理睬媽媽的話,一隻手繼續狠狠地摳摸著媽媽的下,另一隻生硬繭的大手毫不客氣地抓擰著媽媽白森森的大股,我的媽媽身材並不高,屬於中等個頭,但是她的子和股卻比同等身高的女人明顯大出許多,尤其是那兩對渾圓的大股走起路來左右扭擺,看得街頭巷尾那所無所事事而又極其好的男人,無不頻頻地回頭觀看,同時從嘴角里著長長的、極其噁心人的唾。
“真是沒說的啊,好大的股啊,又圓又白又軟又滑!”
禿子那雙奇醜無比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媽媽雪白的大股上,黑的手掌一刻不停地撫摸著,時而又輕輕地拍打幾下。
“啪,啪,啪……”
“哈哈哈,好滑溜的股啊,嗯,是上等貨!”
說完,禿子低下頭來伸出髒乎乎的大舌頭吧嘰吧嘰地啃咬起媽媽的股蛋,這個時候,瘦高個已經掏出黑乎乎、軟哈哈的大巴,搖頭晃腦地走到媽媽的面前一把抓住媽媽的秀髮‘便將那個撒的破玩意往媽媽的嘴巴里:“來,小,給哥們好好地嘓一嘓!”
“嗯,好的!”
媽媽一面厥著大股任由禿子抓摸摳捅,一面無比順從地張開嘴巴,咕嘰一聲將瘦子的巴含到口腔裡,然後便前後擺動著腦袋快速地吐起來,媽媽很有敬業神,對客人的任何要求都是無條件地、盡一切可能地足他們。
唉,這有什麼辦法呢,世事艱難,生意不好做啊,我們這條街做媽媽這種生意的女人遍地都是,一劃拉就是簸箕啊。
那個年月,偽洲國的市政當局為了便於管理,將分散在城市各處的下等院,以及像媽媽這樣,皮生意的女人們,統統驅趕到這條叫做桃源路的地方來,漸漸地在街區的東西兩端,分別形成頗具規模的院群,人們俗稱西圈和東圈。
我家位於東圈,久而久之,這裡又被人們稱之謂窯子街,而桃源路的名字卻很少有人再提及,以至於到後來,一提起窯子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當你問及桃源路在哪啊,許多人卻怔怔地搖搖頭:不知道、不太清楚。
嘿嘿,你們看吧,尤其是到了傍晚,東圈的女們經過一番濃妝抹,老鼠搬家似地傾巢出動四處尋覓獵物,發現哪個男人有點意思便在大街上無所顧豈地討價還價,然後便毫無廉地往東搖西晃的破房子裡又拽又扯。
“咕嘰、咕嘰,咕嘰……”
瘦子的黑巴在媽媽的嘴裡緩緩地膨起來,他笑嘻嘻地握著生黑的巴硬的、又枯又黃的瘦股一個勁地扭擺著,用大巴不斷地撞擊著媽媽的口腔深處,媽媽伸出紅通通的舌尖非常嫻地嘓著閃閃發亮的大頭,一滴又一滴粘稠的口順著瘦子的大巴不停地向下淌著。
“咳咳咳,咳咳咳……”突然媽媽劇烈地咳漱起來,媽媽患有較重的肺病,一遇到異味的剌便長咳不止,可是為了足客人的要求,為了掙錢,媽媽不得不繼續給客人又腥又的大巴,她乾咳了許久,然後抹了抹出來的淚水正將瘦子的巴重新含進嘴裡:“哎喲,我說老豆包子啊,你幹什麼呢,你要禍害死我啊!”
媽媽的老主顧老豆包子哧溜一聲拽掉媽媽的上衣,一頭撲到媽媽的前叼住一隻又細又長的大頭,便肆意起來,兩排牙齒惡狠狠地研磨著,痛得媽媽眉頭緊鎖:“哎喲,哎喲,哎喲,好痛啊!”
“翻過來,翻過來,翻過身來!”
摸夠了媽媽的白股,禿子一把將媽媽赤條條的身體翻轉過來,啊,我又看到媽媽兩條白腿間那片黑乎乎的三角地啦,只見禿子一臉地拽住媽媽那片細黑的絨,“嘿嘿,好軟乎的啊,真他媽的養手哇!”
在禿子的抓摸之下,媽媽機械地分開兩條大腿,將那個不知被多少男人摳摸過、捅過、把玩過,經滄桑、千錘萬煉的部,明晃晃地呈現在三個男人的面前,禿子的小眼睛頓時雪亮起來,伸出手指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了進去。
“哎喲,禿子,你下手就不能輕點嗎!”
禿子的三手指同時向著媽媽的道捅進去,媽媽深深地呻起來,但是呻歸呻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意思,禿子心裡非常清楚,這是媽媽故意裝出來的,哼,一個千人騎萬人跨的窯子娘們、一個泔水桶般的破還經受不住三手指的摳捅嗎,別他媽的裝相啦,看看你這個都快甩箱的老幫子吧,看看你這兩片早已磨出硬繭的、兩片黑乎乎的大吧,還裝什麼貨啊!
“啊,啊,啊……”
媽媽繼續呻著,可是她呻的聲音越大,兩條並不長的白腿分開的角度越大,而禿子三手指也入得越深,正在叼咬著媽媽長頭的老豆包子見狀也伸過手來湊熱鬧,他的一手指緊貼著禿子的手指溜進媽媽的道里叭嘰叭嘰地送起來,媽媽一面呻著,叫嚷著,一面繼續給瘦子口。
瘦子此刻已經騎跨在媽媽的脖子上,青筋暴起的大巴兇狠地在媽媽的嘴裡出出進進,媽媽一隻手伸向腹部下面抵擋著兩個男人拼命的摳挖,另一隻手握住瘦子的巴快速地著:“哦,哦,哦,好酸啊,我的舌頭都酸啦!”
“啊!……”只聽瘦子一聲大吼,不用問,他一定又出那粘乎乎的白玩意啦,我探過腦袋仔細地張望著,嗯,我的猜測立刻得到了證實,你看,媽媽突然推開脖子上的瘦子,嘴裡充溢著白嘩嘩的體,她正伸手四處摸著什麼,可能是在找手巾擦嘴吧,可是她抓撓了好半天卻什麼也沒有抓到手,她無奈地將頭轉向沿邊咳咳向的地板上嘔吐著。
瘦子光著股,那大巴慢慢地癱軟下來,他心意足地坐到邊一面繼續擺著可笑的大巴,一面點燃一香菸靜靜地食著,津津有味地觀賞著禿子和老豆包子有板有眼地玩著媽媽。
“啊,好啦,差不多啦!”
禿子摳挖得三手指掛了淋淋的分泌物,直至覺到手指頭髮酸,這才戀戀不捨地出手指頭,緩緩地褪下子掏出堅硬如鋼的大巴,撲哧一聲捅進媽媽的道里,繼爾便狂放地起來,大的巴數不清個數地撞擊著媽媽開的道。
媽媽一面繼續抹著嘴角的白分泌物一面縱聲叫著,時而抬起頭來望著身下咕嘰咕嘰作響的私處,又頑皮地用手指分開兩片肥厚的,手指尖輕輕地觸碰著禿子的大巴:“哎喲,好,哎喲,好,啊,使勁地啊,死我得啦,啊!”
“,,,我死你,我死你,我今天一定死你!”
禿子惡狠狠地、殺豬般地吼叫著,直看得我心驚跳,啊,人世間啊,男人們啊、女人們啊,你們好像是不共戴天的敵人般地光著身子翻滾、咬牙切齒地戰鬥著、戰鬥著,一定要搞得你死我活,高低上下。
“嗯……”
我正饒有興致地觀看著媽媽與禿子汗水淋漓地戰鬥著,突然間覺到身旁的姐姐將纖細的小手伸進我的襠裡一把拽住我的小,哦,姐姐被這驚心動魂的戰鬥場景搞得神魂顛倒,忘乎所以之間把我當成了她的敵人,嘿嘿,那就,那就,那就摸唄。
姐姐死死地拽住我的小狠狠地套著,我如豆的小立刻腫起來,漸漸便成了手指頭般大小的小,姐姐還嫌不過癮,索褪掉我的子學著媽媽的樣子俯下身來張開小嘴將我的小含進去。
“哦……”一股難奈的襲上身來,我無法自制地哼哼起來,一隻小手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姐姐的內裡,哇,姐姐的小便早已乎乎的一片,將內底端完全浸透,我的手指非常順利地捅進她的小便裡,嘿嘿,好奇妙的覺哦,又滑又又熱又軟乎,難怪這些男人們對媽媽的小便如此興趣,如此熱衷,只要賺到點錢便來找媽媽戰鬥。
“啊……”媽媽突然尖聲喊叫起來,我循聲望去,嘿嘿,老豆包子不知什麼時候將的大巴捅進了媽媽的眼裡,媽媽痛苦地喊叫著,同時還得給禿子食掛水的分泌物大巴。
“呱嘰,呱嘰,呱嘰……”
老豆包子的大巴在媽媽的眼裡一刻不停地捅著,同時還將手指伸進媽媽的小便裡摳挖著媽媽的分泌物,然後慢條斯理地塗抹在眼的四周。
“哇,好緊啊!”老豆包子嘆道。
“老豆包子,你輕點,輕點……”媽媽厥著被三個男人折磨得慘不忍睹的大股無可奈何地央求著,此刻,瘦子的巴再度然而起,他丟掉菸頭爬到媽媽的身下,兩隻手緊緊地掐住媽媽的頭,直的大巴撲哧一聲進媽媽的小便裡。
媽媽咧了咧嘴,雪白的股十分配合地扭動起來,合著瘦子的大巴。
“哈哈哈……”老豆包子將硬的大深深地沒入媽媽的眼裡:“瘦子,我在眼裡的巴,已經覺到你的巴在動啦,快啊,快點,來,咱倆一起動,聽好,一、二、三,,,……”
“啊,啊,啊……”兩個壯年男人的大巴,同一時刻在媽媽的小便裡和眼裡狠命地起來,發出一陣陣使人驚心動魄的脆響聲,兩擀麵杖般堅硬的大巴,你來我往地進出於媽媽那兩個可憐的,媽媽的身體劇烈地抖動著,她抬起頭仰面長嘆著:“哎喲,哎喲,哎喲……”
“嗨,你瞎哎喲個什麼啊,快過來,還有我呢!”被得興起的禿子不耐煩地拽住媽媽的腦袋再次將大巴進媽媽的嘴巴里,媽媽不得不停止了尖叫繼續埋頭給禿子巴。
“哇。”禿子握著巴將巴頭深深地扎進媽媽的口腔裡,久久不肯出來,同時劇烈地扭動著肥實實的大股,媽媽心裡非常明白他想幹什麼,她停止了,用舌頭輕輕地繞著禿子的頭,默默地敬候著禿子即將湧而的白玩意,隨著禿子的一聲喊叫,那股白玩意全部到媽媽的口腔深處,媽媽拼命推開禿子的巴閉上眼睛痛苦萬分地向下傾吐著,同時不繼地乾咳著。
“啊,啊……”身下的姐姐突然狠命地起我的小,並且用潔白的牙齒輕輕地咬切起來,我回過頭來悄聲尖叫著,驚訝地望著姐姐這賅人的舉動:“姐姐,好痛,好痛啊!”
“唔,唔,唔。”姐姐本不予回答,也不理睬我,只是唔唔唔地呻著,不停地食、咬切著。
“哎呀,你們又搞什麼新花樣啊!”
吊鋪下面的媽媽再次嘟噥起來,好奇心驅使我再次伸出小腦袋瓜,哇,老豆包子將媽媽的身體反轉過來,瘦子依然在下面狂捅著媽媽,而老豆包子則握著剛剛捅完媽媽眼的大巴試圖與瘦子的巴同時進媽媽的小便裡。
媽媽皺著眉頭顯現出一臉難奈之:“嗨,你們簡直是變態啊,玩就好好地玩唄,又瞎折騰個啥啊!”
可是她並沒有表示反抗而是十分配合地向前著淋淋、一片狼籍的部,瘦子停止了狂耐心地等候著老豆包子的巴慢慢地進媽媽的小便裡,兩個大很快兵合一處,禿子站在邊嘿嘿嘿地冷笑著:“好,好,好玩,真好玩,開始,一起捅,捅死她!”
“啪啪啪,啪啪啪……”
兩大巴在媽媽的小便裡瘋狂地捅起來,媽媽哎呀哎呀地呻著,大滴大滴的汗珠順著額頭不停地淌著,兩片暗黑的彷彿被撕裂般地左右翻滾著,亮晶晶的體隨著兩頻繁的進出哧哧哧地四處飛濺著。
“哇,老豆包子,你的巴好硬啊,把我的巴撞得直痛!”媽媽身下的瘦子叫喊起來。
“,你的也不軟啊,把我的巴磨得好熱,簡直都能發出電來啦!”
兩個男人就這樣,同時捅著媽媽的小便,直得媽媽嗷嗷大叫不停地央求著,大約十餘分鐘之後,我聽到媽媽身下的瘦子向老豆包子建議:“哥們,怎麼樣啦,是不是要啦?”
“嗯,差不多吧!”
“好,哥們,咱倆一起怎麼樣?”
“好哇,你行嗎?”
“沒問題,來,一、二、三……!”
“哇……”
“哇……”
兩股白乎乎、粘稠稠的體從兩個紅燦燦的大巴頭處呼呼地湧而出哧哧地濺在媽媽被捅得紛紛的部。
“唉……”媽媽氣吁吁地癱坐到鋪上,兩個男人各自握著依然淌著白體的大巴湊到媽媽的身旁,媽媽心領神會,一手握住一大巴左一口右一口地食著上面殘留著的體,待徹底乾淨後,媽媽抓過一塊巾胡將嘴擦拭一番,然後抓過身旁的衣服一面往身上穿一面臉疲憊地嘆息道:“可累死我啦,我的兩條腿都酸啦,下邊一點覺都沒有啦!”
“給你,”禿子掏出幾張皺皺巴巴,掛油泥的紙幣啪地一聲甩到吱呀作響的飯桌上:“,給你,這是給你的工錢!”
一看見鈔票,媽媽的眼睛頓時為之一亮,臉上的疲倦之相立刻一掃而光,她伸出正在按扣子的手一把抓過鈔票如數家珍般地數點起來:“哎呀,禿子,這,這,這太少了點吧?”
“少什麼啊,夠意思啦,我們是你的老主顧啦,你應該優惠、優惠我們才對啊!”
“可是,可是。”
媽媽以央求的口吻說道:
“禿子啊,求求你啦,再多給幾張吧,我伺候你們一下午啦,簡直累得半死了啊,差點沒讓你們仨個給禍害死,你就給這點錢,這,這,這太也說不過去了吧,求求你們啦,我有特殊情況,我的房租已經很久沒啦,房東老太太天天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來討要,禿子啊,就算我求你啦,再多給點吧,我好把房租上,省得老太太天天罵罵咧咧的,求求你啦,求求你啦。”
媽媽一邊央求著一邊抹起了傷心的淚水,並且將頭髮蓬的腦袋痛苦地低俯到頭的木擋杆上嚶嚶地泣起來,這是媽媽每次與客人做完生意之後必須上演的拿手好戲,今天不知能否奏效。
“嗨,”禿子無奈地長嘆一聲:“嗨,你呀,你呀,你這個人啊,真他媽的拿你沒辦法,當初俺不願意幹,你生拉硬扯,甚至說白乾都行,俺知道你不可能讓俺白乾,便先小人後君子地講妥了價錢,可是,可是到頭來你,你,你又扯這個,唉,他媽的,算啦,大老爺們不跟你們這些臭老孃們一般見識,給你……”
啪——禿子又甩過一張硬幫幫的大鈔票,媽媽條件反身地接過鈔票,隨即便破涕為笑,抱住禿子的光腦袋天喜地咬啃起來:“謝謝,謝謝,禿子就是夠意思!”
“哼,”禿子沒好氣地推開媽媽:“得了吧,什麼叫夠意思,一切都得用錢找平,好啦,時間不早啦,我們得回家啦,唉,他媽的,好不容易找了點活,累死累活地幹了大半天到頭來全都他媽的到你的小裡啦,哼哼,家裡還沒買米呢,回家還不知道怎麼跟老孃們待呢!”
“有什麼辦法呢!”瘦子一邊提著子一邊不以為然地說道:“誰讓你好這一口呢,回家就撒謊說今天沒攬到活唄……”
“是啊,只能這麼說啊,如果說出來嫖啦,我家的老太儈不得把我的耳朵擰下來。”
……
媽媽與三個男人一面說笑打鬧著一面將他們送出家門,走廊的木板樓梯再次傳來一陣陣吱吱呀呀的響動著,震得屋子微微搖晃,吱呀聲越來越小,直到徹底消失,不用問,他們走遠啦,我和姐姐各自繫好子一先一後地溜下吊鋪默默地圍坐到飯桌旁耐心地等待著媽媽回來。
“姐姐,媽媽今天會買什麼好吃的呢?”
“嗯,”姐姐稍試想了想:“饅頭,麵包,酥餅!”
“啊,好極啦,我最喜吃酥餅啦,啊,媽媽一定會買酥餅回來的!”
可是,令我遺憾的是,媽媽並沒有買什麼酥餅,而是拎回五個最為廉價的冷餛頭,我臉失望之地嘀咕道:“媽媽,我想吃酥餅!”
“他媽的,”媽媽冷冷地罵道:“我看你像個酥餅,快點吃吧,別儘想好的啦,這點錢房租還不夠呢!”
“媽媽,”我嚼了一口冷饅頭突然想起禿子羞侮我的話,於是便怔怔地問媽媽道:“媽媽,誰是我的爸爸?我的爸爸在哪啊?”
“死啦!”媽媽聞言,臉像死人一樣地蒼白起來,我發現她的嘴角疾速地顫抖起來:“死,死啦,死啦,咳咳咳……”媽媽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咳漱起來,她放下剛剛咬了一口的冷饅頭捂著嘴向屋角的痰盂跑去:“快,快,快給我捶捶背!”
媽媽一面痛苦地咳漱著一面呼喚著姐姐,姐姐立即放下饅頭奔向媽媽,待媽媽蹲下身後,她伸出纖細的小手搗蒜般地擊打著媽媽的脊背。
那天深夜,我起來小解時,藉著昏暗的燈光,我發現痰盂裡有絲絲混蝕的血跡,那一定又是媽媽咳出來的。
……
天剛矇矇亮,房門便被房東老太婆敲得噼啪直響,險些沒敲掉合頁,“快起來,快起來,一家子懶鬼,快起來!”
“哎,來啦!”
媽媽忙不疊地翻身下誠謊誠恐地打開了房門,“大嬸,起的好早啊,吃了嗎?”
“哼,吃什麼吃啊,我就指望著這間房子吃飯呢,可是你幾個月一個只也不,我吃什麼啊,喝西北啊!”
“哦,對不起,大嬸,”媽媽點頭哈地從上衣口袋裡掏出昨天下午掙來的辛苦錢一張不剩地遞到房東老太婆那乾枯如樹枝的手掌上,“大嬸啊,我也不容易,現在錢太難掙啦,這點錢你先拿著,剩下的過幾天我一定如數齊!”
“哼,”房東老太婆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鈔票,“哎啊,這還不夠一個月的,我說,你這房租欠得也太久啦,太多啦,從這個月欠到下月,然後再從下個月欠到下下月,簡直兩頭扣一頭啦!”
“大嬸啊,沒有辦法啊!”媽媽說著說著又故伎重演地抹起了傷心的淚水,同時將沒有梳理的腦袋痛苦地依靠在門框上:“大嬸啊,嗚嗚嗚……我也沒有法子啊,生意難做,兩個孩子還要吃飯,過子哪不得錢啊,電費、煤錢啊,唉,得我整天暈頭轉向的……唉,這不,過幾天又要驗證檢查身體啦,這更得一筆錢啦,大嬸啊,我可怎麼辦啊,嗚嗚嗚!”
望著媽媽的可憐相,房東老太婆很不情願地將鈔票,小心奕奕地進裡懷:“唉,真拿你沒辦法,我這個人心最軟,看到你們母子仨人的確也夠可憐的啦,否則我他媽的早就讓你搬家滾蛋啦,唉,算了吧,我再寬限你幾天吧,唉,遇到這主真是沒轍啊,認了吧!”
……
“我得出去啦……”送走嘮叼不休的房東老太婆,媽媽立刻收住泣聲,她機械地擦了擦了淚水然後冷冷地衝著我和姐姐說道:“你們要好好地看家,我告訴你,”媽媽指著我的鼻尖虎著臉說道:“你好好地給我聽著,不許下樓,樓下的孩子總欺侮你,你就沒有點記嗎?在屋子裡跟姐姐好好地玩,哦,對啦,玩什麼都可以,就是不準玩火,聽到了嗎!你要聽話,媽媽中午回來的時候一定給你買酥餅吃。”
“嗯!”
“聽到了!”
……
(二)
***********************************一點多餘的話。
《地八子》第一章推出後,有些網友認為此文過於“冷”,也就是調過於灰暗的意思,為此,我覺得有必要在此說上幾句。
此文的調,我無法左右,因為那是一個悲慘的年月,我不想灰暗,可是行嗎?此文再寫下去故事更為悲慘,但我想說的卻是,此文的灰暗調、故事的悲慘並不是我寫作的真正目的,我是想通過對地八子這個人物的描寫,揭示一個主題,一個什麼主題呢?反正不是有關悲慘方面的主題,那又是什麼呢,請容我再嘮叨幾句:
在我跡社會的那段,極其荒唐可笑生活中,我命該如此地接觸到這樣一個人:他沒有老婆、沒有孩子、沒有工作、沒有住房,甚至連必不可少的、最基本的戶口本也沒有。此人其貌不揚,不修邊幅,因參與毆鬥被打丟一顆半門牙,他有一個遠近聞名、無比響亮的外號——地八子,在他活動的那個街區裡,地八子是集偷竊、行騙、欺詐、拉皮條、出老千、酗酒、打架等等一切醜陋事情於一身的代名詞。
同時地八子也是被人嘲笑、譏諷、捉、挖苦的最理想的對象,酒桌之上、賭局當中,只要有地八子在,便充了聲笑語、打罵諢。沒有人知道地八子的爸爸是誰,因為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誰是他的爹。他的做女的媽媽早早就拋下他而去,在這個淒涼的世界上,地八子無親無故,無依無靠,沒有人瞧得起他,沒有人看得他上。
同理,他對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上的這些個人們充了敵意和仇視。當他得知慧星將撞擊木星時,便自言自語地嘀咕道:啊,撞吧,撞吧,這顆慧星為什麼不撞到地球上來呢,為什麼不給這個世界來一場空前的災難呢?
就讀於社會這所永遠也不會畢業、不到死那天永遠也不可能畢業的大學裡,我學到了許多書本上本學不到的東西、知道了書本里本看不到的事情,當然其學費也是相當昂貴的,這些年來我在社會這所大學裡不知了多少學費,而尤其在地八子身上的最多,理所當然,地八子給我的印像也最為深刻。
我對地八子始終是抱著同情的態度,平時,我從來不叫他的外號,因為他長我許多歲,按理應該稱呼他為叔叔,但是我只叫他大哥,當然,喝醉了酒的時候免不了要地八子、地八子喊叫個沒完。我真心地對待他,當他捉襟見肘、入不敷出時,我接濟他。
可是他呢?恩將仇報,偷偷地到派出所舉報我,把我做過的那些個違法卻不犯罪的荒唐事情一一報告給派出所,其過程之詳細尤如記一般,你想抵賴嗎,你抵賴得了嗎?
我在地八子身上付出的代價之高昂不僅僅體現在金錢方面,更為昂貴的、並且是永遠無法挽回的代價則是——名譽。
自從接觸到地八子,許多人對面側目而視,關係不錯的朋友對我說:老張啊,瞅瞅你認識了一個啥人啊,你怎麼什麼人都接觸呢,連個人渣也興趣。
對我說:過去看你是塊金子,現在看你連一塊茅房的石頭都不如!哈哈,網友們,我的代價過於昂貴了吧?
我曾對地八子說過: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謝謝你,我教會了我許多東西,讓我知道了我以前本不知道的事情,認識了你我無怨無悔,我要寫你。不過,你收的學費貴啊,我大致算了算,如果把你的事情略地寫出來,平均一個字差不多將達到一元人民幣。
就是這樣一個市儈痞子、街頭無賴,有那麼一天,我突然發現他的閃光點,他的一位兒童時代的光腚朋友——子,患了不可治逾的疾病,平裡那些個嘻嘻哈哈、哥們長哥們短的狐朋狗友得知子的化驗結果具有可怕的傳染,一個個嚇得溜之乎也,避之唯恐不及。
此時此刻子命若懸絲、朝不保夕,並且囊中如洗。就在子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之時,一貫玩世不恭、無情無意、誰也不透、同時又沒有任何經濟來源的地八子,意無反顧地身而出無微不至地照顧子。
啊,地八子,從醜陋的地八子身上我似乎發現了點什麼,於是,我放下手中龐大的寫作計劃,我覺到自己突然產生了不可抑制的寫作衝動,我要放下其他所有的事情,我要寫,我要寫,我要寫地八子!***********************************
“親戚有遠近,朋友有厚薄,我這個小雜種、萬人揍的傢伙在這個人吃人、人玩人、人騙人的世界上,沒有任何親戚,我這一輩子只有一個朋友,那就是子,儘管子從心裡往外瞧不起我,看不上我,但我永遠都是把子當做自己最好的朋友,真的,你不信嗎?為了子,我可以付出一切,這絕對不我是吹牛,真的!至於其他人嗎,嘿嘿,誰他媽的也不好使!”
——地八子語
唉,跟姐姐在一起除了她的那個早已被我摸膩味、摳厭煩的小便之外,還能玩些什麼呢?沒有,除了她的小便之外再也沒有什麼值得一玩的東西,大概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吧,除了女人的小便再也沒有什麼可玩的東西。
受媽媽的薰陶,剛剛十歲的姐姐對男女之間的那種瘋狂的、決鬥般的事情頗興趣,只要媽媽不在家,她便自動自覺地鬆開帶、或是厥著股、或是兩腿朝天地讓我摳摸她的小便,當我將手指探進她的小裡之後,姐姐便模仿著媽媽做生意時的那種樣子,兩條小白腿頻繁地扭動著,圓渾渾的小股不停地前後搖晃著,漉漉的小有節奏地、不知疲倦地收縮著。
同時張開小嘴學著媽媽縱聲叫著:“啊,啊,啊,使勁啊,使勁啊……”
“丟手絹啊,丟手絹,輕輕地放在小朋友們的後面,大家不要告訴她,快點快點抓住她,快點快點抓住她!”
窗外傳來清脆悅耳的童聲歌唱,我興奮不已地丟開姐姐的小便,扒到窗臺上望著樓下那一群無憂無慮的小朋友們圍坐在一起,一邊拍著手一邊唱著歌,一個沿著人圈不停地徘徊的小女孩突然悄悄地將手中的花手絹丟拋在一個正在唱著歌的小男孩的股後面,那個小男孩相當機靈,很快便發現身後的花手絹,只見他騰地一聲跳起身來抓過花手絹好似離弦的箭一般衝向丟手絹的小女孩,一場你追我趕的百米衝剌開始啦。
“姐姐,我也要玩丟手絹!”我呼地一聲蹦下臺推開房門便衝了出去。
“哎呀,媽媽不讓你下樓,你咋不聽話呢?”姐姐一邊繫著帶,一邊衝我的背影喊叫著,可是我本置之不理,我要玩,我要玩,我要跟小朋友們玩,我要玩丟手絹。我健步如飛地一口氣跑到樓下然後悄悄地溜到那個熱鬧非凡的人圈外,我試圖擠進人圈佔據一個位置坐下來。
“來吧,坐我這吧!”一位體態孱弱、面微黃、生著一頭捲髮的小男孩向我伸出手來,“坐這吧!”
捲髮男孩身旁的另一位小夥伴抬起頭來看見是我,頓時尖著嗓子嚷嚷起來:“是你啊,地八子,你來幹啥啊,萬人揍的!”
“他是雜種,他媽是賣大炕的!”其他小夥伴們立即隨聲附和起來:“地八子!小雜種!”
“喂,聽我的指揮,一、二,大家一起喊,地八子,小雜種,萬人揍!”
“地八子,小雜種,萬人揍!”
“地八子,小雜種,萬人揍!”
“……”
我低垂著昏沉沉的小腦袋瓜,在此起彼伏的叫罵聲中,羞愧難當地退縮到沉沉的樓裡。
“哈哈哈,你們看!”樓裡三五個閒極無聊的家庭婦女正聚攏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嘮叼著,永遠也嘮叼不完的蒜皮的瑣碎之事,當她們看到我走進樓之後所有的目光立刻聚焦到我的身上,“哎,他媽是幹那個的……”
“嗯,我知道,是個臭賣的!”
“這小子連誰是他爹都不知道,你說熱鬧不熱鬧吧!”
這群無比討厭的老孃們頭接耳、嘰嘰喳喳地衝著我指手劃腳,繼爾又相互開心地發出原始的、低級的笑聲。
“哼!”我冷冷地瞪了她們一眼,轉身跑出樓,我剛剛走到人行道上,突然之間磚頭、瓦片、碎石塊、臭垃圾尤如天女散花般地向我飛來,噼哩叭啦地滾落在我的腦袋上、肩膀上、脊背上,我捂著腦袋顧頭顧不了尾地四處躲藏。
“揍他,地八子!”
“揍他,小雜種!”
“揍他,萬人揍!”
“……”
難以忍受的屈辱之水般地湧上我的腦門,渾身的熱血頓時沸騰起來,我奇貌不揚,我是小雜種,我是萬人揍的,我不知道誰是我爹,可是,可是,可是這些能怨我嗎,這是我的錯嗎?
再說啦,這是我們家自己的事情啊,招誰惹誰啦,你們憑什麼沒完沒了地挖苦我、譏諷我、謾罵我,更使我不能忍受的是,你們竟然倚仗著人多勢眾,合起夥來欺侮我,圍攻我,毆打我!我,我,我不活啦,我跟你們拼啦,對,拼啦!
想到此,我橫下一條心,在一處破樓房的角落裡稍試得到一點息的機會,我抓起人行道上紛紛的碎石塊、爛磚頭、破垃圾向著繼續襲擾我的孩子們發起猛烈的還擊。還擊、還擊,還擊……我頭也不抬地向著他們拋擲著隨手可以抓到的任何東西,我瘋狂地拋擲著、拋擲著。
“哎呀,不好啦,這小子打人啦!”
“哎呀,他怎麼誰都打啊,他瘋啦!”
“別打啦,地八子,別打啦!”方才拉我手的那個捲髮男孩一臉焦慮地衝我擺著手,可是怒火中燒的我本不理睬他,繼續瘋狂地拋擲著、拋擲著。
只聽嘩啦一聲,不知是誰家的玻璃被我拋出去的爛磚頭打得粉碎,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隨即探出頭來衝著我怒氣衝衝地謾罵道:“他媽的,小雜種,沒有教養的鬼東西!”
“哎喲,”一個小男孩被我拋擲的石塊擊中了腦袋,痛苦萬分地翻滾在地:“哎喲,哎喲,痛死我啦,痛死我啦!”
“你幹什麼啊,你幹什麼啊,你瘋啦!”
一個剛才不懷好意地與眾多臭老孃們講究我的大胖子女人,一把拽住我的衣領惡狠狠地推過來搡過去,我認識她,我此刻正好站在她家的窗戶下,我氣呼呼地掙開她那肥厚的手掌,“用不著你管,你媽!”
“哎呀,小雜種,你出息啦,你敢罵我!”
“罵你咋的啦,你媽!”
叭——一計響亮的大耳光無情地扇在我的臉蛋上,我的眼睛裡頓時冒出一股股五彩繽紛的金火花,我頓時被徹底擊怒俯下身來揀起地上的爛土豆、酸白菜幫一股腦地向著她家大開著的窗戶扇裡拋擲過去。
“哎呀,你他媽的幹什麼呢,你把我家的單都髒啦!”
“好,那才好呢,我要把你家變成垃圾場!”我越拋越興奮,越拋腦袋越發熱,此時此刻我的確像個瘋子似地站在人行道上肆無豈憚地耍著。
我一把推開胖女人水桶般的身體大踏步衝到垃圾箱前,一個正在翻著垃圾箱的乾枯老頭見我跑過來,拎著手中髒乎乎的鐵勾子怔怔在望著我,我騰地一聲躍上垃圾箱順手抓握起一大把臭氣熏天的垃圾然後縱身跳到人行道上徑直跑到胖女人家的窗戶扇下毫不客氣地將手中的垃圾拋擲進去。
“媽啊……”從胖女人家裡傳來她女兒的驚叫聲:“我的媽啊,這是啥玩意啊,哇,嚇死我啦,這是誰家的死孩子啊!”
嘿嘿,死孩子,垃圾箱裡的死孩子讓我拋到了胖女人的屋子裡,這絲毫不足為怪,這條街上窯子娘們眾多,那個年月又沒有避孕措施,不慎懷孕後又沒有錢墜胎,捱到分娩之到廁所裡將孩子生出來,無奈何之下只好偷偷地丟拋到垃圾箱。唉,我媽媽當時為什麼讓我活下來呢,為什麼不把我也丟拋到垃圾箱裡呢,為什麼讓我留在這個人世上受苦、受難、受人辱罵、受人欺凌呢!
“住手,”突然,從身後傳來無比悉的震喝聲,不用回頭看我也知道,這是媽媽的聲音,正處在極度瘋狂狀態中的我,此刻彷彿像是一個被突然斷電源的洋娃娃,呆呆地佇立在狼籍不堪的人行道上:“你幹什麼呢,你瘋啦,快跟我回家去!”
媽媽伸出劇烈顫抖著的手臂死死地抓住我的衣領像拖死狗似地將我拽進了黑漆漆的樓裡。
“我說地八子他媽,你兒子把我家的玻璃打碎啦,你可得賠啊!”
“地八子把我弟弟的腦袋打破啦,這會正在醫院包紮呢,這藥費是不是得你給拿啊!”
“這混小子什麼破玩意都往我家裡扔,連死孩子都扔到我家單上啦,你去看看吧,我家被他折騰得簡直成了垃圾場啦,你看這事怎麼辦吧!”
“……”
可憐的媽媽被不依不饒的眾鄰居們團團圍裹住,他們或是扯著讓人直起皮疙瘩的公鴨桑,或是嘴角泛著使人作嘔的唾沫星子,或是胳臂挽袖子拽拉著媽媽的衣服,他們眾口一詞地嚷嚷著:
“你賠,你賠!”
“你賠,你賠!”
“你賠,你賠!”
“……”
媽媽將口袋裡的鈔票全部掏出來,可還是賠償不起,這些糾不休的眾鄰居們,媽媽被他們得痛哭涕,屋子直打轉轉,眾鄰居們看到從媽媽手裡再也榨不出一分錢來,這才罵罵咧咧地離開我們家的破屋子。
“這個該大死的……”眾人走後,媽媽一把拽住我的衣領子,“你可坑死我啦,我怎生了你這麼一個畜生啊!唉……”
媽媽一頭撲到我的身上竟然像個小孩子似的嚶嚶嚶地哭出了聲來,我被媽媽死死地按著一動也不敢動,啊,我惹禍啦,我砸碎了鄰居家的玻璃窗,我打破了鄰居家孩子的腦袋,我把死孩子拋到鄰居家的鋪上……
所有這些,我因一時氣憤做完之後自己算是拉倒了,可是我可憐的媽媽卻要為此付出代價,不僅要忍受鄰居們的挖苦,咒罵,還被搜走了身上所有的鈔票。那些鈔票可是怎麼來的啊,唉,我不說誰都再清楚不過啦,媽媽身上每一張鈔票都是媽媽屈辱、艱辛的痛苦結晶。
可是,沒過幾天,我因忍受不住樓上枯乏的生活又不知好歹地溜到樓裡、溜到人行道上。
“哎呀,地八子來啦,快跑啊!”
“不好啦,地八子又要打人啦,大家快跑哇!”
“……”
正在專心玩耍的孩子們一見我走近他們,頓時嚇得一鬨而散,我希望與他們和解,於是真誠地呼喚道:“來啊,來啊,大家別跑啊,我不打人啦,我跟你們和好,大家在一起好好地玩,行嗎,哎呀,你們別跑啊!”
沒有人相信我的話,我喊叫的聲音越大,他們跑的越快,於是我撒開腿拼命地追趕他們,有個年齡較小的孩子跑得極慢,很快被我追趕上,我正向他伸出友誼之手,可是他竟然坐在地上絕望地嚎啕大哭起來,我怕他的哭聲驚動他的媽媽,只好遠遠地躲開。
不遠處,眾多的孩子們突然停止了奔跑,一個個驚懼萬狀地盯著我,無比警覺地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我也默默地注視著他們,我發現他們的目光充了敵意,並且有些人已經開始低頭蒐集石塊準備向我發起進攻,哼,他媽的,還想打架嗎,老子不怕你們。我決定先下手為強,於是毅然決然地揀起一塊碩大的半截磚頭。
“啊,他要打人啦,快跑啊!”
孩子們不約而同地轉過身去繼續狂奔起來,我握著半截磚頭乘機追趕而去,嘴裡惡狠狠地謾罵道:“你媽的,你媽的,我打死你們,我打死你們……”
“喂,”身後傳來稚的男童音,我停下腳步回頭望去,哦,原來是那天向我伸出手的那個捲髮男童,他枯黃的臉上著狡詰的冷笑邁著腳步緩緩地向我走過來,“嘿嘿,你猛啊,哥們!”
我怔怔地向著卷男童了過去,他年齡與我相仿,可是個頭卻比我矮小許多,他有一雙鷹一般雪亮的、深深地陷進令人永遠捉摸不透的眼窩裡的大眼睛,他的額頭非常寬闊並且高高地凸起,在初暗淡的光映下爍著咄咄人的光芒,我循著這道光芒向著他的頭頂望去,我發現他的頭髮極其稀少、十分可笑地卷屈著,嘿嘿,貴人不頂重發啊,此人額頭巨大,想來一定很聰明吧。
“你犯了啥病,還想打人嗎,還想讓你媽媽為你賠錢嗎?”卷男童兩隻手伸進兜裡以嘲笑的口吻衝我說道。
“你叫什麼名字?”聽了捲髮男童的話,我十分難為情地扔掉半截磚頭。
“我叫小偉,”捲髮男童突然從兜裡出一隻乾巴巴的小手自嘲地抓了抓他那少得可憐的捲髮,“不過,大家都叫我子,嘿嘿!”
“子,你好!”我向子伸出手去,子也十分友好地伸出手來與我拉了幾下,“哥們,別總想打人啊!”
“可是,子,他們總罵我,我,我……”
“是你把人家給打怕啦!”
“子,這不能全都怨我啊,他們不罵我,不打我,我能打他們嗎?是他們先動的手啊,子啊,難道他們對我就不能好點嗎?我可不像他們想的那麼兇,我,我,我……”
“嗨嗨,別說啦,你就別解釋啦!”子不耐煩地衝我擺擺手。
“子,如果他們對我好一點,帶我玩,我絕對不會揀磚頭打人的,我,我,我……”
“哎呀,你還有完沒完啊,走……”子一把拽住我的胳臂,“他們不跟你玩,我跟你玩,走,到我家玩去……”
子的家位於我家斜對面的一座灰磚灰瓦的舊式二層樓上,踏上石塊砌築的樓梯、繞過長長的走廊、推開沉重的紅漆木門,一間寬敞明亮、鋪著厚實的松木地板的大客廳呈現在我的眼前。哦,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好的大房子啊,我還以為人人都住在像我家那種籠般搖搖墜的破屋子裡呢,我還以為每個孩子都得睡在懸掛在屋子半空當中的吊鋪裡呢。
“進來啊!”看著我呆呆地傻望著,子一把將我拽進屋子裡,“你瞅啥呢,快點進來啊!”
“子,你家可真漂亮、真寬敞啊!”我跟在子的股後面一步三回頭地走進他的房間裡,哇,這個世界好東西可真是不少啊,你看,牆角處那高高的、滴噠作響的大木鐘,哦,還有呢,面而來是一面碩大的穿衣鏡,嗯,我什麼時候走到了鏡子裡?我怯生生地望著鏡子裡面的我,一個破衣爛衫、蓬頭垢面的小雜種,萬人揍的苦孩子。
“子,你家的大鐘可真高喲,我都摸不到它的腦袋,你家的鏡子,可真大啊,正正好好把我裝進去啦!”我發自內心地讚歎道。
聽到我的話,子一臉傲氣地向我介紹道:“哼,地八子,這算個啥啊,小菜一碟,告訴你吧,我爸爸是市政府裡什麼什麼通課的一個高級文官!”
說完,他拉開屜拿出一個小木盒,“地八子,你會玩積木嗎?”
“不會。”我傻乎乎地搖搖頭,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花花綠綠的小木塊。
“來,我教你!”
“小偉!”房門被人輕輕地推開,我抬起頭來偷偷地窺視著,一個四、五十的男人面冷漠地站在門口,他戴著一幅賅人黑眼鏡,頜下有一縷長長的黑鬍子,他身著一件大馬褂,儼然一幅典型的舊式文人的裝扮,他那薄薄的嘴令人驚懼地翻動著,“小偉,你在幹什麼呢?”
“我在跟一個朋友玩呢,爸爸!”
“就知道玩,你學習了嗎?我給你留的作業你做完了嗎?”子的爸爸突然將黑森森的鏡片瞄準了我,“小偉,他是誰啊?”
“爸爸,他是我的朋友,住在馬路對面,爸爸,我不玩啦,我寫作業,我這就寫!”說完,子將手中的積木推到我的腳下,“你自己先玩吧,我得寫作業啦!”
子的老學究爸爸沒有再言語,依然冷漠望了望我,然後默默地轉過身去走出了房間,子很不情願地捧起一個厚厚的大本子嘰哩哇啦地嘀咕起來,我一邊擺著積木一邊看著他那可笑的樣子,子突然合上書本:“笑啥啊,笑啥啊,你會咋的,嗯,你會嗎?”說完,他將大厚本子攤開到我的面前:“你給我念,唸啊,這個字念啥,你說啊!”
讓我念書,那豈不是鱉公下蛋嗎?我自從來這到個世界上,自從有了記憶,今天還是第一次看到書本,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書,並且還有以靠念來吃飯的什麼什麼文官,哼哼,如果不是認識了子,看到子家這間令我無比羨慕的大房子,我還以為這個世界到處是一片狼籍,一片貧窮,並且,這個世界似乎只有一種職業——賣,同時也就只能有一種玩具——女人的小便。
“不會吧,你不會吧!”
子合上書本臉上揚溢著勝利者的微笑:“嘿嘿,地八子,你打架還可以,但是念書你就徹底地完蛋啦,哈哈哈!”
從子那輕蔑的目光裡,我非常明顯地受到他看不起我,是啊,這個世界上有誰能看得起一個,連親爹是誰都搞不清楚的小雜種呢?但是,子能夠接納我,跟我玩耍,並且將我領到他的家裡,這已經讓我心意足啦,除此之外,我還有什麼想奢求的呢?
親戚有遠近,朋友有厚薄,我這個小雜種、萬人揍的傢伙在這個人吃人、人玩人、人騙人的世界上沒有任何親戚,我這一輩子只有一個朋友,那就是子,儘管子從心裡往外瞧不起我、看不上我,但我永遠都是把子當做自己最好的朋友,真的,你不信嗎?為了子,我可以付出一切,這絕對不我是吹牛,真的!
至於其他人嗎,嘿嘿,誰他媽的也不好使!
禮尚往來,來而不往非禮也,子領到我他家玩,我也必須領子到我家玩,子家裡有許多積木之類的玩具供我們消遣,可是我家有啥呢?啥也沒有,只有姐姐的小便閒極無聊之時,還可以用來消磨消磨毫無意義的光。
我已經說過,為了子,我可以付出一切,而我為子付出的第一件東西那便是我姐姐的小便。
“來啊,子,咱們玩玩這個吧!”我一邊幫助姐姐松帶一邊衝著子喊道:“子,想不想玩玩這個啊!”
“哦,”望著四仰八差、赤著下體倒在鋪上的姐姐,望著姐姐那白的小,子那渾圓的額頭頓時滲出騰騰的熱汗,他那雙深深凹陷在眼窩裡的大眼睛此刻瞪得尤如鈴鐺般地渾圓,他呼呼地息著,我熱情地衝他搖晃著手臂,“,瞅啥呢,過來啊!”
“嘻嘻嘻,”姐姐抬起頭來衝著子嘻嘻地笑道:“咋的,沒見過啊,看把你嚇成這樣!”
“地八子,這,這,這……”
“什麼這,這,這的,來吧,玩玩吧,可好玩啦,你看。”說完,我將一手指輕輕地探進姐姐的小裡有來到去地拉起來,繼爾發出一陣緊似一陣的哧哧聲。
“吱,吱,吱,吱……”
隨著姐姐小發出清脆的響聲,一股股泉水般清沏的體從那個口的小孔孔裡緩緩溢出來,姐姐輕聲地呻著,兩隻小手拼命地扒開尚未發育成的小,我低下頭去仔細地觀賞著那個亮晶晶、粉的小孔孔,“哇,太好玩啦,子,快來看啊!”
子再也耐不住惑,他面焦燥地湊到姐姐的腳下,我笑嘻嘻地望著他,一手指繼續捅著姐姐的小,“哥們,來啊,你也吧,可好玩啦,可有意思啦!”
“地八子,”子顧慮重重地嘀咕道:“地八子,如果爸爸知道我玩人家女孩的小便,他準會打折我的腿的!”
“嗨,,”我突然將在姐姐小裡的手指出來進嘴裡蘸上少許唾然後又拽出來在子的眼前晃過來、晃過去,“哥們,除了我,誰也不會知道的,我絕對不會告訴你爸爸的,如果我說話不算數,我就這是個。”
我繼續在子的眼前晃動著滴淌著唾的手指頭,“子,我要是說話不算數,我就是這個,滴啦孫。”
“真的?”
“,你還不相信我啊!”
經我再三勸,子終於打消了顧慮俯身到姐姐下,我拽過他的手放到姐姐淋淋的小便處,“來吧,摸摸吧,好好摸摸吧,特好玩,比你家的積木好玩多啦,嘿嘿!”
子的乾巴小手在姐姐的部劇烈地抖動著,同時又無比貪婪地抓撫著,片刻之間,他又抬起頭來望著我,我衝著他笑地點點頭,“玩吧,哥們,放心地玩吧,啥事沒有!”
子的手指漸漸地滑到姐姐的小便口,我伸出手去將姐姐的小向兩側扒開,哇,一個水靈靈的小口立刻呈現在子的眼前,子神為之一振,一手指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姐姐的小裡,只見子樂得合不攏嘴,乾柴般的小手指在姐姐的小裡津津有味地摳挖著、捅著。
姐姐的股微微顫抖幾下,嘴裡哼哼嘰嘰地不知叨咕些什麼玩意,一隻小手滑到自己的小便處協助著子捅挖著她的小,我樂不可支地向也湊攏過,於是,數只小手翻過來調過去地捅著姐姐那個小小的。
……
(三)
這個世界上還有我什麼呢,沒有,什麼也沒有!
——地八子語
媽媽以令我無法想像的超人毅力,憑藉著她那並不強碩的體,忍受住了嫖客們肆無忌憚的、野獸般的待和捅;媽媽用她那廉價的、但卻是無可奈何的淚水和苦澀的笑臉,軟磨硬泡地搪著上門討要房租的房東老太婆;媽媽以沉默和視無睹,戰著左鄰右舍們的冷嘲熱諷,像只過街老鼠般,晝伏夜出地生活著。
可是,我堅強的媽媽在更為無情的、更為殘酷的病魔面前卻終於一敗塗地,她病倒啦,病倒在那張因終與眾嫖客烈戰鬥而被折騰得吱呀作響、東搖西晃的破木上,像只篩糠的老鼠般蜷縮在皺皺巴巴、掛嫖客斑和媽媽體的、因長久沒有清洗而早已失去本的爛棉被裡。
灰濛濛的、黃沙漫天的風終於刮來了光明媚、晴空萬里的盛夏,可是媽媽卻突然之間彷彿搞錯了季節,她怕冷,怕得讓我無法理解,她穿著厚厚的內衣和內、裹著厚重的破棉被,依然冷得瑟瑟發抖,於是,她又拽過一條髒乎乎的舊巾,非常可笑地繞在冷汗淋漓的額頭上。
這還不算,媽媽還指使著我和姐姐將過期的舊報紙剪成長條狀,然後抹上漿糊將僅有的那扇窗戶的、呲牙咧嘴的窗左一層右一層地裱糊上。更讓我無法理解的是,媽媽又沙啞著嗓子讓姐姐爬上高高的牆壁將裂開的隙全部用報紙條裱糊上,媽媽似乎要生活在真空裡才覺到意。
做完這些令我極其費解的事情,接下來媽媽便哼哼嘰嘰地趴在鋪上令人作嘔地乾咳起來,邊的痰盂很快便淤異味橫溢的黃痰和汙血,媽媽終於停止了劇烈的咳嗽,她抬起黑紫的、沒有一絲生機的臉衝著姐姐有氣無力地喊叫著:「快,快,快把痰盂倒掉!」
於是,姐姐拎著骯髒不堪的痰盂推開房門緩步踱到走廊裡,正在走廊裡燒火做飯的老孃們見狀,立即皺著眉頭捂著鼻子氣急敗壞地嘀咕道:「噢,這是什麼味啊!」
「真他媽的煩人,一到做飯的時候她就出來倒痰桶!」
「這個臭賣的,她到哪哪沒好,這不,她得了病還不算,還想把我們大家都給瘟死!」
「是啊,她簡直就是一個瘟大樓的啊!」
我們這棟破舊的住宅樓裡既沒有上水更沒有下水,姐姐傾倒完痰盂後鄰居們眾口一詞地不準姐姐進公用廚房清洗痰盂,無奈之下,媽媽只好吩咐我去廚房打水然後回到自家的房間裡清洗痰盂。
媽媽病倒在上從此便無法接客,無法接客便沒有任何收入,沒有任何收入便無法付房租、無法買饅頭鹹菜吃,在房東老太婆喋喋不休的催之下,媽媽唉聲嘆氣、輾轉反側了整整一宿,第二天早晨,媽媽終於咬緊牙關、著痛苦的淚水找來樓下一家典當行的小老闆變賣她的衣物和首飾。
媽媽與典當行的小老闆經過一番互不相讓的、臉紅脖子的討價還價之後,忍痛將靠賣身掙來的血汗錢而積攢起來的一些為數可憐的衣物和首飾,轉換成一把花花綠綠的廢紙片子,可就是這把廢紙片子在媽媽的手裡還沒握上一分鐘便被房東老太婆婆毫不留情地奪去一大半:「行啦,我也不細數啦,以前的房租就算你還清啦!」
「大嬸!」媽媽絕望地望著房東老太婆,「大嬸,我,我,我就這些錢啦,我還得買藥吃,還有兩個孩子要吃飯啊!」
「嗨嗨,我還得吃飯呢!」房東老太婆喜滋滋地握著一大把鈔票頭也不回地溜出屋子。
「你姐姐呢?」媽媽拽出一張鈔票問我道。
「不知道,可能是倒垃圾去了吧!」我怯生生地回答道。
「給你!」媽媽把那張鈔票遞到我的手上,然後又從懷裡掏出一張小紙條,「去,你拿著這張藥方到街對面的藥店裡給我抓副藥來!」
「哎……」
我接過鈔票和藥方蹬蹬蹬地跑下樓去,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由於媽媽病臥在,我也失去了自由,媽媽嚴我下樓再給她招惹禍端,但是,儘管我極少出門下樓,但是,通過每天下樓拎水、倒痰盂以及上廁所的時間,我還是依依稀稀地風聞到一些我本不明白的事情,樓裡那些個專以講究他人隱私為最大樂趣的老孃們如今的話題多少有了點變化。
「大事不好啦,老子打進來啦!」
「是啊,本人還有那些個當官的差不多都跑光啦!」
「柱子她媽,沒事可千萬別到大街上溜達去啦,聽說老子可乎啦,見到老孃們就禍禍!」
「嗯,聽人說,老子那個玩意出奇的大,就跟驢巴似的,咱中國女人哪裡受得了啊,能活活給捅死!」
「……」
這些老孃們再也不注意我,更懶得理睬我,她們圍攏在一起臉恐懼之地嘰嘰喳喳著,我繞過她們的身後悄悄地溜出樓,來到冷冷清清的大街上,我發現無論是店鋪裡的小老闆,還是擺地攤的小販子,以及來來往往的行人,人人的臉上都像抹了漿糊般繃得緊緊的,並且時不時地東瞅瞅、西望望,這個城市似乎真的發生了什麼事?哼,管他呢,即使天塌下來與我又有什麼干係呢。
啊——好久沒有出門啦,好久沒有逛大街啦,也不知道子最近怎麼樣啦,嗨,我先到他家看看去吧。於是,我快步跑過馬路鑽進子家那棟樓房裡,當我蹬上那堆石塊砌築起來的樓梯,轉過長長的走廊,來到子家的大門時,我抬起頭來一看,好傢伙,接我的竟是一塊黑乎乎的大鎖頭。
我這才想起那些老孃們的話,本人以及給本人做事的人,都跑得差不多啦,否則誰不跑,誰就得挨收拾,看來這座城市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那麼,子一家人跑到哪去了呢!我冥思苦想著,不知不覺之間已經走到一家小藥店的門前,我緩步走到高高的櫃檯前,將媽媽給我的藥方以及鈔票遞了過去,「先生,抓藥!」
「好的……」
「不好啦……」戴著高度近視鏡的老中醫,剛要伸手接過我的藥方和鈔票,藥店外面突然起來,「不好啦,不好啦,不好啦……老子來啦,老子來啦……」
「老子來啦,快跑啊!」
「哎呀我的媽啊,可了不得啦,老子來啦,快跑哇!」
「……」
「啊……」老中醫聞言枯瘦的長臉頓時嚇得慘白起來,他縮回正接鈔票的手,「啊!」地驚叫一聲,然後慌慌張張地跑出櫃檯,手忙腳地關鎖著藥店窗戶上的柵欄板,他一面忙乎著,一面衝我嚷嚷道:「孩子,還不快跑,老子來啦,快跑吧!」
我不知道老子是誰,何方人士,到底是幹什麼的,我搞不明白平這些吹起牛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老爺們,為什麼會如此地懼怕所謂的老子,難道老子是一群怪物不成?在老中醫的提醒之下,我如夢方醒地衝出藥店一頭扎進混不堪的人裡,很快便被洶湧著的人徹底淹沒,我沒頭沒腦地夾裹在洪水般的人裡毫無目標地漂泊著。
噼裡啪啦,唏哩嘩啦,許多家商店的玻璃不知被誰砸得粉碎,老闆娘絕望地哀嚎著:「幹什麼呢,幹什麼呢,你們幹什麼呢,別搶啊,別搶啊,嗚嗚嗚,我不活啦!」
「哎呀,你幹什麼,這是我的東西,你要幹嘛!」
無論是開商店的還是擺地攤的,在水般的人衝擊之下,他們的店鋪以及商品均秋風掃落葉般地被席捲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人漸漸散去,洪水走了,我茫然地佇立在一片狼籍的街道旁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老子?老子在哪呢?我咋沒看見啊,他們長得什麼樣?他們是做什麼的?
「唉,他媽的,」被哄搶一空的小商販唉聲嘆氣地收拾著馬路邊僅剩的一點可憐的瓶瓶罐罐,「他媽的,這又是誰幹的,又是誰來詐市啊?嗯!」
「這些個狗孃養的,專拉老子的大旗做虎皮,隔三差五就他媽的這麼折騰一回,唉,可真他媽的愁死人啦!」
「……」
我突然想起來媽媽讓我買藥的事,我本能地伸出手來,啊!——錢呢?藥方呢?沒有啦,全部沒有啦!這可怎麼辦啊,嗚……
我一路往家走著一路抹著傷心的淚水,直到推開家門依然是淚水漣漣,媽媽見狀艱難地抬起身來,「怎麼啦,孩子!」
「媽,嗚——」我一頭撲到媽媽的前,哽哽噎噎地將事情的經過大致講述一遍,媽媽長長地嘆了口氣,「唉,孩子,別哭啦,別哭啦,這不怨你,這不怨你!」
「媽——」正當媽媽撫摸著我的小腦袋瓜無比憐地安著我時,姐姐突然推門而入,「媽——你看!」
我與媽媽同時將目光轉向姐姐,姐姐含微笑地站立在屋子中央,她的手裡握著一塊碩大的、散發著人香氣的大面包,姐姐快地跑到媽媽的前將大面包遞到媽媽面前:「媽——給你,吃吧!」
「這,這,」媽媽一臉疑惑地望著眼前還有絲絲熱氣的大面包,可是她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怔怔地瞪著姐姐,「這,這,這是從哪來的,嗯?」
「嗯,嗯,嗯,」聽到媽媽的問話,姐姐吱吱唔唔起來。
「是不是偷來的?」
「不,媽媽,不是偷的!」
「那是怎麼來的!」
「別人給的!」
「別人,別人是誰,他為什麼要給你麵包?」
「嗯,嗯,嗯。」姐姐再次吱唔起來。
「啪——」媽媽似乎完全明白了,只見她伸出枯黃的手掌,啪地一聲將姐姐手中的麵包擊落在地,又咕碌碌地翻滾到落灰塵的屋角:「不要臉的東西,你都做了些什麼,你整天不著家都跟什麼人鬼混呢!嗯,你說,你說,你說啊!」
媽媽緊咬著牙關一把擰住姐姐的耳朵惡狠狠地向上拎起,姐姐痛苦萬狀地咧著嘴,「啊,啊,啊。」
姐姐無言以對,只能嚶嚶地痛哭起來,媽媽氣急敗壞地鬆開手指,姐姐像只死耗般啪啦一聲癱倒在地板上。
「唉。」而媽媽則活像只了氣的破皮球,隨著一聲無限傷的嘆息,哧溜一聲滑進髒乎乎的被窩裡。
……
閒坐著什麼也不幹能把一座金山吃空掏盡,媽媽手中這點可憐的鈔票沒過多久便煙消雲散,化為烏有。
姐姐忍受不了飢餓的折磨,置媽媽的責罵和撕打於不顧,一有機會便溜到樓下與一群氓、無賴、潑皮廝混在一起,她索要的價錢並不高,完事之後給塊麵包就行。
「這戶人家啊,哈哈哈!」街坊鄰居們又開始講究起我們家來,「媽媽賣完啦,閨女接過班來繼續賣!」
「嘿嘿,兒子可以繼承父業,女兒為什麼不可以繼承母業呢!」
「好嘛,好個不折不扣的賣世家啊!」
「……」
無論媽媽怎樣擰姐姐的耳朵、掐她的大腿裡子,咬牙切齒地咒罵她,姐姐哭天喊地叫嚷一番後,第二天仍然啥事沒有地我行我素。媽媽徹底絕望,從此再也不理睬姐姐,而姐姐卻天天將一塊麵包,或者是一張燒餅,或者是幾隻蒸餃放置在媽媽的頭,也不管媽媽吃還是不吃。甚至有的時候,姐姐如果搞到現錢,便買些藥片再燒一杯熱水默默地送到媽媽的邊,也不管這些藥片對媽媽的病情是否有效。
「給錢,給錢,」我給媽媽倒痰盂時,經常能遇到姐姐扯著那些不講理的嫖客的衣服袖子旁若無人地向他們索要賣身錢,「給錢,給錢,你給錢,你為什麼不給錢!」
唉,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啊,這是度如年的生活,這是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生活,這是比地獄還要悲慘的生活。啊,看吧,冷嗖嗖的狂風無情地拍打著業已朽爛的窗戶扇,他似乎在提醒我們,寒冷的冬天即將來臨,媽媽躺在冷冰冰的鋪上煎熬著最後一點點心血。
「你姐姐呢,你的姐姐呢,她怎麼一天沒有回來啊?」
「不,不,我不知道,媽媽!」
「去,去找找她,這個該打死的!」
「姐姐,」我推開房門走到黑沉沉的走廊裡漫無目標地呼喊著:「姐姐,姐姐——」
姐姐又跑到哪裡賣身去了呢,她這會又跟誰廝混在一起呢,嗯,是不是又跑到老鎖匠的車棚裡去啦?對,我先到那裡去看看!
在我們這條街與另外一條小巷的匯口處,在一排破破爛爛的小平房前面,有一個由報廢的有軌電車車廂經過一番簡單改造而成的小棚子,那是老鎖匠的小店鋪,就跟沒有誰知道媽媽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一樣,也沒有人知道這個說起話來垮啦垮溜的老鎖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此人五十多歲,謝頂,可是在又黑又厚的大嘴上卻生長著密密實實的、令人生厭的大鬍子,在我的印象裡他總是習慣於穿著一件髒乎乎的白大褂,走起路來十分可笑地向前貓著、低著頭,一雙狡猾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地面,像是在尋找什麼丟失的東西。
「這個人不好鬥哇!」
「是啊,抬頭老婆低頭漢嘛,走路低頭的男人最不好!」
這是附近的小市民們對老鎖匠的綜合評價,我對老鎖匠也沒有什麼好,他是個無家無業的光漢,憑著修鎖賺來的幾個臭錢到處尋花問柳,最讓我憎恨的是,他一個五十多歲的糟老頭子竟然老牛吃草地玩了我那可憐的、尚未成年的姐姐,我不止一次在他的破車棚子裡找到我的姐姐。
狡猾的老鎖匠每次玩我姐姐的時候,便將車棚子門和窗的柵欄板全部關鎖上,每當看到他關上柵欄板,人們便會猜測到,這個老鎖匠又開始玩我的姐姐啦!
「哈哈哈,這個老傢伙又玩起小來啦!」
「喂,老東西,老好玩還是好玩啊?」
「……」
每次到老鎖匠的車棚子找姐姐時,我都是悄悄地溜到車棚子的後側,那裡有一扇破窗戶總是裂著一條長長的隙,我眯著眼睛偷偷地向裡面窺視著,啊,姐姐,我可憐的姐姐赤身體地仰躺在老鎖匠骯髒的小土炕上,兩條白的細腿高高舉起。
老鎖匠一臉笑,兩隻硬的、生黑繭的大手死死地握住姐姐的兩隻小巧的腳丫子,那比擀麵杖還要,還要硬的大巴對準姐姐的小惡狠狠地捅著、送著,每捅一下、每送一次,姐姐嬌弱的身體便劇烈地抖動一下、嘴裡深深地呻一聲。
哇,老鎖匠的身材並不高大,可是他的巴卻出奇的又長又又大,我真擔心這大巴哪天沒準會把姐姐的小給捅穿。
可是,今天情況有些意外,老鎖匠的車棚子不但沒有關閉,並且柵欄板全部敞開著,當我走近車棚子時,發現老鎖匠正埋頭做著什麼事情,於是,我悄悄地溜了進去,老鎖匠很機警,他猛然間抬起頭隔著一副冷森森的老花鏡看了看我,然後咧著厚厚的大嘴叉微微一笑,「哦,原來是我的小舅子來啦,快請進!」
「我姐姐呢?」我冷冷地問道。
「你姐姐,」老鎖匠搖了搖頭,「沒,沒,沒看見!」
我沒有理睬他,徑直衝進用膠合板隔斷開的裡間屋,仔仔細細地察看一番,果然沒有發現姐姐的身影,我轉過身去匆匆地走出老鎖匠的車棚子。
「喂,小舅子,有空來串門啊,下次再來我請你喝酒!」
老鎖匠衝著我的背影嘻皮笑臉地挖苦著,我懶得理睬他,繼續到別的地方去找我的姐姐,可是,我找遍了所有我知道的,姐姐經常廝混的地方,修車鋪的倉庫、飯店的地下室、小旅館的鍋爐房,但是,我跑酸了兩條腿也沒有看到姐姐的影子,我只好失望地回到家裡。
「媽,我沒有找到姐姐!」
「唉,這個該打死的,又死到哪裡去啦!」
媽媽無可奈何地嘆息著,她除了嘆息還能有什麼辦法呢?一連幾天我都被媽媽驅趕出去尋找姐姐,可還是一次又一次失望而歸,媽媽預到事情嚴重,她讓我把駐街的警察找來,警察得知情況後立即展開了地毯式的大搜查,經過一番挖地三尺的尋找,終於在一處僻靜的煤棚子裡找到了姐姐,當赤身體的姐姐從煤堆裡扒出來時,那悽慘的景象差點沒把我嚇昏過去。
只見姐姐渾身上下一絲不掛,嘴裡著她那浸透著男人斑的髒頭,她的兩個尚未發育成的小頭不知被誰無情地咬掉,扁平的小房四周全是牙齒印和手指的抓痕印,最為駭人的是,姐姐的兩條大腿弓曲著,上面血跡斑斑,一生鐵鏽的爐鉤子,深深地扎進姐姐的小便裡,尖尖的鉤尖竟然令人瞠目地從嬌的阜頂了出來。
……
聞聽姐姐不明不白地悲慘死去,媽媽當時便昏厥過去,並且從那天以後,她的病情急轉直下,終處在昏與半昏狀態。姐姐死掉啦,再也沒有人給我搞麵包吃啦,望著上氣息奄奄、行將斷氣的媽媽,我偷偷地跑出屋子希望給媽媽搞點吃的東西。
我飢腸轆轆地徘徊在空曠的馬路上,舉目望去,街道兩側的商家、店鋪、旅館、飯堂突然之間都莫名其妙地關門大吉,嗯,這是怎麼回來,又出現了什麼事情?難道老子又要來了嗎?
我發現在街口的一處嚴重歪斜著的郵政筒旁聚集著一群人,相互之間嘰嘰喳喳地聊著什麼,我悄悄地溜到他們的身後,我聽到一個又黑又瘦的小老頭有氣無力地嘀咕道:「唉,這是什麼世道啊,老百姓可怎麼活啊!」
「是啊,」一個胳臂大腿的壯漢罵道:「他媽的,他們打仗與俺們老百姓有什麼瓜葛啊,為什麼把俺們困在這裡等著餓死啊!」
「唉,這麼下去可不是個法子啊,咱們得想法子逃出卡子!」
「哼,你想得美,誰不想往外逃啊,可是跑得出去嗎,八路軍看卡子看得可嚴啦,連只家鳥也休想飛過去!」
「是啊,頭些子我試著想逃過卡子,我聯繫了十好幾個人,悄悄地溜到城邊,可是剛剛走到街邊子就聽到城外的機關開始狂掃起來,你說誰敢上前啊,這一上去不就得被機關打成馬蜂窩!」
從他們沒頭沒腦的談話中,我一知半解地知道了這樣一些事情: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就不知道是什麼模樣的老子早已回到他們的老家,國軍和八路軍腳前腳後地衝進我們這座城市,為了得到這座城市,兩隻軍隊你死我活地撕殺起來,最後的結果是八路軍被國軍攆出城外,可是八路軍並沒有撒走,而是將我們這座城市死死地、裡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起來,整天被媽媽關在家裡孤陋寡聞的我直到今天才瞭解到已經發生了數月的事情。
看著人們惴惴不安的臉和語無倫次的話語,我預到一場更大的災難即將來臨,我不知道什麼國軍,還有什麼八路軍是何貴幹、哪路神仙,他們之間的爭鬥無論誰輸誰贏與我本沒有任何關係,現在我最關心的事情是,被鐵桶般圍裹住的城市完全與外界,也就是周圍的農村斷絕了關係,糧食、油料和蔬菜、副食品等等貿易徹底中斷,現在,整座城市都陷入難奈的飢餓之中,這就是著名的歷史事件——困卡子。
談起困卡子那年,可有著說不完、講不盡的悲慘故事,哼哼,現在我可沒有閒心聽他們講這些,咕咕直叫的肚子,還有病臥在的媽媽迫著我趕快想辦法搞點吃的,可是,到哪裡去搞吃的呢?
「嗚——嗚——嗚——」
沉沉的天空傳來刺耳的巨響,我和眾人同時抬起頭來舉目極望,只見一架腆著大肚子的飛機轟轟隆隆地從遠漸近地飛臨到城市的上空。
「啊,飛機來啦,飛機來啦!」
「空投的飛機來啦!」
「快啊,快點跟著飛機跑啊,飛機空投糧食來啦!」
「……」
呼啦一聲,誰也不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剛才還是靜得要死的大街小巷突然變魔術般地冒出黑的、比螞蟻還要密實的人群,大傢伙狂呼喊著從四面八方湧向飛機。
「啊,快看啊,飛機開始往下扔糧食啦!」
「是啊,你看,飛機的大肚子一打開就跟人拉屎似的,撲啦啦、撲啦啦地往外面倒東西啊!」
「快啊,快搶啊,快點搶啊,一會國軍來啦就不讓嘍!」
「是啊,趕快動手搶啊,國軍來啦可就不好使啦!」
可是,飛機拋下的一個個大袋子差不多都落到國軍的兵營裡,馬路上的人們幹瞪著眼睛,急得尤如熱鍋上的螞蟻,一個個抓耳撓腮,人群好像螞蟻搬家似地沸騰著,正在人們絕望之際,突然,飛機不知何故調轉了一下機頭,幾隻拋向國軍兵營的大袋子撲啦啦地向著馬路中央飛落下來。
「啊,來啦,來啦,」
「快啊,快上啊!」
人們發瘋般地湧向滾落在馬路中央的數只大袋子,我也爭先恐後地混在人裡企盼著能搶到點吃的東西,可是,眼睜睜地看著大袋子就在面前,我剛伸出手去抓點什麼便被紛紛的人衝到一邊,有好幾次我幾乎被撞倒險些被髮瘋的人踩成醬。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突然,從不太遠的地方傳來機關的噠噠聲和嚴厲的、生硬的、我多少有些聽不太懂的話語,「大家都散開,都散開,不許搶,不許搶!」
餓得發昏的人們本不理睬這些,繼續向著數只大袋子發起狂攻。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儘管喊話本無濟於事,可是機關還是繼續向空中掃。
「叭啦啦……」
我正捂著耳朵混雜在人裡不知所措之際,突然聽到腳下有一種奇怪的響動聲,我低頭一看,頓時眼前一亮,哇,一隻亮閃閃的罐頭咕碌碌地滾到我的腳下,嘿嘿,這可真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我本能地伸出手去一把將罐頭揀起來,死死地抱在懷裡,然後頭也不回地向家裡狂奔而去。
「媽媽,」我手裡緊緊握著揀來的罐頭一路狂奔蹬蹬蹬地跑上樓去,我異常興奮地推開房門,「媽媽,媽媽,你看——你看!」
我徑直跑到媽媽的前,將亮閃閃的罐頭放在媽媽的身旁,可是,當我的目光落在媽媽的臉上時,我突然發現媽媽原本枯黃的臉,不知何故變了駭人的蒼白,一對絕望的眼珠一眨不眨地望著森森的天棚,我伸出手去輕輕地推了推媽媽的身體,「媽媽,媽媽!」
媽媽沒有任何反應,並且我覺到媽媽的身體涼得冰手、硬得嚇人,「媽媽死啦,媽媽死啦,媽媽死啦!」
我扔下罐頭不是好聲地喊叫起來,整個走廊被徹底驚動,左鄰右舍聽到我的哭喊聲紛紛探出頭來,繼而又不約而同地噼裡啪啦地將自家的房門緊緊地關鎖上,我坐在樓梯上嚎啕大哭,房東老太婆耷搭著生骯髒皺紋的黃臉,嘮嘮叨叨地找來了警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我真是老糊塗啦,或者是吃錯藥啦,也許是做錯夢啦,我犯了哪輩子啊,怎麼把房子租給這種人啦,唉。」
「哼哼,老太太!」年輕的警察一面望著早已死去的媽媽一面淡淡地對房東老太婆說道:「你還不是為了多租幾個錢嗎!」
警察伸出手來掀掉媽媽的被子在她的口袋裡摸索了一會。
「哦,」他不知從什麼地方摸出一個套著塑料皮的小本子,他翻開看了看:「哼哼,好麼,從去年初到現在還沒年檢呢!噥——」
警察將小本子往我的手裡一,「拿去吧,這是你媽媽唯一的財產!」
我怔怔地接過那個小本子輕輕地翻開來,我一天書也沒念過,一個字也不認識,我看到在小本子的第一頁有一張媽媽的照片,照片的右下角蓋著鋼印,望著媽媽的音容笑貌,我的眼圈裡頓時被痛苦的淚水充得噹噹。
這個小本子被我珍藏了許多年,直到成年以後,我才知道媽媽這份唯一的遺產竟然是一張女證!
……
(四)
世界上有享不盡的福,卻沒有遭不完的罪,人要是餓急眼啦,沒有不能吃的東西,也沒有不敢吃的東西,草樹皮能吃、耗子蟑螂能嚼、土磚面能咽,至於人嗎,嘿嘿……
——地八子語
一眨眼的功夫我便成為名副其實的孤兒,警察在整理媽媽的屍體時悄悄地嘀咕著,要將我送進什麼孤兒院去,我搞不明白孤兒院是做什麼的,將會如何對待我,憑著稚的猜測,我認為那一定不是一個什麼好去處,那裡的人一定像這裡的鄰居們一樣欺侮我、咒罵我,我不能去,絕對不能去。
我乘警察出去找車拉媽媽的屍體之機偷偷地溜出樓房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東扭西拐的小巷裡,我像個幽靈似的漫無目標地遊逛著,我現在最大的希望是能夠搞到一點可以果腹的食物。
可是,望著那一條條死氣沉沉的街路;望著那一家又一家不知何故全部關閉的飯店、酒館;望著那一棵棵被剝光了樹皮、著慘白身的老榆樹;望著路邊花池裡一片片被連拔掉的花草;望著一個又一個東倒西歪地倚靠在牆角邊奄奄一息的饑民;望著啪啦一聲栽躺在馬路旁的倒斃者……
看到這些慘景,飢腸轆轆的我徹底地絕望啦: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有數不清的人們接二連三地相繼死去,這是怎麼啦,怎麼連樹皮、草都被飢餓難忍的人們不顧死活地進肚子裡以苟延殘呢,唉,目睹如此悲慘之狀,我還能撈到什麼可以充飢的東西呢?
我叼著髒乎乎的手指頭傻呆呆地徘徊在饑民遍地的窮街陋巷裡,也不知轉過多少條街、拐過多少條巷,我猛一抬頭竟然發現自己又站在了老鎖匠那個破舊的有軌電車車廂旁,嘿嘿,真她媽的有意思,真是冤家路窄啊,怎麼轉來轉去又轉回他家門口來啦,老鎖匠也發現了我,他衝我擺擺手,「喲,這不是我的小舅子嗎,過來,快過來!」
儘管,我無比討厭這個糟踏過我姐姐的老東西,更是不喜他一口一個小舅子、小舅子的稱呼,可是如今我已經餓得心裡發慌、兩腿發軟,我企望著能在老鎖匠的破車廂裡搞到一點充飢的東西。
「我說小舅子,吃飯了嗎?」
我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搖了搖頭,我討厭跟他說話。
「餓不餓?」
我依然沒有回答他,而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啊,餓肚子的滋味一定很好受吧!」
老鎖匠幸災樂禍地挖苦道,我還是沒有回答他,默默地搖了搖腦袋。
「那怎麼辦呢!」老鎖匠攤開掛油漬的雙手,「肚子餓了不好受,那吃點什麼好呢?」
「你有吃的嗎?」我終於忍耐不住,非常不情願地張開了嘴:「你有吃的嗎?我餓,我餓得難受!」
「哦,」老鎖匠皮笑不笑地說道:「餓,可是我這裡只有菜卻沒有飯,也就是說,沒有主食!」
「什麼都行,給我點吃的吧,我,我餓,我媽媽死啦!」
「啊,你媽媽也死啦,那你不成孤兒啦,唉,」老鎖匠原本狡黠的臉上終於出一絲可憐的同情之:「哎呀呀,好可憐,好可憐,來,小舅子,咱們別鬧啦,快進屋,我給你做點吃的!」說完,老鎖匠伸出壯有力的大手將我拽進他的破車廂裡。
老鎖匠這一拽,一股無名的暖頓時從胳膊肘傳遍我的周身,我動得差點沒出熱淚來,我突然之間對老鎖匠產生了好,老鎖匠的態度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和顏悅地對我說道:「小舅子,你想吃點什麼呢?炒心、熘肝還是燉片?」
「什麼都行!」
「好,你等一會,我這就點爐子開炒!」
老鎖匠像模像樣地紮上一條骯髒不堪的破圍裙,然後竟然變魔術般地出一瓶白酒啪地一聲放在我的面前,「看看,這是啥,嗯,白酒,對,白酒,小舅子啊,這可是純糧白酒啊,是我以前儲存起來的,你不知道,白酒放置的年頭越久味道越好,我最喜喝酒便買了好多箱白酒儲存起來留著慢慢喝。
哈哈,真沒想到啊,這些箱白酒現在可是派上大用場啦,我的小舅子啊,你知道嗎,現在黑市上一瓶白酒能賣多少錢嗎?嗯,你不知道,你太小,你不懂,可是,就是賣他媽的一麻袋的錢又有什麼用呢?不還是廢紙嗎?這些錢能當飯嚼進肚子裡去嗎?不能,所以啊,我不賣,我他媽地留著自己喝。
小舅子啊,咱們這個城市現如今別說白酒啊,我看再過幾天,想喝涼水都要成問題啦,小舅子,怎麼樣,俺有點心眼吧,這叫有備無患,來,一會俺倆喝一口!」
說完,老鎖匠嗖地一聲拉開瓶蓋,非常意地喝了一大口,「哇,真是好酒哇!」
「嘩啦」一聲巨響,破車廂最西端的頂蓋突然莫名其妙地坍塌下來,房間裡頓時塵土瀰漫,同時又劇烈地顫抖起來,鍋碗瓢盆唏哩嘩啦的地翻滾。我和老鎖匠均驚得目瞪口呆,老鎖匠無比恐懼地望望我,繼而又傻怔怔地握著酒瓶子轉過臉去,「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嗯,天塌啦、地陷啦?」
破車廂漸漸地停止了顫抖,從緩緩散開的塵土之中我和老鎖匠非常意外地發現了一隻碩大的帆布袋子,老鎖匠見狀立刻樂得一蹦三丈高,「哈哈哈,這可真是他媽的天上掉餡餅啊,飛機空投的糧食咋扔到咱們家裡來啦!」
我興奮異常地一步躍到帆布袋子旁伸出手去摸了摸,「是大米,是大米,是大米啊!」
「嗯,沒錯,是大米!」老鎖匠頓時喜形於,「快,快找個袋子來!」
「找袋子幹嘛啊,咱們先把這個帆布袋子推到裡面去藏起來慢慢地吃,我看一年也吃不完啊!」
「哼,你不知道,你不懂,快去找個袋子來,聽到沒有!」老鎖匠開始動手掀帆布袋子,我只好遵從他的吩咐在裡屋的小土炕上拽過來一條米袋,當我和老鎖匠非常吃力地掀開帆布袋剛剛灌一袋大米時,只聽破車廂外一片嘈雜,還沒容我們回過神來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只聽破車廂的門扇啪啦一聲被水般的人衝擊開,「糧食,糧食,糧食在這那,空投的糧食掉到鎖匠的屋子啦!」
「呼——」眾人不顧一切地一湧而上七手八腳地哄搶起糧食來,老鎖匠沒好氣地嚷嚷著,拎著一袋大米頭大汗地擠出人群,「唉,你們倒是慢點啊,啊!看把我家糟踏成什麼樣子啦,我的買賣還用不用做啦!」
沒有人理睬老鎖匠的嘮叨,人們拼出吃的氣力使用所有能夠使用上的工具盛裝著帆布袋裡白花花的大米,片刻鐘後,原本噹噹的帆布袋便奇蹟般地乾癟下來,繼而又出深棕的袋底。
「唉,」望著漸漸散去的人群,老鎖匠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唉,多虧我下手早,要不然這點大米也撈不到哇!」
「房子差點沒砸塌,咱們險些沒讓大米袋子砸扁啦!」我餘悸未消地嘀咕道:「咱們把房蓋修一修吧!」
「嗨,」老鎖匠搖了搖手,「不用管它,先炒菜吃飯,先吃啦再說……」
說完,老鎖匠果然放著天的破房蓋不管不問自顧生火炒菜去啦。沒用多長時間,兩盤香氣、熱氣升騰的炒肝和熘心便端到了飯桌上,「來,小舅子,吃吧!」老鎖匠拿過兩隻玻璃杯咕嘟咕嘟地斟了嗆人的白酒,「喝!」
「我不會!」
「嗨,什麼叫會不會的,只管往肚子裡倒就行啦,喝,哪有大老爺們不喝酒的啊,喝,我讓你喝你就得給我喝!」
我不敢再拒絕,端起玻璃杯便往喉嚨裡灌,「咳,咳,咳,好辣啊!」我著眼淚大聲嚷嚷道。
「一,來,一!」老鎖匠夾起一塊熱滾滾的肝,放到我的小瓷碟裡,「吃塊,一!」
我夾起炒肝進嘴裡慢慢地咀嚼著,老鎖匠瞅了我一眼,「小舅子,炒肝好不好吃啊!」
「嗯,好吃,真好吃,真香啊,你是從哪來的這些個肝啊和心啊?」
「這個嗎,」老鎖匠神秘地搖晃著肥碩的腦袋瓜,「這個嗎,不用你管,你只管吃好啦,到時候你就知道啦!」
我第一次喝酒便被老鎖匠灌得人事不省,黃昏時分,我終於從沉醉之中被一陣陣噼噼叭叭的響聲震醒,我茫然地抬起頭來四下環視著,哦,原來是老鎖匠蹲在破車廂上修理他的房蓋呢。
「哦,你醒啦,」老鎖匠從破車廂的豁口處瞅了我一眼,「小舅子,我的白酒怎麼樣啊,好喝吧,辣是辣了點,可是喝完不上頭!」
我站起身來,依然覺到頭暈腦、天旋地轉,老鎖匠一邊釘著車廂蓋一邊對我說道:「你走動走動,神神,晚上咱們還得出去點下酒菜呢!」
「去哪啊,飯店都關門啦!」
「這個你放心,想吃,我有的是地方去!」
夜完全黑沉下來以後,老鎖匠換上一身發散著異味的布上衣又從呲牙咧嘴的屜裡拽出一隻油乎乎的破皮包,「走,咱們兩個點下酒菜去!」
說完,老鎖匠卡嚓一聲鎖上破車廂的房門,他望了望靜寂的似乎斷了氣的街道興致地嘀咕道:「啊,到點啦,該出動啦!」
我與老鎖匠一前一後默默地行進在尤如死亡一般沉寂的馬路上,在慘淡的月光照之下,時常會讓我意想不到地看見一個橫陳路旁的餓死鬼,每當此時我便嚇得渾身瑟瑟發抖,一步不離地尾隨在老鎖匠的身後。
可是,我卻發覺老鎖匠對這些被活活餓死的人很興趣,每當遇到一具餓死鬼時,他便立刻停下腳步站立在這具剛剛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死屍旁邊,「嗯,看來剛斷氣啊,心口窩還有熱氣呢!」他蹲下身去以極其內行的眼光品評著可憐的死者,「啊,不錯啊,皮膚不錯啊,不過,還是老了點!」老鎖匠衝著死者搖了搖腦袋,「不行,沒勁!」
「老哥,」突然,從黑漆漆的花池子裡伸出一隻乾枯如柴的手掌一把拽住老鎖匠的衣襟,「老哥,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去,去,去……」老鎖匠一把推開用盡了最後一絲氣力拽住他衣角的那個幹手掌:「一邊去,滾,我哪有什麼吃的給你啊!」他又衝我揮了揮手,「走,走,快點走哇!」
我在老鎖匠的喝斥之下,慌慌張張地沿著餓殍遍地的大馬路,漫無目標的遊逛著,舉目望去,在寬闊的馬路兩側、在裝飾奢華的大院落的角落裡、在參天的松樹林裡經常時隱時現地聽到因飢餓和絕望而發出的駭人的呻聲。
吱,吱,吱,咔,咔,咔,路邊突然傳來了老鼠的慘叫聲,我十分好奇地循聲望去,哇,我的老天爺,在黑暗之中,在一又又高的電線杆下一個餓漢不知從哪裡捉到一隻倒黴的老鼠,此時,他正不顧一切地撕扯著可憐的小老鼠,然後張開生口瘡的大嘴惡狠狠地啃咬著血淋淋的鼠。
「咳,咳,咳!」我急忙捂住了眼睛,不停地乾咳著差點沒吐出酸水來。
「過來,」老鎖匠在一片茂密的松樹林裡向我招手,我躡手躡腳地溜過去,藉著一絲淡淡的月光,我看到老鎖匠正蹲在一具女屍的旁邊,我嚇得渾身上下直冒冷汗腳下好似鉚上了鐵釘一動也不敢動。
「嗯,這個麼,還算不錯!」老鎖匠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伸出手來貪婪地撫摸著女屍那尚未完全僵的身體,「嘿嘿,小美人,長得真不賴啊,細皮的,餓死了真是白瞎啊!」
老鎖匠一臉笑地扯開了女屍早已破爛不堪的上衣,一對潔白的但卻因過度飢餓而乾癟下來的大子,在淡淡的月光下閃爍著駭人的光,「唉,好白的大子啊,如果有點好吃的、有點好營養,她一定長得又白又鼓溜,就這麼死掉啦,真是太可惜了!」
哧——老鎖匠慢慢地拽下女屍的外,一片黑乎乎的立刻袒出來,緊接著兩條慘白的大腿也了出來,老鎖匠津津有味地抓摸著女屍的大腿:「啊,好白好的大腿啊!」
老鎖匠又將手掌遊移到女屍的私處,饒有興致地抓摸著那片黑乎乎的絨,「好好亮的哇,哇,好肥實的啊,真可惜,真可惜!」
說話間,老鎖匠的手指早已溜進女屍的小裡,這個老鬼,連死去的女人也不肯放過,只見老鎖匠低下頭去,輕輕地分開女屍的兩條美腿,一雙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女屍的下體,手指頭一刻不停地摳挖著那個餘溫尚存的小,「哇,真好啊,還熱乎呢!」
在黑暗之中,我看到老鎖匠開始解自己的帶。怎麼?他,他要玩死去的女人?我瞪著疑惑的目光久久地注視著老鎖匠的一舉一動。他發現我在瞪著他,像沒事似地衝我輕聲嘀咕道:「看啥啊,有啥好看的,嗯,趁她還沒徹底涼快,我先卸卸貨,這麼漂亮、這麼的女人不捅她幾下實在是可惜了啦,回家後連覺都睡不著。」
說完,就在我的眼前,就在空曠的松樹林裡,就在近在咫尺的馬路邊,被之火燒昏了頭的老鎖匠,握著那青筋暴起的大巴,去捅起女屍的來。
「哇,好舒服,好過癮,好得勁!」
老鎖匠一邊捅著女屍一邊自言自語嘀咕,時而還捧起女屍的白腿惡狠狠地著,有時還嫌不過癮,不夠勁,竟然張開大嘴肆無忌憚地啃咬起來,可憐的女屍兩條白腿上頓時留下一條又一條深深的牙齒印。
「啊!」撲哧一聲,從老鎖匠掛分泌物的頭口處,一股股白森森的體洶湧而出,嘩嘩嘩地濺在女屍的黑上、裡。
「嗯,」老鎖匠長長地嘆了口氣,慢條斯理地將漸漸癱軟下來的大巴,回到子裡然後繫著帶,他再次搬過女屍牙痕累累的白腿,兩隻眼睛聚焦在白的腿處,「呵呵,這個地方真是不錯啊,你看,這小真是又白、又肥、又,啊!」
說完,老鎖匠打開皮包的拉鍊順手掏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剔骨刀毫不客氣地扎進了女屍的大腿內側,我驚駭地大叫起來:「哎呀,你,你,你要幹什麼啊!」
「喊什麼!」老鎖匠一面切割著女屍的大腿內側的白一面喝斥著我,「小兔崽,瞎喊個什麼啊,你怕人家聽不見啊,他媽的,完蛋的玩意,沒出息!」
「這,這,這。」我支支吾吾地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快走,快走,快點走哇!」
老鎖匠將割下來的一塊血淋淋的大腿胡進皮包裡,然後狠狠地推搡著我:「快點跑,一會收屍的來啦可就麻煩啦!」
我尾隨在老鎖匠的身後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出密林,面而來的一眼下水井邊又橫陳著一具女屍,老鎖匠活像是一隻綠頭蒼蠅突然嗅到了腥臭味,他嘎然止住了腳步,「哎呀,又是一個貨,今天晚上的運氣真不是錯啊!」
說完,老鎖匠俯下身去掏出剔骨刀便捅向女屍著的膛。
「啊——」突然,被無端扎捅的女屍扯著嗓子尖聲慘叫起來,老鎖匠嚇得回剔骨刀頭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啊——」女屍繼續痛苦地厲聲哀嚎著,受到傷害的軀體不停地哆嗦著。
「誰——幹什麼的!」
遠處傳來嚴厲的、著濃重南方口音的喊話聲:「站住,幹什麼的!」
「快跑!」老鎖匠衝我嚷道。
「快跑!」我機械地回答道。
「好傢伙,殺人啦,不許跑,再跑就開啦!」
「叭——叭——叭——」
刺耳的聲驟然響起,可怕的彈打著響鼻呼呼呼地從我的頭頂疾速飛過,我早已忘記了什麼叫做害怕、什麼叫做恐懼,此時此刻,我只有一個念頭:跑,跑,跑,快點跑!
謝上帝,收屍兼巡邏的國軍士兵沒有抓住盜剔女屍的老鎖匠,和糊里糊塗跟他去做壞事的我,國軍士兵胡了幾,然後便罵罵咧咧地往隨後趕來的卡車上搬抬著一具具無辜的餓死鬼。
「好懸啊!」我和老鎖匠終於逃了國軍士兵的追趕,失魄落魂地溜回到那個破車廂裡,老鎖匠一股癱坐在木椅子上,「我的天啊,今天可真太懸啦,為了偷割幾塊死人,腦袋差點沒搬家!」
老鎖匠一面垂頭喪氣地嘀咕著,一面將女屍的大腿扔到水盆裡清洗起來,「哼,他媽的,活一天算一天吧,好的哇,一會還得喝一壺,祝賀俺們死裡逃生,我說小舅子啊,如果俺們被國軍抓住!」老鎖匠抬起頭來衝著我頑皮地將右手的食指頂在了太上,然後模仿著開的樣子,「叭——斃!」
「你知道幹這事要斃,你咋還去割死人哇!」我冷冷地問道。
「他媽的,」老鎖匠也冷冷地回答道:「不割死人,那咱們吃啥啊,等著餓死啊,等著像那些個餓死鬼似的一個一個地抬到車上去,然後再拉到郊外隨便挖個大坑轟隆一聲往裡一倒,幾十人、幾百人擠在一起慢慢地爛掉哇!」
「那,那,」我怔怔地問道:「那,那,那白天我吃的炒肝、熘心那都是死人的肝、死人的心吧!」
「不是死人的又能是誰的啊?我喜吃豬肝、豬心,可是到哪裡去啊!」老鎖匠不以為然地回答道。
「啊!」我的嗓子裡頓時像進了無數條令人作嘔的小蟲似的,又、又麻、又酸、又臭,我拼命地捂住嘴巴努力不使自己嘔吐起來。
可是,噁心歸噁心,作嘔歸作嘔,待到老鎖匠將那塊女屍的大腿煮再撒上一點鹽面後難奈的飢餓迫著我依然如故地抓過筷子狼虎咽起來。吃吧,吃吧,只要能活命,管他吃下去的是什麼呢!死人總比死耗子乾淨許多吧,總比樹皮草容易下嚥吧!
……
我和老鎖匠每天夜裡尋機割盜女屍,而閒極無聊的白天,我們吃死人、喝足了老白乾,又下香的大米飯之後,無所事事的老鎖匠便藉著醉意朦朧的酒勁,嘴著嗆人酒糟氣煞有介事地教我修鎖配鑰匙的手藝。
在以後的幾年光景裡,我雖然沒有嫻地掌握修鎖配鑰匙這門手藝,可是卻歪打正著地學會了不用鑰匙,只用一把簡簡單單的螺絲刀、或者是一鏽跡跡的小鋸條,也許是一個細如衣針的小別針便能開啟任何型號的大鐵鎖,這為我後偷盜行竊、撬門別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練好了基本功。
……
(五)
暖思,沒齒難忘的困卡子終於結束,雖然生活還是很艱難、很清苦,可總不至於忍飢挨餓啦,然而,剛剛能夠吃肚子的我,突然之間對女人發生了強烈的興趣,原始的衝動驅使著我開始了荒唐可笑的,卻又極具刺的偷窺生涯……
——地八子語
曠持久的圍城大戰最後以國軍乖乖地向共軍繳械投降而告終,成王敗寇,作為勝利者,共軍的部隊威風凜凜地列隊入城,堂而皇之成為了主人,而倒黴的國軍極不情願地換上共軍的軍裝,沒過多久便被推到朝鮮戰場的最沿,當炮灰去啦,嘿嘿,投降有什麼用啊,只不過多活幾天而已!
著名的困卡子的故事到此結束,至於餓死了多少人,眾說紛紜,有說餓死十萬人的,也有說餓死二十萬人的,如今,這件事從最初的樓道里、馬路旁又爭論到了網絡上,而做為當事者的國共兩卻永遠都保持沉默。政治問題不提也罷,反正國軍投降後,我們這座城市真可以用十室九空來形容。
命大的、沒有餓死的、活下來的人們又恢復了往的生活,店鋪重新開張營業,商店裡的商品漸漸地豐富起來,大街小巷的工廠作坊,又轟轟隆隆地開動起來。
老鎖匠又坐回到破車廂的門口,戴著老花鏡給人修鎖配鑰匙。更讓我驚喜的是,跑到鄉下避難的子回來啦,我們重新相逢在馬路邊熱情地拉著手,彼此間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對方,「你瘦啦!」
「你黑啦!」
「你長高啦!」
「你也長高啦!」
可是,子家過去那套寬闊舒適的住宅,不知怎麼搞的現在只剩下一間又狹窄又昏暗的小廂房,並且,他的那個當官的爸爸一掃往盛氣凌人的威風,無論是在馬路上還是在衚衕裡,或者是擁擠狹窄、堆廢物雜品的走廊裡,子的爸爸都衝著所有新來的鄰居們堆起臉極不自然的微笑,同時像小搗米似地頻頻點著頭,「您好!」
「子,你的家怎麼啦,咋變得這麼小啦,為什麼那麼好的房子給別人家住啦,你的爸爸他咋回事,怎麼見到誰都點頭哈的啊,過去他可不是這樣啊!我記得過去他連理都懶得理我,可是現在我一來你家玩,他就衝著我又是點又是微笑的,搞得我老不好意思啦!」
「唉,」子的臉上現出難看的憂傷之,「你不知道啊,我的爸爸現在不行啦,倒運啦,還好,他是個文官,他的好多同事不是斃就是扔進了監獄,跟那些人比,我的爸爸還算便宜了呢!」
「嗬嗬,世界上的事真是沒法看啊!」我深有觸地嘀咕道。
「地八子,」子無限傷地說道:「我現在比你強不了多少啦!」
「哼,你可拉倒吧,你可要比我強多啦,管咋的,你還有爸爸、媽媽,有哥哥,有姐姐,還有住房,並且,你還能上學呢,可是我呢,我有啥啊,我啥也沒有,更沒有人拿錢讓我上學!」
子的學校距離老鎖匠的破車廂不算太遠,我雖然沒有條件進學校唸書,可是每天都陪著子去學校,上課鈴聲響過之後,子丟下我坐到教室裡讀書,而我則獨自一人孤孤單單地徘徊在空曠的場上,漫無目標的踱過來踱過去。
我倚靠在學校朝的大山牆邊,呆呆地望著朗朗晴空,啊,老天啊,你有邊嗎?天上有人嗎?如果天上有人,他們的生活一定比我好吧?我能不能上天呢?
我正不著邊際地胡思想著,突然從牆角刮過來一股討厭的風捲起地上的浮土嘩嘩地撲打在我的臉上和身上,他媽的,我惡狠狠地罵了一些,覺到生活實在是無聊的要命,我們一天到晚地這麼活著為的是什麼啊?有什麼意思呢?
唉,別他媽的瞎想啦,糊里糊塗地活著算啦,我拍了拍身的灰塵、偷偷地爬上教室的窗臺、默默地窺視著裡面朗朗讀書的孩子們,啊,他們是多麼幸福啊,一個個穿得乾乾淨淨的,無憂無慮地端坐在課旁前聆聽著老師的教誨。
哇,那個站起來回答功課的小女孩長得可真漂亮啊,圓圓的、泛著可的紅暈的小臉蛋上嵌著一對人的小酒窩,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多像我那無辜慘死的姐姐啊!看著看著,我發覺自己對女孩、對女突然產生了莫名其妙的強烈興趣,望著她們那靚麗的容顏和娥娜的身影,我便想起了死去的姐姐,想起她那經常被我撫摸過的、摳挖過的小便。
每念及此,我的小便蠢蠢動起來,繼而便萌生出一種難奈的燥。哇,我好想姐姐啊,好想姐姐的小便,想好她小便的腥氣味。可是,我現在已經再也摸不到女孩的小便啦,再也享受不到那奇妙無比的腥味。
無法排遣的燥,使我神不知鬼不覺地盯住了學校場西側的公共廁所,每當我估摸著快要下課時,便提前幾分鐘爬上共公廁所的牆頭,前一段時間,經常一番煞費苦心的努力,終於找到一個窺視公共廁所的最為理想的位置,我發現在女廁所那一側不知是哪戶居民擅自搭建了一個小倉房,我只要爬上那個小倉房的頂蓋,然後悄悄地平臥地上面一直匐匍到廁所的排氣孔,便可以非常順利地窺探到女廁所內的一切。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我剛剛爬上小倉房的頂蓋學校下課的鈴聲便急促地拉響,只見男女學生呼啦一聲從各個教室裡水般地洶湧而出,他們一路聲笑語、相互追逐打鬧地奔向場、湧向廁所。
啊,那令人興奮不已的白股大陣既將上演,我強抑住異常動的心情,摒住呼,將身體緊緊地貼靠在涼冰冰的石棉瓦上,我的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穿過紅磚砌就的排氣孔,死死地盯著暗、瀰漫著臭異味的女廁所。
「快來啊,這裡有位置!」
「喂,你今天考試打了多少分!」
「98分,有兩個生字聽寫錯啦!」
「……」
女廁所裡很快便喧沸起來,一字排開的蹲位立刻被捷足先登者一一佔據,許多遲到者只好無奈地苦澀著臉、手捂著襠不停地跺著腳:「快,快啊,快啊,我憋不住啦!」
「是啊,我都快要兜子啦!」
「……」
哇,只見一個又一個各具特、各具風韻的白股,比賽般地呈現在我的眼前,有的股是圓圓的;而有的股則是尖尖的;有的股又白又真恨不得抱過啃上幾口;而有的股則又黑又,看了讓我生厭。
你看,她們的小便更是千奇百怪,令人瞪目:有的只是一條十分單調的小細;而有的則在最上端長出一個十分可笑的小球;還有的小便從狹窄的兩側突出兩塊又肥又大的片來。
唉,如果能拽上兩把一定會很過癮的,哦,快看啊,有的女生小小年齡卻已經長出一片人的黑,將小便密密實實地掩蓋住,這更增添了令我無比嚮往的神秘,越看不到的東西、越看不清的東西我就越想看,也就愈加充了無盡的幻想。
「譁——」
「……」
泉水般的一股接著一股地進烘烘的糞坑裡,一個又一個令我眼花繚的白股,在我的面前魔術般地變幻著、更迭著,哇,真他媽的養眼啊,同時也看得我心煩意,硬梆梆的小無從發,只好頂在涼冰冰的石棉瓦上沒完沒了地研磨著。
女孩們排的姿式,也不盡相同,有的女孩排時蹲得很低,那個小明晃晃地在我的眼前,我只恨自己的胳膊太短,否則一定伸過去摳上一把;而有的女孩排時只稍稍向下一蹲,雪白的股非常遺憾地被翻卷的子遮擋住,唉,多白的小便啊,可是我卻無法充分地欣賞到;有的女孩更是特別,排時小股非常不老實,一會蹲下一會又抬起,害得我的眼睛只好不停地跟著她的股上下竄,彷彿故意耍我:想看嗎,嘿嘿,讓你看不著,看不清。
女孩們不僅排的姿式不一樣,就是排出來的也是各具特,有的好似泉水般的清澈潔白,嘩嘩嘩地從小裡緩緩地淌到糞坑裡,這尤如瓊漿玉般的水我真想一頭撲到她的股底下張開嘴巴像喝啤酒似地痛飲一番;
而有的,則像飯館裡的老黃酒,渾濁不堪,令我作嘔;有的程很遠,冒著滾滾熱氣哧哧哧地徑直向蹲位的水泥板上,結果天長久,原本光滑平展、堅硬無比的水泥板竟然被這一股股的沖刷得凹凸不平,一塊塊稜角分明的石塊呆頭呆腦地探出頭來嘴牙咧嘴地瞪著一個又一個嬌無比的小,似乎在痛苦地嘀咕著:,好厲害的小啊。
瞅著一個個都他媽的細皮的,可是撒出來的竟然有著巨大的、不可思議的威力,搞得我遍體鱗傷。唉,用不上兩年,我他媽的就得讓這些個小無情地穿膛,然後被可憐巴巴地抬出廁所,無情地拋棄到荒郊野外的垃圾場裡任其自生自滅;
而有的女孩排時的卻沒有個固定的形狀,那可笑的樣子活是水龍頭上了一小塊碎布頭,紛紛的順著小四處淌,好似絕堤的江水向著大腿內側、股溝等處到漫浸而去,我敢保證這些一定也淌到她的眼上。
哦,提起了眼,我認為有必要說一說女孩們排便時的人嬌態,雖然排便看起來又髒又臭,不堪入目,可是如果用藝術的眼光去看,這也是一件有趣味的事情。與排一樣,女孩們排便時的情形也是千姿百態、各具風,我認為女孩排便與她的格有著密切的關係。
你看吧,有的女孩忙不迭地解開帶,剛剛蹲下身去便噼裡啪啦地甩起大條來,濺得蹲坑裡水嘩啦嘩啦地響個不停,那麼,生活中的她一定是個急的、火爆的、熱情洋溢的女孩子;而有的女孩子蹲下許久小臉憋得又又紅也看不見一大條從小眼裡擠出來,這樣的女孩我猜測著一定是個格內向,做起事來前怕狼後怕虎、患得患失、優柔寡斷的人;
還有的女孩排便時低著頭十分好奇地瞅著自己的大條一接著一的擠出嬌的小眼,每擠出一便啪的一聲重重地摔進糞坑裡,隨即便傳過來撲通撲通的迴音,並且這樣的女孩子不是一次排個乾淨徹底,而是像吃飯那樣,吃下一口後細嚼慢嚥一番,然後再吃一口,再津津有味地品償一番,這樣的女孩肯定是個慢子無疑,火上房也不知道著急。
女孩們排出的糞便其形狀也是五花八門,有的又又長呼呼冒著熱氣活像一剛剛出鍋的油條;有的雖然也很壯可是卻非常短小,就像是商店裡賣出的一種香腸,雖然沒有切割斷卻用線繩紮成一個個小短塊,對,就是那個樣子,像是斷了可還是連著一點點細絲般的筋條;
而有的糞便則呈現著極不規則的狀態,好似天女散花般地撲啦啦、撲啦啦地一路狂奔著傾瀉到糞池裡起一片片悅耳的漣猗聲;還有的糞便更是令我稱奇,它好似一串串珍珠,哧溜溜地從女孩的眼裡滾落而下,吧嗒吧嗒地擊打在上,奏起一陣陣快活潑的、咕咚咕咚的打擊樂曲。
隨著糞便噼裡啪啦地排出女孩們的眼與之相伴的則是一段旋律各異的、美妙動聽的排氣聲也就是俗話所說的放吧,放聲也因人而異。有的清脆響亮,有的綿柔悠長,有的滑稽可笑,有的詼諧幽默。
哇,諾大的女廁裡嘰嘰喳喳的嘀咕聲、嘩啦嘩啦的解帶聲、哧哧哧的撒聲、撲啦撲啦的排糞聲,這諸多或高或低的聲音此起彼伏,又錯落有致地匯在一起與數不盡的白股共同上演著令我賞心悅目的女廁所響曲,我看得如痴如醉,樂得忘而思蜀,整個身心完全徹底地陶醉其中。
「喂,你幹什麼呢?」
一聲嚴厲的喝斥,尤如一碩的大木,咣噹一下狠狠地擊打在我的腦門上,我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一下然後驚駭不已回頭望去,只見在石棉瓦蓋上站著一個高大魁偉的壯年男子正惡狠狠地瞪著我,我認識他,他是校長。唉,完啦,我偷窺女廁所不慎被校長逮個正著,他毫不客氣地伸出巨大的手掌像抓小似地一把將我拽了起來,「走,到派出所去,我讓你偷看!」
我不知自己是怎樣被校長推搡進派出所的,也不知道派出所的警察衝著我沒好氣地罵了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尾隨在子的股後面,像個行屍走似的灰溜溜地鑽進老鎖匠的破車廂裡,也不知道老鎖匠冷嘲熱諷地衝著我說了些什麼,那一天我的腦子是一片可怕的空白,在無地自容的羞愧之中我哆哆嗦嗦地進入了夢鄉。
自從偷窺被校長逮個現行之後,我再也沒有臉去學校玩,每到放學的時候便條件反地一溜煙跑回到老鎖匠的破車廂裡,我就這樣東躲西藏地蜇伏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可是,可是,原始的、難奈的、火燒火燎的之燃使我不法安穩下來,只要一閉上眼睛我的腦海裡便放電影般地映現出女廁所裡那一堆堆人的白股。
啊,我再也忍受不了,看不到女人白股的生活,這種生活對我有什麼意義呢?不行,我還得偷看女人的白股去,我一定要看,既使再次被人逮住,既使是被打死我也要看,我要看,我要看!
原始的衝動使我再次鋌而走險,學校的女廁所說什麼也不能去啦,於是,我將目光聚焦在那些位於小巷深處的一座座臭烘烘、髒乎乎的旱廁裡。
我生活的這條街區被周圍的市民們眾口一詞的蔑稱謂貧民窟,這條街區的居民到外面去從來不敢,也不願說自己生活在這裡,能夠隱瞞搪過去就盡一切可能地隱瞞搪過去。
站在街區的中央放眼望去,一排排、一棟棟低矮、搖搖墜的破樓房盡收眼底,曲折狹窄的、發散著刺鼻異味的、毫無規律的、雜無章的窮街陋巷尤如蛛網般地四散開來形成一座名副其實的大。
這條街區裡的所有樓房都沒有上水,也沒有下水,在數座破樓房圈成的大院子中央有一個公共水池向居民們提供所需的生活用水,而生活廢水則必須一桶一桶地拎到樓下去傾倒在馬路旁的下水井裡。
在不見首尾的、東拐西扭的小巷子裡有著無數座數也不清數、設施極為簡陋的公共廁所,這些簡陋的、臭氣薰天的公共廁所成為我偷窺女人的樂園,我樂此不疲地從這個廁所裡轉出來又溜進那個廁所裡,我想盡各種辦法、挖空心思地想著如何能夠偷窺到,女人們那白的大股和黑乎乎的小便。
小巷深處的這些公廁都相當的簡陋,男女廁所之間只有一堵薄薄的紅磚牆,我趁廁所無人之機偷偷地將這堵薄牆敲掉一小塊磚頭,然後裝著大便的樣子蹲在廁所裡,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小窟窿,焦慮不安地等待著來廁所裡方便的女人。
啊,我終於聽到了女人那種特有的輕盈,而又雜蹋的腳步聲,我頓時興奮起來,一顆被之火燒灼得燥動不安的心,怦怦怦地狂跳起來。從那個被我剛剛敲開的小磚裡我看到一個衣著麗的年輕女人款款走進廁所然後一步邁到蹲位上,啊,我聽到了嘩啦嘩啦解帶的聲音,我興奮到了極點眯上一隻眼睛貪婪地盯著女人的股,哧啦,女人開始褪子,我終於看到了她那雪白嬌的大股,啊,好漂亮,好……
「啪——」我正看得過癮,心裡暗暗叫好,突然,啪地一聲,一張慘白的手紙撲哧一聲捅進了小磚,無情地擋住了我的視線,唉,他媽的,真煩人,老子蹲了半晌,兩條腿都蹲麻啦,可是剛剛看到一個股頭便被你他媽的給擋上啦,唉,真他媽的,我心裡暗暗地罵著,可是卻不敢伸出手去捅掉那張可惡的手紙。
「譁——」
隔著薄薄的紅磚牆,我聽到女人無比人的撒聲,這聲是如此的清脆、如此的悅耳,而我卻無比煩惱地沒有辦法欣賞到她的小便,我不免心煩意起來。
突然,我覺到糞池裡濺起一片漣猗,我循聲低頭向下望去,哈哈哈,我頓時喜出望外,男廁所這邊的大糞池與隔壁女廁所的大糞池完全貫通,汪出來的在光照下反著黃混的濁光,那個正在排的女人肥碩的大股,明晃晃地倒映在之中,黑乎乎的清晰可見,一滴一滴晶瑩的水正從兩片長長的大裡緩緩地淌著,哇,我被這意外的收穫驚喜得心花怒放,原本垂頭喪氣的小騰地一聲昂起了頭來。
我將腦袋深深地低垂下去,一眼不眨地瞪著中的女,津津有味地鑑賞著、審視著,直至女人終於站起身來繫上帶走出廁所為止。從此以後,我再也不幹敲磚牆這種即費力又不討好的事情,而是默默地蹲在廁所裡事先選擇好的地方耐心地等候著來廁所方便的女人們。
這意外的發現使我非常榮幸地偷窺到數不清的、造型各異的女,我好的心理一次又一次地得到了空前的足,我的小一次又一次地起,哇,偷看女人的小便可真他媽的過癮啊。
但是,好景不長,一進入炎炎的盛夏,由於廁所得不到及時的清掏,堆積如山的糞便在烈的燒烤之下發面般地蒸騰起來將全部收殆盡,人的女再也無法映現出來,唉,完啦,偷窺女的美好季節一去再也不復返啦。
廁所裡再也偷窺不到女,可是充靈的我經過一番艱苦不懈的努力,又找到了一個好去處。
有一天,我漫無目標地徘徊到一家機器轟鳴的大工廠,隔著那丈餘高的院牆,我聽到了唏哩嘩啦的水聲和女人們嘰嘰喳喳說笑聲,我抬起頭往院牆的頂端望去,發現一股股熱滾滾的蒸氣正從牆頂漫延出來。
我偷偷地攀上牆頭望下一看,嘿嘿,與院牆緊緊相鄰有一座舉架極高的大房子,那滾滾的熱氣正從一扇寬大的窗戶裡飄溢而出,透過重重霧,我看到了屋子裡有數十名赤身體的、或高或矮的、或黑或白的、或胖或瘦的女人,哇,原來此處是一間大浴池。
我興奮不已地悄悄跳下院牆,躡手躡腳地溜到窗臺旁,我慢慢地探起頭來,哦,好多好多的大股在我的眼前走馬燈般地湧動著,一對對豐的大子無比繚人的顫抖著,一片片極其的黑絨無遮無掩地在我的眼前展示著她們的姿,嘿嘿,你看,那個身材高挑、皮膚白的女人毫無顧忌張開兩條修長的大白腿,然後伸出手去用白巾不停地擦拭著她那令我心跳不止的私處……
「你媽的,你看什麼呢!」
我正看得入神,突然聽到一聲刺耳的怒罵聲,我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只聽嘩地一聲,一盆熱滾滾的洗澡水毫不客氣地傾到我的頭頂上,繼而又唏哩嘩啦地浸全身,我頓時便被澆成了一隻自討沒趣的落湯。
……
(六)
像我這樣無親無故,沒有後臺、沒有背景的人可千萬不能犯法,一旦犯法進了監獄啊,那簡直就不叫人啦,連豬狗都不如,人家一高興想要我的小命那再容易不過啦,若想打死我就跟輾死個臭蟲一樣,輕鬆加愉快!
——地八子語
「,」老鎖匠一面自斟自飲著一面罵罵咧咧地嘀咕道:「他媽的,這個共產啊,真他媽的不是個東西,吃了撐的,什麼他媽的閒事都管,這不,又不知道做了什麼他媽的夢,好麼樣的下了一道命令把東圈、西圈的這些個窯子都他媽的給關啦,唉,窯子這麼一關,別人好說啦,可是我這一個光漢咋辦啊,啊,唉,真他媽的鬧心,簡直要憋死我啦!」
酒後吐真言,老鎖匠的話的確如此,這些年來老鎖匠做點小買賣土鱉錢多少也掙點,可是半分錢也沒攢下,你問我都花到哪去啦,嗨,他還能花到哪去啊。你看他的哪個家吧,就是那個破車廂,那哪還像個家啊,嗯,又髒又、異味四溢,比豬圈狗窩強不了多少。
他掙的那點土鱉錢除了喝大酒、陷眼子再就是嫖女人啦,這可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好,現在,共產一聲令下取締女和院,你們說吧,逛了一輩子院的老鎖匠能受得了嗎!
人的不良嗜好可不是那麼容易說改掉就能改掉的,有的國家行實酒令,可是那些個酒鬼本置之不理,相盡各種辦法找酒喝,即使被抓起來一通暴打然後扔進醒酒室也在所不辭,這是為了個啥啊,不就是願意喝嗎,有什麼辦法啊,忍不住啊。
提起嗜好難改,別說咱們老百姓一時半會的改不掉,就是那些個呼風喚雨的偉大人物在個人嗜好上做得又能比咱們這些布衣草民強多少呢,嗯?表現又是如何呢?
我聽人家講,想當年陝甘寧邊區被國民重重包圍,共產子過得甚是艱難,要什麼沒有什麼,澤東和朱德都很好煙,可是如今煙路斷絕,為了足個人嗜好,老和老朱走遍了延安的山山嶺嶺,償遍了延安的百草,看看能否找到可以替代香菸的、多少有些煙味的野草。嗬嗬嗬,為了足嗜好偉人都是如此啊。
沒有院可逛,沒有女可供發烈焰般的望,老鎖匠靈機一動,憑著還能賺到幾個臭錢,便打起了左鄰右舍那些個見錢眼開、給點錢幹啥都能的放女人們。蒼蠅不叮沒的蛋,老鎖匠憑著他多年涉足風月場的豐富經驗,和銳的目光總是能夠心意足地將一個又一個或醜或俊,或老或的女人們帶進他的破車廂裡。
「去,」無所不能的老鎖匠竟然將鄰居家一個半呆不傻的小女孩曉鳳,哄進了他的破車廂,他把曉鳳安頓到裡間屋,然後衝著我悄聲說道:「去,你先出去玩一會!」
「叔叔……」
每當老鎖匠領回一個野的女人時,他便以種種藉口把我打發出破車廂去,我也很知趣,乖乖地溜出破車廂到馬路上尋開心去,等他辦完事我再悄悄地溜回來,我們彼此間心照肚明,達成了默契。
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的身體發生了奇妙的變化,我已經不再足於在臭氣薰天的廁所裡偷偷地窺探一番女,我產生了強烈的望,就是我的小非常迫切地渴望著進女人的小便裡。
今天,當老鎖匠驅趕我時,我久久地佇立著不肯挪動腳步,當老鎖匠不耐煩地再次催促我時,我終於鼓起了勇氣,「叔叔,」這是我第一次稱呼老鎖匠謂叔叔,「叔叔,我,我,我也要,要……」
「要什麼,要酒嗎,等會我陪你喝,快走吧!」
「不,我不要酒,我要,我要,叔叔!」哼,豁出去啦,「叔叔,我也要玩那個小女孩!」
「啥!」老鎖匠的眼珠子瞪得又大又圓,「啥,你,你說什麼?」
「我也要玩那個曉鳳!」
「去你媽的,一邊涼快去!」老鎖匠沒好氣地罵道:「我收留了你,給你吃,給你喝,這就夠意思啦,我跟你有啥關係啊,嗯,你是我兒子咋的啊,我不是看你怪可憐的嗎!嗬嗬嗬,你他媽的真是不知足啊,小小年紀也想這種事啦?嗯!」
「嗯,」我點點頭。
「滾,你太小,不許做這種事!」
「你不讓,我,我,」為了達到目的,我終於拋出了殺手鐧,「你不讓我玩曉鳳,我就報告派出所!」
「嘿,他媽的,你,你!」我的話令老鎖匠大吃一驚,他稍事思考一番,兩隻鬼眼珠滴溜溜轉了幾下,最後終於妥協啦,「行啦,你願意玩就玩吧!」
我尾隨在老鎖匠的股後面,溜進了紛紛的裡間屋,我們一同跳上髒乎乎的小土炕,老鎖匠瞅了瞅我,突然苦笑起來,「嘿嘿嘿,我說,以前我叫你小舅子,那是因為我了你的姐姐,可是今天,咱們倆個一起這個小丫頭曉鳳,那以後咱們的關係又變化啦,由最初的姐夫小舅子的關係,轉眼之間變成連橋關係啦,哈哈哈!」
說完,老鎖匠一臉地縱聲大笑,「哈哈哈,就是這個世道啦,吧,吧,大家全都吧,你我的,我你的,得越那才越好呢,如此一來,全國人民不都是連橋關係啦,哈哈哈!」
老鎖匠狂笑了一陣,然後一把拽過土炕上的曉鳳,「來,小丫頭,讓叔叔好好地希罕、希罕你,過來啊!」老鎖匠死死地抱住曉鳳,把他那張剛剛喝完烈酒的,散發著薰人酒氣的臭嘴,貼到曉鳳的臉蛋上,便貪婪地啃咬起來,「啊,好香啊!」
「嘻嘻嘻,」在老鎖匠的狂吻之下,曉鳳傻咧咧地笑起來,「嘻嘻嘻,好扎啊,叔叔,你的鬍子好扎啊!」
「哦,」老鎖匠將熱辣辣的大舌頭探進曉鳳張開的口腔裡,津津有味地起來,「哇,真好吃啊,小女孩的唾沫就是他媽的好吃,養人啊!」老鎖匠一邊狂吻著曉鳳一邊緩緩地褪下她的衣,「嘿嘿,快讓我摸摸,哎呀,你的小子還沒長出來呢!」
老鎖匠長硬繭的大手,離開了曉鳳那沒有發育成的部,徑直溜到那片光溜溜的小便處,他分開曉鳳的兩條秀腿,「啊,好的小啊,快讓我親親吧!」
說完,老鎖匠俯下身去,一口咬住了曉鳳的小便,叭嘰叭嘰地起來,同時,他將一手指狠狠地捅進曉鳳的小便裡,「好緊啊,的確是個沒開苞的雛啊!」
哼哼,胡說八道,這個傻乎乎的曉鳳早就不知道被多少個不三不四的氓給得稀巴爛,可是老鎖匠竟然自作多情地把她當成了沒有開苞的雛,哼,想得倒美的。老鎖匠的手指在曉鳳的小便裡肆意摳挖著,然後又將掛晶瑩分泌物的手指含進嘴裡反覆地著,「哇,好味道,不過有點鹹,嗯,這沒關係,等我捅一會就好啦,就不鹹啦,就更好吃啦!」
撲哧一聲,老鎖匠的大巴生硬地捅進曉鳳的小便裡,曉鳳咧著小嘴痛苦地呻起來,「哦,好痛啊!」
「沒關係,」老鎖匠安著她,「捅一捅就好啦!」
咕嘰咕嘰咕嘰,咕嘰咕嘰咕嘰,咕嘰咕嘰咕嘰……
老鎖匠兩隻手死死地按住曉鳳的大腿,鐵銑般大的巴在曉鳳嬌的小便裡疾速地捅著,曉鳳的兩片薄薄的可憐巴巴地裡外翻卷著,一股股清澈的從淡粉的裡汩汩地淌出來,滋潤著老鎖匠直冒火星的大巴。
在老鎖匠瘋狂的捅之下,曉鳳呼呼地息著,嘴巴十分可笑地咧開著,兩隻小手不停地推搡著老鎖匠在大腿上的兩隻手臂,「哦,哦,哦,輕點,輕點啊,死我啦!」
「一下、二下、三下……」
老鎖匠一邊著一邊數點著,當一刻不停地捅到二百下時,他終於鬆開在曉鳳腿上的兩隻手,再次俯下頭去起曉鳳那個,被他捅得一片狼籍的小便來。
「啊,你懂嗎?」老鎖匠咕嚕咕嚕地個夠,然後轉過臉來張開沾曉鳳的嘴巴嘻皮笑臉地衝我說道:「你懂嗎,女人的小先捅她陣子,直到把她捅得心漾,水呼呼直,這個時候吃下去那才有營養呢,真的,很養人的,尤其是小女孩的,那簡直就是稀世珍品啊,我說小連橋啊,你過去償償,看看味道如何!」
聽完老鎖匠的話,早已按奈不住的我一頭撲到曉鳳的私處,伸出舌頭便胡起來,同時也學著老鎖匠的樣子,將一手指捅進曉鳳微微抖動著的小便裡不停地送著,繼而又將掛在上面的進肚子裡。
哇,好美妙的啊,難怪老鎖匠如此的戀它,它的味道簡直太奇妙啦,清醇之中蘊含著淡淡的鹹澀,濃濃的甘飄逸著人的香。咕嚕,咕嚕,我一口接著一口地食著曉鳳的,慢慢地品償著那奇妙無比的氣味。
「來,小丫頭,償償叔叔的大味道怎樣!」老鎖匠騎到曉鳳的脖脛上將滴著曉鳳的大巴,狠狠地曉鳳的小嘴裡,然後像捅曉鳳的小便那樣快速地送起來。
「唔,唔,唔,」曉鳳閉上眼睛兩隻小手握著老鎖匠的大,不停地著,老鎖匠死死地瞪著身下的曉鳳,「怎麼樣,味道如何啊?」
「臭,臭,好臭!」曉鳳面難地回答道。
「臭啥啊,好吃,你吃吧!」
老鎖匠和曉鳳翻來倒去地研究著大的味道,我了曉鳳的水後,三下兩下地扯掉子握著堅硬的、硬得將行折斷的大巴,分開曉鳳的兩片撲哧一聲便捅了進去,哈哈哈,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進入女人的體內,那滑潤的、溫熱的、酥軟的覺令我興奮到了極點,我的巴在曉鳳的體內稍事停頓一番,細細地品味著這從未有過的舒,然後,我扭動起身將巴向著曉鳳體內深處探進去。
隨著巴的繼續深入,莫名的快愈加強烈,曉鳳嬌的好似一隻美妙絕倫的小拳頭,含情脈脈地握裹著我的大巴,每送一次都傳來陣陣酥麻的快,每拉一下,都發出一陣令我無比陶醉的脆響,我將淋淋的大巴整拽出曉鳳的小便,伸出手指蘸抹著上面的,然後張開嘴巴輕輕地著、品償著,然後我將大巴撲哧一聲再次捅進曉鳳的裡,更加猛烈地捅著、捅著、捅著。
「我說小連橋啊,你先下去,讓我玩一會!」老鎖匠將紅通通的大從曉鳳的嘴裡來,一把將我拽扯到一邊,他笑地望著曉鳳,被曉鳳的亮閃閃的大巴,再次心意足地捅進曉鳳的裡。
老鎖匠的大巴屬於短胖的類型,據說這種巴威力巨大,每當捅進曉鳳的時,便將曉鳳狹窄的整個地開到極限,我真擔心再這樣捅下去稍不小心會將曉鳳的小給撐裂。
老鎖匠繼續不知疲倦地捅著曉鳳那可憐的小,我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也學著老鎖匠的樣子騎到曉鳳的脖脛上:「來,曉鳳,給我也一吧!」
「來吧,」曉鳳十分痛快地含住了我的大巴,哇,難怪老鎖匠如此熱衷地讓曉鳳他的大,原來巴有一種更奇妙的舒,這種覺甚至比捅曉鳳的還要過癮,還要舒服。
我的巴在曉鳳的嘴裡撲哧撲哧地出出進進,拽扯出一條條粘稠的口順著曉鳳的嘴角緩緩地淌著,曉鳳滑潤的舌尖,突然輕柔地起我那亮晶晶的頭,那軟軟的、熱乎乎的、滑溜溜的、淋淋的覺使我興奮到了極點。
我身不由已地加大了送的力度,漸漸地,一種強烈的排不可抗拒地洶湧而來,我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一下,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瞪著身下的曉鳳,啊——我再也不能自己,聲嘶力竭地吼叫一聲一股白花花的、熱滾滾的體從頭口處哧地一下而出。
「哎呀,你幹啥啊!」
曉鳳伸出手去不停地擦抹著臉蛋上、眼睛裡、鼻孔裡的白體,灌粘白體的小嘴叭叭地傾吐著:「哎呀,你幹啥啊,怎麼往人家的嘴裡啊!」
「唉,」一通狂之後,我突然產生一種空前的疲憊,我從曉鳳的身體上翻滾下來,一頭撲倒在髒乎乎的土炕上,而老鎖匠還是咕嘰咕嘰地捅著曉鳳,嗨,薑還是老的辣啊,像我三下兩下就了氣,可是你看看人家老鎖匠,握著曉鳳的兩條白腿一下一下十分有規律地狠狠地捅著,一點也不像我那樣呼呼著氣,頭熱汗淋漓,一付上氣不接下氣的樣。看來以後得向老鎖匠好好學習,好好練練自己的功夫。
「哎喲,哎喲,哎喲……」曉鳳深深地呻著,「叔叔,累死我啦,歇一歇吧,累死我啦!」
……
樂極生悲,我和老鎖匠如痴如醉地玩著曉鳳的小便,瘋狂之中竟然莫名其妙地把曉鳳的肚子給玩得膨起來,這可惹下了大禍,在家長的追之下,傻乎乎的曉鳳和盤托出了自己與老鎖匠之間的買賣關係,怒不可遏的曉鳳家長扯著老鎖匠的衣領一路破口大罵著將其拽到了派出所。
嗨嗨,啥也別說啦,未成年的幼女,罪加一等,老鎖匠咣噹一聲便被怒髮衝冠的警察叔叔給扔進了大牢,沒過幾天,由於曉鳳繼續揭發,連我也跟著老鎖匠吃了鍋烙,警察叔叔將我一通沒頭沒臉的暴打之後,也像老鎖匠一樣咣噹一聲將我扔進了拘留所裡等候發落。
我與老鎖匠分別關押在兩個牢房裡,坐在牢房的大鐵門旁,我能看到對面牢房的老鎖匠,他憑著身強體壯,在牢房裡大耍威,三天兩頭地與獄友們打仗鬥毆,把個牢房折騰得烏煙瘴氣,我時常能聽到他那公豬般的吼叫聲:「咋的,不服啊,不服他媽的就過來練練,怎麼,不敢啦,過來啊,老子陪你練練!」
叮啦咣噹,唏哩嘩啦,對面牢房裡又打起了群架,練起了武把,一陣鬼哭狠嚎之後把警察給驚動過來,只見數名警察人人手裡拎著寒光閃爍的手,怒氣衝衝地打開牢房的大鐵門,罵罵咧咧地將鼻青臉腫的老鎖匠拽扯出來,徑直拖到牢房外面那片雨淋淋的空曠地上。
我們這些犯法的獄友們清清楚楚地看到,兩個警察死死地將老鎖匠按跪在漉漉的水泥地板上,而另一個警察則將手抵在老鎖匠的太上,隨著叭的一聲響,老鎖匠像條死狗般地癱倒在水泥地板上,肥碩的大腦袋被子彈掀掉一小半。
「鎮監啦,鎮監啦,那個好打群架的傢伙給鎮監啦!」
將犯人就地絕這種事在監獄裡毫不為怪,老鎖匠並不是唯一的倒黴蛋,一年以後,也是那個牢房,有一個一貫稱王稱霸的中年犯人被警察指著鼻子喚出牢房,他剛剛走到牢房外的水泥地板上,不知從哪裡過來一計冷將這個中年犯人叭地一聲斃倒在地。而事後的解釋是:他未經許可擅自越過了警戒線。
警察不僅可以先斬後奏地擅自處死不聽話的犯人,同時還指使牢房裡的犯人暴打他們厭惡的犯人,有一次,犯人們出手太重,不慎將警察討厭的那個犯人暴打致死,出了這種事之後,警察便將我們這個牢房裡所有犯人進行大疏散,將其劃整為零到其他的牢房裡。臨走前,警察聲言厲地警告所有的犯人,「你們都記住,這裡什麼事也沒發生,知道嗎?」
無親無故的我在監獄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子裡,只有子看過我一次,這使我動得熱淚盈眶,子的行為使我們之間的友誼更純真、更牢固,更促成我後死心塌地為他付出一切而無怨無悔!
我雖然沒有被鎮監,可是卻過著生不如死的子,牢房裡的獄友欺我年少體弱搶奪我的食物,掠走我的被褥,這些我都默默地忍受了,有什麼辦法呢?誰讓俺打不過人家呢!再說啦,你不忍受又能怎樣,讓人家打死了也是死得不明不白的!可是,這些獄友得寸進尺,越來越不像話,總是想出種種千奇百怪的辦法來折磨我,在極端的無聊之中獲得最低級的足。
「你老老實實地給我坐在這裡,一動也不許動,動一下就打死你!」
我只好乖乖地端坐在牢房中央,只要沒有得到獄頭的首肯,我必須這樣永遠地坐下去,時間一久,我試圖挪動一下痠麻的股和大腿。
「啪——」身後突然飛過一腳狠狠地踹在我的後上,「動,動,再動我踢死你!」
「怎麼,」獄頭看到我咬著牙,額頭上嘩嘩地冒著熱汗幸災樂禍地對我冷笑道:「怎麼,坐不住了吧!」
「嗯,」我痛苦萬狀地點點頭,「老大,我,我,我好累啊,讓我躺下口氣吧!」
「嗬嗬……」獄頭皮笑不笑地回答道:「如果你想躺下,必須先為我做件事!」
「行,我做,我一定做!」
「啪——」獄頭張開臭嘴啪地往地板上吐出一灘令人作嘔的黃痰:「來吧,如果你想躺下休息那就把這口痰給我掉!」
「這。」我遲疑起來,面難。
「怎麼,不想做,那就算啦,我也不難為你,你就這麼坐著,放心吧,越坐越舒服的,真的!」
「我,我。」我徹底地絕望啦,如果我不掉地板上的黃痰,他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我,我,我可怎麼辦啊!
撲——我終於橫下一條心,牙關一咬一頭撲倒在地板上,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張開嘴巴、摒住呼一口將那灘還冒著熱氣的黃痰進了肚子裡。
……
(七)
革命烈士曾立下過氣山河的豪言壯志,為了共產主義理想,為了崇高的革命事業,我們願把這牢底坐穿。我可沒有革命烈士那種令人敬佩的、無私無畏的牲犧神,我從來沒有想到過要把牢底坐穿,但卻非常意外地把監獄給蹲黃啦!
——地八子語
我在犯人們的百般羞辱之中,糊里糊塗地也不知道捱過了多少個秋,有一年,我記得,那是一個夏季,我是憑藉著從窗扇裡悄然無聲溜進來的些許楊樹飛絮,而作出判斷的,這種呈棉花團狀的飛絮是我們這座城市夏裡特有的景觀,人稱五月雪。啊,美好的夏天好似一個含情脈脈的少女乘著和暖的微風,踏著輕盈的腳步再次興致發地迴歸到我們的城市來!
美麗的夏天姑娘,您好!
一團團雪白的、絨絨的楊樹飛絮悄悄地飄浮在身上,我伸出髒乎乎的手輕輕地握住一團,軟綿綿的飛絮放到眼前。久久地審視著,飛絮朋友,你好,你又回來啦,監獄的外面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們生活著的這個城市,此時此刻一定到處揚撒著,一團團潔白膨鬆的小飛絮,在人湧動的大街小巷裡無比快飄浮著,時爾落在行人的身上、臉上、腳上,最後揚揚撒撒地滾落到馬路上,形成一片片人的淡白,那人的景彷彿是盛夏時節卻降起了潔白的雪花。
「喂,你,」我正怔怔地把玩著飄落在身上的楊樹飛絮,心起伏地懷念著監獄外面那難忘的五月雪,獄警突然打開了牢門衝著我低沉地命令道:「你,出來一下!」
我心情不安地站起身來,尾隨在獄警的身後來到了監獄的辦公室,一個戴著近視眼鏡、面嚴厲的老警察,久久地審視著我,然後又拽過卷宗仔仔細細地看了看:「什麼,你叫什麼名字?」
「地八子!」我茫然地回答道。
「地八子?什麼七八糟的破玩意,說出你的大名!」
「我沒有其他的名字,只有地八子這個外號!」
「你姓什麼?」
「不知道,我沒有姓!」
「啥!」老警察聞言緩緩地放下卷宗,抬起頭來目不轉睛地瞪著我,「你開什麼玩笑,是人哪有沒名沒姓的!」
「科長!」老警察身旁一位女書記員幫我解釋道:「據我們掌握的情況,地八子的確沒有名,更沒有姓,他的媽媽解放前是個女,地八子的爸爸是誰都搞不清楚!」
「哦,」老警察臉狐疑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地八子,」老警察衝我繼續說道:「我們的監獄要與另外一所監獄合併,祝賀你,你走運的,我們經過研究,決定提前釋放你,你回去收拾收拾你的東西,然後再回來拿著你的檔案回家去吧!」
「謝謝!」我一聽頓時大喜過望,我真誠地給老警察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政府,謝謝政府!我什麼東西也沒有,沒有啥可以收拾的,我現在可以出獄了嗎?」
「當然可以!」老警察肯定地點點頭:「不過,你怎麼也得有個姓和名啊,否則出去以後你可怎麼落戶口哇!」
「科長,你給他挑個姓,然後再隨便給他起個名字算啦!」女書記員說道。
「嗯,」老警察點頭稱是:「看來只有這樣啦,否則你的戶口沒法落,來吧,地八子,我給你挑個姓,再給你起個名字,你同意嗎?」
「同意,謝謝政府給我選姓起名!」
「唉,你姓什麼呢!」老警察沉了半晌:「唉,張王李趙,遍地都是劉哇,嗨,地八子,我看你就姓劉算啦!」
「謝謝政府讓我姓劉!」
「可是,你應該叫什麼名字才好呢!……哦,我想起來啦,地八子,你所以能夠被提前釋放,完全是託了我們偉大領袖主席的福,你出獄以後一定要忠於我們偉大的領袖主席,記住了嗎,所以,你叫衛東最適合不過啦,好啦,地八子,就這樣吧,從今天起你就叫劉衛東吧!」
「謝謝政府,謝謝政府!我一定忠於偉大的領袖主席,主席萬歲,主席萬萬歲!」
「行啦,行啦,拿著你的檔案趕快走吧!」老警察不耐煩地衝我揮了揮手。
於是,被重新命完名字的我,懷裡揣著落戶口的相關手續,喜出望外地走出監獄的大鐵門,當我走到喧囂的大街上時,最初的喜悅之,突然之間變成了莫名的煩惱:唉,我自由啦,可是,可是,可是,這個城市沒有我的住房,也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親人,我,我,我,我到哪裡落腳去啊?
我心事重重地踱回到,曾經生活過的、那個破破爛爛的貧民窟裡,我怯生生地佇立在般的窮街陋巷之中。啊,無情的光又閃電般地過了數載,可是我度過灰暗童年的這個街區,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觀和變化,真的,我被投進監獄之前這裡是什麼樣子,我出獄後還是過去的老樣子,甚至馬路邊的每塊石頭我都認識。
「地八子,地八子回來啦!」
「嗯,是他,還是那個樣子,又黑又矮!」
「是啊,地裡扒出來的土豆子嘛,能不黑嘛!」
「聽說他跟老鎖匠輪了曉鳳!」
「對,把曉鳳的肚子都幹大啦!」
「哈哈哈!」
「……」
我在眾人無盡的譏諷之中,跌跌撞撞地走出駐地派出所,當我將懷裡的材料遞到戶籍員的手中時,他大致瞅了瞅:「哎呀,你連個住房都沒有,這戶口可怎麼落啊,落到哪啊?」
「我也不知道,警察叔叔,你就隨便落吧!」
「隨便落,說得容易!」戶籍員將我的檔案往卷櫃裡一,然後衝我揮了揮手,不耐煩地嘀咕道:「你先回去吧,我跟所長研究研究,看看咋辦,你等著聽信吧!」
我再次被驅趕到大街上,望著那些東倒西歪的破樓舊屋,我突然想起應該去找子,讓他給我想想辦法,看看是否能夠給我找到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對,找子去!
子還在唸書,已經念什麼大學啦,他已經發育成一個漂亮的小夥子,體態輕盈灑,俊俏的面略微現顯出病態的蒼白:「怎麼!」子親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怎麼,你出來啦,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刑期好像沒到哇!」
「監獄合併啦,我被提前釋放啦!」一看到子,我便有一種種親切的溫暖;一看到子,我彷彿就看到了點什麼希望;一看到子,我就覺到這個世界還是有點可的地方,還是可以繼續活下去的!
「原來是這樣,地八子,你打算將來怎麼辦呢,子怎麼過啊?」
「子,別叫我地八子啦,我已經有名字啦!」
「什麼,你有名字啦,誰給起的!」
「政府,政府給起的!」
「那你叫什麼名字啊?快說給我聽聽!」
「劉東衛!」
「哈哈!」子聞言快地開懷大笑起來:「很不錯的名字,很有意義啊,不過,」子猛然收住了笑聲:「可是,地八子,我還是願意叫你地八子這個名字,真的,我還是叫你地八子吧,行嗎?」
「子,隨你的便,你願意叫就叫唄!」
「走,地八子!」子一把拽住我的手:「走,我請你吃飯去!」
子將我領進一家狗不理包子館,我們要了兩屜包子,又用大水瓢舀了兩海碗啤酒然後便狼虎咽、胡吃海喝起來:「子,我想求你點事!」我一口氣嚥下三隻熱氣騰騰的包子然後衝著子乞求道:「子,我啥也沒有,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你能不能給我想想辦法,幫幫我!」
「這個嘛!」子咕嚕喝了一口啤酒:「我當然得幫你,誰讓咱們是光腚朋友呢,可是,你不可能住在我的家裡啊,請你別見怪,我的家裡也不寬敞,這你應該知道的!」
「子,你就是讓我住到你的家裡,我也不能住啊,我這麼大的活人憑什麼住在別人的家裡啊!」
「地八子!」子放下了酒碗:「你還記得我上小學時的那個學校嗎?」
「當然記得!」一提及子的小學校,我的臉騰地一下紅起來,當年偷窺女學生小便的熱鬧事,又浮現在我的眼前,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地八子,沒事,沒什麼,別往心裡去!」子安我道:「我是說,我的小學校就建在一條小河的邊上,你還記得那條小河不?」
「記得,子,」一提起那條小河,我頓時興奮起來:「子,那條小河我永遠也忘不了哇,想當年,你上課的時候我閒得無事可做便下河游泳玩,啊,好清涼的河水啊,我在河裡還抓到過魚呢,子,有一次,我的腳趾頭不知被什麼玩意給夾住啦,我抬起腳來一看,哈哈哈,原來是一隻這麼大個的河蚌。」
「算啦,算啦!」子打斷了我的話:「地八子,別一提起那條小河你就想起玩的事情啦,咱們還是研究點正經事吧,研究研究你到哪去住吧!」
「嗯,嗯,對,對!」
「地八子,那所小學的院牆正好建在河堤邊上,對不!」
「嗯,對,對!」
「地八子,等吃完飯的時候,咱們過去看看你就知道啦,我看你到那可以找個適合的地方住下來!」
「是嗎,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看行!」
酒足飯之後,子拽著我的手再次回到那所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小學校,我們默默地站立在小河邊上,我舉目向著學校的院牆望去,立刻明白了子的用意。
子的母校為了使校園的場面積擴張到儘可能的大,便將院牆一直砌築到小河的堤壩邊緣,從高高的院牆到河水緩緩淌著的河之間,形成一塊狹長的空曠之地。
也不知道從哪個年代開始,這塊狹長的空地引來了一群又一群來路不明的氓人員,他們以學校的紅磚牆為依託,揀來一堆爛磚頭,再來一些破木板,便因陋就簡地搭建起一棟棟,奇型怪狀的屋子來,有些頭腦靈活、手腳又比較勤快的氓人員,甚至在河的邊緣開墾出一片片綠綠的菜田,在都市裡過起了逍遙自在、桃花源般的田園生活。
「地八子,」子指著高高的院牆衝我說道:「你看,地八子,那邊還有不少的空地呢,咱們選個理想的地方也蓋一棟房子吧!」
「嗯,」我讚許地點點頭:「這裡是個不錯的地方啊,你看還可以種菜呢,可是子!」我衝著子無奈地攤開了雙手:「子啊,你說的倒是容易的,蓋房子,可是,我啥也沒有,拿什麼蓋啊?」
「哦,」子則信心十足地說道:「這沒關係,你用不著發愁,蓋房的材料問題由我來解決!」
我出獄那一年,正值子爸爸的單位建造新的辦公樓,子的爸爸奉命管理建築工地,近水樓臺的子說服了爸爸,軟磨硬泡地給我搞來一些搭建簡易住房所需的半截磚頭、折斷的腳手杆、拆下來的合子板等等建築材料,為了幫我搭建簡易房屋,子揹著爸爸請了幾天假。
「喂,」正當我跟子頭大汗、釘釘噹噹地大興土木之際,剛剛釘好的房蓋下突然出現一個面目憎獰的麻臉壯漢,他叉著兩隻手怒氣衝衝地吼叫著:「誰讓你們在這裡蓋房子的,嗯,你們是哪來的神仙!」
「大哥,」我和子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計,彼此瞅了瞅,然後,子扔下鐵錘縱身跳下尚未完工的房蓋:「大哥,我們是新來的,咱們認識認識吧!」
子衝著麻臉大漢伸出手去,麻臉大漢很不友好地往後退了一步,「少套近乎,這個地方我已經先佔啦,你們憑什麼在這裡蓋房,這是我的地盤!」
「你先佔啦,這裡寫上你的名字啦?什麼是你的,所有的土地都是共產的,是國家的,共產的地,國家的地,誰佔是誰的,我憑什麼不能在這裡蓋房子!」
我氣鼓鼓地在房蓋上嚷嚷起來。
「哎呀,」麻臉大漢一聽頓時像頭瘋狗似地咆哮起來,「好哇,你蓋吧,你蓋吧,你等著,我要是讓你把房子蓋起來,我他媽的就是你揍的!」說完,麻臉大漢轉身走。
「大哥,」身單體薄的子一把拽住麻臉大漢,「大哥,別生氣,他不會說吧,請別跟他一般見識,走,咱們喝點酒去!」
子生拉硬拽,最後終於以真誠動了麻臉大漢,子又衝我使了使眼,於是,我們仨一路拉拉扯扯著走進了附近的一家小酒館。
「大哥,」剛剛落座,子便向麻臉大漢介紹道:「他叫地八子,是我的光腚朋友,因為點事情進了監獄,昨天剛剛出來,因為沒有地方住,所以想在河堤邊上蓋個簡易房也好有個落腳的地方啊!他子有點急,不會說話,還請大哥原諒!」
「豁豁,」麻臉大漢翻動著刁滑的眼珠子很不友好地望著我,「哦,原來是個老罐啊,我說咋麼牛呢!你真噔啊,你看是你是北京時間最後一響——噔!」
「算啦,算啦,」子解勸道:「以後咱們就算認識啦,咱們好好地處,慢慢地,大哥,我的朋友是個直人,沒有什麼花花心眼子!」
「是嗎,」麻臉大漢繼續挖苦我道:「我看你是山海關上掛茄子——天下第一噔啊!」
我強忍著腔的怒火,堆起苦澀的笑臉端起了酒碗,「大哥,小弟真誠地向你道歉,請你原諒,我有眼不識泰山,我……」
「嗯,」麻臉大漢沉沉的大麻臉終於現出一絲難得的笑容,「這還像句人話,地八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我剛剛出獄,不知道大哥在哪裡發財!」
「告訴你吧,我姓陶……」麻臉大漢指著臉的麻坑自嘲道:「這裡的人都叫我陶麻子,提起我陶麻子,沒有人不認識我的,不信的話你出去問一問!」
「陶大哥!」我端起酒碗站起身來:「陶大哥,來,幹一口吧!」
「地八子,你願意跟我個朋友嗎?」陶麻子冷冷地問道。
「願意!」我慌忙響應:「來,陶大哥,幹一口吧!」
「什麼,幹一口!」陶麻子將酒碗往桌邊一推,順手拽過兩隻玻璃杯,「老弟,看來你真是還沒出道,喝酒哪有幹一口的啊,來!」說完,陶麻子將大海碗裡的白酒折到兩隻玻璃杯裡:「來,咱們先扔一杯!」
「好,那就扔一個吧!」
咕嚕,我和陶麻子酣暢淋漓地飲盡一玻璃杯白酒,陶麻子紅著麻臉再次往玻璃杯裡折酒,「老弟,你知道嗎,我喝酒有個習慣,必須先扔三玻璃杯,然後再慢慢地喝、慢慢地聊,來,接著幹,敢不敢跟啊!」
「如果大哥沒喝盡興,小弟就是豁出命去也得奉陪啊!」
「好,」陶麻子衝我豎起了大姆指,「好,好樣的,是個手!」
……
陶麻子是這條街區赫赫有名的地痞無賴,他那健壯的中等身材略顯臃腫,布令人作哎麻坑的四方臉上,嵌著一對險毒辣的老鼠眼,過早謝頂的大塊頭閃爍著骯髒的、黃混的暗光,折出一股股駭人的殺氣。
他網羅了一小撮生死不怕的滾刀,肆無忌憚地橫行於街市,吃喝嫖賭、撬門別鎖、坑蒙拐騙無所不作,無所不為。
住在小河堤壩邊的這些來自於五湖四海、大江南北、長城內外的氓們無不對其重足而立、側目而視,陶麻子不高興的時候想拿誰出氣,便拿誰出氣,想伸手打誰,就伸手打誰,沒有一個人敢於伸手反抗。
悲慘的命運,又安排我遇到了一個無惡不作的臭氓!
……
(八)
記得第一次撬門別鎖的時候,那個怕啊,手直哆嗦,不怕你笑話,我嚇得差點沒兜子。萬事開頭難,有了這第一次,下一次的膽子就大多啦,再下一次就一點也不害怕啦,再往後啊,嘿嘿,就跟幹活似的得心應手啦!
——地八子語
「老弟,」為了繼續融洽我與陶麻子的關係,在別墅勝利竣工落成那天,我以慶祝新房建成為由向子借了點鈔票,然後擺了一桌並不很豐盛的酒席,將陶麻子請來同飲,酒桌之上,陶麻子問我道:「老弟,想不想入我們這一行啊?」
「什麼行,大哥,我不太懂啊!」
「嗨,」陶麻子咧著大嘴岔嘀咕道:「有啥不懂的啊,我看你是明知顧問,我們這行就是這個唄!」陶麻子一邊說著,一邊做出一個掏兜的架式。
我茫然地搖搖頭:「大哥,我不會這個啊!」
「啥,」陶麻子驚訝地瞪著眼睛:「什麼,什麼,老弟,你說什麼,從咱們桃源路出來的人哪有不會掏兜的啊,更何況你還是個蹲了好幾年監獄的老罐啊!老弟,不要跟我開玩笑啦!」
「大哥,我真的不會掏兜啊,我雖然是在桃源路土生土長的,可是從來沒有幹過掏兜的事啊!」
「哦,」陶麻子略顯失望地說道:「唉,入我們這一行,不會掏兜那可不行啊,老弟,活了這麼大,你連掏兜都不會,那你將來想靠什麼生活啊,你還會別的什麼手藝嗎?」
「大哥,」提起手藝,我突然想起當年跟老鎖匠學修鎖的往事,於是忙不迭地說道:「大哥,我會修鎖,尤其是會開鎖,不管是什麼鎖頭就是沒有鑰匙也能打開它,想當年,我小的時候沒少幫那些丟鑰匙的人家上門開鎖,掙了不少的錢呢!」
「哦,是嗎?」陶麻子聞言,一對昏濁的老鼠眼立刻瞪得雪亮,「老弟,此話當真,你會開鎖,並且不用鑰匙,你不是在吹牛吧?」
「大哥……」我一五一十地將當年的事情,簡略地講述給了陶麻子,末了,我輕聲嘆息道:「唉,等房子收拾得差不多啦,我再向子借點錢買點修鎖的工具,然後就蹲大街修鎖吧,掙多掙少的夠吃飯就行啦!」
「嗨,」陶麻子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拉倒吧,拉倒吧,你可拉倒吧,修鎖?那能掙幾個破錢啊,老弟,你有這會開鎖的手藝,還愁搞不到大錢……」陶麻子突然低了聲音將是麻坑的大方臉湊了過來,嘴裡著嗆人的酒氣,「老弟,你的房子是蓋得差不多啦,可是屋子裡空空如也,要啥沒啥,想不想搞點這個寬敞寬敞啊?」陶麻子舉起右手衝著我嘻皮笑臉地比劃著數點鈔票的樣子。
「到哪裡搞啊?」我淡淡地問道。
「嗨,如果你想搞,今天晚上就跟我走,我幫你搞點鈔票!」陶麻子將臭哄哄的髒嘴附在我的耳朵上,「老弟,事成之後,咱們兩人二一添作五,平分,怎麼樣?」
「嗯。」我無比興奮地點點頭。
……
我和陶麻子一通狂喝濫飲,然後各自抱著腦袋在吱呀作響的、用破木板釘成的鋪上東躺一個西臥一個地呼呼大睡起來,拂曉時分,黑沉沉的夜還沒有完全散盡,陶麻子突然咕碌一聲爬了起來,他伸出手來拼命地推搡著依然昏睡不醒的我,「老弟,老弟,醒醒,醒醒!」
「嗯,大哥,啥事!」
「別睡啦,快點起來,噥,穿上這件舊衣服!」
陶麻子不知從哪來一件破舊的藍大褂讓我穿到身上,我不知他有何用意,只好尊命乖乖地披上破大褂,我一邊繫著殘缺不全的鈕釦一邊望了望陶麻子,嗬嗬,一夜之間陶麻子完全換了裝,看上去儼然就是一個工人師傅啊!
「穿好啦,走,跟我走,咱們搞鈔票去!」
陶麻子衝我揮了揮手,我了腥松的睡眼跟在陶麻子的身後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新落成的小別墅,舉目極望,頭頂上是寒光閃爍的月亮衝我們瞪著冷冰冰目光,我們著撲面而來的嗖嗖夜風在般的小巷裡一忽轉向左面,一忽又轉向右面,我跟在陶麻子的股後面沒完沒了地轉啊、轉啊,也不知道轉過了多少條幽深的小巷,拐過了多少個辨不清方向的彎彎岔岔,最後,陶麻子終於將腳步停滯在一家小型工廠的大門外。
突突突,突突突,一輛輛裝豆腐渣的農用拖拉機發出無比討厭的突突突,股後面著薰人的煙氣從我和陶麻子身邊一溜煙地揚長而去,陶麻子衝我使了使眼,只見他故意向著行駛過來的拖拉機上靠攏,結果,那身工作服上很快便掛了白花花、粘乎乎的豆腐渣。
陶麻子衝著開車的司機熱情地微笑著,煞有介事的打著招呼,然後大模大樣地走進工廠的大門,只見陶麻子像個工人似的揀起一把鐵鍬便開始往拖拉機上揚著淋淋的豆腐渣,我也學著他的樣子幹了起來。
陶麻子無比賣力地揚了幾分鐘然後扔到鐵鍬,他呼呼地著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然後又掏出一香菸,「唉,歇一會,口氣,」陶麻子突然把臉轉向我,「喂,哥們,想不想上廁所!」
「嗯!」
「走,上廁所撒泡去!」
我和陶麻子一前一後、大搖大擺地走進死一般沉寂的辦公樓大走廊裡,從走廊盡頭的收發室裡出一縷昏暗的白熾燈光,我偷偷地向裡掃視一眼,發覺打更的老頭坐在木椅子上正悠然地打著磕睡,我們躡手躡腳地穿過收發室,然後又轉了一個彎,在會計室的房門前,陶麻子掏出一把事先準備好的、堅硬無比的小鋼條:「拿著,快點幹,我給你望風,快,一定要快啊!」
我輕輕地走到大門旁伸出一隻手死死地拽住門鎖,我深深地摒住氣息,第一次撬門別鎖,我的心情緊張得沒法形容,我的心臟劇烈地抖動著,兩隻手不停地哆嗦著,手中的小鋼條此刻變得鉛球般的沉重,「快,快!」
陶麻子惡狠狠的催促著我,我更加恐懼起來,本能地想起了那冰涼的手銬;想起了警察那無情的鐵拳;想起了監獄裡那硬如石塊的黑麵饅頭;想起沒有一絲油星的、清澈見底的、充溢著刺鼻酸腐氣味的白菜湯;想起了犯人們對我無端的待;想起了那灘令我作嘔的黃痰;想起了……
一想起那可怕的一幕幕,我頓時打起了寒戰,同時嗖地一聲,冒出滾滾的冷汗,我覺到下的巴開始無法抑制地滴出來。
「快,快,快下手啊,你找死啊!」
陶麻子氣急敗壞地出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刀,衝著我頻頻地舞動著,「快,快,再不下手我廢了你!」
在陶麻子窮兇極惡的威之下,我靜了靜神,咬了咬牙,然後橫下一條心:去他媽的吧,幹吧,不幹這個我又能幹什麼去呢?想到此,我的心情漸漸冷靜下來,我終於鼓起了勇氣非常麻利地撬開了門鎖。
陶麻子非常意地衝我點了點頭,然後握著短刀便推門溜進了會計室,我也跟在他的股後面走了進去,陶麻子又衝我指了指會計室的辦公桌,「快,開它,剛才賣豆腐渣的錢都在裡面呢!快,快啊……」
我又撬開了辦公桌的暗鎖,這次幹得更順利、更嫻、更坦然。陶麻子示意我先出去給他望風,然後瞪著貪婪地老鼠眼,一頭撲到被我撬開的辦公桌上,陶麻子興奮不已地伸出兩隻手胡地抓掏著屜裡面髒乎乎的、面值很小的散碎鈔票。
「走,快走!」我終於把陶麻子盼出了會計室,他按著鼓囊囊的衣兜慌慌張張地推搡著我,「走,快走哇!」
我們又從打磕睡的更夫眼前溜出了工廠的大走廊,此刻,工廠院子裡的拖拉機早已不見了蹤影,工廠的大門緊緊地關鎖上,陶麻子拽著我溜進工廠的後院,我們一先一後地躍上並不算太高的院牆,然後顧頭不顧尾的翻滾到漉漉的土地上,我連身上的髒土都顧不得拍打拍打,也不分辨分辨東南西北便撒開兩腿落荒而逃。
……
「哈哈哈,」陶麻子坐在木板上美滋滋地數點著,皺皺巴巴的小面值散碎鈔票,「哈哈哈,老弟,真沒想到哇,你還有這兩下子,這可比他媽的掏兜實惠的多啊,如果好啦,觸到一個大份,那可比掏兜來錢快多啦!」陶麻子將一把紛紛的鈔票到我的手裡,「老弟,這是你的,拿著,揣好喲,明天就用這筆錢置辦點過子必備的用品,哈哈哈!」
陶麻子原本興高采烈的麻子臉突出現顯一絲遺憾,「唉,他媽的,那家豆製品廠每天都是半夜出豆腐,可是賣出的豆腐都是他媽的支票結帳,只有剩下的豆腐渣賣給郊區收點現款,並且有許多豆腐渣也是記帳最後支票結算,唉,如果都用現款,老弟,那要是掏上一把,咱們夠活好幾年的啦!」陶麻子無奈地搖了搖頭,「算啦,發財的事以後再慢慢想吧,老弟,走,認識認識我的哥們去!」
由於我成功地撬開了豆製品廠的門鎖使陶麻子獲了一份意外之財,雖然數額不是很大,可是仍然把陶麻子樂得一蹦老高,他在我的身上彷彿看到了後發大財的希望。
因此,陶麻子對我立刻刮目相看,我在他心目的位置驟然提升,陶麻子拽著我的胳臂興沖沖地跑到他的住處,然後又呼風喚雨地找來他的那些個五花八門的狐朋狗友們:「喂,」酒桌之上,陶麻子與我並肩而坐,他衝著眾兄弟們一一地給我介紹起來。
「喂,我說各位哥們,兄弟們,這是我剛剛認識的新朋友,叫地八子,他可厲害啊,有一手絕活,實話告訴你們吧,他的手藝可比你們這些掏兜的玩意高明多啦,你們這些笨手笨腳的傢伙恐怕一輩子也學不來人家地八子的手藝。真的,不信?,地八子,老弟,給他們當場練練!」
陶麻子越說越興奮,他拉起我的手繼續說道:「來老弟,我給你介紹介紹,這些都是我的鐵哥們,我們已經磕過頭,結為生死兄弟,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來,我一個一個地給你介紹介紹。
他叫王小,你別看他個頭不高,又瘦又小,活像個癟茄子,但他可絕望對是個掏兜的高手哇,他主要在公共汽車上發財,因為他長得又瘦又小,所以在車裡鑽來鑽去的非常輕巧,就像一隻大貓。
嗯,他叫李二,這小子,豁豁,你別看他的眼睛小得就像用刀片割出來的一道小細,可是,凡是懷裡揣著錢包的人誰也逃不過他的那雙細般的小眼睛,並且,一旦被他描上的目標就從來沒有不得手的時候,他主要在商店裡的尋找下手的目標。
他叫菜包子,他叫老蛋子,嘿嘿,這兩個小子啊,是一對唱雙簧的好搭擋,他們倆溜到商店裡,一個跟服務員閒聊轉移他的注意力,另一個趁其不備開始下手。他叫……「
陶麻子一一給我介紹完他的這些個,無奇不有的兄弟們之後,又衝著眾人說道:「大家聽著,從此以後,地八子就是咱們的人啦,入咱們的行啦,因為他的手藝高超,有了地八子朋友,咱們這些哥們將來可以有發大財的機會和希望,真的,我是這樣想的,沒準哪天觸到一個大份,那咱們可就發大財啦,哈哈哈,老爺保佑,但願我們早發大財、發橫財。因此,我決定,立地八子為二哥,來,大家請舉起杯,給你們的二哥祝酒!」
「二哥,祝賀你!乾杯!」
「二哥,請以後多多關照小弟,乾一杯!」
「二哥,哪天有空的時候,把你的手藝也教教咱吧,來,祝二哥好運,乾杯!」
「……」
好傢伙,陶麻子可真看得起我,就因為我會開鎖,他便讓我坐了這個小團伙的第二把椅,在眾人的喝彩聲中,我怔怔地舉起了酒杯,我心裡很清楚,這一杯酒喝進肚子裡以後,從此我便一腳陷入無底的深淵,永遠沒有也看不到希望,唉,像我這種人不入這行又能入哪行呢?
幹吧,咋的都是活一輩子,我再次咬了咬牙關,橫下了一條心,我向眾人高高地舉起了酒杯,暗暗地下定了心心,我一仰脖,咕嚕一聲,一玻璃杯的白酒便不可阻擋地溜進了我的肚子裡,然後從又喉嚨管緩緩地向下滑去,這正好是我將來所要走的下坡路。
「好,好,好樣的!」陶麻子非常意地衝我點點頭,「老弟,今天別的事啥也不幹,就是喝酒,我說兄弟們啊,你們說對不對啊?」
「對,對!」
「對,大哥,今天就是喝酒的子啊!」
「好哇,我就是他媽的喜喝酒的子!」
「……」
眾人七嘴八舌的嚷嚷著,叮叮噹噹地相互撞擊著酒杯,咕嚕咕嚕地將一杯又一杯的烈酒灌進了肚裡。陶麻子不再理睬他們,而是悄悄地將掛油漬的嘴巴湊到我的耳邊,「哥們,過幾天我送件禮物給你!」
「謝謝大哥!」已有幾分微醉的我胡地點點頭,我也沒有問一問陶麻子將會送給我一件什麼樣的禮物。
……
===================================文寫了整整十個月,各種題材、各種類型差不多少都涉及過,一篇故事構想好以後三、五天的便可敲定貼出,可是,有一部作品俺至今也說不清楚是因為什麼卻難產啦!
少年時代,俺記得每當斃犯人的時候,公安局往往將死刑犯拽上大卡車遊街示眾,這可能是出於向廣大百姓進行法制教育而使用的一種活生生的教育方法吧。
有一次,一個老太太和他的兒子被遊街示眾,其罪行是,母子相戀的倫之事被兒媳婦察覺,為了掩蓋這為世人所不的倫醜事,母子兩人合謀將兒媳婦殺死滅口並且將屍體支解後拋到火車上,而死者的腦袋則被母親砸得粉碎撒進下水道里。
從去年一入冬,俺便準備寫一篇倫的作品,於是便以此事故為素材,起了一個《母子情深》的題目,可是,也不知怎麼搞的,也不知是什麼玩意在作怪,可能是心理產生了障礙,俺一想起母子兩人在一起幹那種事,俺就覺得太那個、那個啦,實在不願意大肆描寫、渲染啊,結果是寫寫停停,停停寫寫,但最終還是胎死腹中,產出一個不倫不類的《老車豁子》!
乍一看,《老車豁子》像一部偵探作品,其實大家誤會啦,這是一個怪胎,原來的構思是在列車上發現女屍後,警察一路追查下去,最終查出這對倫的母子,可是俺現在已經不準備寫倫啦,主角變成了一個利用職務之便尋機搞點外快,然後吃喝嫖賭的列車員——老車豁子!
但俺還是不死心,還是想寫一部倫作品,以添補俺作品中的空白,請大家給俺出出主意,這部重新構思的倫作品應該是悲劇的呢?還是喜劇的呢?或者是鬧劇的呢?
謝謝大家,非常希望聽到您的寶貴意見!===================================
(九)
如果是非常要好朋友,彼此之間往往菸酒不分家,今個我你的、喝你的,明個你我的、喝我的,朋友之間這是很正常的事啊,可是,我與陶麻子這對頏瀣一氣、投臭相投的狐朋狗友好得竟然連女人都不分家啦,真的……嘿嘿!
——地八子語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開門,開門,快開門!」
「誰啊?」
一個盛夏的早晨,我正做著與女人肆意的黃梁夢,突然被一陣緊似一陣的敲門聲驚醒,我極不情願地睜開糊眼屎的睡眼,一面狠狠地著硬的行將爆裂的大巴一面暈頭轉向地詢問道:「誰啊,這麼早敲個什麼門啊!」
「地八子,是我,陶麻子,快起來吧,別他媽的睡懶覺啦!」
「哎喲,是大哥啊!」
我慌慌張張地蹬上子,火辣辣的大巴依然昂首立著,將襠支起一個可笑的尖頂小棚子,我已經不顧得這不雅的形象,急急忙忙地拉開木板門,「哎喲。」
隨著房門緩緩地拉開,我瞪著茫的困眼發覺陶麻子身後站著三、四個面目憎獰、胳膊大腿的壯漢,嗯,怎麼,怎麼,在這些壯漢的身後還有一個懷裡抱著嬰孩子的少婦,正在我發楞之際,陶麻子一把推開我,然後向身後的男子們一揮手,只見那幾個男人拉扯著那個抱著嬰孩子的少婦呼拉一聲魚貫而入地湧進我那紛紛的臥室裡。
「我說老陶啊,怎麼樣,這個價夠可以的吧?」
「唉,說句老實話,這可是到家的價啦!」
「,這個陶麻子啊,你也太能價啦,這可是個著氣的大活人啊!」
「是啊,這年頭,要啥沒啥的……」
那三、四個壯漢本不理睬我,他們拽著少婦將陶麻子團團圍攏住,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地與陶麻子討價還價著。哦,原來陶麻子要買那個少婦,可又不願多出錢,他叼著菸捲漫不經心地說道:「是啊,這年頭的確要啥沒啥啊,什麼他媽的都缺,可就是不缺大活人啊,什麼都值錢,就是人不值錢!」
「可是,我的陶大哥啊,你買個豬崽子還得多少錢呢?」
「嘿嘿,」陶麻子冷冷一笑,「算啦,算啦,我看咱們嘰嘰到明天早晨也嘰嘰不出個一二三四五來,就這麼定啦,我就出這個價啦,你們幹不幹,幹就把人留下,不幹就拉倒,咱們買賣不成人意在,今後咱們還是哥們,還是朋友,還以可繼續打道、做買賣!」
「唉,我的陶大哥啊,我算服你啦,你真是個買賣啊,算啦,我們不跟你爭爭啦,你給多少就算多少吧!」
「地八子!」陶麻子推開眾人湊到我的身旁悄聲說道:「你還有多少錢啊,都給我,快!」
「大哥,」我乖乖地將上衣口袋裡的鈔票全部掏出來,到陶麻子的手裡,「大哥,就剩這些啦!」
「,」陶麻子低頭瞅了一瞅,「,咋就剩這點啦,都他媽的幹啥啦,是不是幹馬子啦?」
「沒,沒……」
陶麻子不再理睬我,又將自己的鈔票全部掏出來七八糟地團在一起,然後轉過身去重新回到眾男人的面前,「給你,我就這些錢啦!」
「哎呀,大哥,這,這,這,這也太少點了吧!這……」
「,」陶麻子沒好氣地嘟噥道:「,剩下的過幾天我就給你們補上!」
「大哥,你不是不知道,幹我們這一行的不容易啊,這可是把腦袋別在上的買賣啊,我們一貫是一手現錢一手現貨啊,我們從來不賒不欠啊!」
「,」陶麻子紅頭臉地嘀咕道:「咋的,信不著我,是不,我陶麻子在這一片為人處事咋樣,你們不會不知道吧,不是我陶麻子自己吹牛,」陶麻子一面說著一面啪啪地拍著脯,嘴裡著髒乎乎的唾沫星子,「這一片的人誰不知道我,我陶麻子唾口味沫都是釘子,什麼事情都是說得到做得到!」
陶麻子施展出全身的解數,終於說服了那幾個人販子,只見那夥人販子嘟嘟噥噥地瓜分著破破爛爛的鈔票,突然,一個大塊頭猛地衝到少婦的身旁一把奪過她懷裡的嬰孩,「給我,賣了這麼低的價,看來只好用這個孩子往回找找啦!」
「不,不,不……」少婦痛哭涕地與大塊頭搶奪著嬰孩,另一個黑臉大漢把分完的鈔票往懷裡一,一把揪住少婦的衣領重重地摔在地板上,「去你媽的吧!」
「嘿嘿,」大塊頭拎著嗷嗷嚎叫著的嬰孩,一邊往屋外走,一邊衝著陶麻子一臉地說道:「嘿嘿,大哥,這個娘們你就留著好好玩吧,你別看她長得乾瘦,可是很好玩的哦,真的,你玩上就知道啦,嘿嘿!」
眾男人聞言,臉上立刻出低級原始的笑,「哈哈哈,味道的確不錯啊!」
「他媽的,」陶麻子啪地一聲將房門關死,「他媽的,這些個王八犢子玩意,凡是搞到手的新鮮貨,他們總是先嚐嚐鮮,等玩個臭爛夠再賣掉,讓我他媽的吃他們嚼夠的過水麵條,這些王八犢子的玩意!」
「娃,娃,我的娃,我的娃啊!」
少婦跪臥在地板上絕望地哭號著,陶麻子止住了謾罵一把將淚面的少婦拎起來像扔小似地甩到土炕上,「別他媽的乾號啦,如果想娃,我賠你,來,我幫你做一個,來吧,嘿嘿!」
說完,陶麻子縱身躍上土炕嘩啦一聲解開了帶,掏出黑乎乎的大巴在少婦的眼前晃過來晃過去,「嗯,怎麼樣,我的傢伙什怎麼樣,有沒有他們的大啊?」
「嗚嗚嗚嗚……」失去親生骨的少婦,哪有心思欣賞陶麻子的大巴啊,她低著頭仍然不停地涕著,「我的娃,我的娃,我的娃啊……」
「他媽的,還哭,我不是說過啦,我幫你做個娃,來,這就開始做吧!」
說完,陶麻子嘻皮笑臉地湊到少婦的身旁生硬地拽扯著她的衣,少婦抹著傷心的淚水沒好氣地抵擋著陶麻子的大手掌。
「啪——」陶麻子猛然抬手狠狠地了少婦一計響亮的耳光,「他媽的,不識抬舉的東西,我揍死你!」
「嗚嗚嗚嗚——我的娃!」
少婦痛苦地捂住印著五紅紅指印的瘦臉,更加悲慘地哭泣起來,她不敢再做任何反抗,任憑著陶麻子一件一件地剝光了衣,赤條條地坐在土炕上,陶麻子一把將少婦按倒在土炕上,同時用兩隻手把少婦的兩條大腿分張開,他瞪著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少婦的私處,繼而又轉過臉來衝我說道:「地八子,過來……」
「什麼事?」我緩緩地走了過去,瞪著眼睛貪婪地望著,少婦那沒有一、光溜溜的部,陶麻子津津有味地把玩著少婦的部,黑的手指四處摸摳:「地八子,,你知道嗎,這叫什麼?」
「不知道,反正都是那個玩意唄!」
「,」陶麻子扒開少婦的道衝我煞有介事地指教起來,「,看著,這叫道口,上面的那個小叫道口,」陶麻子的兩手指深深地探進少婦的道里,「哦,地八子,知道這個叫什麼嗎?」
「不知道!」
「,笨蛋,這叫大,這叫小,這個,你看好,就是這個小豆,這叫蒂,懂嗎?」
說完,陶麻子縱身一躍騎到了少婦的脖頸處,他握著硬梆梆的大巴便往少婦的嘴裡,少婦遲疑一下,但在陶麻子森森的目光視之下,還是乖乖地張開嘴巴深深地含住了堅地衝過來的大巴,陶麻子非常地意扭動起壯碩的大股,同時再次轉過頭來頑皮地望著我。
「過來,讓我你!」
片刻之後,陶麻子將淋淋的大巴從少婦的嘴裡出來,天喜地進她的道里咕嘰咕嘰地捅起來,只見那暗紅的大巴叭叭叭地撞擊著少婦水橫的門,發出撲哧撲哧的脆響聲。
陶麻子咧著嘴無比愜意地狂捅了一陣然後緩緩地將大巴拔出少婦的道,他握著水直滴的大巴一把將少婦拽起來,少婦非常乖順地張開嘴一口住陶麻子閃爍著晶瑩光的大巴,陶麻子像是一個無比神聖的征服者似地傲然立在土炕上,少婦則跪著雙腿、小腦袋不停地前後搖晃著,一刻不停地著陶麻子的大巴,一串串粘稠的口順著嘴角慢慢地向下漫著。
「好啦,躺下吧,讓我再你!」
就這樣,陶麻子不厭其煩地一會狂著少婦的道,一會又捅一番少婦的嘴巴,那青筋暴起的大巴在少婦上下兩個孔裡反反覆覆地替進出著。
「別動,躺好啦,」陶麻子突然將少婦死死地按住,少婦果然不一動也不敢動,平展展地仰躺在土炕上,陶麻子出鐵般硬的大巴,兩隻手掌將少婦的道扒開到了極限,只見他那紅通通的頭直指少婦被擴張開的道口,骯髒的黃板牙狠狠地咬了咬,哧——一股股白乎乎的從陶麻子的道口處呼呼呼地出來,尤如水般地徑直衝進少婦的道里,然後又順著道口下方汩汩地淌出來。
「嗯,快並上腿,不能讓我的白白地淌掉,這太費啦!」
陶麻子緊緊地將少婦的雙腿併攏住,然後轉過頭來示意讓我過去,他命令我掏出巴然後又衝少婦使個眼,少婦心領神會,一把拽過我的巴便嫻地給我口起來。
「怎麼樣,」陶麻子不停地問我:「怎麼樣啦,地八子,能不能啊!」
「好像還得等一會!」我回答道。
「,快點。」
「大哥,差不多啦,我,我要啦!」在陶麻子不斷的催促之下,我終於產生了的望,陶麻子急忙囑咐道:「,地八子,快過來,一定要到她的小眼裡,千萬可不能費啦!」
於是,我握著顫顫微微的大巴,在陶麻子的指使之下,爬到少婦的兩腿之間,陶麻子幫我將少婦的道口撐開,我握著大巴將頭指向少婦開著的道口,我也仿效著陶麻子的樣子,咧了咧嘴,咬了咬牙,然後運足氣力,呼——憋悶了好些時,昨晚一邊作夢一邊手也沒有渲出來的,此時此刻好似決堤之水般地狂出來,哧哧哧地濺進少婦的道里,然後與陶麻子的殘兵合一處,將打一起。
望著兩個男人的緩緩地彙集在少婦的道里,陶麻子那畸形的心理終於得到了最大的足,他仰面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哇,太好啦,哥們,咱們倆的種子合在了一起,一同淌進她的子裡,然後揍出一個小雜種,哈哈哈——」
「哎,你他媽的別動,再動我打死你!」
陶麻子命令少婦不要動,然後拽過我的枕頭撲地一聲到少婦的身下將她的股高高地墊起,以免我們兩人的繼續向外淌,做完了這件事,陶麻子一面穿衣服一面對我說道:「哥們,這就是我要送給你的禮物,以後她就是你的媳婦啦,你們就好好地過子吧,什麼,」看到我茫然的臉,陶麻子似乎猜測出了我的心思,「哦,你是在想,我了你的媳婦,是不是!」
「不,不,不,」我急忙辯解道:「不,不,不,大哥花錢買的女人送給了我,我在想,我應該怎樣謝謝大哥才好呢!」
「嗨,」陶麻子開始系帶,「地八子,你的心思大哥知道,這事別往心裡去,啊,咱們不是鐵哥們嗎,什麼你的我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朋友之間菸酒不分家,女人也應該不分家嘛,俗話說,兄弟如手足,子如衣服,我了你的媳婦,就好比我穿了你的衣服,哪天我請你到我家,讓你也我的媳婦、穿穿我的衣服,怎麼樣,這不就扯平了嗎,哈哈哈……」
陶麻子再次笑起來,他一邊趿拉著破布鞋,一面走向屋門,然後又轉身對我說道:「哥們,時間不早啦,我得喝酒去啦,你們倆口子好好玩吧,大哥不陪你們啦,嘿嘿,再見!」
「你穿上吧!」
待陶麻子走出屋門,我抓過少婦的衣服扔了過去,「快點起來穿上吧,他走啦!」
「嗚嗚嗚嗚——」少婦重又泣起來,一邊穿著衣服一不停地嘟噥著:「我的娃,我的娃,我的娃啊!」
「你是哪的人!」我靜靜地坐到少婦的身邊,望著她那哭紅的眼睛心裡微微一顫,心裡說道:唉,又是一個苦命的人啊。
「四川!」
「哦,四川,四川在哪啊?」沒有念過一天書的我怔怔地問道:「四川在哪啊,是哪個屯子的啊!」
「不知道,」同樣也是文盲的少婦回答道:「不知道,不知道在哪,反正很遠很遠,我們偷偷地扒上火車一坐就是好幾天啊!下了火車又扒別的火車,也不知道扒了多少趟火車才跑到這個地方來的!」
「你叫什麼名字?」
「翠妹子!」
「哦……」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啊?」
「地八子……」
「地八子,這是啥子怪名啊,我聽不懂啊,啥意思啊!」
「我,我……我也不知道啥意思,反正大家都這麼叫我!以後,你也這麼叫吧!」
「唉,地八子,」翠妹子友善地拉住我的胳膊,「地八子,我做了你的婆娘,你以後能好好待我嗎!」
「放心,我一定好好地待你,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有我喝的就有你喝的,我……」
翠妹子瘦弱的小手緩緩地放開我的胳膊,突然轉過臉去嚶地一聲,再次哭泣起來,「我的娃,我的娃,我的娃,我的娃啊!」
……
採花賊歷險記
作者:zhxma2003/09/24發表於:情海岸線
第一回女兒未婚先孕,其父怒查賊土匪劫財劫,黑熊大鬧劉府
劉家玉女初長成,深閨藏嬌價而沽。羅帷輕幔盈體香,綢衾錦枕秀髮舒。藤繞門前滋青苔,碧閣清泉綠草枯。誰知一夜風來,落花水孽種出。
話說不知道哪年哪月,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突然發生了一件晴天霹靂的大事情,小富人家劉耀祖尚未出閣的女兒——玉翠莫名其妙地懷孕了。
好事不出門,醜事傳千里,這條爆炸的新聞不脛而走,很快便盡人皆知了,而劉府上下更是成了一鍋粥,暴跳如雷的劉耀祖又是吹鬍子又是瞪眼睛地質問著女兒,大腳媒婆也趕來火上澆油,一紙退婚書啪地甩在桌案上。
再看看自作自受、有嘴說不出的玉翠小姐,面對著父親的追問,除了以淚洗面,什麼話也不肯說,是啊,有些話,女兒著實沒有辦法向父親直說,如果不是劉耀祖看管得緊,玉翠小姐早就懸樑自盡了。
望著慘白的退婚書及密密麻麻的退禮單,焦頭爛額的劉耀祖真是又氣又惱,活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屋子團團轉。突然,他叭的一聲拍案而起,歇斯底里地喚來管家趙五、僕人王六,逐個訊問,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嚴懲搞大女兒肚子的。
「老爺,」在劉耀祖窮追不捨的問之下,趙管家努力表白著自己,「我趙五的為人,老爺您應該最瞭解啊,大小姐的閨房,我連邊都不敢挨啊,再說了,我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能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麼?」
「哼,你,就你啊,怎麼不能!」眼見實在問不出個一二三來,劉耀祖便毫不客氣地掀起趙管家的一塊傷疤,「你就別淨揀好聽的說了,你趙五的為人,我是瞭解,表面上看老實巴的,可是,心裡淨是見不得人的花花腸子,一看見漂亮女人就他媽的走不動道了。趙五,你既然在光天化之下能幹出摸女人股的事情,我當然有理由懷疑你搞大了我女兒的肚子!」
「老爺,我,我什麼時候摸過女人的股啦?嗨嗨,你可冤枉死我嘍!」
「我冤枉你了?你少跟我裝糊塗,」劉耀祖當著眾人的面,繪聲繪地講述起來:「趙五,你忘了,去年秋收的時候,是誰把你告到了官府?
我讓你去車老闆馬三家僱車拉糧食,你去了,嗯,一進門,馬三不在家,給別人出車了,只有兩個老婆在家,你就趁機調戲人家馬三的老婆。嘿嘿,你終於得手了,馬三兩個老婆的股,都讓你給摸了。
在回來的路上,你遇見了車老闆馬三,可能是樂顛了餡,也可能是興奮得暈了頭,恬著個臉,美不滋地衝車老闆馬三顯白說:『呵呵,馬三,早晨我到你找你出車,結果,你不在家,只有兩個老婆在家,一個在生火煮飯,一個在捶洗衣服,我趁她們不在意,摸了她們倆的股,呵呵!』
開始,人家車老闆不信,你也就到此拉倒唄!可是你楞是逞威風,『怎麼,不信,我沒摸她們?那你回家自個問問去,你的大老婆股賊熱,摸著都燙手,而你的小老婆股卻冰涼,摸了一把,立馬把我冰出來了!』
車老闆馬三聽了,還是半信半疑,急急忙忙把車趕回家。兩個老婆果然都在屋子裡忙活著,車老闆哈下,伸手一摸,可不是麼,一熱一涼啊!馬三頓時氣血上湧,當即就把你扭送到官府,告你調戲良家婦女,怎麼樣,趙五,有這檔子事沒?」
「嗨嗨,」趙管家立刻臊得臉蛋猶如猴股,「我的老爺啊,我那純粹是跟車老闆開玩笑吶,我哪摸了,老爺,你憑經驗想一想,那生火煮飯的大老婆,股靠近火塘邊,能不熱麼?而洗衣服的小老婆,蹲在淋淋的石板上,股能不涼麼?沒想到我這一句玩笑話,車老闆就當真了,不依不饒的,還見了官。可是我敢對天發誓,我真的沒摸啊!」
「沒摸,可是,到頭來,挨沒挨板子吧!去,」劉耀祖手掌一擺,將無地自容的趙管家吼到一旁,「小六子,你過來!」
「是,老爺,」僕人王六虛懷若谷地走到劉耀祖的面前,畢恭畢敬地拱了拱手:「老爺,我小六子一貫本本份份,對大小姐,更是敬重有加,別說有什麼非份之想,就是偶爾遇見大小姐,我連瞅都不敢瞅一眼啊!」
「哼,你一貫本本份份,算了吧,少往自己的臉上擦胭粉了,別看你表面不善言語,可是,蔫巴人,咕咚心!你比趙五還要惡劣,什麼他媽的缺德冒煙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別看你王六平時不言不語的,一天到晚,心裡不知道想些什麼玩意,活像個一槓子不出個來的老貓。可是,一旦哪家有個親送娶的,你瞅你那個張揚勁!嗯,就跟自己要娶媳婦似的,比誰忙活的都,也不管是不是親戚裡道的,也不管平時有沒有來往,有沒有瓜葛,只要聽到誰家娶媳婦了,你就他媽的顛顛的跑去隨禮,寫份子!」
「我看你也不圖別的,一為著抹抹油嘴,改改大饞;二為著能看看新媳婦,解解眼饞。結果呢,幹了一年到頭,掙的那點子錢,都他媽的扔到這種場面上去了,王六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好幾十歲的人了,可還是光一,無家也無業,嗯,你好好地想想吧,錢都東揚西扔地打了水漂,而你得到了啥啊?」
「人家趙五不管是真是假,還摸到了女人的股,而你小六子吶,連新媳婦的手也沒摸到吧?摸不到也沒啥,就當抹油嘴解大饞了,可是,別再鬧出其他的子啊!我可頭回聽說,禮也隨了,錢也花了,到頭來,不但沒有撈下一點好,差點沒把腦袋給搭上!」
「這,也不全怨我啊!」王六喃喃地嘀咕道。
「老爺,老於家娶親那天,我喝多了點,酒後無德,嘴上沒把門的,什麼玩意都敢胡嘞嘞!我在酒桌上吹大牛,說以前搞過於家的新媳婦,別人不信,我就有鼻有眼地說她的大腿內側,有一顆又圓又大的紅痣。哪成想,這話傳來傳去就傳到了新郎官的耳朵裡,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當夜,圓房的時候,新郎官偷偷地查看起來,唉,太巧了,新媳婦的大腿上,果然有一顆紅痣,得,於家將我告到官府,我怎麼辯白,也是沒用,我,我……」
「誰在那?」肚子惱火無處可的劉耀祖正怒氣衝衝地喝斥著管家趙五,挖苦著僕人王六,突然聽見窗戶紙在吱吱作響,「誰,幹嘛吶?」
「老爺,」窗外傳來保姆蘋兒嗲聲嗲氣的嗓音:「老爺,大小姐餓了,她想吃蓮子羹,老爺,怎麼辦啊,是不是應該派人去買啊?」
「哼,這個現世報,她還有臉吃飯。」劉耀祖忿忿地罵道。
蘋兒站在窗外自薦道:「老爺,如果家裡太忙,人手不夠,我上街給小姐買蓮子去!」
「你先給我滾回去,」劉耀祖衝著窗外冷冷地道:「你先回去照看點小姐,別讓她上吊死了,吃飯的事,過一會再說!」
「是!」蘋兒縮回頭去,失望地吐吐紅舌頭,自言自語道:「這可怎麼辦,老爺發怒了,正在挨個過堂吶,看這陣勢,一個也跑不了,沒準啊,過一會,還得輪到我頭上吶,這可怎麼辦?我得趕緊想個法子,儘快身啊!」
一邊嘀咕著,蘋兒一邊怏怏地返回小姐的閨房,「唉,看起來啊,這次是凶多吉少啊,老爺再這樣窮追下去,小姐挨不過,一旦說出了實情,可就徹底了餡,我的小狗命也就休矣!唉,幹什麼都不容易啊,哪碗飯都不好吃啊!哼。」
說著,蘋兒抬起手掌,狠狠地向自己的粉腮,「都怪自己心大意,光想著過癮了,什麼也不管不顧了,這一來二去的,就把小姐的肚子給大了!」
讀到此,列位看官定會發問:這蘋兒何許人也?小姐肚子讓人大了,與她一個女人家有甚關係,怎麼如此驚慌?
其實啊,這保姆蘋兒,乃男人之身,小姐的肚子,正是他給大的。此人系一村野潑皮,諢名阿二,兒提時代便喜扮成女裝,終混跡於村姑鄉婦群中,久而久之,行為舉止,全然女化了,走起路來搔首姿、忸怩作態,說起話來擠眉眼,嘴的娘娘腔,聽得讓人直想嘔吐在地。
任何事情都是兩方面的,阿二在女人堆裡從小混到大,拋卻了男子漢的剛和偉岸,落得個不男也不女的醜態,被村鄰們貶謂「二已之」,不過,阿二也學到了一門真本事——一手高超的、人人歎服的女紅。
天生我才必有用,長大成人後,不男不女、混混沌沌、五穀不分的阿二,憑藉著一手非凡的女紅,再著上一身妖冶的女裝,專以保姆的身份混進一些殷實之家,伺機戲漂亮的家眷,再順手牽羊地席捲金銀細軟。
起初,阿二可是懷揣著小兔子,哆哆嗦嗦地做著這些齷齪的勾當,讓阿二大喜過望的是,他的運頗佳,某些富豪人家的小老婆、姨太太,就好似一個個花瓶,被老爺重金買來之後,權當擺設,深藏閨中,再請人伺候,不成想卻請來了阿二這樣的人妖,先是一番試探,然後便開始慢慢地撥,一來二去,不覺心橫泛,先是半推半就,爾後便順水推舟了。
連續做了數家的保姆,阿二頻頻得手,不僅玩翻了官老爺的姨太太,得死活,甚至還把州府大人的正房夫人也上了,捅得嗷嗷叫。一時間,阿二好不喜,好不快活,好不得意,既是財俱得的事情,那又何樂而不為吶!
年初,阿二探聽到鄰村劉耀祖家的大小姐玉翠定親待嫁,因從小嬌生慣養,出落成大姑娘之後,卻不會料理任何家務,這可愁煞了小地主劉耀祖。
當地民俗,一個賢惠的家庭主婦不僅要擁有一雙小巧的三寸金蓮,還要有一手驕人的女紅,而女兒玉翠恰恰缺少這第二項。臨陣磨,不快也光。劉耀祖只好高價急聘一名女紅較好的保姆,親手教導女兒玉翠在最短的時間內,初步學會裁布、衣、繡花、刺緞等等活計,以免草草地嫁到婆家去,這也不會,那也不行,而橫遭婆婆、小姑以及眾妯娌們的笑。
女紅!這正是人妖、潑皮阿二,最擅長的強項,阿二並沒有看好小地主的聘金,而是想換換口葷,嚐嚐給處女開苞的特殊滋味。自從涉足此道,阿二所接觸過的,無論是芳齡少婦,還是中年徐娘,阿二吃的都是官老爺的過水麵條,放進嘴裡,雖然滑潤口,哧溜溜直響,可阿二總是覺缺少點什麼,時間久了,更是索然無味了!
聽說待嫁的小姐要請會女紅的保姆,阿二心驟起:呵呵,我阿二自出道以來,風得意,一帆風順,想玩哪個女人,就玩哪個女人,沒有不得手的,我為何不籍此東風,乘勝追擊,一鼓作氣地殺到劉耀祖家去,來他個捷足先登,使出我的渾身解數,拿下這位玉翠大小姐,給她開開苞!
想到此,充信心,又含望的阿二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地喬裝之後,便以年輕村婦蘋兒的身份來到劉府,登門自薦了:「老爺,」蘋兒掀起小竹籃,掏出自己的得意之作,一一展示在劉耀祖的面前,望著一幅美的繡花巾,又瞅了瞅蘋兒樸素的農家裝扮,劉某不肯相信這樣出的刺繡作品會出自於村姑之手:「這,都是你繡的?」
「老爺,」蘋兒信心十足:「如果不信,我現在就繡給你看!」
一番讓人眼花繚的飛針走線之後,劉某終於心服口服了,他揮了揮手:「嗯,手藝的確不錯,可是,」劉某指著蘋兒的大腳掌,皺起了眉頭:「哎呀,你的腳也太大了,太難看了,怎麼,你媽媽沒有給你裹腳?」
「老爺,」蘋兒難為情地縮回腳掌:「學女紅,與腳大腳小有什麼關係啊,咱是窮人家的女兒,自小散漫,從來沒有裹腳的習慣,再說了,莊戶人家的女孩子很少裹腳,出嫁後,腳太小,沒法幹農活啊!」
「可也是,你說得有點道理!」劉某開始給蘋兒佈置任務:「蘋兒,我的小女自幼喪母,我又終年忙於生計,沒有太多的時間管束她,小女都是由媽一手帶大的,去年,媽也死了,唉,媽待小女雖好,可是,她一沒文化,二又不會女紅,結果,把小女給耽誤了。現在,我花重金聘用你,你一定要盡心盡責,嚴格管束小女,讓她在最短的時間內,學到最多的女紅。從明天起,你每天都要把她的繡品,送到我這裡來,我要親自檢查她的作業!」
「是,」蘋兒做了一個讓劉某哭笑不得的萬福:「老爺,您儘管放心吧,小姐學女紅的事情,全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讓她取得最大的進步!」
於是,阿二搖身一變,以蘋兒的身份走馬上任了,走進荒蕪的院落,繞過生蒿草的亭臺閣樓,踏上青苔密佈的階梯,推開藤蔓繞的大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撲面而來,蘋兒定睛一看,一個體態輕盈,輕盈得簡直弱不風的窈窕少女正躲在雙重帷幔之中,心安理得地養尊處優吶。
正午的光穿過薄薄的紗幔,紛紛揚揚地灑落在少女輕盈的體上,那隨風飄逸的秀髮;那粉的臉蛋;那西施重現的柳葉彎眉;那貂蟬轉世的櫻桃小口,直看得阿二意醉情:啊,好漂亮的大小姐啊!
阿二心頭一陣狂喜,不可控制地顯現出村婦的放勁,妖冶異常地扭動到前:「豁豁,我的大小姐,已經上三竿了,你咋還不起吶?」
蘋兒一臉笑地站在邊,沒有經新主人允許,便輕薄地起兩道帷幔,小姐不秀顏大怒,喝斥蘋兒道:「你是誰?為什麼到我的閨房中來?」
「哦,我,小姐,我是蘋兒。」蘋兒自我介紹一番。
少女嘆了口氣,鬆開了拽扯著帷幔的小手:「女紅,女紅,又是女紅,好煩啊,好煩!」
蘋兒這才發現,一條細長的錦緞將少女的玉腕與前的竹欄系在了一起,「我的大小姐,你這是幹嘛吶,咋把自己綁在上嘍!」
「這個,」小姐瞅了瞅錦緞,慨萬分地說道:「這是死去的媽栓的,我小時候,身體特別輕,有好幾次,差點被風吹丟了,所以,為了我的安全,媽就想出這個主意,長年把我係在上!唉,媽死了,我想媽,媽待我太好了!」說著,說著,小姐悵然淚下。
蘋兒討好地擦拭著小主人的秀顏:「小姐,別哭,別傷心,以後,我會像媽那樣照顧你的!」
「不,」玉翠小姐搖搖頭,「誰也不會有媽好的,誰也比不上媽!」
「小姐,你真該起了,」想起自己對劉某的承諾,蘋兒不得不推起小姐,「你該學功課了!否則,我沒法向老爺待啊!」
「我不學!」玉翠小姐懶洋洋地搖晃著身子,撅著小嘴,皺著眉頭,同時,將手指伸到蘋兒的眼前:「我可不學這玩意,太麻煩,前天,父親給我請了一個保姆,教了一天,我不僅什麼也沒有學會,還扎壞了手指,你看,都出血了,我可不學!我害怕出血……」
蘋兒順勢抓住玉翠小姐的手指,煞有介事地撫著,同時別有用心地說道:「小姐,你不學女紅,將來嫁過去以後,會遭人白眼的!」
見玉翠無以應答,蘋兒坐到小姐的身旁,股有意往小姐的肢上貼靠:「小姐,別灰心,我會用心教你的,來,我手把手地教你!」說著,蘋兒俯下身來,摟住小姐輕盈的身體,抓住小姐的玉手:「小姐,這樣,對,這樣做,就扎不到手嘍,呵呵,小姐,你做得很好啊,你很聰明啊,你很快就會學成的!」
「不,」剛剛繡上幾針,小姐便再也沒有耐心了,「我要,我要,快把罐給我拿來!」
「呵呵,」蘋兒咧了咧嘴,放下了針線,捧來了罐,一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玉翠的間,只等著玉翠小姐褪下子,看個究竟。
「過來啊,」玉翠猶如嬰孩般地展開雙手:「過來啊,幫我啊!」
我的天!望著玉翠的嬌態,蘋兒暗道:出道以來,各式各樣的家庭也沒少登臨,名門望族的女人也頗有接觸,可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卻著實未見,即使是女的采女,也不過如此吧?哼哼,他媽的,門戶不大,有幾個破錢,就敢這樣擺譜,讓我幫你,好吧,他媽的,這正合我意,我何不趁此機會,肆意輕薄一番!
想到此,蘋兒蹲下身來,雙手自然而又大方地解開玉翠的子,一片雪白的肌膚頓然呈現在蘋兒的前之前,蘋兒心中竊喜:哇,好鮮的美啊!
正值花季的玉翠,那潔白的私處點綴著零零星星的細絨,微微隆起的包上突現著一條細細的,一顆亮晶晶的小球吐出人的尖尖頭!蘋兒動不已地用手心輕一下:好緊啊,與風的姨太太,以及高貴的夫人們比,玉翠小姐的私處,就是一片尚未開墾處女地啊!
「瞅啥吶,快點啊,我都憋不住了!」在玉翠小姐的催促下,蘋兒終於回過神來,他站起身來,雙臂發力,非常輕鬆地抱起了玉翠:呵呵,好輕啊!難怪死去的媽要把小姐系在竹竿上,看來,這身輕如葉的小姐,一旦颳起大風,準會把她吹出窗外,飄到天上去。
蘋兒不敢怠慢,分開玉翠小姐的大腿,手指故意扒扯著已經咧開的片,將微微開的,對準了罐,懷中的小主人身子一哆嗦,哧——一陣清脆的響聲過後,旋即便傳來一股淡淡的氣,蘋兒暗暗嘀咕:啊,我的小祖宗,好哇!
「小姐,來,擦一擦!」將小姐放在上,蘋兒抓過一塊錦緞手帕,伸到玉翠的間,玉翠乖順地叉開大腿,蘋兒扒扯著小姐的片,雙眼死死地盯著小姐的,越看越心饞,他強捺著子,將手帕按在主人的口處,別有用心地擦起來,得主人不可自抑地哼哼起來:「哎喲,哎喲,你輕點,好啊!」
幫助小姐繫好子,玉翠又心不在焉地比劃幾下,便打起了哈欠:「哎喲,好累啊,我困了,該睡午覺了!」
望著這位外表漂亮,卻是不學無術,好吃懶做的大小姐,蘋兒已不把她放在眼裡:此等貨,我只需略施小計,便可將其上手來:「小姐,你不能睡啊,你今天的作業還沒完成吶!」
「作業,」望著總共也沒有繡上十針的手帕,玉翠心安理得地說道:「我父親花錢請你是幹什麼的啊,你給我做。過去,教我識字的先生,也是這麼做的,所以,作業的事情,當然應該是你來做啊!」
「呵呵,我給你做作業!」蘋兒心中暗道:我覺得自己就夠可以了,沒想到這位小姐比我還不可救藥啊!
玉翠繼續命令道:「我得洗澡了,去,把洗澡水給我兌好!」
「是!」蘋兒應承一聲,殷勤地端來浴盆,兌好清水,備好香粉,然後,一邊幫助玉翠寬衣解帶,一邊貪婪地撫摸著主人細的肌膚。
嘴角淌著長長的口水,真恨不得一頭撲將上去,握住硬得幾冒出火星的,狠狠地大作一番:不行,急不得,悠著點!蘋兒盡力按捺著蠢蠢動的之心,將小姐抱進浴盆裡,極盡討好之能事地擦拭著,同時,依然一刻不停地撥著主人的情,企盼著主人儘快心漾,共浴河。
「嘻嘻,」蘋兒的手指愈加大膽地挑逗著玉翠的小便,得玉翠渾身篩糠,哆嗦不止:「你幹麼吶,得人家好啊!」
「小姐,這裡需要重點清潔!」說著,蘋兒蘸上少許香膏,塗抹在玉翠的小便處,賣力地起來,尖細的手指故意輕觸著薄薄的片。
漸漸地,不知是手指的碰觸還是香膏的刺,小姐的片緩緩地向側分開,點點滴滴的浴,湧進粉的裡:「啊——呀,」玉翠小姐一臉不悅地嚷嚷起來:「好漬啊,水都淌進我的小便裡啦,好漬啊!」
「小姐,不要怕,我來幫你!」說著,蘋兒的手指移近玉翠的口,他試探地摸了摸,覺盛浴的早已是滑膩無比,在自己不懈的努力之下,大大地開咧著,蘋兒手指只輕輕地一頂,便非常順利地了進去。
只聽玉翠哎喲一聲,快速地收縮起來:「啊,好啊!你咋把手指進我的小便裡啦,你好壞啊!快拿出來,會撐破我的處女膜的,將來出嫁,房之夜,圓房之後,不見了處女血,我可咋見人啊!」
豁豁,聽到玉翠這番話,蘋兒兇狠地摳挖一下,又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狠狠地攪捅一下:他媽的,你什麼也不學,什麼也不會,這種事情倒是蠻明白的!
在玉翠不停的嚷嚷聲中,蘋兒不得不出手指,只見一股殷紅的血水汩汩淌出來,蘋兒慌忙劃混了浴,使血水融入浴之中,再看看小姐,此時此刻,對蘋兒的一舉一動,毫無察覺,正微閉著雙眼,若有所思地仰著面龐:「哎——唷,哎——唷,哦,哦!」
「小姐,洗完了,快穿上衣服,免得著涼!」憑著以往的經驗,蘋兒知道玉翠的情已經被撥起來,不出今夜,她就會主動送上手來:「小姐,上暖暖吧!」蓋上柔軟的綢被,蘋兒盤腿坐在玉翠小姐的身旁,雙手按住小姐的胳臂,老道地撫摩起來:「小姐,我給你按摩按摩!」
「哦——唷,」小姐得意地呻起來:「好舒服啊,蘋兒,你不僅針線活做得好,按摩的手藝也蠻不錯的,哦——唷,哦——唷!」
玉翠小姐秀目微閉,盡情地享受著蘋兒的撫,蘋兒捏住一對玉,地著,直撥得小姐,脯劇烈地起伏著,突然,她睜開了秀眼,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來:「蘋兒,你結過婚麼?」
「結過!」蘋兒順口答道,心中暗想:這個輕薄的貨,已經讓我搞得神魂顛倒了,這不,一定是想起房花燭夜,與夫君恣意的事情來。從那充渴望的眼神裡,蘋兒猜摸出,小姐沒有體驗過那種滋味,正在漫無邊際地冥思苦想吶。
「蘋兒,結婚好麼?」玉翠小姐抿了抿乾澀的珠。
蘋兒見狀,故意賣起了關子:「嘻嘻,這個,怎麼說吶!」
「說啊,說啊,」玉翠小姐輕輕地推了蘋兒一把:「是好,是壞,說給我聽聽,臘月的時候,我就要出嫁了,你結過婚,比我有經驗,說啊,讓我聽聽,好有個思想準備啊!」
「有點疼!」蘋兒起眼,故玄虛道:「第一次圓房的時候,我好怕怕喲!」
「怕什麼啊?」玉翠小姐不解地問道。
蘋兒伸出一手指,神秘地擺動著:「嘻嘻,怕這個唄!巴啊,一進去,喲啊,好哦,好緊啊,哧哧地有點痛!」
「哦,」玉翠小姐驚異地瞪大了眼睛,或許是膽怯,或許是興奮,又或許是好奇,間的三角地微微起伏著:「喲,很痛麼?能忍受住麼,不會要命吧!」
「啊,」蘋兒高聳著手指,仰起了面龐:「當時,我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眼淚都出來了。這時,身上的夫君扭動起來,啊,好奇妙啊,好奇怪啊,痛沒有了,反倒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服,夫君每拉一下,我便舒服得哼哼一聲,哦——哦——哦——」
蘋兒繪聲繪地描述著本沒有的、所謂的「圓房」經歷,玉翠小姐卻聽得如痴如醉,額頭滲出點點汗漬,蘋兒悄悄地抓摸了一下玉翠小姐的私處,隔著薄,明顯地覺到已是一片淋和灼手的燥熱。「哦——」玉翠小姐向上送一下身,合著蘋兒的撫摸:「哦——真的那麼好啊?」
「嘻嘻,」蘋兒起玉翠小姐的內,指尖輕觸著一片的小便,玉翠小姐哆嗦起來,有意叉開了大腿,蘋兒見時機已到:「嗨,小姐,那種滋味,嘴上可說不明白,怎麼,你想不想體驗體驗啊?」
「哦,怎麼體驗?」
「這個。」蘋兒直了手指,在玉翠小姐水汪汪的小便口處,試探地刮划起來。
玉翠小姐心存疑慮:「我怕。」
「怕什麼,隨便試試唄!」
「我怕破了身,敗壞了門風!無臉見人!」
「嗨,」蘋兒卻不以為然地慫恿道:「沒事,一手指破不了身的,小姐,真的巴,你沒看到,那可又又長啊!」
「啊,」玉翠小姐茫然地驚呼起來:「有,有多啊,有,有多長啊?」
「嗯,」蘋兒略微思忖一下,故意恫嚇道:「小姐,擀麵杖見過沒?」
「見過,媽活著的時候,經常給我包餃子吃,她用的擀麵杖,有,有,這麼,這麼長!」玉翠小姐極其認真地比劃起來。
蘋兒信口雌黃道:「對,對,差不多,就這麼,所以啊,擀麵杖似的大巴哧啦一聲捅進去,你才真正的破身了,那血啊,淌得股下面都是,啊,現在想起來,我還嚇得直冒冷汗吶!」
「真的啊!」玉翠小姐呆呆地瞅著由自己比劃出來的擀麵杖,心中更加充了對圓房的恐懼和好奇。
蘋兒則趁熱打鐵,「跟擀麵杖一比,手指簡直不值一提啊,小姐,不怕你見笑,小時候我沒嫁人的時候,晚上睡不著覺,經常用手指擺小便玩!嘻嘻!」
「是麼,好玩麼?」玉翠小姐臉臊紅。
蘋兒索將手指捅進漫溢的裡,「好玩,特好玩,沒事的時候,自己擺擺,新婚之夜圓房的時候,就不會過分緊張嘍,否則,準得嚇暈了!」
「哦——唷,」當蘋兒的手指長驅直入地進玉翠小姐的裡時,玉翠小姐既緊張又興奮地呻起來,同時,抬起頭來,茫然無措地望著自己的小便:「哎喲,哎喲,好緊啊,蘋兒,輕一點,我有點疼!」
「嗨,這點疼就受不了,那,擀麵杖能捅死你!」說完,蘋兒運了運氣,纖細的手指便毫不客氣地攪捅起來,玉翠小姐不再緊張,咧著小嘴不停地哼哼著,蘋兒肆意攪了一會,問道:「小姐,怎麼樣,覺如何啊?」
「好玩,」玉翠小姐意地點點頭:「好玩,又又滑,總有一種想的受!」
天漸漸地黑沉下來,蘋兒的手指也捅得痠麻起來,趁著玉翠小姐只顧盡情地享受手帶來的快意,黑暗之中,蘋兒擦拭一番手指上的血漬,然後,俯下身來將小姐摟在懷裡,一邊拽扯著小姐的大腿,一邊悄悄地掏出憋悶已久的巴,見小姐已經完全沉在的樂趣之中,一片水漬的小便可笑地縮著,蘋兒頓時喜上眉梢,大巴對準小姐的,哧溜一聲,捅將進去。
「哎喲,」小姐的下體覺到一種空前的腫,正伸手去摸,蘋兒慌忙托住她的小手,「沒事的,小姐,我的手指磨腫了,所以,覺有些了,沒事,一會就適應了!」說完,蘋兒雙腿一蹬,股猛一發力,便瘋狂地大作起來。
「哦——哦——哦——」玉翠小姐喃喃道:「喲啊……蘋兒,你的手指好啊!」
「啊,啊,」蘋兒突然幹吼起來,股劇烈地哆嗦數下,一灘粘,傾進玉翠小姐的裡,「唉,」蘋兒嘆息一聲,將軟哈哈的巴胡進子裡,又抓過手帕,盡力擦拭著從小姐裡不斷湧淌的,藉著月光,蘋兒發現手帕上是血汙,混合著粘乎乎的,飄散著嫋嫋的羶味!
從此以後,每天深夜,蘋兒便以黑暗做掩護,以巴充當手指,頻繁地捅著玉翠小姐的,得意忘形之間,樂極生悲,播下了孽種。
「啊,小姐,」蘋兒一邊思忖著,一邊返回小姐的房間,剛剛推開房門,眼前的景象頓時讓蘋兒大吃了一驚,只見披頭散髮的玉翠小姐哆哆嗦嗦地站在鋪上,正往粉頸上套著那條錦緞,蘋兒大叫一聲,一把抱住了小姐:「小姐,這可不行,這可使不得!」
「嗚——嗚——都怨你,都怨你!」小姐拼命地掙著,小手雨點地敲打著蘋兒的脯,「嗚——都是你做的好事,你不是說的是手指麼,你不是說,手指不能懷孕麼,可是,我卻懷孕了,我還有什麼臉面活下去啊,嗚——嗚——都怨你!都怨你的破手指!」
「不好嘍,不好嘍!」蘋兒摟著小姐正說著毫無意義的安話,突然,院外響起一片嘈雜聲:「不好嘍,土匪來嘍!」
「小姐,土匪來了,快,快點藏起來啊!」
「這,」小姐登時止住了哭聲,不知如何是好,「這,藏到哪啊?」
「小姐,來,」還是蘋兒比較冷靜,他拉開壁櫃,一把將小姐推了進去,然後,又掀起櫃蓋,將裡面的衣物胡拽扯出來,咚地一聲,跳了進去,又輕輕地扣上蓋子!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劉耀祖女兒肚子的事情還沒清楚,土匪們又吵吵嚷嚷地衝進了院子,一把寒光閃閃的大砍刀冷冰冰地架在劉耀祖的脖子上:「老東西,如果想活命,就把金銀財寶統統出來,否則,老子砍掉你這個吃飯的傢伙!」
「大爺饒命,」劉耀祖撲通一聲跪在眾土匪的面前:「實不相瞞,我手裡的錢,都進貨了,諸位如果不信,你們看,這些貨,都在庫房裡放著吶,還沒出手吶,我手頭一點現錢也沒有啊!」
「他媽的,」土匪們東翻西找,的確沒有搜刮到太多的金銀器物,土匪某甲闖進了小姐的閨房,一眼便看見了紅通通的大木櫃,掀起一看,裡面戰戰兢兢地蜷縮著一個頗為有點姿的蘋兒,土匪某甲心驟起,為了據為己有,不讓夥計們共享,土匪某甲出短刃,一臉兇相道:「不許喊,敢出聲就捅死你!」
土匪某甲一邊威脅著,一邊抓過鐵鎖,嘎噔一聲,將櫃子鎖死,然後,衝著隨後趕來的土匪甲乙道:「夥計,幫哥們搬一下!」
「我,」土匪某乙咧了咧嘴:「這是什麼玩意啊,好沉啊!」
「沒有什麼值錢的玩意,都是一些衣物,先搬到山上去,再過五天就是大集了,到時候,拿到集上去,換幾個小錢!買點酒喝,嘿嘿!」
甲乙兩個土匪找來一條繩索,又尋到一木,嘿唷嘿唷地抬起大木櫃,哼哧哼哧地走出劉家大院。其他的土匪可沒有耐心等待他們,呼啦一聲,一轟而散了:「喂,你們兩個慢慢走吧,我們先回去嘍!」
「喂,山上見,我們等著你們,一起喝酒!」
劉耀祖眼睜睜地瞅著甲乙土匪抬走了大木櫃,待院落裡平靜下來後,他忐忑不安地走進女兒的房間:「翠兒,你在哪啊?」
「父親,」從壁櫃裡傳出女兒的回答聲,劉耀祖一顆心總算落了地:「保姆吶,蘋兒吶?」
「她被土匪抬走了!」玉翠若無其事地答道。
劉某一聽,如卸重負:「好,好,抬走了好,我正犯愁她的聘金吶,這下可好,她不在了,給土匪做寨夫人,我的聘金,全省下了!」
「她當寨夫人,」玉翠淡然一笑:「那可熱鬧透了!」
「熱鬧,什麼熱鬧,」聽到女兒的話,劉某有些困惑:「她有什麼熱鬧!」
在劉耀祖再三問之下,女兒玉翠只好和盤托出了:「唉,她的手指可真妙啊,能把人的肚子搞大了!」
「他媽的,上當了,讓他給耍了!」劉耀祖立刻醒過神來,心中暗暗叫苦:「他媽的,這個遭天殺的,可害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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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緩緩地起,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幸福的馬三也睡醒了,五畝地、四頭牛,外加三套大馬車,還有兩個老婆睡在一左一右,一想起這些,車老闆便樂不可支,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只見他哼著小調,抹著嘴角的酒滴,悠哉遊哉地駕起馬車,駛進了密林,「哦,那是什麼,」遠遠地,車老闆馬三便看見林邊的小路上橫陳著一件紅通通的什物,走進一看,原來是口大木櫃,鮮的油漆上掛了晶瑩的珠:「這不是劉耀祖家的大木櫃麼,咋跑到這來了!」車老闆跳下馬車,搬動一下大木櫃,「哦,好沉啊!這裡面裝的是什麼啊!」
多年的勞作,使車老闆練就出常人無法想象的力量,別的不說,他一個人,一口氣卸過十馬車的玉米袋,每隻袋子標準的重量是一百公斤,一般的初涉此道的裝卸工人揹負一隻,便覺無比的沉重,走起路邊雙腿直打晃。可是我們的車老闆,展開雙臂,一手摟住一隻一百公斤的玉米袋,行走如飛,還不停地唱歌吶!
「嗨——唷,」車老闆雙臂叫力,嗨唷一聲,便將大木櫃搬到了馬車上,「駕,」車老闆調轉馬頭,將大木櫃送還給劉耀祖。
「老劉——」一進院子,車老闆便大大咧咧地叫喊起來。
劉耀祖出門來,看見大木櫃,登時狂跳起來:「好個氓,惡,我跟你拼了。」說著,劉耀祖順手起一鎬把,直撲木櫃而來:「你這人妖,可坑苦了我!我們老劉家五百年的家風,就這樣,斷送在我的手裡!」
咔——嚓——劉耀祖手起鎬把落,咔嚓一聲,櫃蓋被砸個粉碎,劉耀祖掄起鎬把,正再次猛砸下去,只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破碎的櫃蓋裡拱了出來。
「嗷——」
「熊,熊!」不清是怎麼回事的車老闆非常機靈地跳下馬車,「熊,熊,原來是頭熊,我說搬起來咋那麼沉啊!」
「嗷——」不明不白地被擊了一計悶的黑熊氣急敗壞地吼叫著,同時,張牙舞爪地爬出嚴重破損的大木櫃:「嗷——」黑熊抬起巨掌,直奔劉耀祖而去,劉耀祖扔掉鎬把,轉身開溜。其他人見狀,頓作鳥獸散,大黑熊嗷嗷地吼叫著,笨手笨腳地追逐著人們,一時間,劉家大院成了一鍋粥!
這是怎麼回事?一夜之間,木櫃裡的人妖蘋兒怎麼變成了黑熊?知後事如何,不知何時分解。
第二回密林中遭遇猛獸,兩匪嚇破了賊膽
拋下蘋兒各自逃,人妖僥倖熊掌
阿二熊口餘生,惶惶返回家中。亡父遺產數畝,兄弟一場訟爭。
且說甲乙兩個土匪,抬著大木櫃,吃力地行進在靜寂的密林之中。走在前面的土匪乙嘆道:「好沉啊,這裡面到底是什麼玩意,咋這麼沉啊!」
「衣服,就是衣服麼!」土匪甲催促道:「快點走吧,天快黑了,等賣掉了這櫃衣服,我請你逛窯子。嘿嘿……」一想起鎖在櫃裡的美人,土匪甲便奮難當,間的得又又長,奇難捺,只恨自己沒長翅膀,否則,一定摟著美人,飛到杳無人跡的地方,肆意地享樂一番:「嘿嘿……」
「嘿嘿!」聽到土匪甲不知何時才能兌現的承諾,土匪乙的嘴裡不口橫:「嘿嘿,哥們,可要快點啊,我的大巴,都要憋折了!嘿嘿……」
「嗷……」兩個土匪正各自做著美人夢,突然,漸漸黑沉下來的密林裡傳來一陣讓人心悚的狂吼聲,甲乙兩個土匪扭頭一看,不魂飛天外:
「我的媽啊!熊!」
「熊!」
「快跑!」甲乙兩個土匪幾乎是同時扔掉木櫃,連滾帶爬地抱頭竄,一前一後地消失在密林之中。黑熊今晚的胃口似乎不佳,它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窮兇極惡地猛撲過去,伸出兩隻巨掌,將土匪撕個粉碎,而是像人一樣站立起來,慢條斯理地追逐著,張牙舞爪戲玩著:「嗷……嗷……嗷……」
突然,黑熊那笨拙的身體轟然傾倒下去,咕咚,熊掌一滑,坐了個大墩,黑熊有些氣惱,一邊嗷嗷嘶鳴著,一邊胡舞動著巨掌。昏暗之中,只見黑熊抓起一隻葫蘆,那是逃命的土匪不慎丟失的,黑熊將葫蘆抓在掌中,狠狠地咬了一口,「哢……嚓!」一股醇厚的酒香,立刻在林中飄散開來。黑熊深深地呼起來,無法拒絕美酒的惑,只見它先是打了一個響鼻,然後脖子一仰,咕嚕嚕,將一葫蘆白酒全部傾倒進肚子裡。
「嗷……」黑熊巴嗒著嘴,似乎還未盡興,可是,葫蘆裡已經淌不出一滴酒,黑熊依然不死心地搖晃著葫蘆。猛一回頭,看見了大木櫃,見異思遷,喜新厭舊的黑熊扔掉葫蘆,晃晃悠悠地爬向木櫃旁,巨大的熊掌梆梆梆地擊打著木櫃:「嗷……嗷……嗷……」
「當……啷!」漆黑之中,熊掌摸到了木櫃的鐵鎖,心大意的土匪,雖然鎖死了木櫃,卻忘記取下鑰匙,黑熊瞪著圓眼睛,用大熊掌充好奇地擺著鑰匙,三下兩下,「吱呀」一聲,鐵鎖竟然讓黑熊給擰開了。
黑熊欣然掀起木蓋,阿二抬頭一看,差點沒嚇死過去:「啊……熊!」
「嗷……」望著櫃中哆哆篩糠的漂亮少婦,黑熊咧了咧大嘴,似乎想跟男扮女裝的阿二說些什麼。阿二早已嚇得了子,雙眼滴溜溜地轉,企圖找尋身的機會,可是,黑熊的巨掌橫陳在頭頂,阿二如何逃得出去。正在阿二驚賅之際,黑熊的巨掌緩緩地伸進木櫃,彷彿要狠狠地砸向阿二的腦袋,阿二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救命啊!」
「嗷……」萬幸的是,可怕的熊掌並沒有落在阿二的腦袋上,而是充好奇地抓住阿二頭髮上的一髮髻,蜷縮在櫃底的阿二非常明顯地受到黑熊已經俯下身來,正在自己的頭頂上哼哼嘰嘰地息著,鼻孔哧哧地著氣。
阿二偷偷地仰起面孔,輕了一下眼皮,此時,黑熊緩慢地伸直了身,又高高地抬起了熊掌,一雙醒眼糊糊地盯著掌中的髮髻。哇,此時不逃,更待何時!想到此,阿二悄悄地活動一下痠麻的身體,趁著醉意朦朧的黑熊把玩髮髻的當口,阿二橫下一條心,身子一躍,無比靈巧地跳出了木櫃。
「嗷……」已經醉意襲心的黑熊扔掉了髮髻,再次俯下身去,卻已不見了美人,它「嗷」地嘶鳴一聲,笨哈哈地彎下身,伸出一對熊掌,櫃子抓撓著:「嗷……嗷……」
抓著抓著,黑熊索將頭埋入木櫃裡,更加賣力地抓撓起來,由於身彎的幅度過大,再加上酒開始在腹內作怪,只見「咕咚」一聲,黑熊倒栽蔥般地掉進了大木櫃裡,四隻熊掌極其滑稽地舞動著:「嗷……嗷……」
「呵呵!」看見黑熊的窘態,阿二差點笑出了聲,為了讓自己更為安全地逃出密林,阿二一個健步躍到木櫃前,啪地關上了櫃蓋,又揀起鐵鎖,嘎登一下,鎖死了木櫃。
「嗷……嗷……」黑熊在木櫃裡折騰幾下,便再也沒有動靜了,繼爾,阿二便聽到如雷的鼾聲:「呼……隆,呼……隆,呼……隆……」
「哈哈!」阿二心中一陣狂喜:「夥計,你醉了,睡死了,再會!」說完,阿二扔掉鑰匙,暈頭轉向地溜出密林,藉著皎潔的月光,徑直逃奔家中。
阿二全然忘記了疲乏和飢餓,那顆似箭的歸心催促他發瘋般地狂奔著。跑著跑著,眼前突然閃現出一絲飄忽不定的燭光,縈縈繞繞地映在阿二汗漬漬的面龐上,阿二放慢了腳步,原來自己站在一座孤伶伶的茅草屋前,一位白髮蒼蒼、面容憔悴的老人,拄著手杖,顫顫微微地出門來。
阿二好不喜,順嘴嚷道:「父親!」阿二有些納悶,父親為何獨居一處,難道與哥哥阿大鬧了矛盾?嗨,阿二已經顧不了那麼許多,直撲向父親而去:「父……親!」
「唉……混帳東西!」待阿二跑到跟前,老人一臉怒地抬起哆哆發抖的手指,厲聲吼道:「瞅你這身打扮,你又跑到哪裡騙錢去啦?嗯,說!」
一邊追問著,老人一邊用涼冰冰的手指惡狠狠地掐擰著阿二的耳,死死地搖晃著,直擰得阿二呲牙又咧嘴:「父親,父親,我,我,饒了我吧,這番窮折騰,我不僅沒有騙到一文錢,這一百來斤還差點餵了黑熊!」
「哼,活該!」老人鬆開阿二的耳,厲聲警告道:「混帳小子,你還好意思臉說吶,你可知道自己犯的是什麼罪麼?嗯?」
「父親,」阿二卻不以為然:「我也就是男扮女裝,騙騙別人家的女孩子,如果得手,再順手點兒零花錢。父親,我沒有明搶,也沒有暗奪,就這點小伎倆,能有什麼大罪啊?」
「嗨,小子,」老人苦澀地擺了擺手:「你啊,不讀書,不明禮,更不知法理。混帳小子,你可知道麼,你做的這些事情,簡直傷風敗俗啊,與十惡不赧的彌天大罪,屬於一個質啊!活著,要千刀萬剮;死後,還要下地獄,油炸煎烹啊!」
「不能,父親,」阿二則振振有詞:「父親,誰也不會舉報我的,她們比我還要害怕,她們一怕丟人,二怕敗壞家門,所以,能瞞就瞞。父親,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麼!我都幹這麼長時間了,不是一點事情也沒有麼,官府從來也沒有找過我啊!嘻嘻……」
「小子,你不要心存僥倖,得了便宜還賣乖。聽到這句古訓麼: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唉,都是我沒有調教好你,養不教,父之過,現在,我也管不你了,你要好自為之。小子,」老人拉住阿二的手:「兒子,這次回來,就洗手別幹了,以前那一頁,就把它翻過去吧,你要重新開始做人,像你哥那樣,成個家,生兒養女,安安份份地過子!」
「父親,」阿二雙手一攤:「我身無分文,憑什麼成家啊,用什麼來養活老婆孩子啊!」
「嗯,可也是,這的確是實際情況……」老人沉半晌,然後果斷地說道:「嗨,兒啊,這樣吧,父親一生清貧,沒有給你們兄弟兩個攢下什麼財產,僅有幾畝薄地,你就把它賣了吧,娶個媳婦!好好過子!」
「這……」阿二表難:「父親,賣地,你是同意了,可是,哥哥會答應麼?」
「怎麼!」老人動了氣:「哼,這是我的地,我願意賣,他管得著麼!再說了,你哥哥成家立業了,有兒有女了,就不顧你啦,同樣都是我的兒子,都是我的骨血,我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這樣一天天地破落下去啊!不行,這地,一定要賣!空口無憑,我給你寫個字據!」
說完,老人返回屋子裡,找來紙筆,奮筆疾書,一份出賣田產的文書,眨眼之間便遞到阿二的手上:「兒啊,拿好,跟你哥哥好好地商量,不到關鍵時刻,不要亮出字據,免得親兄弟鬧得不愉快!」
「是,父親,我記住了。」
「趁著天還沒亮,快點走吧!」
「是。」阿二剛剛答應一聲,突然醒過神來:我已經到家了,父親還讓我去哪啊:「什麼,什麼,父親,你說什麼啊!我還往哪走啊!」
阿二正嘟嘟噥噥著,突然,眼前發生的一切,立刻把他驚呆住:我的乖乖!
阿二倒一口冷氣,哪裡有什麼燭光,哪裡有什麼房屋,哪裡有什麼白髮蒼蒼的老父親啊!展現在阿二眼前的,原來是一座新近堆起的墳塋,阿二瞅了瞅墳前的石碑,頓時頭暈目眩,淚如雨下,雙膝癱軟,撲通一聲跪倒在亡親的碑前:「父親,父親,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阿二越哭越傷心,索撲倒在墳頭上,手抓著泥土:「父親,父親,兒子不孝,臨終之時,卻沒有守候在父親的身邊,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父親啊,父親,你死了,這個世界上我便沒有一個親人了!」
阿二在亡父的墳前哭得死去活來,漸漸地,空空如也的肚子腹怨言地咕嚕起來,阿二止住了哭泣,抬起暈的腦袋。夜漸漸散去,太緩緩升起,望著炊煙梟梟的小村莊,阿二百集。
在外廝混了一年有餘,終裡提心吊膽,神經總是處於高度緊張狀態,若稍有不慎,小命可就休矣。現在,站在故鄉的土地上,經了一夜風寒的阿二,周身頓然產生一種空前的溫暖:「啊,還是家鄉好啊!在家千般好,出門事事難!到家了,終於到家了!」
阿二臉上擒著淚水,身上掛著珠,髮束蓬,衣著不整,飢腸漉漉地走進那棟闊別了一年多的茅草屋裡。「哥!」邁進寒舍,青蒿氣息繚繞的帷幔之中,只有嫂嫂郭氏一人,卻不見哥哥的身影,不用問,勤勞的哥哥一定是起早割豬草去了。
聽到阿二的話音,嫂子郭氏機地睜開眼睛,看見阿二這等狼狽相,忍不住地按住微微發燙、極為的厚嘴:「嘻嘻,小二,瞅你這副德行,又跑哪混去了?一年多連個影子都見不到,一定是發大財了,不認識家門了吧!」
說罷,郭氏挑逗般地坐起身來,鮮紅的肚兜高高隆起,圍裹在裡面的酥若隱若現地抖動著,一股輕盈的晨風吹拂而來,立刻將嫂嫂充惑力的體香,送進阿二飢渴難捱的嘴裡。
阿二貪婪地了口氣,眼角的淚水尚未乾涸,便又心驟起地坐在嫂嫂的鋪上,雙眼痴呆呆地盯著郭氏的酥,一隻手掌不安分地按在郭氏肥墩墩的大腿上,郭氏賣般地抬起雙臂,整理著有些凌的秀髮,腋下的黑發散著滾滾的氣,直薰得阿二自然而然地聯想起嫂嫂下那個桃子。
啊,嫂嫂的桃子,那是多麼的令阿二心馳神往啊;嫂嫂的桃子,給阿二帶來了終生難忘的快意,每當嫂嫂情漾的時候,便放無比地叉開大腿,一片絨絨、黑乎乎的芳草地,立刻展示在阿二的眼前。
最初,望著又厚又密的大草原,阿二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動萬分地俯下身來,發抖的手掌輕撫著嫂嫂的,嫂嫂則乖巧地仰著人的肢,哼哼嘰嘰地將桃子主動送到阿二的嘴邊:「來啊,叔叔,給我,我要……喔……喔……喔……」
「嫂嫂,小叔來了!」在嫂嫂聲穢氣地呼喚之下,阿二再也不能自己,他中風發作般地跪爬到嫂嫂的雙腿之間,掏出硬梆梆的,不顧一切地頂在嫂嫂的桃子上,紅通通的頭一挨碰到嫂嫂的私處,那黑絨絨、軟的桃子立刻咧開小嘴,漫溢出讓阿二神魂顛倒的酥。同時,嫂嫂則用大腿老道地夾緊小叔子,股往前一,「哧溜」一聲,橫的桃子緊緊地吶住小叔子的。
「喔……啊!喔……啊!喔……啊……」嫂嫂雙腿夾著阿二的股,兩手摟著阿二的背脊,嘴裡不停地詞穢語著,黑密佈的桃子嫻地動著。如此這般溫存一番,阿二的往往還沒有送百餘下,便嗷的一聲,不可自抑地一千里了。每一次與嫂嫂行,都是這樣,三下五除二便被嫂嫂解除了武裝,令阿二懊惱不已地垂下頭來。
啊……嫂嫂的桃子肥;嫂嫂的桃子美;嫂嫂的桃子;嫂嫂的桃子;嫂嫂的桃子;嫂嫂的桃子……可是,阿二若想嫂嫂的桃子,必須有「錢(前)」提在先!沒有錢,哼哼,對不起,嫂嫂的桃子再肥;嫂嫂的桃子再美;嫂嫂的桃子再;嫂嫂的桃子再;嫂嫂的桃子再;嫂嫂的桃子再……阿二也是乾瞪眼,上不了手!
「嫂嫂,你看,這是什麼?」每次騙洗財成功後,阿二便樂顛顛地逃回家中,得意洋洋地掏出金銀、首飾、細軟等物,別有用心地展示在嫂嫂那財如命的眼睛前。望著那黃燦燦的金手鐲,求金渴、壑海難填的郭氏衝著小叔地一笑,肥掌一伸,毫不客氣地奪到手中,然後,摟住小叔,極盡討好奉承之能事地伺候一番,不將小叔洗劫一空,絕不歇手罷休!
久而久之,郭氏就愈加放肆,阿二每次回家,她便急不可耐地將其拽到無人的僻靜處,或是推進牛棚裡,或是按在柴禾垛上,將阿二週身上下搜刮得乾乾淨淨,末了,當然又是例行公事般地與阿二溫存一番。如此一來,阿二冒著生命危險騙得來的錢財,全部了郭氏的私囊,阿二除了享得片刻之,別無所獲,一直混到今天,還是兩手空空!
「叔叔,此番出門一年多,一定是收穫頗豐,發了橫財吧!」草草地紮好髮束,郭氏便習慣地搜刮起阿二來,一對貪財的眼睛熱切地盯視著阿二身體的每一個部位,企圖能有意外的收穫。可是,阿二此番實在不爭氣,郭氏笑地翻騰了半晌,別說珠寶啊,連個銅板也沒搜刮到。
郭氏還是不死心,認為阿二將財寶藏到了衣服裡,她掀起阿二的衣角,肥實的手掌伸進阿二的前,既是挑逗又是搜刮地抓撓著:「嘻嘻,跟老孃玩心眼,哼,你還了點!」抓著抓著,郭氏從阿二的內衣裡掏出一張字條來。
「哦,這是什麼?」郭氏展開一看,登時怒目圓瞪:「什麼,賣地?娶親!哼,這個老東西,虧你想得出來,沒門!」郭氏雙手一用力,嘩嘩嘩地將字條撕得粉碎,揚棄到地板上。
阿二心中有些不悅:「嫂嫂,你怎能這樣,拂曉時分,故去的父親掛念我,便在墳前託書於我,我並沒有說一定要賣地啊!你、你……父親墳中所託之書,你怎麼說撕就撕了吶!」
「哼,老孃願意,老孃就撕了,咋地?」郭氏擺出一副潑婦的架式:「想賣地,白做夢!」
「哦,誰要賣地?」哥哥阿大不知何時走進門來,讓阿二瞠目的是,方才被嫂嫂撕碎的字條,此刻卻在哥哥的手中。哥哥認真地看了看:「啊,父親,這是父親的手書!」
「那又怎麼樣?」不待阿大看完,潑婦郭氏又衝上前去,搶過字條,再次撕個粉碎:「老東西,死了也不讓我們消停,我讓你賣,賣,賣!」
可是,郭氏剛剛將碎紙片揚棄到地板上,碎紙片卻讓人不可思議地撲向了阿二,神奇地復元好,直氣得郭氏破口大罵。望著手中永遠也撕不碎的字條,阿二覺有些尷尬,正與哥哥說幾句話,哥哥阿大卻像沒看見他似的,轉身走出屋子,埋頭修補起牛具來,阿二輕輕地呼喚幾聲,阿大連哼都不哼一聲。
阿二碰了一鼻子灰,又轉向兩個剛剛起的侄兒:「大侄,二侄。」
「喲!」兩個侄兒不屑地撇著小嘴,紛紛溜向一旁。
又碰了一鼻子灰的阿二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度到嫂嫂郭氏的身旁:「嫂嫂,什麼時候吃早飯啊?我都要餓死了!」
「哼!」嫂子冷冷地答道:「沒有,現在是農閒的時候,也不幹活,就得節省點,每天只吃一頓飯!」
「可是,」阿二指著可憐兮兮的肚皮:「嫂嫂,求求你了,給我燒點飯吧,讓我填填肚子吧!我餓得已經是前腔貼後腔了!」
「我家的飯……」郭氏是如此的絕情,實在讓阿二心寒:「我家的飯,只給幹活的人吃,可不是給白吃預備的!」
「我家的……」阿二喃喃地重複著「我家的」三個字,心中產生一種莫名的失落的:怎麼,父親死了,這個家就屬於哥哥自己的了,我連吃頓飯的權利都沒有了?「我家的」這是什麼意思?
「嫂嫂,我家的,這是什麼意思?」想起在外面廝混時的辛醉遭遇;想起險些成為黑熊的腹中美餐;想起有錢時,嫂嫂那副媚態;再想想沒錢時,勢力的嫂嫂竟然連碗飯都不肯給……想起這些,阿二再也抑制不住,衝著冷若冰霜的嫂嫂吼叫道:「我家的,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個家沒有我的份麼?我別的不求,不爭房子不爭地,只求吃口飯,填填肚子還不行麼?」
「你爭,你爭個什麼啊!這屋子裡的東西,哪樣是你的啊?」嫂子毫不客氣地回敬道。
阿二眼珠圓瞪:「什麼,你說什麼?虧你說得出來,我到的錢都哪去了?你……你這個沒良心的,憑什麼說這個家不是我的?哼,嫂嫂,就衝你這無情無義的樣子,父親的土地,我賣定了!」
「你做夢!」嫂嫂啪地掐起了肥:「豁豁,小二,你好大的口氣,我家的土地,怎麼成了你的?你以為自己手裡有一張字條,土地就是你的啦?沒門,你高興得太早了。孩子他爹,你過來!」
「哼,」在老婆的指使下,阿大掀起炕櫃,小心奕奕地拿出一張文書:「小二,你自己看好,這是父親臨終前留給我的遺囑,上面白紙黑字寫著:故去後,土地全歸我所有!」
阿大繼續說道:「小二,你總也不在家,不僅什麼農活也不幹,更沒有伺候過父親,父親生病,都是你嫂嫂跑前跑後伺候著,父親故去後,是我變賣了一頭大耕牛,才厚葬了父親,所以父親的遺產,即使不寫遺書,也理應屬於我!」
「不,」阿二已經氣極,毫不相讓:「不,父親遺留的田產,憑什麼都是你的?」
「是我的,就是我的,我有父親的遺書!」
「我有父親的手書!」
兄弟二人一手各握著一張文書,互不相讓,吵鬧之聲傳遍了四鄰,族長趕來相勸,無濟於事;地保出面協調,毫無結果;吵來吵去,兄弟二人你拽著我的衣襟,我扯著你的衣領。
「小二,既然家裡解決不了,走,咱們見官去!」阿二毫不在乎,全然忘記了自己都幹了些什麼十惡不赧的大罪,還敢登官府的大門:「哼,去就去,有什麼了不起的!」
說話間,兄弟兩人便推推搡搡地來到官府大堂。
「什麼事情,休要吵鬧!」縣官藍鼎元正襟危坐,看到阿大兄弟兩人這副德,冷冷地說道:「大膽,無理刁民,怎敢喧囂公堂!」
「報告大人,」阿大用手指著阿二道:「父親留給我的土地,他卻想擅自賣掉!」
「不,報告大人,」阿二搖著手中的紙條:「父親已經把土給我了,我有證據!」
「……」
「噓……」藍鼎元沉下臉來:「爾等一一道來!你先說。」藍鼎元指了指阿大。阿大急忙上前,遞出父親的遺囑:「報告大人,家父有薄田數畝,故去後,這份田產應該屬於我,我有父親的遺囑為證!」
「哦,」藍鼎元接過遺囑,漫不經心地放在桌案上,又衝阿二道:「你,現在,該你說啦!」
「是!報告大人,」阿二邁前一步,遞上父親的手書:「父親的田產,白紙黑字寫明是留給我娶親的,大人,我這裡有父親的手書為證!」
「豁豁,」藍鼎元又接過阿二的手書,與遺囑並排擺放在一起,煞有介事地瞄了幾眼,然後,往旁邊一推:「不錯,你們說的都對,並且都有字據在手,看來,責任完全在你們的父親身上。他是怎麼搞的?一會立個遺囑,一會又出一份手書,出爾反爾,看來,是你們的父親沒有處理好這件事,得親兄弟兩個打到了公堂,來人吶……」
「在……」左右應道,藍鼎元抓起遺囑和手書,極為認真地吩咐道:「去,把阿大、阿二父親的墳墓給我刨開,劈開他的棺材,問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嗯?」左右衙役遲疑一下,還是接了過來:「是!」
「啊,」阿大兩兄弟慌忙跪倒在地:「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萬萬使不得啊!」
「哦,」藍鼎元瞟了兩兄弟一眼:「怎麼,刨墳劈棺,折騰他個天翻地覆,沸沸揚揚,多熱鬧啊!什麼,不好意思,讓人家笑話?呵呵呵,你們也知道害臊哇?嗯,亡父屍骨未寒,你們就爭訟起田產來,還鬧到了公堂,真是可惡啊!這樣的兒子,還有什麼孝道可言?」
「這……」兄弟兩人慚愧地低下頭去:「大人,這……可是,田產,的確應該屬於我啊!」
「不,屬於我!」
「得,得,」藍鼎元沒好氣地擺擺手:「請恕我才疏學淺,孤陋寡聞,頭腦愚笨,想不出什麼好的法子來了斷你們兄弟兩人的案子。我看這樣吧,你們每人伸出一隻腳來,我要將其合在一起上夾板,你們兄弟兩人,如果誰能夠忍受住板夾而不叫痛,這份田產就屬於誰。嗯,怎麼樣,我的辦法不錯吧?」
「啥?!」兄弟兩人同時驚呼起來,你瞅瞅我,我瞧瞧你,似乎都在心裡嘀咕著:這是什麼糊塗縣官啊,哪有這樣斷案的?
「譁……啦……」兄弟兩人正在發怔,嘩啦一聲,衙役已將一副讓人打悚的夾板拋在他們兩人的面前。藍鼎元問道:「怎麼都不伸腳啊?嗯,再不動彈,我可要自己作主了,不過,我不知道你們兩個是左腳怕痛,還是右腳怕痛?我再給你們幾分鐘,你們自己好好地想一想,到底是捨出左腳呢還是右腳,權由你們選擇,我絕不勉強你們,不過,你們可要快點,我還有其他的事情,沒有閒心陪你們玩!」
「大人,」兄弟兩人同時答道:「都痛的,左右腳都會痛的!」
「呵呵呵呵,這就怪了!」藍鼎元站起身來:「原來,你們兩隻腳都會痛的啊!」藍鼎元又捶了捶兄弟兩人的脯:「看看你們的身體,就像你們的父親一樣,你們的兩隻腳,就像是你父親的兩個兒子,」藍鼎元低下頭去,手指著兄弟兩人的腳掌:「你們自己看看,你看自己的右腳,就像是你們的父親看阿大,再看看自己的左腳,就像是你們的父親看阿二。你們尚且怕痛,捨不得其中的一隻腳來上夾板,而你們的父親就忍心捨棄兩個兒子中的一個麼?」
「這……」兄弟兩人面臊紅,無言應對。
藍鼎元擺了擺手:「讓你們捨出一隻腳來上夾板,你們又怕痛,這案子,我實在斷不了,過幾天再說吧!」
「好吧。」兄弟兩人轉身走,藍鼎元正言命令道:「且慢!」說著,藍鼎元大手一揮,衙役拎過來一條鐵索,拽過阿大兄弟兩人的手臂,哢哢哢地栓在一起,縣官大人又親手貼上封條,言稱未經他的許可,誰也不得擅自啟開封條,然後,手掌一揮,將其投進牢房:「你們再好好地想一想吧!什麼時候想通了,就喊人找我!」
一條鐵鏈將阿二與哥哥阿大死死地繞在一起,行動極為不便,開始,兄弟兩人怒目而視,過了一會,又各自轉過頭去,背對著背,一言不發。
「幹麼!」阿二欠了欠身,阿大氣鼓鼓地問道:「你瞎動彈什麼,沒看見人家在睡覺麼?」
「我要撒!」
「煩人!」阿大不得不站起身來,慢慢地蹭到房角的便桶處。就這樣,兄弟兩人,有一個想做某件事情,兩人必須同時行動,要站,就一起站起來,要坐,也得一起坐下去,你想小便,我也得陪你去。幾天下來,兄弟兩人的脾氣都和緩下來,也不再橫眉冷對了,吃飯時,甚至還互相謙讓起來。
「哥,」阿二真誠地說道:「縣官的用意,我領會了,這官司,我不打了,這地,我也不要了!」
「弟,這地,我也不要了,」阿大推讓道:「我想通了,你還沒有娶媳婦,父親想得對,這地,應該留給你成個家!」
於是,兄弟兩人傳話給縣官:撤銷訴訟,兄弟和解!
「豁豁,」縣官藍鼎元命人解開阿大兄弟兩人的鐵鎖,重新將其喚上公堂:「怎麼,聽衙役說,你們想通了?」
「想通了!」
「想通了什麼啊?具體點說!」
「報告大人,」阿大答道:「小人愚蠢,當初並沒有領會大人的用意,這幾天,我們在牢中想了許多,終於悟出了『兄弟如手足』這句話的深刻含義!大人讓我們捨出一隻腳來,我們誰也不肯,自己的腳尚捨不得,那麼,兄弟的骨親情,就更不能隨意拋棄了。大人又將我們兄弟兩人的手臂栓在一起,幾天下來,增進了我們的手足之情,大人的用意,真是讓小人倍受動啊!」
「豁豁,」藍鼎元頗為意地點點頭,臉上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嗯,說得不錯,看來你們是真心領會了。啊,我的心思沒白用哇!」
「大人,這地,我不要了!」於是,兄弟兩人在大堂上誠懇地謙讓起來。
藍鼎元察言觀地聽了一會,突然問兩人道:「你們兄弟兩人可否成家,有兒子麼?」
「報告大人,」阿大邁前一步:「弟弟還沒成家,我已娶,並生育有兩個兒子。」
「哦,」看見阿二執意要將田產讓給哥哥阿大,藍鼎元突然打斷了阿二,衝衙役道:「去,把阿大的兩個兒子都傳來!」
「是!」很快,阿大的一對子膽怯地站在藍鼎元的面前,縣官「啪」地一拍驚堂木:「統統給我關起來!」
「啊……」小哥倆頓時放聲大哭起來,阿大無比委屈地嘟噥道:「大人,孩子何罪之有,為甚要收入監牢?」
「阿大,」藍鼎元對阿大解釋道:「當年,你們的父親真是糊塗啊,他就不應該生育你們兄弟兩個,結果,到今天這種地步,倘若你父親只生你們其中的一個,那麼,田宅就理所當然地歸一個人所有嘍,又何必訟至公堂吶!」
「阿二,」藍鼎元手指著一對小男孩道:「你把田地讓給哥哥,的確表現出了大度,可是,你想沒想過,你的哥哥不幸也有兩個兒子,將來,等你哥哥年老了,死去以後,這親哥倆還得像你們現在這樣,為了爭奪田產而打到公堂上。你爭我奪,要砍要殺,沒完沒了!唉,我深為他們到憂慮啊!所以,為了消除禍患,我不得不採取斷然的預防措施,阿大的兩個兒子必須捨棄其中的一個,以免後為了田產起訟,得兄弟情意盡無。」
說完,藍鼎元掏出筆墨,唰唰唰地寫了一張字條:「巧了,聖上要招用一批小太監,阿大就捨出一個兒子來,送到中去,伺侯娘娘吧!呶,」藍鼎元將字條遞到阿大的眼前:「這是收據,你可以憑這個去領錢。阿大,你再好好地想一想,兩個兒子,願意捨棄哪一個?想好了,就告訴我。」
「不!」阿大執意不肯接過字條,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哭訴起來:「大人,我已經說過一百遍了,這官司,我不打了,這地,我不要了,全給阿二兄弟。大人,求求你,不要把我的兒子送進中當太監!大人,我求求你,我給你磕頭了!」
「阿大,」藍鼎元收回了字條:「起來!」
「是,」阿大應聲站起,抹了抹鼻涕道:「大人,我知罪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麼?」
「我把田產讓給弟弟,到死都不再爭奪。」
「不,」阿二擺手道:「我光一人,哥哥拖家帶口,著實不易,父親的田產,我一寸也不要,全都讓給哥哥!終身不悔!」
「哎喲,」藍鼎元咧了咧嘴:「看你們兄弟兩人又是起誓,又是發願,痛哭涕,可是,我看你們都不是真心,我不敢相信你們!」
「大人,」兄弟兩人同時跪下叩頭道:「我們是真心實意,如有反悔,天打五雷轟!」
「阿二,你光一,當然好說了,」藍鼎元將目光移到阿大的身上:「阿大,可是你,即使有這份謙讓的心意,你的老婆卻不一定同意,我看,你還是先回家跟你老婆商量商量吧,三天後再作定論!」
第二天,阿大領著老婆,並邀請鄉保族長、鄰居親戚等人,興師動眾地來到縣衙大堂,要求撤訟,阿大、阿二並排跪在大堂上,鄭重其事地說道:「報告大人,我們兄弟兩人愚蠢,不曉得禮儀親情,是大人費了仁之心,今天終於如夢初醒,心中羞愧極了,只恨自己悔悟得太晚。我們兄弟兩人都不願意擁有這份田產,請大人作主,施捨給佛寺長老吧!……」
「且慢,」藍鼎元突然打斷了阿大:「阿大,你說什麼?嗯,你們真是不孝啊,居然說得出施捨給和尚的話來,真該用板子打死啊!」
「大人,」阿大有些茫然:「怎麼,我們又錯了?」
「唉……」藍鼎元唉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父親血汗,辛勤勞作了一生,才積攢下這份產業,容易麼?可是,你們兄弟倆卻鷸蚌相爭,爭來爭去,到頭來卻讓禿和尚得了漁翁之利,你父親在九泉之下,能瞑目嗎?」
「大人言之有理,可是,我們應該怎麼辦吶,請大人全權作主!」
「做兄長的就應該讓弟弟,做弟弟的就應該讓哥哥,如果實在推讓不得,那麼就還給你父親。好吧,我來作主,現在,把這田產作為給你父親典祭的資財,兄弟兩人輪收租祭祀,子子孫孫永無爭端,這叫做一舉多得啊!」
「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兄弟兩人以及族長、鄉里們紛紛叩首:「謝謝大人明斷!」
阿大兄弟兩人其樂融融地返回家,當下無話。
===================================《採花賊歷險記》寫作腳本如下:
都察院為以男裝女,魔魅行異常事。該直隸真定府晉州奏:
犯人桑衝供系山西太原府石州李家灣文水東都軍籍李大剛侄,自幼賣與榆次縣人桑茂為義男。成化元年,訪得大同府山縣已故民人谷才,以男裝女,隨處教人女子生活,暗行宿,一十八年,不曾事發。衝要得仿效,到大同南關住人王長家尋見谷才,投拜為師,將眉臉絞剃,分作三柳,戴上(打不出來!)妝作婦人身首,就彼學會女紅,描剪花樣,扣繡鞋頂,合包造飯等項,相謝回家。
比有本縣北家出任茂、張虎,谷成縣張端大,馬站村王大喜,文水縣任方、孫成、孫原前來見衝。學會前情,衝與各人言講:「你們到各處人家出入小心,若有事發,休扳出我來。」當就各散去訖。
成化三年三月內,衝離家,到今十年,別無生理,在外專一圖,經歷了大同、平、太原、真定、保定、順天、順德、河間、濟南、東昌等府,朔州、永年、大谷等,共四十五府州縣,及鄉村鎮店七十八處,到處用心打聽良家出女子,設計假稱逃走乞食婦人,先到旁住貧小人家,投作工一、二,使其傳說引進教作女紅,遇晚同歇,誑言作戲,哄說喜允,默與宿;若有秉正不從者,候至更深,使小法子:將隨身帶著藥,於女子身上,默唸昏咒,使其女子手腳不動,口不能言。行畢,又念解昏咒,女子方醒。但有剛直怒罵者,衝再三賠情,女子含忍。或三朝五,恐人識出,又行那移別處求,此得計十年,通良家女子一百八十二人,一向不曾事發。
成化十三年七月十三酉時分,前到真定府晉州地名聶村生員高宣家,詐稱是趙州民人張林妾,為夫打罵逃走,前來投宿。本人乃留在南房內宿歇,至起更時分,有離宣之媚趙文舉入房內求,衝將伊推打,被真文舉將衝摔倒,在炕按住,用手揣無,摸有腎囊,將衝捉進晉州,審供前情是實。
參照本犯立心異人,有類十惡,律無該載,除將本犯並宿良家子女姓名開單連人牢固押法司收問外,乞敕法司將本犯問擬重罪等因,具本奏奉聖旨都察院看了來說,欽此欽遵。
臣等看得桑衝所犯,死有餘辜,其所供任茂等俱各習學前術,四散,將桑衝問擬死罪。仍行各處巡按御史挨家任茂等解京一體問罪,以儆將來。及前項婦女,俱被桑衝以術,其非出本心,又幹礙人眾,亦合免其究。成化十三年十一月二十掌院太子少保兼右都御史王等具題。
二十二,於奉天門奏奉聖旨:「是這廝情犯醜惡,有傷風化,便凌遲了,不必覆奏。任茂等七名,務要上緊挨究,得獲解來,欽此。」
以上摘自:《庚已編·卷四》。===================================
第三回曹老闆重金聘伴娘,賊阿二伺虛得
婚軟軟闊又寬,主僕融融三人。月皎皎響聲,庭園茵茵映奇觀。山杏悠悠行好事,翁婆竊竊窺門栓。憨大嗷嗷縱聲吼,新婦咻咻氣不還。孃家忿忿擊冤鼓,剖棺榷榷蠟面黃。
重舊業的阿二經過一番濃妝抹,又以女傭山杏的身份搔首姿,臉顧作含羞之地站在受僱之人——當鋪老闆曹萬發的面前。曹萬發是個五十開外的漢子,謝頂,五短身材,也許是營養豐富的緣故,此人容光煥發,且大肚便便,一對充商人特有靈氣的小眼睛嘰哩咕碌地盯著男扮女裝的阿二,「山杏,能不能自我介紹一下,你都會做些什麼家務活啊?」
「老爺!」山杏獻媚地一笑,瞅處曹萬發身上直泛疙瘩:「奴傢什麼都會做,會燒飯,會炒,會料理家務,尤其是我的針錢活,不是媽家自己瞎吹,誰見誰誇啊!呶……」說著,阿二又故計重施,又掏出自己的得意之作,大肆炫耀一番。
可是,曹老闆對阿二的繡品並不興趣:「哦,哦,不錯,我看到了,你收好吧。哦……」曹老闆似乎心思腹,可是卻吐吐:「山杏啊,你,除了家務活,還會做些什麼啊?譬如,做沒做過伴娘什麼的?」
「噢……」山杏細眉一挑:「做過啊,老爺,當姑娘的時候,我可沒少陪莊子裡的女伴出嫁啊,各種場合,我都見識我,都能應付自如,老爺,你問這個做什麼啊?」
「山杏,」曹老闆接下來的問話,更是讓山杏不懂他的葫蘆裡裝的是什麼藥:「可是,你做過貼身的伴娘麼?」
「嗯,這個……沒,沒做過,老爺,奴家不明白你的意思。」
「山杏,」曹萬發試探地講述道:「不知你曉得否?我聽說,現今公主出嫁,新婚之夜均有伴娘相陪,教授公主如此圓房!」
「哦,」山杏面呈羞:「老爺,奴家蠢鈍,沒有念過一天書,更不知曉皇裡面的事情,請老爺原諒,不過……」山杏神秘地問道:「聽老爺的口氣,看老爺的面容,老爺似乎有什麼難言之處吧?老爺,請你不要見外,有什麼話,儘管跟奴家說,有什麼難辦的事情,只要奴家能夠做得到,一定效力!」
「好,」曹萬發麵喜:「山杏,你很聰明,也很快!那好吧,我直說吧,唉,是這樣……」曹老闆收起了喜,嘆了口氣,開誠佈公地向山杏講述了一件頗為難堪的事情:
「山杏啊,我曹萬發自出道以來,商運亨通,財源廣進,家境殷實,不過,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我雖然無比的明,可是,養個兒子,不僅絲毫沒有承襲我的機靈勁,卻又憨又傻,長著個醬塊般的大腦袋,混混噩噩,一天到晚除了肥吃海喝,便是矇頭大睡,其他的事情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哦!」山杏深表同情地點點頭,心中暗道:原來如此,曹老爺的兒子是個傻憨大啊!
「唉,這個傻小子,我跟他,可夠了心啊!」曹萬發繼續嘆道:
「這不,眨眼的工夫,憨大就到了娶親的年齡,知道底細的,沒有人願意嫁他,誰家好姑娘願意跟傻憨大過一輩子啊,唉,真愁人啊!眼瞅著自己一天比一天地老了,等我和老婆都死了以後,誰來照顧這傻小子啊?於是,我仰仗著雄厚的家資,一定要為傻憨大說個媳婦,一來可以照顧憨大的生活起居,二來還可以生養幾個兒子,待憨大老了以後,也有個依靠。我不惜狂拋重金,終於為憨大娶了一個即漂亮又伶俐的兒媳婦董氏。」
「好啊,老爺,恭喜你!」聽到曹萬發的講述,山杏已經明白其中的用意:哈哈,老爺一定是讓我給董氏當貼身的伴娘,教他的傻兒子如何過夫生活吧!
嘿嘿,好菜送上門來嘍!
曹萬發接下來的話,完全驗證了山杏的猜測:「恭喜個什麼啊,媳婦是娶到了家,可是,這個傻憨大啊,男女之間的事情,一竅不通,媳婦娶到家已經半年了,到現在還沒圓房吶!這,這……這可愁煞了我們老兩口啊!」
「那……」山杏念大起,而表面上,卻又心懷鬼胎地慫恿道:「老爺,憨大不懂男女事,那你就手把手地教他唄!」
「嗨嗨,山杏啊,這種事情,哪是我們公婆能做得來的啊!」曹萬發令山杏忍俊不止地續說道:「起初那陣子啊,我扒著憨大的耳子,反覆地告訴他:兒子啊,吃完晚飯,別倒頭便睡,你要騎媳婦!憨大聽了,直點頭:行,爹,我騎她!晚上,我把憨大推進新房,然後,就和老婆扒著門栓,低聲地告訴憨大:兒子,千萬可別睡覺啊,快騎你的媳婦啊!」
「哈哈哈!」山杏笑道:「老爺,他騎了麼?」
「唉!這個傻小子,」曹萬發哭喪著肥臉:「騎是騎了,可是,唉……」曹萬發覺有些細節在女傭面前實在難以啟齒,山杏則不以為然:「老爺,既然是這樣,公公著實不妥,可是,婆婆進屋指導指導也未尚不可啊!」
「不可,不可,」曹萬發頻頻地擺著手:「我老婆進屋過幾次,可是,兒媳婦怕羞,一見婆婆進來,就矇住大被,說死也不肯頭,唉,可愁死我嘍!所以啊,山杏!」曹萬發以近乎央求的口吻道:「今天,咱們就挑明吧,我曹某之所以想僱你,就是想讓你給我兒媳婦做貼身的伴娘,教我兒子成功地與媳婦圓房!生孩子。」
「喲!」山杏先是一番狂喜,而表面卻故意出尷尬之:「老爺,這,這,我一個女人家,這,這……」
「山杏,」曹萬發一拍脯,開始重金籠絡:「我知道,這的確有些難為了你,可是,我也是沒有辦法,山杏,如果你把事情搞成,我一定重重地賞你,如何?」
「那好吧,」這種好事,山杏正是求之不得啊,同時,還有重賞,山杏快地答應道:「老爺,那,我就試試吧!」
於是,山杏喜滋滋地挎著那隻小竹籃,跟在曹萬發的身後,扭擰腿,欣然來到曹府,邁進雕樑畫棟的深宅大院。一個肥頭大耳的白痴神氣活現地半臥在花藤縵繞下的竹上,邊的竹桌上擺了香氣飄逸的瓜果,蠢豬般的大白痴一手抓著一隻甜瓜,一手握著一隻白梨,涎橫的大嘴巴左右開弓,一眨眼的工夫便將兩隻手的瓜果進高如山丘般的大肚皮裡。
曹老闆皺著眉頭向山杏介紹道:「這就是我的孺子——憨大,唉,家門不幸啊!」
「呸,苦,苦哇!」曹萬發的白痴兒子捧起圓西瓜喀哧就是一口,卻呸到了地上:「苦,苦啊,我不要!」說完,憨大手掌一抬,啪地將西瓜推翻在地,摔個粉碎,綠瑩瑩的西瓜皮濺得到處都是。
一個體態輕盈的少婦,默默地走了過來,她蹲下身子,揀拾著地上的瓜皮,憨大突然縱身躍起,咕咚一聲騎在少婦的背脊上:「哈哈,駕……駕……」
「相公,」身單體薄的少婦哪裡能承受得住憨大公豬般的重量,柔軟的體平展展地癱臥在水淋淋的瓜片上:「相公,別鬧,死我了!」
「我願意,我願意,哈哈哈!駕……駕……」憨大樂悠悠地騎在少婦的身體上。
曹萬發見狀,急忙衝上前去,一臉怒氣地吼道:「畜牲,休得無理,還不快快下來!」
「爹,」憨大卻振振有詞:「我要騎,我要騎,爹,你不是說,娶來的媳婦買來的馬,任我騎來任我打麼!」
「滾!」曹萬發猛一用力,將憨大推向一旁,山杏趁機扶起了少婦,曹萬發陪著笑臉:「媳婦,對不住你了,這小子太混蛋,看我好好地收拾他,呶……」
曹萬髮指了指山杏:「這是我特意給你請來的保姆,她什麼活都會幹,尤其是手工活,做得很出。山杏!」曹萬發又向山杏介紹道:「這就是我的兒媳婦——董氏!」
「你好,少。」山杏極有禮貌地給董氏行了大禮,一雙眼直勾勾地掃視著董氏姣好的面容。但只見:
美少婦素雅淡妝,清秀目含憂傷。憐玉風輕撫盈體,飄逸出沁人芬香。
好漂亮的小美人啊,山杏不大喜:看來,又有好花采嘍!山杏神秘萬分地衝曹萬發擠了擠眼睛,似乎在說:老爺,放心吧,看我的,我一定讓她在今夜,把身子破了,至於誰來破麼,這就由不得老爺你嘍,嘿嘿!
「山杏,」曹萬發回山杏以會心的一笑:「以後,就由你來照顧少的生活起居吧!」
「沒說的,這是我份內的事情,少,」山杏拉起了董氏的白手:「少,你的身上都髒了,走,奴家給你洗洗去!」
將腹委屈的董氏扶進內室,山杏便深藏心地開始給董氏寬衣解帶,待衣服一件件地剝下來,望著赤身體的董氏,山杏饞得口水橫。若問董氏其何美,有詩讚曰:
美婦粉面羞達達,膚白肌錦似佳;潤膩雙臂掩酥,如霜兩竟無瑕。深陷臍眼藏情,嬌蓮三寸休等閒;銷魂尤物在間,黑緊簇腿中夾。
「哇!」山杏手撫著董氏的手臂,由衷地讚歎道:「少你長得可真漂亮啊,絕對是一等的美人!」
「唉!」董氏手掩著嘆息道:「有什麼用啊!」
「呵呵!」山杏聽出了董氏的話外之中,原來是個寂寞難捺的小怨婦,於是挑逗道:「大少爺生在福中不知福,如此漂亮的鮮花卻不會採!」
「他,」董氏面呈不屑:「除了吃,還知道個什麼!」
「少,奴家說句話請別介意,你這朵鮮花卻在了豬屎堆上!」說著,山杏扒著董氏的耳朵,將曹萬發僱傭自己的真實目的向董氏和盤托出了,直聽得董氏面紅,呼急。末了,無限悵然地嘆息道:「唉,我命苦也!」不知山杏底細的董氏,撫著山杏的手臂,如涕如訴地向人妖坦白了自己的身世:
「家父貪圖當鋪老闆的資財,卻全然不顧及女兒一生的幸福,將女兒嫁給這樣一個白痴,唉,爹爹還不如將女兒嫁給一條狗!他……」董氏越說越動,細手指向窗外還在大嚼大咽的憨大道:「他連狗都不如,小狗都比他有靈氣!」
「是啊!」山杏附和道:「好狗還會討人喜吶,你瞅他那德行,除了吃,什麼都不懂。他啊,就是一頭蠢豬!」
「豬,」董氏補充道:「豬,也是頭閹豬!」
「呵呵!」兩人一見如故,談得甚是投機。山杏又施展出屢試不的看家本領,抓過一條絲巾,輕撫著董氏的玉體,手掌故意向董氏的間移去,一邊幫助董氏洗滌著身上的泥土,一邊輕撫著董氏人的間,手掌所過之處,將個董氏繚撥得火中燒,櫻桃小嘴著情愫的火焰:「好渴啊!」
「給,少。」山杏將茶水送到董氏的嘴邊,間的已是奇難捺,在火的燃燒之下,山杏再也不能自己,手掌一抬,趁著董氏埋頭飲水,無暇所顧,便一頭撲向董氏的間,叉開董氏的大腿,吐出舌尖,忘乎所以起來。
於是:
董氏叉腿展,豁然見眼。溢荷片,細絨亮閃點。指尖輕撥,開顯。賊心,滑舌頻。
「啊……」董氏慌忙扔掉茶杯,小手按住間,怔怔地盯著山杏:「你,這是做甚?」
「少,我……」山杏呼地站起身來,還想使用過去的老招法,在陌生的少婦面前突然亮出硬梆梆的,乘少婦茫然無措之機,強行求,把生米燒成飯,至於以後麼,死豬不怕開水燙,願意怎麼著,就怎麼著吧!我阿二這個無家無業的光漢,還有什麼可怕的,可牽掛的吶?可是,窗外卻傳來曹萬發夫婦教誨憨大的聲音,山杏覺不妥,不敢貿然行事,只好又悄悄地繫好帶。
「少,」見董氏一臉茫地瞅著自己,小手依然捂著間,山杏假惺惺地奉承道:「剛才,少的美,實在讓我著,於是,控制不住,我就親了幾口!嘿嘿,少的身子,可真香啊!」
「喲唷!」董氏有些得意地在審視著自己的體,對於山杏的輕薄也不在乎了,任由山杏在身上肆意摸;同時,嘻嘻地微笑著,覺頗為有趣,可比與憨大在一起幸福多了。
山杏強按住之心,一番戲嬉之後,總算給董氏洗完了澡,接著,又摟住董氏,如漆似膠在黏合在一起,裝模作樣地著女紅之技,當太滑下西房的瓦角時,山杏和董氏儼然成為無所不談的知心朋友了。
「山杏,」見山杏與董氏相處的如此融恰,曹某也是心喜,用過晚餐,曹萬發神秘兮兮地將山杏喚到了自己的房間,只見曹夫人拎起一塊白巾,笑地走到山杏的面前:「杏啊,真是讓你費心了,今天晚上他們夫兩人圓房的時候,千萬要把這個墊在我兒媳婦的身下啊!」
「是,」山杏接過白巾瞅了瞅,自言自語地嘟噥道:「這麼快,今天晚上,能成功麼?」
「山杏,」曹萬發急不可待地催促道:「今天晚上,一定要讓他們圓房,山杏啊,我可等著早抱上孫子吶!」
「豁豁!」山杏以訓斥的口氣,盛氣凌人地說道:「老爺,夫圓房,不是配豬,到一起就幹,這首先要培養情,大少爺脾氣暴,這你比誰都清楚,所以,對於他,需要曉之以禮,動之以情。」
「好,好,」曹萬發聽得心服口服,可還是捺不住子,是啊,自己已經五十多歲了,做夢都想抱上孫子啊:「山杏啊,圓房的事,就全靠你了,你就見機行事吧!越快越好啊!」
「好吧,老爺,」山杏手指著白巾:「明天早上,你就等著見紅吧!」
山杏拎著白巾,款款走出門去,徑直返回少的房間,將手中的白巾平展展地擺放在鋪上,董氏見狀,明白了幾分,卻又故意裝糊塗:「杏兒,這是作甚?」
「嘿嘿,」山杏放地笑道:「少,夫人發話了,今晚要我幫你與大少爺圓房!」
「他啊!」董氏瞅了瞅剛剛吃喝足便開始昏昏睡的憨大,掩面而笑道:「如果閹豬也能配種,那麼,太監也可以娶親生子嘍!」
「呵呵!」山杏摟住董氏,又肆意親吻起來,董氏已經習慣於山杏的撫摸和親吻,更熱衷於這種親密接觸,兩人緊緊地相擁著,長久地親吻著。
夜漸漸地黑沉下來,一輪彎月悄然無聲地爬上柳樹枝頭,焦急萬分地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彷彿在催促著:快啊,好戲咋還不上演啊!
綠草茵茵的院落裡響起知了別有用心的嘶鳴聲:看啊,快來看啊,曹萬發家上演彩3P嘍!緊閉著的房門發出「吱吱呀呀」的雜響,這是曹萬發夫婦又值班似地扒到了門栓上,正你爭我搶地從孔眼處往屋子裡窺視吶!曹老闆發出與山杏預先約定好的暗號,急切地催促著山杏:快啊,山杏,快啊!心懷鬼胎的山杏為了不讓曹萬發產生疑心,慌忙推開董氏,又故意熄滅了油燈,然後,開始剝少的內。
聽到房門的響聲,董氏難為情地嘟噥著:「山杏,這,太寒磣了!」
「那,有什麼辦法吶,誰讓大少爺什麼也不懂吶!」
「那……」董氏扒著山杏的耳朵,嘀咕幾句,山杏咧了咧嘴,心中暗道:是啊,你嫌翁婆躲在門後礙眼,我還討厭他們壞我好事吶!可是,有什麼辦法啊,人家是主人啊,是老爺啊:「少,這個,我可不敢說,要說,你去說吧!」
「唉!」董氏也沒有膽量執意讓翁婆離開房門,只好低垂著頭,任由山杏扒掉自己的內,悄悄地背對著房門。
「大少爺,」山杏推了推身旁的憨大,「大少爺,起來,快起來!該騎大馬啦!」
「哈,騎大馬,」憨大了困眼,撲楞一下坐起身來,肥墩墩的體便往董氏的身上,「騎大馬,騎大馬,我要騎大馬!」
「嗨……」山杏虎著臉,推了憨大一把,「慢著點,別胡來,呶,」山杏拽過面龐衝著窗扇的董氏,「少,過來,快過來!」
山杏故意將董氏身子面對著房門,分開董氏的大腿,手扒著董氏絨散佈的私處,藉著皎潔的月光,皮笑不笑地指給憨大看:「大少爺,這是啥啊?」
「喔……喔……」憨大傻乎乎地搖著醬塊腦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知道!」
「嗨,你啊,」山杏抬起手來,用指尖點划著憨大的腦門:「大少爺,你什麼也不懂,我來告訴你吧,這是!」說著,山杏用手指撥開董氏的片,出一個粉紅的孔眼,山杏雙指併攏,地觸點著董氏渾圓的眼,發出清泠泠的聲響。
董氏背倚著山杏,不可自制地呻起來:「哦啊!杏兒……輕點哦,好啊!」
董氏扭動著身,光溜溜的體臊熱難當,望著她那如飢似渴的態,山杏真恨不得一頭撲到董氏的身上,肆意狂一番,怎奈門外有曹萬發夫婦目不轉睛地督戰,山杏不敢造次,只好繼續按捺著:「大少爺,記住嘍,這是!」
「!」憨大楞頭楞腦地附和著:「!」
「對,!」
「!」
「大少爺,來,把你的內子下來。」幽暗之中,山杏一邊繼續觸點著董氏的眼,一邊掏出憨大的,藉著月光,仔細地審視著:與憨大肥壯如豬的身體形成強烈反差的是,憨大的竟然如此之小,並且,尚未發育,那長長的包皮裹著短似繭蛹的,無論山杏如此撫,卻沒有絲毫的反應。山杏嘆了口氣:難怪董氏稱他謂閹豬,此話有一定的道理,這的確是一塊死啊!
「大少爺,這是什麼啊?」
「。」憨大總算還知道自己有個,儘管它絲毫也不中用。山杏咧了咧嘴,手指掐了掐憨大死疙瘩似的小:「大少爺,你的是用來做什麼的啊?」
「撒,」這個問題憨大回答的非常快,他自我覺應當是完全正確的:「撒的!」
「大少爺,你的除了撒,還能做什麼啊?」
「嘿嘿!」始終扒著房門的曹萬發眉飛舞地衝夫人道:「有門,有門,這個山杏,的確有兩下子,正慢慢地給我兒子引路吶,嘿嘿,有門!」
「還能做什麼……」這可難住了憨大,他低頭瞅著,想了半晌,實在搞不清楚自己的除了,還能做些什麼:「不知道,不知道,它好像就能撒吧!」
「不,」山杏指了指董氏的漫溢的眼:「大少爺,你的除了外,還能你媳婦的!」
「?」憨大倍覺困惑,怎麼,還能做這種事情,這真是一個新課題:「?」
「是啊!」山杏的指尖悄悄地滑進董氏水汪汪的裡,一種美妙的滑潤令山杏喜不自勝,手指快速地拉起來,董氏依然不可控制地呻著。
山杏一邊拉著,一邊拽著憨大的:「對,大少爺,娶媳婦,就是要媳婦的啊!所以,你的應當她的,你看,就像我手指這樣,用你的!」
「嘿嘿,!」憨大咧嘴開巴,一邊傻笑著,一邊伸出手指,模仿著山杏的樣子,也將手指進董氏的眼生硬地摳捅起來:「嘿嘿,!嘿嘿,!!!……」
在憨大野異常的摳捅之下,董氏不再美滋滋地呻,而是尖聲厲氣地大叫起來:「哎喲!哎喲!好痛啊!輕點,輕點!」山杏的手掌按在董氏的丘,以抵擋著憨大過分兇猛的摳捅,一雙眼死盯著董氏的,那裡已是水橫漫,混合著鮮紅的處女血,汩汩地淌著。
「哈!」看見兒子對媳婦的發生了興趣,曹萬發大喜過望:「哈,我兒子知道了!」
「是麼?」對於傻兒子憨大這歷史的進步,曹夫人有些不肯相信,她推開了丈夫,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孔眼:「不對啊,他只是用手指摳啊,咋不用啊?山杏,」曹夫人輕聲喚道:「快教我兒子怎樣用啊!」
「是,夫人,我這就教大少爺怎樣用!」說著,山杏抓住憨大的,賣力地起來,可是,憨大的實在不爭氣,無論山杏怎樣努力,卻沒有任何反應,還是那麼短,那麼小,那麼軟。
「唉,這可如何是好啊!」山杏失望地嘆了口氣:「大少爺,你到是硬一硬啊,總是這種樣子,如何才能啊!」
「山杏,」門外的曹萬發急得直拍大腿:「山杏,快給我兒子想想辦法,事成之後,我一定重重賞你!」
「唉,老爺,他自己不硬,我有什麼法子吶!」山杏把憨大的手指從董氏的裡拽出來,將董氏布血絲的眼推到憨大面前,然後,讓憨大把可笑的貼在董氏的私處,用軟哈哈的、裹著長包皮的頭研磨著董氏的細:「大少爺,怎麼樣,能不能硬起來啊,能不能進去啊?」山杏的努力是徒勞的,憨大的始終也無法起,山杏又推了推憨大的股:「用力啊,大少爺,用力啊,少的啊!」
「唉!」在山杏和憨大的折騰之下,董氏羞愧難當地閉著眼睛:「不行,不行,山杏,他就是不行,你還不信我的話!再折騰一宿也是這樣!」
「少,」山杏令憨大仰躺下去,又抱起嘟噥不止的董氏,將董氏嬌的體擺放在憨大的身上,手指扒開董氏的,試圖將憨大的進去:「少,向下,向下!」
「沒用,沒用的。」董氏胡扭動幾下,憨大的只在董氏的外面搖頭晃腦,就是不肯鑽將進去。
「唉!」山杏忙活得通身是汗,憨大的依然如故,山杏絕望地癱倒在鋪上:「這個死巴,我是沒招嘍!」
「嘿嘿!」雖然不中用,憨大卻睏意頓消,他興奮不已地跨到董氏的上,又老生常談地騎大馬了:「駕……駕……騎大馬,駕……駕……」
「下去,下去,死我了!」董氏沒好氣地推搡著憨大,憨大彷彿沒聽見,依然我行我素,越騎興致越濃,而有關的事情,早就拋至窗外樹梢上那輪彎月中去了:「駕……駕……騎大馬,駕……駕……」
「唉……」曹萬發夫婦倚門長嘆:「唉,憨大啊憨大,你什麼時候才能懂事吶!」眼見再也沒有什麼希望,曹萬發夫婦悻悻地拋門而去。山杏見狀,頓時神抖擻,準備行不軌:啊,機會來了,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想到此,山杏滾碌一下爬起身來。
「呶,呶,大少爺,下來,聽話。」山杏佯裝著制止憨大,身子有意向董氏貼靠,憨大又耍起了驢脾氣:「不,不,我要騎,我要騎!」見無法說服憨大,山杏索爬到董氏的腳下,雙手拖起董氏的三寸玉蓮,貪婪地親吻起來。
「哦,少的腳真香啊!」山杏一邊吻著,一邊撫摸著,指尖刮划著董氏的腳心,搞得董氏輕聲地呻起來:「哦啊……好啊!」
吻夠了董氏的小腳,山杏將憨大往前推了推,將脯緊緊地貼在憨大的後背上,同時,又悄悄地掏出自己的,對準董氏的私處:「哎,大少爺,你的好像硬了,現在可以了!」話音未落,山杏的早已頂進董氏的裡,快淋漓地送起來:「進去了,進去了,大少爺的進去了!」
「嘿嘿,」憨大樂悠悠地大作著:「駕……駕……」
「哦——唷!」董氏突然呻一聲,內產生一種奇妙的腫,雙腿膽怯地搐一下:「好痛!」
「少,不要怕,忍一下就好嘍!哦,進去嘍,進去嘍!」山杏拽著董氏的大腿,瘋狂地送著,董氏的間發出清脆的聲,嘴裡不停地呻著:「啊——唷……啊——唷……哦……哦……」
「駕……駕……」董氏的叫似乎剌了憨大,他更加有力地動作著:「駕……駕……」
「哦……哦……」漆黑之中,董氏的小手無意間觸到憨大的間,當她摸到憨大毫不中用的時,登時驚叫起來:「啊,這是怎麼回事?」
「少,」正躲在憨大背後大捅大的山杏握著笑道:「嘻嘻,是我啊,少,既然大少爺的不中用,我就只好代勞了,嘻嘻!」
「啊!」董氏羞得臉通紅,從憨大的身下爬起來,怎奈憨大過於沉重,董氏一動也動彈不得:「山杏,你,到底是什麼人?是女的,還是男的?」
「少,我當然是男人。少,我得舒服吧?」
「你……」董氏訓斥道:「你好大膽,敢作這種營生,就不怕我告訴翁婆,把你扭送官衙治罪麼?」
「嘿嘿!」山杏一邊大作著,一邊耍起了潑皮腔:「少,既然想做這種營生,命早已拋之身外了。你告啊!願意怎麼告就怎麼告,我有一顆腦袋,什麼都夠用了。可是你吶,治了我的罪,你也名聲掃地了,你翁婆家更是抬不起頭來,不好,翁婆沒準還得休了你吶!嘿嘿!」
「唉!」董氏長嘆一聲,無言以對。山杏不知哪來的一股蠻力,咚地將憨大推向一旁,他一邊繼續狂著董氏,一邊俯下身來,摟住董氏的汗淋淋的粉頸,討好地說道:「少,別生氣,我這是你啊,少,你知道麼?我是多麼的喜你啊!少,整天跟這個蠢豬在一起,有什麼幸福可言吶?」
「喔,喔,喔……」董氏拼命推搡著山杏湊過來的厚嘴:「別,別……別這樣,山杏,憨大雖然傻,可是看著咱倆這個樣子,也會向翁婆學的!」董氏將山杏推向一邊,在興頭的山杏哪裡肯依:「少,等一會,等一會,我馬上就要了!」
「嘿嘿!」看見山杏摟著董氏的面龐又是親,又是啃,憨大也前來湊熱鬧:「我要啃,我要啃,給我,我要啃!」
「大少爺,給你!」山杏將董氏的玉臉送給憨大,自己則專心著董氏的,憨大時而親啃著董氏的面龐,時而又瞅瞅瘋狂大作的山杏,山杏冷冷一笑:「大少爺,你的媳婦,讓我給了!」
「嘿嘿,好好,」渾然無知的憨大嘿嘿傻笑著:「好,好,嘿嘿,得好,得好!」
「滾!」董氏聞言,哭笑不得:「憨大啊憨大,你算是傻透腔了,自己的媳婦讓人給了,不但不生氣,不著急上火,還一個勁地叫好吶!」
「嘿嘿,好,好,得好,就是好!」憨大按住氣咻咻的董氏,董氏一邊呻,一邊冷言冷語地謾罵著憨大,同時,又與山杏恣意調情:「山杏,你真好,得我真舒服啊!」
「少,舒服吧?」山杏樂悠悠地動作著。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突然,憨大收住了傻笑,可怕地吼叫了起來。不知是山杏的動作怒了憨大,還是董氏的言語聲剌痛了憨大,只見憨大醒獅發作般地吼叫起來,一堆沉重的肥咚地向董氏。董氏的呼越來越困難,她伸出手來,推開憨大,可是卻怎麼也推不動,憨大在董氏的身上嗷嗷狂吼著:「駕……駕……騎大馬,駕……駕……」
「啊……」董氏呼無力:「饒了吧,快下去,我受不了嘍!」
「嗷嗷嗷,嗷嗷嗷,駕……駕……」突然,憨大凶相畢,雙手死死地按在董氏的脖頸上,混沌的面龐充了原始獸:「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叭——嗒!」在憨大的按掐之下,董氏的呼越來越微弱,最後,叭嗒一聲,雙腿一蹬,斷氣了。
「啊!……」在憨大股後面捅得正的山杏,摸著董氏漸漸癱軟如泥的肢體,頓時嚇得魂飛天外:「不好啦,少斷氣了!」
「不好啦!少斷氣了!」山杏將沾處女血的草草地進內裡,胡繫上帶,然後,不顧一切地衝出房門:「不好啦!少斷氣了!」
「什麼?」聽到山杏的嘶叫聲,曹萬發夫婦一前一後衝進兒子的房間:「什麼,什麼,斷氣了?媳婦斷氣了?」
「老爺,」見董氏直在仰躺在鋪上,山杏躲在曹萬發的背後,手指著渾然無知的憨大:「老爺,大少爺下手太重,楞把少給掐死了!」
「哎,造孽啊!」曹夫人點上油燈,只見董氏雪白的肌膚抓痕布,如脂的粉頸上呈現著明晃晃地手掐印痕,曹萬發氣得直啪大腿:「哎呀,這下可完了,出人命嘍!」
「當家的,」曹夫人環顧一下房屋:「當家的,別聲張,你不怕讓鄰居聽見啊?」
「怎麼?」曹萬發充恐懼地望著老婆:「怎麼,不讓我吵吵,這人命關天的大事,你還想隱瞞麼?」
「當家的,」曹夫人心存僥倖:「反正這屋子裡也沒有外人,不要聲張,趁著天還沒亮,還不給媳婦穿著衣服,然後,在脖子上套繩子,對外面就說,媳婦不願意跟傻兒子過子,上吊自盡了!」
「唉,看來……」曹萬發無可奈何地嘆息道:「只能這樣嘍,否則,我的傻兒子就得償命去啊!」
「山杏,」曹萬發拿出一錠黃金到山杏的手中:「拿著,這是你的酬金,山杏,我待你不薄啊,今天的事情,你就不要講嘍!」
「是,老爺,」山杏接過金錠,允諾道:「我一定守口如瓶。」
自以為用一錠黃金就能堵住山杏嘴的曹萬發夫婦,開始假造現場,然後,又喚來家丁,準備董氏的喪事。望著身穿盛裝的董氏,以及堆積如山的殉葬品,得到意的山杏,不又起了貪心:曹老闆可真有錢,如此厚葬兒媳婦,真是讓人既羨慕又妒忌啊!
打發走山杏,曹萬發夫給董氏舉行了隆重的葬禮,可是,剛剛將董氏下葬完畢,董氏的孃家卻找上門來,無論曹萬發怎樣央求,董家人就是不肯相信自盡之說。於是,曹萬發只好施以重金,哪逞想,曹萬發允諾的金銀越多,董家人的疑心越重。結果,鬧來鬧去,便鬧到了官府,縣官大怒:開棺驗屍!
當衙役們掘開墳墓,撬啟棺蓋時,眼前的一切,讓所有的人都驚呆住了:躺在棺材的裡,哪是什麼董氏的屍體,而是一箇中年男子的屍體!
「這是怎麼回事?」縣官手捻著山羊鬍,頭霧水:「嗯,怎會如此,女屍居然變成了男屍?」
縣官命衙役將男屍從棺材裡抬出來,只見男屍的頭上、肩上、背脊上,有十餘處鐵斧砍過的傷痕。
「鬧鬼了,鬧鬼了,真是鬧鬼了!」曹萬發一股癱坐在地:「這是怎麼回事啊!兒媳婦的遺體怎麼變成了臭男人的屍身?」
「是啊,」仔細查驗完神秘的男屍,縣官走到曹萬發的身旁:「曹萬發,我正要問你,這是怎麼回事?走!」縣官命人將曹萬發捆綁起來,帶回縣衙慢慢審訊。
而董家人則哭成了一團,「女兒,你死得好冤啊!連個屍首,都找不到嘍!嗚……嗚……嗚……苦也!」
第四回貪珍寶阿二萌異心,撬新墳盜賊得美人
狼嚎虎嘯風黑夜,瘴霧漫盜墓忙;野草叢中搖魅影,枯樹下晃幽瞀。拂槨啟棺出美婦,舊土復填埋新亡;從來螳螂得手時,正是黃雀呈兇狂。
懷揣著沉甸甸的金錠,離開了曹萬發家的是非之地,阿二心中依然惦記著董氏那豐厚的殉葬品,在貪之心的驅使之下,阿二賊念橫生:如此珍貴的珠寶玉器,卻埋到了地下,與死人相伴,實在是可惜啊!
「噹啷」,阿二正思想著墳中的寶貝,腳尖不慎踢到一件硬器上:「哎喲,好痛,這是什麼玩意!」阿二低頭一看,原來是一把鐵鎬,他正要發作,大罵一番:誰他媽的放東西,把老子的腳,撞得好痛!只見一個老農仰躺在大樹下,酣然大睡,阿二靈機一動,悄悄地拾起鐵鎬,溜之乎也。
阿二拎著鐵鎬跑到董氏的墳前,白天,他不敢輕舉妄動,一直躲在樹林裡,直至太西下,阿二才放心大膽地溜出樹林,再次來到董氏墳前,舉鎬便刨。阿二活了二十幾年,這還是第一次幹體力活,沒刨十鎬,便覺手心發麻,繼爾頭冒汗,再後來,似乎連氣也不上來了。
「好累啊!」阿二扔掉鐵鎬,坐在墳前息起來。突然,從樹林深處傳來窸窣的腳步聲,比猴子還要機警十倍的阿二慌忙抓起鐵鎬,貓著身,以常人無法想象的速度,消失在夜幕之中。
隨著窸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從地獄般森可怕的樹林裡閃現出一對醜惡的幽靈,他們扛著工具,賊頭賊腦地來到董氏的墳前,「哦,」狡猾的盜墓賊一眼便看見了阿二刨過的痕跡,一個留著大鬍子的盜賊嘀咕道:「馬黑子!小心啊,有人來過!」
「是麼?」被稱謂馬黑子的盜墓賊嗖地出雪白的短刃,一對老鼠眼咕碌碌地轉個不停:「大哥,你先別動,我來偵察偵察!」說著,馬黑子握著短刃,在墳墓的四周,仔細地審視著。阿二躲在樹身後面,嚇得大氣都不敢。
「他媽的,沒人啊,大概是溜了吧!」
經過一番巡視,兩個盜墓賊終於放下心來,紛紛掉外衣,掄起雙臂大幹起來,而阿二,依然躲在樹後,忐忑不安地目睹著這一切。
不服不行,還是盜墓賊幹得地道,高高的墳丘很快便被移到一旁,出了厚厚的棺木,那紅通通的油彩,在月映照下,放著森的幽光。馬黑子歇下手來,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深深地息一下,然後,用掛泥漿的鐵鎬重重地擊打著棺蓋:「嘿嘿,大哥,寶物就要到手嘍!」
「呵呵,」大鬍子用腳掌踩了踩棺蓋:「但願裡面珠玉多多啊!」
「救──命啊!」突然,從厚重的棺蓋下面,傳來一聲女人微弱的呼喚聲:「救──命!」
「啊,什麼人在喊?」兩個盜墓賊先是「媽呀!」一聲大叫,但是很快便平靜下來。剜墳掘墓多年,什麼樣的事情沒遭遇過,一個出的盜墓賊連鬼魂都不怕,還怕意外復活的女屍麼?
「哈,難道這是奇蹟?」大鬍子拿過鐵斧,在女人一陣緊接一陣的呼喚聲中興致地啟開棺蓋。
麗人坐棺中,惘間回。惶恐伸玉手,喜煞盜墓賊。
「恩人救我!」重返人間的董氏,望著眼前的盜墓賊,猶如看到了救命活菩薩,不顧一切地伸出小手:「恩人救我!恩人救我!」
「哈,我的小美人,」馬黑子殷勤地彎下去,首先伸出手去,勾住董氏的小手:「嗯,這是真的啊,不是鬼,看這小手,還熱乎吶!」
「豁豁,這可真是意外的收穫啊!」因過於緊張,董氏竟然無法站立起來,大鬍子見狀,興致地跳進棺材裡,雙手高高地舉起董氏,馬黑子雙臂一展,將董氏欣然抱進懷裡,撲通一聲,跳向一旁。大鬍子低下頭去,開始掃棺槨中的財寶:「哇,好玩意可真多啊,這戶人家可真有錢啊!」
「嘻嘻!」馬黑子對棺中的財寶全然失去了興趣,緊緊地摟著死而復生的董氏,樂得心花怒放:「哈,好漂亮的小美人啊,快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啊?你是如何死而復活的?」
「恩人,」董氏盡力躲避著馬黑子的親吻:「恩人,小女董氏,是曹家的媳婦,不慎被傻婿掐昏,今幸得恩人相救,後必有重謝。請恩人救我救到底,將我送回曹家,翁翁一定會重重酬謝恩人的!」
「不必謝啦!」馬黑子笑道:「小美人,你也不必回家了,從今以後,就給我做媳婦吧!嘻嘻……」說著,馬黑子將嘴巴貼到董氏的臉上,正無理,突然嗷的一聲大叫起來:「哎喲,好痛啊,他媽的,我救了你的命,你不知謝我,反而咬我!他媽的,看我把你重新埋進棺材裡去!」說完,馬黑子抱起董氏便走到棺材旁。
董氏難過地湧出一串淚珠:「恩人,饒了我吧!我……我……嗚……嗚……嗚……」
「哼!」馬黑子後退幾步,將董氏放在阿二躲避的樹杆下,兩隻手掌貪婪地抓摸著董氏的身體:「他媽的,小娘們,若想活命,就放聰明些!」
在馬黑子的威脅之下,董氏再也不敢反抗,任由馬黑子輕薄。馬黑子急不可捺地解開董氏的衣襟,一把拖住董氏滑溜溜的酥,樂津津地把玩了起來:「嘿嘿,好滑溜的子啊,來,讓我嚐嚐!」
說完,馬黑子低下頭去,叼住董氏的頭,咕嘰咕嘰地起來,直看得阿二怒火中燒,恨不得縱身猛撲上去,用手中的鎬把砸碎盜墓賊的腦殼。可是,想想自己身單力薄,盜賊又是兩人,鬼機靈的阿二可不想吃眼前虧。
「嘿嘿!」摸完了董氏的美,馬黑子又解開董氏的子想看個究竟,求生的望使董氏乖順了許多,極為配合地叉開雙腿,馬黑子很輕鬆地便褪掉了董氏的子,出雪白的小股,馬黑子意地笑道:「哎,這就對嘍!小美人,以後,只要你好好地伺候大爺,大爺是不會虧待你的,保你綾羅綢緞,吃香喝辣,嘿嘿!」
馬黑子匍匐在草叢中,雙手扒開董氏的片,一雙眼仔細地端祥著粉的:「啊,真他媽的好啊,絕對是上等貨!」
「撲哧」一聲,馬黑子將手指進,地摳挖起來,很快便響起了嘩嘩的脆音以及董氏輕微的呻聲:「哦──喲,呀──唷!」董氏羞愧難當地仰著面龐,死死地咬著珠,身子哆哆顫,儘管一百個不情願,卻不敢吐一個「不」字。
狼奔狽走處,荒野漫山坡。紅顏薄命女,羞淚與誰說。
淚水漣漣的董氏正嘆息著悲苦的命運,馬黑子卻不合時宜地狂摳起來,董氏脖子一仰,不可控制地呻著:「哦──喲,呀──唷!」
「嘿嘿!」馬黑子爬起身來,嘩地拽掉董氏的子,兩條秀美的光腿可笑地分叉著,馬黑子跪在董氏的間,手掌輕撫著董氏絨絨的丘:「嗯,不錯,不錯,是塊寶地啊!」
一邊說著,馬黑子一邊掏出,扒開董氏的,撲地捅將進去,肆意拉一會,很是愜意地說道:「嗯,好,好,真他媽的好,的確不錯,水很多,很滑溜!」馬黑子美美地一笑,股往前一,硬的大巴便開始頻繁地進出於董氏的,看得阿二咬牙切齒。
「真過癮啊!」馬黑子低垂著腦袋,饒有致地審視著身下的董氏,頭暢淋漓地頂撞著董氏的,發出令人銷魂的叭嘰聲。
「我說馬黑子,」馬黑子按著董氏的大腿,捅得正,大鬍子不知何時已站在他的股後面,拍了拍他的後背:「我他媽的摸黑找寶,他卻他媽的趁機!你可真夠意思啊,得了,得了,先別啦!」
「等一會,等一會,讓我把貨了啊!」馬黑子心急火燎地央求道,大鬍子索站在他的身旁,目睹著這荒唐的一幕,臊得董氏無地自容,真恨不能再次鑽進棺材裡,一死了之算了!
「呵呵,」看得起,大鬍子居然蹲下身來,糙無比的手掌生硬地抓掐著董氏的體:「快點,快點,還有正經事吶!」
「哦……」在大鬍子的催促之下,馬黑子身子一哆嗦,一灘洶湧而出,濺了董氏的丘,董氏慌忙抓過子,胡往光腿上套穿。
「嘩啦」,大鬍子將一袋寶物傾倒在馬黑子身旁,馬黑子呼呼息著,恩恩地將董氏安頓在草地上,又抓過董氏的上衣,披在董氏的體上。然後,兩個盜墓賊便開始坐地分贓:
「這隻玉墜,是你的!」
「這面銅鏡,是我的!」
「……」
兩個盜墓賊很快便將寶物瓜分殆盡,末了,大鬍子又將目光移向了董氏,董氏膽怯地垂下頭去,不知自己的命運將縱在誰的手中,不管是誰,都是凶多吉少。
見大鬍子打董氏的主意,馬黑子厚著臉皮道:「大哥,我還沒有娶親吶,你看,這個小娘們,就讓給我吧!」馬黑子衝大鬍子拱起了雙手:「大哥,小弟在此先謝過了!」
「哦,」大鬍子的目光久久不肯離開董氏的面龐,如此漂亮的少婦,怎能讓他不動心吶?可是,馬黑子卻要據為己有,大鬍子心存不甘,他抹了抹嘴角的涎:「兄弟,幹咱們這種營生的,可是腦袋瓜子別在帶上,有今個沒明個,活一天算一天。所以,每次得手之後,一切所得都是均分,這是咱們的行規啊!
這小娘們,要身段有身段,要模樣有模樣,能值不少錢吶,怎麼能歸你一個人所有吶?這也太不公平了!大家出來混都不容易啊!「
「可是,大哥,這大活人怎麼均分啊,總不能把她劈成兩半吧?」
「唉,苦也!」聽到兩個盜墓賊的談,董氏暗暗叫苦:自己哪還是人啊,簡直與墳中出土的殉葬品一樣,任人瓜分。
「這還不好辦!」鬍子提議道:「這麼水靈的小娘們,找個有錢的茬賣掉,你我把錢一分,不就結了!」
「這……大哥,」馬黑子面呈不悅之:「大哥,如果是這樣,你估摸估摸她能賣多少錢,然後,再把這些寶物合在一起,就是咱們倆應該均分的。大哥,你算吧,算好後,我應該分得的那部份就用寶物作抵,全都給你,這個小娘們,給我。你看這樣如何?」
「哼哼,」大鬍子再次轉過臉去,以審視牲畜的目光瞅了瞅董氏,然後伸出手來,以行家的動作掐了董氏一把:「這麼的小娘們,咋也值一萬錢啊!」
「那……大哥,」馬黑子又指了指地上的寶物:「這些寶物吶,能值多少錢啊?」
「這些玩意麼!」大鬍子搖了搖頭:「咱們又不敢拿到明處出賣,偷偷地賣給販子,最多也就值個幾千錢吧!」
「啥!」馬黑子氣得直翻白眼:好狡猾的大鬍子。
「大哥,這樣吧,這些玉器寶物我一個也不要,都歸你了,小娘們歸我,這次你就算吃點虧吧,怎麼樣!大哥,下次我一定讓你找回來。大哥,怎麼樣?」
「哼哼,下次,什麼下次,一碼算一碼!」大鬍子撇了撇嘴,將半口袋寶物推到馬黑子面前:「馬黑子,寶貝全歸你,小娘們歸我,如何?」
「這,大哥!」
「……」
董氏眼睜睜地瞅著自己像頭牲畜似地被兩個盜墓賊爭來搶去,最後,在馬黑子一再堅持之下,大鬍子勉強同意將董氏讓給馬黑子,但有一個條件在先,出讓之前,大鬍子要白董氏一次!
「行……」馬黑子咬了咬牙,儘管心中一個百不情願,可還是同意了:「大哥,一言為定!」
「放心吧,我說話算話!」大鬍子放下口袋,緩緩地走到董氏的面前,董氏恐懼地哆嗦著,不敢作出任何反抗。大鬍子衝董氏咧嘴一笑:「嘿嘿,小娘們,來,讓大爺也嚐嚐鮮!」說著,大鬍子一把掀掉董氏身上的衣服,解開帶,大大咧咧地掏出,董氏羞得臉緋紅,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大鬍子拽掉董氏的子,將進董氏的,狂野地大作起來,一邊著,心中一邊唸叨著:他媽的,吧,狠狠地吧,反正也不是我的,死拉倒唄!
「啊……啊……」鬍子的動作極為野,得董氏渾身篩糠,同時,不停地大叫著,那慘兮兮的叫聲,長久地回在黑漆漆的夜空。
「嘿嘿!」董氏的叫聲深深地剌了大鬍子,他愈加瘋狂了:「,,我死你!」
「哦……啊……」目睹著大鬍子那公豬般壯的身體,無情地撞擊著嬌小的董氏,馬黑子心裡酸溜溜的:他媽的,這個大鬍子,心腸過於毒辣,知道小娘們以後再也不會屬於他,他就往死裡糟塌。
「啊……啊……」當大鬍子的身體再次泰山頂般地衝撞過來時,董氏正犯愁如何招架,突然,大鬍子發出一聲嘶心裂肺的慘叫聲,旋即便撲通一下栽倒在董氏的身體上,一股殷紅的血水濺在董氏的面龐上。
「啊,不好,殺人啦!」董氏拼命地推搡著身上的大鬍子,大鬍子絕望地掙扎幾下,兇狠的目光視著馬黑子:「馬黑子,你,你,真做得出來啊!」
「啊……啊……」馬黑子握著板斧,窮兇極惡地猛撲過來,飛起一腳將大鬍子從董氏的身體上踢踹下去,然後手起斧落將大鬍子砍得遍體傷痕,直至氣絕身亡。末了,殺紅眼睛的馬黑子把大鬍子拖進棺材裡,蓋上棺材,草草地掩埋後,背起早已嚇昏過去的董氏,拎著裝寶物的口袋,猖狂地逃出樹林,消失在黑暗之中。
始終躲在樹身後面的阿二,拎著鎬把,循著馬黑子的足跡,一路尾隨而去。
馬黑子揹著董氏,溜出樹林,又翻過一座山崗,再淌過一條小河,便進入了另一個縣界,兔子不吃窩邊草,狡猾的盜賊從來不在本縣作案。馬黑子從鄰縣盜墓意外地盜得了美人董氏,真是喜出望外,他忘記了盜墓的疲憊以及殺人後的恐懼,一口氣將董氏揹回了家裡,小心奕奕地放在帷幔之中:「美人,醒一醒,別怕,咱們到家了,以後,你就跟我過子吧!」
董氏睜開雙眼,發覺自己躺在陌生的鋪上,她正爬起,馬黑子一把按住她:「美人,不要怕,這裡就是你的家嘍!」說完,馬黑子嘩地掀起箱蓋,將多年的盜墓所得,全部奉獻在董氏的面前:「美人,只要你安心跟我過子,這些金銀財寶,都歸你所有,以後,我賺到錢,全部都歸你管!」
「唉!」董氏嘆了口氣:看來,只能如此了!望著馬黑子真誠的微笑,董氏心裡踏實了許多:算了,跟誰過還不是一輩子,馬黑子雖然是個十惡不赧的盜墓賊,可對自己卻是真心相待,人又明,比之與憨大,不知要強出多少倍。
「哇……」董氏不釋手地撫摸著讓她眼花繚的寶貝:「馬黑子,你說話可要算數,以後,這些東西都歸我了!」
「全歸你,」馬黑子又將剛剛從董氏墓裡盜來的寶物放在鋪上:「娘子,全歸你,這裡還有!拿去,都歸你嘍!」
「嘻嘻!」董氏心頭狂喜,展開雙臂,盡一切努力地摟抱著成堆的財寶。這正是:
花狸打夜宵,黃牛起更早。盜賊貪,董氏珍寶。獻財討心,銅臭降芳草。何以情,是人都知曉。
看見董氏姣好的玉面綻開了喜悅的花朵,馬黑子有些得意忘形起來,他一個健步跳上鋪,摟過董氏,又是摸,又是抓,又是親,又是啃:「啊,美人,你可饞死我嘍!」
「黑子,」董氏依偎在馬黑子的懷裡,手撫著馬黑子健壯的脯,嬌嗔地問道:「你這個人,心腸好狠啊,把同夥都殺死了!趕明,也會殺了我吧!」
「不,不,」馬黑拼命表白著:「娘子,我怎麼能殺你吶,我喜還喜不過來哩!」
「可是,剛才,你不是說,要把我重新扔進棺材裡麼!」
「娘子,那都是氣話,我怎麼捨得吶!」
兩個相擁在一起,各揣著心腹事,先是假惺惺地甜言語一番,然後,便開始寬衣解帶,盡情。董氏再也不虛虛掩掩,而是大大方方地候著馬黑子,曲起白腿,展開雙臂,含情脈脈地摟過馬黑子,小股地扭動著,同時,乖巧地問道:「怎麼樣,舒服麼?」
「舒──服!」
兩人其樂融融地在一起,馬黑子一手握著,一手按著董氏的大腿,一邊津津有味地捅扎著董氏的,一邊嘟嘟噥噥地讚歎著董氏的美和,直聽得阿二五雷轟頂,直看得阿二七竅生煙:他媽的,董氏是我的媳婦,我的媳婦怎能讓他人狂。奪之恨,不共戴天!馬黑子,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可是,望著馬黑子放在邊的兇器,阿二又膽怯起來對不敢輕易闖進門去,或是廝殺一番,或是敲詐一番。只好眼睜睜地瞅著馬黑子狂董氏,耐著子,尋找殺人或者是敲詐的機會。
「咕咚」,得起,馬黑子索跳下了來,雙腿靠在邊,雙手拽過董氏,咕嘰咕嘰地大作起來,健壯的背脊正衝著阿二,阿二悄悄地探出頭去,望著瘋狂扭動著的馬黑子,認為時機以到:他媽的,我讓你,我殺了你!
阿二摒住氣息,比狸貓還要輕巧地跳進屋去,當距離馬黑子還有幾步遠時,他終於舉起了鎬把:「看──鎬!」只聽「當」一聲,馬黑子應聲倒地,連哼哼都沒哼一聲。
董氏不知發生了何事,怔怔地坐起身來,依然叉著大腿,「啊……馬黑子,你……怎麼死了!」
「少。」當確認馬黑子已經死亡之後,阿二一步衝到前,董氏一驚:「啊,你,山杏!」
「少,」阿二扔掉鎬把,一把摟住董氏:「少,阿二來晚了,讓你受辱了!」
「咦……咦……咦……」董氏撫在阿二的肩上,嚶嚶地哭泣起來:「救我,快救我回家,我想媽媽,我想爹爹,快快救我,還我清白!」
「少。」阿二令董氏快快穿上衣服,自己則整理著的金銀財寶,心中暗喜:哈哈,有了這些金銀財寶,我阿二再也用不著四處漂,終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我要用這筆不菲的財產置辦田地房產,從此,守著小美人董氏,過著與世無爭的清靜生活。
想到此,阿二拎起沉甸甸的金銀珠寶,揹著董氏,頂著頭的繁星,含著對未來生活的無限憧憬,溜出了馬黑子家。
阿二翻山越嶺,淌水泅河,曉行夜宿,腳不停歇地跋涉了整整三天,當阿二再次翻過一座山峰時,在高聳入雲的群峰腳下,一座依山傍水的無名小鎮映入阿二的眼簾,阿二忘記了疲憊和困頓,放下董氏,興奮地嚷嚷起來:「啊,終於看見人家了!」
小鎮恬然、優美的風光,深深地引了阿二,他牽著董氏,左顧右盼地行進在小鎮彎延曲回的巷子裡,放眼望去,沿街擺了尚未雕鑿的石材、半成品的石獅、碑、墓碑等等。無需詢問,小鎮一定是盛產石材、石料的地方。
「此樓出賣!」一棟破破爛爛的二層小樓,那吱呀作響的門板上歪歪扭扭地寫著「此樓出賣」幾個大字,這引起阿二的興趣。
「請問諸位,」阿二來到樓前,俯身向路旁的閒漢們打聽道:「這家樓房的主人是誰啊?能不能幫助我聯繫到他們啊!我會酬謝你們的!」
「哦,」阿二的話音引來無數顆腦袋瓜,一個個瞪著驚奇的眼睛:「怎麼,你要買房?」
「嗯!是的。」
小鎮雖美,小鎮雖靜,小鎮雖富,可依然不是世外桃源,總會沾染著世間的惡習,就好像每座山都有一個山岱王以及狐假虎威的小嘍囉一樣。美麗的小鎮也不例外,當阿二既驚喜又緊張地向閒人們打聽賣房的主人時,一群乞丐、潑皮、惡少等等下三爛們,從小鎮的各個角落裡探出頭來,紛紛向阿二投來用異樣的目光,虎視眈眈地盯著這位陌生的外鄉人。
「大爺,給兩個小錢吧,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聽說阿二要買房,乞丐們爭先恐後地向阿二伸過髒兮兮的破瓷碗:「大爺,給幾個吃飯錢吧!」
而無所事事的潑皮們,則鬼頭鬼腦地連在董氏的身前左右:「嘿嘿,這個小娘們長得可真漂亮啊!」
「喂,」一個面目憎獰的惡少以地方一霸的口吻喝問阿二道:「你是什麼地方人?想在此定居討生活,一定要經我們老大首肯,聽到沒?我提醒你一下,你可要小心點,沒有我們老大的保護,你休想在這裡站穩腳跟!」
「是,是!」阿二沒有理睬乞丐和潑皮們,而惡少的話,他卻不敢不認真對待,當晚,阿二便主動找到惡少,拜見了地方惡霸,畢恭畢敬地奉上一份頗為豐厚的禮物,博得地方惡霸的心,肥手掌一揮:「嗯,你這個人很開通,以後,有誰敢欺侮你,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
地方惡霸容留了阿二,阿二總算可以苟且於此,憑著曹萬發賞賜的金錠以及從馬黑子那裡席捲的財寶,阿二非常輕鬆地買下了那棟兩層樓。經過一番修繕,底層開了一爿小店,賣些用雜品,二樓用來居住。
雖然收入微薄,阿二卻也慘淡經營,小子過得還算安生、充實。每晚關門閉店之後,阿二便親自上灶,為董氏燒製可口的飯菜,吃喝足之後,兩人相擁在鋪上,一邊說著調情的話語,一邊著女紅技藝。溫溫存存,甜甜,自不必說。
又是一個幸福的早晨,阿二準時打開店門,不多時,一個行者裝扮的男子默不作聲地走進門來,阿二堆著笑臉:「這位客官,你,需要點什麼啊?你……」
話沒說完,阿二突然驚叫起來:「啊,是你?你……還沒死!」
「哼,想讓老子死,沒那麼容易!」從天而降的馬黑子嗖地出佩刀,架在阿二的脖子上:「我家娘子吶,快把她出來!否則,我砍掉你的狗頭!」
「這,這……」阿二哭喪著臉,嚇得面無人:「她,她是我的媳婦啊,怎麼會是你的娘子吶!」
「少廢話!」馬黑子刀刃輕輕地一劃,阿二的脖子立刻泛起一條血印,阿二豈敢再慢怠:「娘子,娘子,你下來!」
「什麼事啊?」董氏應聲走出樓下,眼前的一切,頓時把她驚呆住。馬黑子則興奮起來,收回佩刀,直奔董氏:「娘子,讓你受驚了,快,跟我回家去!」
「不,」董氏推開馬黑子,徑直向屋外奔去,馬黑子哪肯放過:「娘子,別跑,我是專程來接你的!快跟我回家去!」
小腳的董氏很快便被馬黑子逮住,讓馬黑子既失望又氣惱的是,董氏說死也不肯依從馬黑子。兩人正爭執著,呼啦,街巷附近的閒散之人、潑皮乞丐們紛紛湊攏過來,有人搶奪馬黑子的佩刀,有拽扯著馬黑子的衣領:
「怎麼回事?」
「你是什麼地方來的,你要幹什麼?」
「什麼,她是店主的媳婦,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娘子啊?」
「哼,外鄉人,休要在這裡耍橫。走!」以打架鬥毆為生的惡少終於來了生意,他拽住馬黑子的手腕:「你也不打聽打聽,這個地界,誰是老大。走,見見我們老大去!」
強龍不過地頭蛇,到了異鄉他地,一貫蠻橫無理的馬黑子也不得不有所收斂,在地方惡霸的調解之下,阿二返還部份贓物給馬黑子,馬黑子以後再也不能擾阿二。作為酬謝,阿二又理所當然地給地方惡霸進了大貢,此事似乎就算徹底了結啦。
破財免災,何況那些財原本也不屬於自己,阿二又可以過他悠閒的小康生活了。然而,人世間總是煩惱多多,雖然暫時趕走了兇蠻的大蟲,卻又招來了無比討厭的蠅,終盤旋在阿二的身前左右,嗡嗡叫,吵得人心煩意,永遠也揮之不去。
那些混跡於街頭巷裡的潑皮無賴們,早就被董氏的美貌所引,現如今,自恃幫了阿二的大忙,甚至自以為有英雄救美之壯舉。於是乎,難免要居功自傲,從此終徘徊在阿二的小店門前,找尋一切機會調戲董氏。阿二氣在在心裡,卻又不便發作:唉,關鍵時刻,這幫傢伙的確幫過自己啊!
「嘻嘻,小娘們,你長得可真好啊!」每當董氏走下樓來取些雜物時,倚在門旁的潑皮便逞機掐董氏一把:「喲,真是細皮啊,小股好肥啊!」
「姐姐,」一個小無賴抓住董氏的白手,吧嗒就是一口:「姐姐,你的手,好白喲,好滑喲!」
為了躲避潑皮無賴們的調戲,阿二再也不讓董氏下樓,於是,潑皮們便溜到門外,大聲小氣地衝樓上嚷嚷著:「小娘們,下來啊,陪大爺喝點酒,大爺一定虧不了你。嘻嘻!」
開始幾,這些蠅讓阿二傷透了腦筋,不過,蠅就是蠅,只是擾擾而已,並沒有過分的行為和舉動,子久了,阿二可也就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並且,董氏也不侷促,更是放下了衿持,時爾溜來樓下取些雜物,潑皮們趁機佔她的便宜,董氏則佯怒地回以抓撓、嘶咬和踢打,雖然時常也發生些紅臉拌嘴的事情,但彼此都能把握火候,不溫不熱,卻也相安無事。
雄三聲啼鳴,宣告非常普通的一天正式開始了,據昨晚與董氏共同商定的計劃,今天是大集,阿二起早去三十里外的集市趕場,補充一下小店的庫存。
為了防範潑皮們的擾,臨行前,阿二鎖好了房門,檢查了所有的柵板,並且一再告誡董氏,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千萬不要下樓去。
阿二千叮嚀萬囑咐之後,依依不捨地告別了董氏,董氏倚著木窗,一直目送著阿二的身影消失在街巷的盡頭。
董氏正獨自坐著針線活,樓下傳來貨郎的叫賣聲,董氏突然想起什麼,急忙推開了窗戶:「請問,有頂針麼?」
「有哇,」貨郎放下擔子:「大姐,你看,這可是工細做的頂針啊!」
「好,等一下。」董氏將阿二的誨誨告誡全然拋至腦後,蹬蹬蹬地跑到了樓下,挑選起頂針來。一群潑皮無賴,猶如嗅聞到腥臊味的饞貓,從街巷的各個角落裡嗡嗡地湧向董氏,這個扯扯董氏的衣袖,那個拽拽董氏的髮髻,董氏一邊挑選著貨物,還得一邊應付著這幫無賴:「滾開,別鬧!討厭!」
董氏終於買到了中意的頂針,付過錢後,在潑皮們的鬨笑聲中返回到樓上,啪地鎖死了房門,潑皮們登時一鬨而散。幾個閒極無聊的傢伙,聚在阿二小店的房山牆處,津津有味地說著小話:
「嘻嘻,阿二家的小娘們長得真是水靈啊,並且,嘴裡總是含了口,說起話來,撲打撲打的,一個勁地冒氣吶!聞起來,可真香啊!唉,我什麼時候才能有福啊,跟小娘們親親嘴吶!」
「是啊,憑我逛娼寮的經驗,據小娘們嘴巴里的口,就能斷定出她裡的水一定很多很多!啊,那才叫滑溜吶,起來別提有多舒嘍!」
「對,小娘們特,超滑,」另一個潑皮畫餅充飢地動著手指頭,「小娘們的水汪汪,我的大巴捅進去,咕嘰咕嘰得!」
「哈哈!」眾潑皮地附和起來:
「好,好,得,咕嘰咕嘰得!」
「咕嘰咕嘰得!」
「咕嘰咕嘰得!」
「……」
「啊……」正當眾潑皮們夢臆般地嚷嚷著,透過蒼蠅叫般的吵鬧聲,有幾個潑皮似乎聽到一種不合時宜的異音,也就是一陣剌耳的慘叫聲:「都別他媽的瞎嚷嚷了,你聽,什麼聲,這是什麼聲?」
「什麼聲啊?」蒼蠅的叫聲嘎然而止,人人都像狗似地豎起了耳朵,「什麼聲啊?」「是啊,沒聽見啊,什麼聲也沒聽見啊!」沉寂之中,幾個閒漢先是面面相覷,繼爾,彷彿自言自語地嘀咕道:「怎麼回事?」
「誰在叫?」
「我好像聽見董氏在罵人!」
「……」
潑皮、閒漢們抬起頭來向二樓張望,窗戶緊緊地關閉著,樓上是死亡般的靜寂,好奇之心,以及之念,使閒漢們不願離開小店,甚至有人竄到房門處,輕輕地叩起房門來:「小娘們,出來啊,躲在家裡幹啥啊,出來熱鬧熱鬧啊!」
「吱──呀──」閒漢的手掌剛剛觸到房門,房門吱呀一聲自己敞開了:「嘿嘿,房門沒上鎖啊!」
「這小娘們,太馬虎了!」
「不是馬虎,是小娘們對咱哥們有意,故意虛掩著門,讓咱們上去,一起快活快活吶!」
「走!」幾個閒漢簡直樂昏了頭,爭先恐後地跑到樓上:「小娘們,我們來嘍!」
「小娘們,我們……」當潑皮們言穢語地竄到二樓,興沖沖地闖進董氏的臥室時,屋內的景象登時把潑皮們嚇得滾:
「啊,這是怎麼回事!」
「殺人了!」
「完嘍,哥們兄弟喲,咱們可要吃鍋烙嘍!」
只見董氏的臥室凌不堪,董氏被人剝得一絲不掛,赤條條地用裹腳布綁縛在她做針活時經常使用的小板凳上,嘴裡著手巾,一片狼藉的裡漫溢著黏乎乎的,在她的身旁,還有一塊血淋淋的半戴人舌頭。
「殺人嘍!」
「出人命啦!」潑皮、閒漢們大呼小叫,直奔官府而去以表明自己的清白:
「殺人嘍!」
「出人命啦!」
第五回尋美婦盜墓賊失舌,審板凳縣太爺擒兇
秋風襲來枯葉落,目蒼涼盡蕭瑟。溪水山澗涇處,斜餘光掠峰過。小販匆忙去趕集,盜賊乘機潛館舍。一相情願奈若何,斷舌又惹殺身禍。
一樁強殺人案震驚了小鎮,縣太爺親臨現場查驗屍體,望著慘死的董氏,又看了看不知何人遺留在地板上的半截人頭,縣太爺立刻發佈公文:捉拿斷舌之人!
眾捕役得令而去,閒漢潑皮們也爭相跟著捕役去湊熱鬧,大驚小叫,張牙舞爪,四處鑽,橫衝直撞,把個小鎮折騰得烏煙瘴氣,飛狗跳,卻始終不見斷舌人的蹤影。
「舌頭被人咬掉,犯人一定疼得半死,他哪來的神頭,跑得這麼快?」
捕役們正納悶,一個潑皮自告奮勇地提供情況:「我在鎮外的大磨坊裡,看見一個人,他捂著嘴,血水從指甲裡滲了出來,躲在石磨後面,渾身直髮抖。」
「哦,快看看去!」眾人一聽,哄的一聲衝向磨坊,石磨後面果然蹲著一人,手捂著紅腫的面頰,因過於疼痛,已處於半昏狀態,捕役們沒有費大太的氣力,便罵罵咧咧地將其拽捆綁起來,「走,見我們老爺去!」
「原來是你啊!」潑皮認識此人,口而出道:「哎喲,這不是馬黑子麼,前些子,他來搶阿二的媳婦,楞讓我們給找跑了,哎,你怎麼又回來了?不是說好了,再也不攏阿二啦?」
立刻有其他潑皮接茬起鬨,道:「這小子賊心不死,還惦記著阿二的媳婦吶!」
「是啊,這傢伙也太畜牲了,人家不跟你也就拉倒唄,為什麼要殺人吶!」
「嚕——嚕——嚕——」聽到潑皮們的話,馬黑子鼓搗著紅腫的腮幫,極力辯白著,卻又說不出話來,「嚕——嚕——嚕——」
「得,得,你就別嚕嚕嚕的啦!」眾捕役們推搡著馬黑子,「快走,到縣衙去,見了我們老爺,他自有公斷!」
「大膽賊,」捕役將馬黑子推到大堂之上,眾潑皮們擁擠在門外,扒著門框,伸著脖頸,嘰嘰喳喳地往裡面張望,只見縣太爺一拍驚堂木,「大膽賊,你私闖民宅,強殺人,犯大如此大惡,還不快快跪下,認罪服法!」
「嚕——嚕——嚕——」捕役將馬黑子按跪在地,馬黑子頻頻地搖晃著腦袋,鼓搗著腮幫,那充焦急的神情,分明在說:「老爺,私闖民宅不假,可是人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我殺的啊!」
「人不是你殺的,」縣太爺問道:「那,你丟在現場的舌頭,又是怎麼回事?你做何解釋?如果你不調戲董氏,不強迫與其親嘴,她怎會咬掉你的舌頭,說,你的舌頭是怎麼掉的?」
「嚕——嚕——嚕——」
「哦,我都讓你氣忘了,你已經不能說話了,告訴我,你會寫字麼?」
「嚕——」馬黑子點點頭,縣太爺馬上讓捕役為其鬆綁,又命人將紙筆送到馬黑子面前,馬黑子只好忍著劇痛,將自己的遭遇,簡略地書寫出來。
那一,馬黑子將董氏揹回家中,拽著兩腿,得正,整個身心完全沉浸在無盡的享樂之中,突然,咚的一下,後腦遭到重重的一擊,馬黑子慘叫一聲,一頭撲倒在地,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馬黑子終於甦醒過來,他摸了摸嗡嗡的腦袋瓜子,哎呀,疼得他差點又昏死過去。馬黑子強打神,求生的望迫使他坐起身來,瞅著空空如也的鋪以及被席捲一空的金銀財寶,馬黑子立刻明白了一切,他怒火萬丈,一咕碌爬起來,顧不得頭暈腦,眼冒星花,覓著阿二斷斷續續的足跡,跌跌撞撞地追趕而去。
最後,馬黑子終於在小鎮上找到了阿二的居處,哪逞想,老於人情世故的阿二已經買通了地方惡霸,馬黑子著實奈何不得。收到阿二返回來的部分財物後,馬黑子依然咽不下這口冤氣,更是戀著董氏的芳容。
「啊,」一想起董氏,馬黑子便慨萬千,「這個小娘們真是太好了,她的身體簡直太奇妙了,尤其是她的小,真是美不可言啊!」
作惡多端,作風放的馬黑子,憑著盜墓得來的髒錢,什麼樣的漂亮女人沒玩過啊,可是,都沒留下深刻的印像,自從意外地得到董氏,馬黑子著實讓她給住了。那著憂傷的芳容,那滑潤無比的酥,那小巧可的玉蓮,令馬黑子如痴如醉,特別是董氏的,更是讓馬黑子情意。
他媽的,這個小娘們的好奇妙啊,表面上看,黑簇簇,片翻卷,與普通女人的毫無二致,本看不出有什麼稀奇可貴之處,可是,當你把將進去,立刻體會到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滑溜,同時,從粉的壁分沁出一股股清泠泠的,掛在你的上,使你身不由已地送起來,每送一下,使發出吱吱的響,聽得你渾身麻麻的。
為了搞個究竟,馬黑子將拽出來,雙手扯著片,起眼,仔細地審視著:只見董氏的圓圓渾渾,活酷似一條充妖氣的管子!
馬黑子將緩緩地進管子,那空前的滑溜再度襲來,馬黑子便愈加張狂地送起來。
「唉,他媽的,」每當想到這些,馬黑子既興奮又悵然,「這麼好的小卻讓別人搶了去,我豈能嚥下這口氣!」
明搶行不通,那就暗奪,馬黑子仍舊滯溜在小鎮裡,躲在暗處,尋找機會,搶奪董氏,從此遠走他鄉。
機會終於來臨,這天清晨阿二推著獨輪車匆匆趕場而去,馬黑子心中竊喜,他喬裝一番,來到阿二家的樓房前,見房門緊鎖,正準備攀牆爬窗,身後突然傳來貨郎的叫賣聲,馬黑子只好作罷,躲進牆角,等待時機。見董氏走出樓房,被眾潑皮糾住,馬黑子乘虛溜進房門,跑到二樓,只等董氏回屋後,說服董氏一同出走,再將所有細軟,盡行卷去。
「娘子!」董氏挑完頂針返回屋裡後,馬黑子突然從門後衝出來,一把抱住董氏,「娘子,你可想死我了,收拾收拾,快快跟我走!」
「你,你又來幹麼,」董氏沒好氣地掙開馬黑子,「你快滾吧,我可不能跟一個盜墓賊、一個殺人犯在一起過子。」
「娘子,」馬黑子依然不肯死心,「我你,我喜你,以後,我再也不盜墓了,我憑力氣賺錢養你,娘子,我一定對你好!」
「你快滾吧,聽到沒有!」董氏正言警告道:「馬黑子,如果你還賴著不走,我可要喊人了,你可知道,樓下的潑皮們,都聽我的指揮,只要我一句話,他們就能衝上樓來,不把你打成殘廢,也得把你打個半死。」
「你,你好生無情啊!你捲走了我的錢財,置下了樓房,又開起了小店。可是我吶,我什麼也沒有,」馬黑子徹底絕望了,「讓我滾,沒那麼容易,你不讓我好,我也不讓你舒服。」
狗被瘋狂了便要跳牆,馬黑子猛撲過去,死死地摟住董氏,行不軌,董氏不肯依從,兩人你來我往地推搡撕扯起來,漸漸地,董氏開始招架不住,馬黑子乘機將嘴巴貼在董氏的珠上,強行親吻,「娘子,我你,我好喜你!」
董氏已經沒有了掙扎的氣力,無奈地息著,馬黑子伺機將舌頭探進董氏的小嘴裡,貪婪地著董氏那人的津,舌尖極為繚撥地攪拌著董氏熱滾滾的口腔。
「哦,」董氏羞愧萬分,深深地呻一聲,情急之下,尖牙突然發力,毫無防備的馬黑子「啊」地慘吼起來,「啊——」馬黑子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嗷地推開了董氏,咕咚一聲翻滾在地,兩腳踢蹬,「嗷——嗷——嗷——」
「啊,這,我幹了什麼,」董氏吐出馬黑子的半截舌頭,看到馬黑子的痛苦之相,也癱坐在地,充惶恐的目光呆呆地望著馬黑子,「這,這,我,我,不是故意的,原諒我吧!」
「嚕——嚕——嚕——」馬黑子疼得手足無措,又怕自己的慘叫聲招來眾潑皮,再受一場無端的皮之苦,他吃力地站起身來,一隻手捂著血不止的嘴巴,一隻手指著董氏,胡嚕嚕一番,便奪門而逃。
最後,馬黑子又堅持說:董氏是他的娘子,讓阿二拐騙此地,董氏之死,與他完全無關。
「嗯。」縣太爺接過馬黑子的陳述,仔細地閱讀一遍,也頗生疑竇:是啊,董氏是否馬黑子的娘子,姑且不論,馬黑子被董氏咬掉了舌頭,劇痛難忍,他哪裡還有閒情逸志將董氏綁在板凳上致死吶?
「把阿二帶上來!」縣太爺一聲令下,阿二心慌意地走上大堂,撲通跪倒在地,哽咽道:「老爺,我的媳婦被人慘害致死,請老爺明查,給小人作主,為董氏伸冤!」
「阿二,」縣太爺質問阿二道:「你的媳婦,可是,馬黑子說董氏是他的娘子,告你拐騙良家婦女,可有此事,如實招來!」
「老爺,」阿二撇了馬黑子一眼,「他簡直是一片胡言!」
於是,阿二將那天深夜目睹到的一切,毫無保留地講述給縣太爺,縣太爺聽完,神頓然為之一震,「阿二,此話當真!」
「老爺,」阿二指天發誓:「若有戲言,阿二罪當萬死!」
「哈,」縣太爺吼道:「不久前,鄰縣有一家墳墓遭人盜掘,棺中的女屍莫名其妙地變成了男屍,馬黑子,這件事情,是不是你所為啊?」
「老爺,」沒等馬黑子以筆作答,阿二手指著馬黑子,搶白道:
「老爺,就是他乾的,他與一個長著大鬍子的男人合夥盜掘了當鋪老闆曹萬發家的墳墓,因相互爭搶曹家死而復生的兒媳婦而撕破了臉皮,馬黑子趁大鬍子不備,從背後下手,砍死了大鬍子,然後,將大鬍子的屍首埋回棺材裡,揹走了董氏,所有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後來,我實在氣不公,就打昏了馬黑子,領走了董氏,不料,這馬黑子隨後追來,用刀威脅我,如果不是眾鄉鄰相助,我早被馬黑子殺死了!」
「對,對,」始終守在門外的眾潑皮隨聲附和道:「老爺,阿二說得的都是事實,這馬黑子的確拿刀威脅過阿二,董氏,就是他殺的,一點沒錯!」
「老爺審案,休要胡摻言!」縣太爺令衙役將眾人轟到院外,又派人趕赴鄰縣衙門,證明掘墳之事。沒出數,便得到回信:確有此案!事主曹萬發因無法說清墳中無名男屍的來路,一直關押在縣衙,為了澄清自己,曹萬發四下打點,幾近破產,依然無果,現如今,已經被的瘋瘋癲癲,說起話來語無倫次。
於是,斷舌的馬黑子以盜墓罪、殺人罪、調戲婦女罪,數罪併罰押赴街市,斬首示眾;阿二以傷害罪、非法獲得不義之財罪,杖打二十大板,樓房、財產全部沒入官府,本人轟出縣衙大堂。
在衙役的謾罵聲中,阿二哼哼呀呀地著又紅又腫的股,一瘸一拐地走出縣衙大院,他正張嘴大罵縣太爺,突然又止住了:哇,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啊,好在曹萬發被鄰縣的縣太爺給折騰傻了,只顧自己保命,卻把我男扮女裝行之事忘個一乾二淨,否則,我也將落得與馬黑子同樣的下場,以良家婦女罪,斬首示眾於街市。
啊,一想到此,阿二的脖子直冒冷風:趁著曹萬發依然沒有醒過神來,縣太爺還矇在鼓裡,我還是趁早鞋底抹油,開溜吧,否則,等著脖子挨刀子呀?身無分文的阿二又跡天涯去了,從此,小鎮的乞丐、潑皮、惡少們再也沒有看見過阿二的蹤影。
砍掉了馬黑子的腦袋,杖打了阿二的股,而董氏的案子仍未告破,這可愁煞了縣太爺:強殺人犯能是誰吶?眼瞅著已是深秋,此案如不盡快告破,年終巡審的時候,自己業績不佳,不是降職處分,就是發配邊地作官。
一時間,縣太爺一籌莫展,他雙眉緊鎖,一手掐著董氏又細又長的裹腳布,一手拎著董氏的小板凳,在大堂上度過來又度回去:這能是誰幹的吶?
「哼,」縣太爺突然大吼一聲,惡狠狠地將手中的板凳拋至縣衙大院裡:「大膽板凳,是誰用裹腳布,將董氏綁在你的身上?嗯,快快招來!」
叮哩噹啷,板凳一路翻滾著,噹啷一聲撞在一棵大樹杆上,立刻折斷了一條凳腿,三條腿朝天,可憐巴巴地依在樹杆上。縣太爺走到樹下,將裹腳布掛在柳樹枝條上:「裹腳布狗兒,是哪個雜種用你綁住了董氏,快快告訴我,免得惹老爺我發怒,對你施以大刑!」
「嘿嘿,」縣太爺荒唐而又滑稽的舉動笑壞了院外的乞丐們,大家再也沒有心思行乞,嘻皮笑臉地湧進縣衙大院裡。
「嘿嘿,看啊,快來看啊,縣太爺這是怎麼啦,抓不到強犯,拿裹腳布和板凳出氣嘍!」
「真是新鮮啊,縣太爺審板凳嘍!」
「……」
譁——真是一呼百應,好事的人們從四面八方湧向縣衙,很快便將縣衙大院充得噹噹,遲來的人則扯著脖子,踮起腳尖,透過密密麻麻的人頭,勉勉強強可以看見縣太爺正命令衙役給裹腳布上夾板吶。
「夾,夾,只要它不肯招供,就夾死它!」
「唉,老爺,」衙役們更覺可笑:「老爺,即使把它裹成兩段,它也不會開口說話啊!這豈不是瞎子點燈,白費蠟麼!」
「嗯,大膽,」縣太爺正言厲道:「讓你夾,你就老老實實的給我夾,那來的這麼多廢話。」
說著,縣太爺又踢了板凳一腳:「怎麼樣啊,板凳,你想通沒有啊,你也想嚐嚐上夾板的滋味麼?」
說著,縣太爺還煞有介事地俯下身來,將耳朵貼在板凳面上:「哦,哦,你說什麼?哦,我聽著吶,你慢慢說!哦,」末了,縣太爺面喜,又轉向裹腳布:「板凳已經招認了,你怎麼樣啊,哦,你也想通了,那好,你說吧,我聽著吶!」
眾人正圍著縣太爺,譏笑他大耍活寶,突然,縣太爺放下板凳,鬆開裹腳布,迅速直起了身,沉著臉,手掌一揮:「閉——門!」
話音剛落,嘩啦一聲,縣衙大院的雙合木門陡然關閉,看熱鬧的人群頓時起來:
「哎呀,這是怎麼回事,關門幹麼!」
「讓我出去,我還有事吶!」
「……」
眾人紛紛湧向大門,可是,衙役奉縣太爺之命早已鎖死了大門,眾人又將面孔轉向縣太爺:「老爺,為什麼把我們關起來,我們又沒有犯法!」
「嗯,」縣太爺板著面孔,緩步走到臺階上,衝著眾人擺擺手:「肅靜,肅靜,大家聽好,剛才,我已經審過了板凳和裹腳步,它們都招供了,悄悄地告訴我說,強殺人犯,就在縣衙院子裡的人群之中!」
「啊……」人群更加動起來,紛紛向院落的各個躲處,縣太爺趁機察言觀,不放過任何人的言談舉止。眾人嚷嚷道:「什麼,殺人犯也在院子裡!」
「對,」縣太爺肯定地點點頭:「殺人犯就在你們中間,大家不要,都站好。」
「不是我!」
「不是我!」眾人極力表白著:「不是我!」
「哼,是不是你,自己辯白是沒有用的!」縣太爺指著板凳和裹腳布道:「肅靜,肅靜,大家都聽好嘍,如果想證明自己不是強殺人犯,如果想走出院子平安地回到家裡去,你們就主動自覺地站成一排,按著順序邁過板凳,再用手摸一把裹腳步。然後,你就可以走出院子,回家去了,就這樣,很簡單的……」
豁豁,好傢伙,這真是:
撲朔一樁離案,腦汁絞盡靈現。摔凳夾布為哪般,原來做給眾人看。
譁——縣太爺的話還沒說完,眾人已經開始排隊,一雙雙熱切的目光全部聚焦在板凳和裹腳布上,如果不是衙役的攔擋,急的人早就邁過板凳,再抓一把裹腳布,然後,開始往家溜了。
望著眾人急切的表情,縣太爺繼續說道:「且慢,我還沒說完吶,如果你是一個良民,沒有強,也沒有殺人,你就會平安地邁過板凳,摸裹腳布的時候,也不會有任何的麻煩。嗯,嗯……」
縣太爺故意停頓一會,清了清嗓子:「如果你是一個大壞蛋,一個強、殺人犯,當你邁過板凳時,板凳就會平地飛起,直搗你的間,撞碎你那招惹是非的蛋蛋;並且,當你伸過手掌去摸裹腳布時,裹腳布就會死死地你把住,越越緊,直至斷氣!」
乖乖,好聰明的縣太爺啊:
故玄虛顯異才,絕妙美計心中懷。板凳擋路布身,殺人兇犯快出來。
「哇——」聽完縣太爺的話,眾人大聲驚呼起來,原本躍躍試的人卻裹足不前了,雖然自己並沒有強,更沒有殺人,可是,膽怯的心理使眾人不敢邁過板凳,抓摸裹腳布,萬一板凳和裹腳布記不太好,認錯了人,我的小命,豈不休矣!
「快啊……」見眾人駐足不前,縣太爺發起火來:「怎麼,你們心裡都有鬼啊,你們都是強殺人犯啊,那好,通通給我拿下!」
縣太爺一聲令下,衙役們衝向人群,人群又是一陣,排好的隊列,嘩地散開。
「老爺,我不是,我是良民!」在衙役的催促之下,終於有人邁過板凳,又戰戰兢兢地摸了一把裹腳布,「哈,沒事,老爺,我過來嘍!」
「好,很好,」縣太爺衝他一擺手,淡淡地說道:「現在已經證明了,你不是殺人犯,你可以回家了!」
說完,又衝衙役使了一個眼:「去,把角門打開,放他回家!」
「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如負重卸地嘆了口氣,赤溜一聲滑出了狹窄的角門,頭也不回地逃走了。
然後第二個、第三個……第N個,人們一個接一個邁過板凳,小心奕奕地摸了一把裹腳布,又向縣太爺投去乞求的目光,在縣太爺的首肯之下,溜出角門,逃回家中。院子裡的人越來越少,縣太爺咄咄的目光始終掃視著人群,他發現,有幾個潑皮神恐慌,行為失態,當眾人井然有序地邁過板凳時,他們卻紛紛向後退縮著。
縣太爺看在眼裡,喜在心上:「快,快點……」
很快,人們都順利地回家了,縣衙大院裡只剩三個平裡偷摸狗,爬牆翻院,臭名遠揚的潑皮無賴,我們暫且稱他們謂潑皮一、潑皮二、潑氣三吧。現在三個傢伙一個個垂頭喪氣,你推我,我搡你,誰也不敢輕易邁過板凳,更不敢去觸碰裹腳布。
「你們,還傻楞著什麼吶!」縣太爺已經斷定這三個傢伙就是強殺人犯了,此刻,卻面無表情地催促道:「大家都順利回家了,你們幾個怎麼回事?」
「快,」衙役推搡著潑皮三,「快,該你了!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我,我,」潑皮三雙腳猶如灌鉛,幾乎是被衙役推到板凳前的,望著板凳,他的腿始終也抬不起來,衙役已經不耐煩了,「快點啊,你是怎麼回事!」
「老爺,」潑皮三徹底崩潰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向縣太爺哭訴道:「老爺,是他,他,」潑皮三指了指另外兩個潑皮,「老爺,是他,他們讓我乾的,我不是主犯,我只參加強了,沒有掐死人!」
「老爺,我也沒有掐死人!」潑皮二也跪倒在地,徒勞地為自己辯解著,「老爺,我也只是參加強了,我沒有殺人,絕對沒有,是他,」潑皮二指了指潑皮一,「是他不讓留活口的,是他掐死了董氏!」
「你們,你們這兩個混蛋,癟三,熊包!」潑皮一氣得破口大罵:「是我一個人掐的,這倒不假,可如果沒有你們幫我把董氏捆綁上,她一個勁地反抗,你們能強著麼!」
「是你,你是主犯!」
「你,你也幫我掐了一下!」
三個潑皮跪在縣太爺的面前,鬥般地吵嚷著,盡力推卸著自己的罪責,避重就輕,縣太爺看在眼裡,恨在心頭,一幕慘烈的輪殺人場景,終於大白於天下。
案發那天,當眾潑皮蠅般地圍攏著董氏,肆意調戲時,潑皮一突然發現馬黑子溜進了阿二家的樓房裡,他沒有聲張,待董氏推開眾人返回樓上後,眾潑皮轟轟地聚在阿二家的樓房後面,潑皮一則悄悄地扯了扯平時最為要好的潑皮二和潑三,示意他們不要走開,而是躲在阿二家附近。
馬黑子很快便捂著腮幫,匆匆地逃出樓來,見樓門開,潑皮一揮了揮手,帶領著潑皮二、潑皮三溜進樓去,躡手躡腳地攀到樓上。見董氏頭髮散,衣著不整,只有孤身一人,潑皮一膽倍增,臉泛著笑:「姐姐,我們來了!」
嘴角滴淌著鮮血的董氏,似乎沒有看見潑皮一,身子無力地癱靠在竹上,雙眼痴呆呆地盯著馬黑子的半截舌頭,見董氏一臉無措的窘態,潑皮一明白了幾分:哈哈,不用問,那半截舌頭,一定是馬黑子留給董氏的紀念品嘍!哈哈,馬黑子調戲董氏不成,還丟了半截舌頭,我為何不趁此良機,來他個順手牽羊吶。
於是,潑皮一彎下身來,一把將茫然若失的董氏摟在懷裡,「姐姐,是不是馬黑子又來欺侮你了,別怕,看我好好地收拾他!」
說著,潑皮一緊緊地摟住董氏,手掌在董氏的身上到處摸抓,董氏不允,秀眉緊鎖,「滾一邊去休得無理,再敢胡鬧,阿二回了,到官府告你去!」
「嘻嘻,姐姐。」董氏正大聲呼叫,潑皮一用手掌死死地按住她的小嘴,突然,潑皮一又看見了馬黑子的半截舌頭,不打了一個冷戰:這小娘們,看似柔弱,卻敢下死手,她既然能咬掉馬黑子的舌頭,為何不會咬斷我的手指吶?
想到此,潑皮一縮回手來,抓過頭的巾,狠狠地進董氏的嘴裡,「姐姐,對不起,難為你了,你的嘴實在太可怕了,我不能不防啊!」
董氏呼喊不得,便拼命地踢踹起小腳來,火中燒的潑皮一衝兩個夥伴道:「,你們還瞅啥吶,快點過來幫幫忙啊!」
「這,」潑皮二有些遲疑,「大哥,這,能行麼?這可是犯法的事情啊,不好,沒準還得掉腦袋吶!」
「怎麼不行,怕個啥啊,這樣難得的好機會,怎能放過,」潑皮一邊撕扯著董氏的衣一邊說道:「馬黑子最先來過,這地上還有他的半截舌頭吶,完事之後,咱們一走了之。如果阿二報官,官府來查,肯定拿馬黑子是問!」
「大哥言之有理!」潑皮三表示贊同。
潑皮們對董氏早已是垂涎三尺,聽到潑皮一的話,不致發,猶如餓狼般地撲向董氏,飢不可耐地撕扯著董氏的衣服。
「姐姐,別害羞,就算跟小弟樂合樂合吧!」
「是啊,姐姐,小弟想你都想死了!」
「姐姐,每當深更半夜的時候,一想起姐姐,我的巴就硬得火燒火燎的,沒辦法,小弟只好自己啊,啊。」
「嘿嘿,今天不用了,姐姐的小可以幫助咱們解決問題嘍!」
三個潑皮樂不可支地將董氏剝得赤條條,六隻手掌在董氏雪白的肌膚上肆意摸,你掐掐頭,我拽拽小腳,他擰擰大腿。當潑皮一掀掉董氏最後一塊遮羞布——紅內時,潑皮們終於瘋狂到了極點,一雙雙火的眼一眨不眨地盯在董氏絨簇擁,肥美滑潤的包上。
男對漂亮女的私處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神往,現在,當董氏美的私處明晃晃地展示在三個被飢渴折磨得火燒火燎的潑皮面前時,什麼法理,什麼膽怯,全他媽的拋至腦後去啦:哈,多麼人的啊!此時不,更待何時!
三個潑皮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將手掌伸向董氏的私處,你拽絨,我扒片,他摳,直羞得董氏面紅,秀目緊閉,雙手抓,雙腿踹。一片混之中,早已按奈不住的潑皮一首先掏出,然後,沒好氣地推開兩個夥伴的手掌,扒開董氏的片就要往裡,可是,董氏卻緊緊地併攏起雙腿,無論潑皮一怎樣扒扯,說死也不肯鬆開。
潑皮一一臉無奈地嘆息道:「姐姐,已經這樣了,就讓我一唄,我求求你嘍!」
董氏頻頻地搖頭,用眼警告他們快快離去,然而,董氏的私處猶如一塊強力極大的磁鐵,深深地引著三個鬼。中了魔的潑皮一雙手繼續瓣著董氏的大腿,無意之中,看見董氏緊繃著的裹腳布,「姐姐,如果你實在不肯配合,小弟也就不客氣了!」
說完,潑皮一解開董氏的裹腳布,正犯愁往何物上捆綁時,潑皮二扔過一隻小板凳,潑皮一欣然將板凳墊地董氏的股下面,在潑皮二的幫助之下,強行掰開董氏的大腿,又將董氏的雙臂反剪過去,如此這般地將董氏捆綁在小板凳上。董氏仰面朝天地倒在板凳上,雙腿可笑的叉開著,人的明晃晃地展現在三個惡的眼之前。
「哈哈,還是大哥有辦法,」為了捆綁董氏,潑皮一和潑皮二忙活得頭大汗,不勞而獲的潑皮三乘機掏出,趁著兩個夥伴抹汗的當口,將對準董氏的,美滋滋地捅了起來,「哎喲,這樣一來可好多了!啊,姐姐,你的可真好喲,真是名不虛傳啊!」
「,」潑皮二氣鼓鼓地推開潑皮三,「你他媽的什麼也沒幹,到先了起來,滾,一邊涼快去,讓我先一會!」
說完,潑皮二伸出手去,將董氏的間轉到自己的面前,掏出,咕嘰咕嘰地捅起來,「小三說的沒錯,姐姐的起來真他媽的舒服啊!」
「哼哼,」潑皮二捅得正,不料,潑皮一抓住董氏的大腿,狂一用力,小板凳快速地旋轉起來,董氏水汪汪的立刻離潑皮二而去,意猶未盡的潑皮二懊惱無比地嘟噥著,「大哥,太不夠意思了,也不讓小弟多玩一會!」
「,」潑皮一不地說道:「這事可是我領頭乾的,折騰來折騰去,你們都嚐到滋味了,我卻連都沒撈到,這太也土鱉了吧!」說著,潑皮一蹲下身來,野異常地扒開董氏的,一雙充獸的昏眼貪婪地盯視著。
「嘿嘿,姐姐的小好,瞅瞅,鼓溜溜的,粉嚕嚕的,啊!」潑皮一髒乎乎的手掌輕拂著董氏的私處,然後,又將手指進嘴裡,「你們瞧瞧,姐姐的小像什麼啊?」
「什麼啊?」兩個夥伴一臉笑道:「像什麼啊,大哥!」
「笨蛋!」潑皮一對兩個缺乏想象力的夥伴極為失望,「,笨蛋,什麼也不懂,就知道瞎,你們看,姐姐的小多像館子裡剛出鍋的,熱乎乎的,白的,肥墩墩的包子啊!」說到這裡,潑皮一情不自地張開嘴巴,在董氏的口狠狠地起來。
「啊,真香啊!」潑皮一長嘆一聲,終於掏出,得意忘形地捅起來,「哇,真好啊,真他媽的舒服啊,能到姐姐的小,就是作刀下鬼,我也是心甘情願啊!」
「大哥,」潑皮三膽怯地央求道:「讓,讓,我一會唄!」
「呶,給你,」潑皮一突然變得甚是快,將董氏讓給了潑皮三,「讓你十下,快點哦!」
「是,」潑皮三欣然按住董氏的大腿,「姐姐,我又來嘍!」
唉,好可憐:
孱弱綿羊陷狼窩,皮鮮任狼扒。無助董氏落鬼手,貌姣肌好由摧花。綿羊香群狼抓,你也抓來我也抓。董氏美仨人,你也來我也。
當樓下的潑皮、乞丐們正熱衷於汙言穢語地猜測著與董氏時的情態時,樓上的三個潑皮則你來我往地實際作起來,三個鬼圍攏在董氏身旁,三鱉悶已久的大巴輪番狂著董氏嬌的,一灘又一灘的,呼呼地傾進去,又哧哧地漫溢出來,搞得董氏股下面一片狼籍。
「,拉倒吧,時間不早了!」潑皮一警告道:「別沒完沒了啦,阿二要回來了!」
「可是,大哥,」潑皮二不安地說道:「如果姐姐不肯說是馬黑子乾的,而是把咱們說出去,那,可完了!」
「是啊,」潑皮一惡狠狠地說道:「那,就只好滅口嘍!」說著,潑皮一將手掌按在董氏的粉頸處,「姐姐,對不起,為了活命,只好委屈你了!」
董氏明白潑皮一要幹什麼,絕望地瞪大了眼睛,眼神裡淌著求生的望,潑皮一則橫下一條心,手指開始發力,董氏痛苦地搐起來,漸漸地,便沒有了氣力,不再掙扎了!
「把這三個傢伙給我打入死牢,容我奏稟皇上,處以極刑!」縣太爺一聲斥喝,打斷了三個潑皮的回憶。
潑皮一苦澀地唉了口氣,「果然不出我所料,完董氏的小,真就做了刀下之鬼!不過,細細想來,也值!嘿嘿!」
第六回私忿言惡中傷,捍名節切腹以示貞
賈府厚奩嫁新娘,人妖探閨喜若狂。軟磨硬泡伎倆盡,碧玉之身豈上。秀顏盛怒斥賊,阿二飛短又長。穢語誣言何以辯,烈女切腹震衙堂。
且說漏網之魚阿二一路輾轉,暈頭昏腦地到了山清水秀的江南大地,他搖身一變,經過一番刻意的裝扮,又以私逃小妾的身份出沒於水鄉各地,骨碌著一對小眼睛,豎著長耳朵,不失時機地捕捉著有關信息,尋找著合適的僱主。走累了,溜乏了,便坐在河水旁,小石橋邊,偷偷地聆聽著家庭婦女們的閒聊,企圖從中獲得意外的消息。
「聽說,賈行芳的妹子要出嫁了!」一群婦女蹲在河邊,一邊捶洗著衣服一邊東拉西扯地談著:「是麼,賈荃要嫁人了,哎喲,那可是個好姑娘啊,別提有多漂亮了,絕對是蓋世無雙啊!」
「賈荃小姐不僅人長得漂亮,格也是嫻靜端莊啊!行為舉止完全是大家閨秀啊!」
「並且,賈荃小姐還是個才女吶,琴棋書畫,讀詩誦文,無所不通啊!」
「哎,這麼漂亮的姑娘,要嫁給誰啊?」
「嗯,聽說是嫁給江府的大公子詩濤!」
「哇,老江家可是咱們縣上赫赫有名的大鹽商啊!」
「是啊,江家大有來頭,聽說,祖上在朝廷裡做過大官吶!」
「那是當然,還聽說什麼啊,江家的牌樓,就是皇上下令給修的!」
「賈府現在可是忙開了鍋,正在給賈小姐準備嫁妝呢,又是買綢緞,又是採購珍珠,又是收集花樣,豁豁,真是興師動眾啊!」
收集花樣?婦人們七嘴八舌的談論,都灌進了阿二的耳朵裡:他媽的,這些臭娘們把所謂的賈荃小姐說得天花墜,簡直就是仙女下凡,直聽得我如墜雲裡霧中,天底下當真有如此才貌雙全的仙女麼?當探聽到賈府要收集花樣時,阿二心中頓時一喜,認為有機可乘:呵呵,我何不趁此機會,混進賈府,一睹賈荃小姐的芳容,如果天賜良機,我還要將這位仙女上去,嚐嚐鮮!
想到此,阿二湊到婦人堆裡,拐彎抹角地打聽到賈府的所在,強按著興奮之心,又連夜趕繡一批新奇的花樣,然後,便去賈府登門造訪了。
「喂,你要幹麼?」一個老媽子模樣的婦人把喬裝的阿二擋在賈府門外。
阿二堆著媚笑自我介紹道:「大媽,我是鄰縣華家的小妾,因不堪忍受大老婆的待,偷偷逃了出來,聽說賈府收集花樣,特來獻醜!」
最擅長察言觀的阿二,從老婦人的神情和舉止中,明白了幾分:此人一定是賈府頗有職權的老保姆!於是,陪著笑臉,與之攀談起來,方才得知,婦人名喚金媽,是賈府的老媽子,因在賈府供職了半輩子,頗得主人的信任。
阿二便故伎重,施以微不足道的小惠,討得金媽的心,不但獲准進入賈府,還準備親自推薦給賈小姐。
當阿二尾隨在金媽的身後,忐忑不安地走進賈小姐的閨房時,賈小姐正在與一個賣珍珠的老婆子討價還價,金媽示意阿二暫且站在閨房門外:「你先等一會兒,小姐正忙著挑選珍珠吶!」
「好的,多謝金媽引見!」阿二挎著竹籃,規規矩矩地站在閨房門外,而一雙眼則骨碌骨碌地環視著幽深的閨房以及屋內令人讚歎不已的賈荃小姐,但只見:
華麗深閨美人守,無限人脂香,二八才女紅顏秀,微皺柳眉選珠球。
啊,望著眼前天仙般的江南才女,阿二由衷地嘆道:好漂亮、好有氣質的小美人啊,真是名不虛傳!我等的福又來了。
「小姐,我來幫你選,」金媽殷勤地湊到賈小姐的面前,扒著賣珠婦人的口袋,與小姐一同挑選起來,最後,在婦人以及金媽極力的推薦之下,賈小姐勉強買下五粒珍珠:「依我看,你這口袋的珍珠,也就這五粒還不錯,我買下了,呶。」賈小姐拿過自己多年積攢的幾十粒珍珠,與新買的五粒珍珠混在一起,讓賣珠婦人為其扎制一頂珠鳳頭飾。
老婦人欣然應允,一邊心扎制,一邊極盡討好之能事地讚歎著:「小姐,你這個畫中人雖然穿著樸素的衣服,還是如此的漂亮,如果再用這些珍珠翡翠進行一番裝飾,那就更是漂亮萬分了,啊,江家的大公子真是有福氣啊!」
「你過獎了!」賈小姐面帶微笑,將買珠錢付給老婦人。
老婦人接過錢幣,起身正走出閨房,面走來一位氣度不凡的中年女子,一看見老婦人,不皺起了眉頭:「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我,」賣珠老婦人臉唰地緋紅起來,用手掌難堪地捂住珍珠口袋:「我,我……」
「嫂嫂,」賈小姐拎著紮好的頭飾,樂呵呵地答道:「她是金媽介紹來的,我買了她五粒珠子,她又幫我紮了一個珠鳳頭飾,呶。」賈小姐將頭飾展示給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立刻轉向金媽,正言道:「金媽,她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最清楚,這樣的人,你怎麼能領進我的家門,妹子,」中年女子奪過賈小姐手中的頭飾,仔細地察看起來,頓時驚呼道:「哎喲,妹子,你讓她給騙了,你看,這都是假珠子啊!」
「什麼,我看看,竟有此事,」賈小姐接過頭飾,也驚叫起來,繼而,冷冷地盯著老婦人:「你,你,你這個騙子,手腳太不老實,給我扎個頭飾,卻偷偷地換掉了我的珍珠!」
「哎喲……」金媽聞言,急忙搶過老婦人的口袋,將所有的珍珠嘩地傾倒出來:「你啊,你啊,盡給我上眼藥,也不打聽打聽這是誰家,你真是什麼屎都拉啊,連我也跟你貼腥了,嗨嗨!」
「你看,這顆珍珠是我的,」賈小姐立刻認出自己的珍珠,一一挑出後,命金媽將老婦人轟出府第。
中年女子狠狠地瞪了金媽一眼:「不要臉的奴才,明天我再收拾你!」說完中年女子轉身離去。
金媽絮絮叨叨地向賈小姐解釋一番,然後,將阿二推到賈小姐的面前:「小姐,她叫翠紅,是鄰縣逃出來的小妾!自己介紹會做一手出的女紅,特來奉獻花樣,並且想留在本府做保姆,混口飯吃!」
「哦,」賈小姐撇了阿二一眼,然後轉向金媽,嚴肅地說道:「金媽,你忘了,賈府什麼時候僱傭過私自出逃的婢妾吶,你還要違犯家規麼?金媽,」賈小姐訓斥道:「你年紀越來越大,做事卻越來越糊塗!」
「小姐,」見賈小姐不肯收留自己,阿二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賈小姐的裙下,手扯著賈小姐的裙襬,一股人的香氣立刻撲進鼻息,聞得阿二心驟起,他強捺著狂搏的之心,鼻子一扭,職業演員般地擠出一串澀淚來:「小姐,救救我吧,如果你不肯收留我,我就沒有活路了,如果讓家人抓住我,不是打死我,就得把我賣到館去。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你這是幹麼吶?!」賈小姐推開阿二的手掌,向後退了幾步,整理一下裙襬。
阿二則向前跪爬著膝蓋:「小姐,看你慈眉善目的,怎能見死不救吶?我們都是女人,難道你能眼睜睜地看著我被賣進館麼,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好啦,好啦,」賈小姐不耐煩地躲避著阿二的糾:「別哭鼻子了,我收留你,你說自己會女紅,你有什麼作品,快點拿出來讓我鑑賞鑑賞吧!」
「好的,好的,」阿二聞言,破涕為笑,依然跪在地上,忙不迭地掏出自己的繡品,討好地遞到賈小姐的面前:「小姐,你看,這都是我的作品!」
「哦,」望著一塊塊美的花樣,賈小姐原本不悅的秀顏漸漸地由轉晴,她手撫著繡品,有些將信將疑:「好漂亮的花樣啊,翠紅,這些都是你自己繡的麼!」
「當然,」阿二有成竹:「小姐如若不信,我可以當場繡來!」
阿二轉過身去,恰巧賈小姐的頭有數張空白的繡案,阿二拿過一塊,一番飛針走線,直看得金媽和賈小姐讚歎不已:「好,真是好女紅啊!」
「絕對一!沒說的了!」
賈小姐登時芳心大悅,快地留下阿二為其繡製出嫁的盛妝,阿二更是喜不自勝,最初的幾天,充分展示著自己的才能,為賈小姐繡繪出一幅又一幅美妙絕倫的花樣。暗中,阿二則不肯錯過任何與賈小姐親密接觸的機會,不過賈小姐的格甚是怪僻,雖然是大家閨秀,卻沒有一個貼身的女僕照顧自己的生活起居。
「金媽,」傍晚,賈小姐問金媽道:「洗澡水兌好了麼?」
「兌好了,小姐!」
嗯,聞聽美人行將入浴,阿二心中竊喜,急忙走到賈小姐的身旁:「小姐,我幫你澡吧!」
「不用,」賈小姐淡淡地拒絕道:「謝謝,我不喜任何人看我洗澡,你自個休息去吧!」
哼,望著賈小姐人的背影,阿二心中忿忿地咒罵著,聽著浴房裡嘩嘩的水淋聲,阿二火中燒,想起浴池裡的天仙,阿二魂不守舍,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到浴房門外。阿二屏住氣息,輕輕地扒著由竹條扎制而成的隔斷,透過一條狹窄如針的間隙,在昏暗的燭光下,阿二終於目睹到賈小姐潔白如玉的體。
阿二眯起眼,死死地盯著竹條,賈小姐背對著阿二,一個渾圓的股沾掛著晶瑩的水珠,泛著令阿二口橫的澤光,阿二真恨不能一把摟抱過來,美美地啃上一番。
水聲嘩啦響浴房,招來賊偷窺忙。燭光飄逸映嬌兒,得阿二狂。
哇,阿二抹了抹嘴角的涎,間的嘭然起,阿二將手掌探進襠,呲牙咧嘴地起來:美人啊,你可饞死我了,我好想你啊,如果能到你這樣的天仙,縱然做鬼也心甘情願!哇!乖乖,我,我!
阿二握著火辣辣的正賣力地著,毫無所知的賈小姐恰巧扭過了柳枝,霎時一個白的、不生一的處女地明晃晃地映現在阿二的視線裡,望著那微微隆起的包包,以及中間緊緊夾裹著的細條,阿二腔的血呼地湧上腦門,不可控制地抖動起來。
阿二咧著大嘴,腦海裡一片空白,雙眼直勾勾地盯視著賈小姐的處女地:小姐,小姐,啊,我受不了!啊,我,我……
月光徘徊照賊,冒火硬似錘。
阿二握著硬如鐵錘的,身子猛一哆嗦,立刻:賊隔牆打手,竹條壁上白霜。
一灘粘稠的哧哧地在竹條牆上,阿二悵然嘆了口氣,聽見賈小姐的穿衣聲,連帶也顧不得繫好,慌忙溜之乎也。
賈小姐身披浴衣,款款走進閨房,始終躲在暗處的阿二腦海裡依然浮現著那人的包包,見賈小姐上就寢,阿二再也奈不住火的焚燒:啊,我的美人啊,你可饞死我了,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阿二心一橫,便決定鋌而走險了。
「翠紅,你,幹麼?」賈小姐端坐在鏡前,正在做晚妝,見阿二悄然走了進來,面呈不悅:「翠紅,天已經很晚了,請你回房歇息,我也要睡覺了!」
「小姐……」阿二湊近身來,手掌撫住賈小姐的秀肩:「小姐,我不但會女紅,還會按摩吶!」說著,阿二便施展起看家本領,手掌極具挑逗地按著賈小姐軟綿綿的雙肩,指尖擠著白的肌膚,企圖起賈小姐的情。
「哦……」在阿二老到的按之下,賈小姐剛剛出浴的玉體立刻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舒,她情不自地哼哼一聲:「哦呀,洗完澡,按按,的確很舒服,很解乏啊!」
「是不是啊!」阿二心頭狂喜,認為魚已上鉤,只要略施小計,美人便唾手可得了,於是,阿二抬起賈小姐的玉手,嫻地撫著:「小姐,你做了一天的針線活,手指一定又酸又麻,如果每天都能按摩按摩,不但可以緩解疲勞,還有舒筋活絡,不僅有益於健康,也有益於皮膚的保養啊!」
「有道理!」看見已經沉浸在幸福之中的美人,阿二愈發膽大妄為起來,他撥開賈小姐的浴衣,手掌心剛剛按住一隻白生生的酥,賈小姐突然猛醒過來,猶如被毒蠍蜇了一下,騰地跳將起來,一把推開阿二的手掌,無比羞澀地披起浴衣,正言道:「翠紅,不許造次!」
「小姐,」望著賈小姐紅通通的面龐,阿二不由得泛起相:「小姐,按按子,會更舒服的,你害的哪門子羞啊,咱們都是女人喲!」
「不,」賈小姐秀眉緊皺:「都是女人也不行,我最討厭別人摸我的身子,翠紅,不早了,睡覺吧!」
「小姐,」見賈小姐轉身走向鋪,阿二死皮賴臉地跟了過去,手掌拽住美人的衣領:「小姐,我來幫你更衣!」
「不用,」賈小姐不悅地聳了聳雙肩:「謝謝你,我自己來!」
「小姐,」阿二還是抓過了賈小姐的睡衣:「你忙活了一天,你太累了,我來幫你換睡衣吧!」說著,阿二展開賈小姐的睡衣,下作地親吻起來:「哇,好香啊,小姐身體真香啊!」
「翠紅,你這是幹麼喲?!」見阿二如此刁頑,賈小姐無奈地嘟噥起來,不過,卻沒有過分的警覺,以為這個初來乍到的保姆完全是在獻媚,以討得主子的心,於是,賈小姐不再推,乖順地坐在鋪上,任由阿二扒掉浴衣,將碧玉般的體在賊的眼前。
「啊,」昏暗之中,阿二將手掌探向賈小姐的間,貪婪地按在白的包上,賈小姐猛一哆嗦,嚴厲地推開阿二的手掌:「翠紅,休得無理!」
「啊,美人,」阿二終於出賊的本來面目,手指在賈小姐的包上狠狠地擰了一把:「啊,真他媽的啊!」
「你,」賈小姐氣得渾身狂抖,手掌拼命地按捂著私處:「翠紅,你、你,不得無禮!」
「小姐,你太漂亮了,讓我摸摸,」阿二推開了賈小姐的細手,手掌愈加放肆地抓摸著美人的私處,賈小姐面陡然沉起來,氣咻咻地罵道:「滾,給我滾,收拾好你的東西,趕快給我滾蛋!」
「小姐,嘻嘻,」在賈小姐嚴厲的斥責聲中,阿二壯起膽:他媽的,軟的行不通,那就來硬的,先將其拿下,然後再論其他。據以往採花的實踐經驗,一旦將大家閨秀強行拿下,哭哭啼啼一番之後,沒有一個美人敢於拋頭面,狀告公堂的。
想到此,阿二猛地一用力,一把將賈小姐按倒在鋪上,然後,身子重重地迫下來,他摟住賈小姐的面龐,肆意啃咬著,賈小姐氣吁吁:「你要幹麼,滾,滾,我要喊人了!」
「嘿嘿,你喊吧!」阿二身子一,間的隔著子生硬地頂在賈小姐的私處,賈小姐身子立刻哆嗦起來:「你,你是什麼人?」
「嘿嘿,」阿二欠了欠身子,下無比地解開子,掏出又硬又亮的,在賈小姐的秀顏前得意的搖動著:「小姐,我是什麼人,我是男人,小姐,你見過這玩意嗎?」
「啊,」賈小姐羞臊無比地捂住面龐,阿二繼續得意洋洋地擺著硬如木的:「小姐,你喊啊,喊啊,我不怕,自出道以來,什麼樣的剛烈女子我沒遇到過,到頭來,都得乖乖地屈服在我的下。」
「嘿嘿,」見賈小姐羞得無地自容,阿二嘿嘿一笑,伸出手來,靡地扳開賈小姐的大腿,冒火的正頂進美人的,賈小姐突然從枕下出一把鋒利的剪刀,寒光閃閃的鋒刃直指自己的咽喉:「你,再敢無禮,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小姐,」阿二有一些慌張,如此剛烈女子,真是頭一次遇見,做賊心虛的阿二還是膽怯起來,隨便玩玩就可以了,何必要鬧出人命來吶:「小姐,不要這樣!」
「快點給我滾開,」賈小姐死死地握著剪刀,鋒刃已經刺進裡,甚至湧出點點的血滴:「你再不滾,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豁豁,」阿二站起身來,灰溜溜地走向房門,突然,他轉過身來,出一副十足的無賴之相:「小姐,滾倒可以,可是,我的工錢吶,這麼多天,我不能白乾啊!」
「給你,氓,爛仔!」賈小姐扯過浴衣潦草地蓋在身子上,聽到賊的話語,順手拋過一袋沉甸甸的東西:「這是我的私房錢,都給你,你快滾吧,滾得越遠越好,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哦,哇,」阿二打開口袋,眼前登時一亮:「謝謝小姐,謝謝小姐,我這就滾了,小姐,再會!」
「滾,」在賈小姐的怒罵聲中,阿二揣著細軟,悄然無聲地溜出賈府。第二天早晨,在賈府供職三十多年老保姆的金媽,也被解僱了,其理由是:勾結賣珠人,合夥矇騙賈荃小姐!至於將阿二引狼入室,意玷汙小姐,則隻字未提,甚至連金媽也不知道阿二是個人妖。
「喂,」在嘈雜的街市上,失業的金媽又與阿二邂逅了:「怎麼,翠紅,你也不在賈府幹了?」
「不幹了,」瞭解到金媽失業的緣由,阿二撲哧笑了,他將金媽拽到了背蔭處,恩般地說道:「金媽,我應該謝你,幫我找了一份好差事,現在,你被解僱了,我深表同情,呶,」阿二掏出一付耳墜,到金媽的手中:「金媽,做為酬謝,我把這隻耳墜送給你,你老拿去買些米油吧!」
「哦,」金媽仔細審視著手中的耳墜:「哎喲,這是大小姐的耳墜啊,怎麼跑到你的手上了,莫非,你是偷來的吧?」
「哼……」阿二不地哼了一聲:「金媽,你把我看成啥人了,我可是憑本事掙錢,從來不幹偷東摸西的下作事。這隻耳墜,是小姐賞給我的!呶……還有吶!」阿二將賈小姐的私房錢一鼓腦地都掏了出來,在金媽的面前炫耀著:「金媽,如果不信,你就去賈府問問,是不是賈小姐賞給我的!」
「哇!……」金媽饞得直口水:「賈小姐,她,她,憑什麼賞你這麼多錢啊?」
「這個麼,」望著眼前閃閃發光的珠寶細軟,想起賈小姐寧死不的冰冷麵孔,阿二念頓生,萌發出一種畸形的報復念:「嘿嘿,我不告訴你!你知道了,沒有好處!」
「嗨,有什麼不可以說的啊!」金媽急得直跺小腳,望著阿二那臉的神秘之相,金媽猜測出其中必有蹊蹺,窺探他人隱私的強烈望油然而生:「翠紅,快,快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在金媽一再央求之下,阿二咬著金媽的耳朵,繪聲繪地無中生有起來:「金媽,我在賈小姐家幹活時,無意之中看見了一封信!」
「什麼信?」瞭解他人的隱私,這是金媽最大的好了,那份舒坦,那份快活,絕不亞於被十個帥小夥暴一整宿而獲得的莫大的幸福和快樂:「什麼信,什麼信,快說啊,你看你,咋又打住了,你是故意吊金媽我的胃口啊!」
「是,是,是賈小姐寫給,寫給……」
阿二低了嗓音,直聽得金媽差點沒蹦跳起來:「什麼,什麼,這是真的,賈小姐跟咱們縣的大才子私下好上了?」
「嗯,」阿二講得有鼻子有眼:「信裡說啊,大才子進京趕考了!」
「對,對,」金媽肯定道,其實,有關大才子的情況,阿二都是從街市裡聽來的,真正的道聽途說啊,而金媽則信以為真了:「是的,大才子是進京了,聽說,考得還不錯吶,都見到皇上了!」
「是呀,是呀,信裡都寫著吶,呵呵,這大才子也夠瀟灑的。」
「不瀟灑哪叫才子吶!」
「才子瀟灑,小姐風,真是天生的一對!」
「哎,哎,」金媽追問道:「信裡還寫什麼了?」
「還寫了,還寫了……」
「寫什麼了,快說啊!少跟我賣關子!」
「賈小姐在信裡告訴大才子,」阿二慢地說道:「她懷孕了!」
「什麼?」金媽大叫了起來。
阿二急忙捂住她的嘴,故作恐慌地說道:「金媽,這事只有你我知道,到此為止吧,再也不能說了,呶,」阿二掏出一把銅幣給金媽:「不要再說了,否則,會鬧出大事來的,這些錢,權當堵你的嘴了,我是看你待我不錯,才肯告訴你的,你若瞎說,出了事情我可不負責了!」
「好,好,我不說!」金媽捧著黃橙橙的銅幣,樂顛顛地回到家中,剛剛走到院門口,又遇見了賣珠的老婦人,想起自己就是因為她才被賈家解僱,金媽怨氣橫生:「老姐,你可害苦了我,如今,我被解僱了,連飯都吃不上嘍!」
「哼哼,」老婦人撇著皺巴巴的幹嘴:「哼哼,無利不起早,你不也是為了得幾個錢麼!」
「唉,你沒少騙人啊,我也沒少給你上託,可是,你才給我幾個錢啊,真是微不足道,」
兩個俗不可耐的市井婦人湊到一起,一邊相互挖苦著,埋怨著,一邊不著邊際地東拉西扯著,扯著扯著,金媽這個出的長舌婦便將自己對阿二的允諾忘得一乾二淨,把賈小姐與大才子子虛烏有的事情,一股腦地講給了賣珠的老婦人。
而賣珠的老婦人絕對是搬是非的行家裡手,聽完金媽的講述,想起賈府主婦對自己的羞辱,一股莫名的報復念湧上心頭:哼哼,賈小姐,真沒想到啊,一個名門閨秀竟然做出如此醜事來,嘿嘿,對不起了,老婦得到你未來的婆家代你彙報一番!
想到此,賣珠人藉故離開了金家,又以賣珠的名義,來到賈小姐即將出嫁的江府,指名道姓要找江夫人。江夫人屈尊出見,賣珠人言稱有要事相告,沒說出之前,先講起了價錢:「夫人,有件事情對貴府極為重要,不知夫人肯出多少銀兩?」
「何事?」江夫人慨然允諾:「但請道來,我定會酌情酬謝!」
於是,賣珠人將賈小姐與大才子的風事告訴了江夫人,江夫人先是一驚,繼而又將信將疑:「這,可能麼?沒有證據你不可胡說!誣陷他人是要治罪殺頭的。」
「夫人,我當然有證據!」見江夫人不肯相信,賣珠人便又返回金媽那裡,讓金媽為其作證。
金媽不肯,賣珠人送給金媽幾粒上好的珍珠,金媽終於動心,與賣珠人一同來到江家,證明確有此事。
「夫人,」金媽拍著脯對江夫人道:「這件事情我是從賈小姐的貼身丫環那裡聽到的,這個丫環是我介紹進賈府的,會得一手女紅,很得賈小姐的賞識,特意留在閨房,幫她繡花樣。無意之中,丫環看見賈小姐與大才子的信件,瞭解到他們之間的私情,為了堵住丫環的嘴,賈小姐送給丫環許多首飾,細軟,還有銅錢。呶,」說著,金媽掏出阿二送給她的首飾:「這個丫環為了酬謝我,送給我一枚首飾,還有一大把銅錢!」
「啊!」聽罷金媽的講述,江夫人氣得哆嗦顫:「真是沒想到啊,表面上既文靜又嫻淑的賈家大小姐竟會如此,做出如此齷齪之事,這還了得,已經定婚,卻又耐不住閨房寂寞,私下裡偷人,還懷上了孽種,她還有什麼資格嫁過江家來,來人呢!」
「夫人,奴婢在!」女僕急忙向前請命,江夫人奮筆疾書,急喚在外經商的丈夫儘快歸來,大鹽商江某聞聽此事,暴跳如雷之餘,一紙退婚書經媒人之手送到賈府。
正在書房閱讀的江南名士——賈行芳看後嚇了一跳:「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是有人存心誣陷,」賈行芳啪地將退婚書拋擲在地上:「妹子的人品,我最瞭解,她絕對不會做出這種敗壞門風的醜事來!這裡面一定有人在搬事非,」賈行芳突然平靜下來,耐著子給江某寫了封長信,給家丁時,懷希望地叮囑道:「希望親家能夠冷靜下來,查清原委!」
江某可沒有這份耐心,將賈行芳的書信往案几一拍:「冷靜,你妹子尚未過門便給我兒子戴上了綠帽子,讓我冷靜,我能冷靜麼?查清原委,證人和證據就在眼前,你還有何話講?」
見賈行芳不肯退婚,一紙訴狀遞到縣衙大堂之上,訴狀上白紙黑字地寫明:這樁訴訟案,金媽為證人!
「金媽,」縣官嚴肅地問金媽道:「你說這件事情是從賈小姐的貼身丫環嘴裡聽到的,請你如實講來,那個丫環叫什麼名字,現住在哪裡?」
「老爺,」金媽答道:「那個丫環叫翠紅,是我把她介紹進賈府的,現住在哪裡,這,」金媽突然卡殼了:「老爺,翠紅自稱是出逃的小妾,沒有固定的住所啊!」
「她現在何處?」縣官追問道,金媽無法回答:「老爺,翠紅現在何處,我也不知道,從賈府出來後,我只看見過她一次,以後就再沒看見過,鬼知道她又逃竄到哪去啦!」
「哼,好個忘恩負義的母狗,奴才!」賈行芳橫眉冷對金媽,歷陳賈府對她的厚恩,又數落她對賈府的屢番不忠,說到動之處,賈行芳氣得語無倫次。
縣官急忙制止:「賈先生,要剋制,不要動,你說的話,全都與本案無關啊!江老闆。」
縣官又轉向江某:「你所說的證人金媽,據我瞭解,並不是直接證人啊,她只是聽人說的,只有翠紅親自出面,此事才可公斷!」
「可是,」江某苦澀地攤開手掌:「翠紅是個出逃的妾婢,居無定所,我哪裡去找啊,我的青天大老爺?」
「哼,」賈行芳認為抓住了江某的要害,立刻發起攻勢:「找不到翠紅,此案就是冤假案,你就犯有誣陷罪……」
「什麼,你說什麼?」江某毫不退讓,因找不到直接證人,底氣顯然有些不足:「難道,這,這是空來風麼?可是,有道是,無風不起啊!」
事情鬧到這般境地,賈行芳死死抓住江某找不到翠紅這一點,據理力爭,言詞極為烈;而江某指著金媽,認為金媽的話、金媽的首飾以及銅板,就是鐵的證據,雙方誰也說服不了誰。縣官也無法明斷,只好衝兩人揮揮手:「別吵了,都別吵了,你們就是把房蓋吵掉了,也沒有用。」縣官轉向賈行芳:「賈先生,你暫且退下,明天把你的妹子帶來一同聽審,本官自有公斷!」
「啥,」賈行芳面呈難,認為這是對賈府的莫大侮辱:「老爺,讓我妹子拋頭面,這不太妥吧?」
「可是,」縣官聳了聳肩:「賈先生,我也是出於無奈,現在,只有賈小姐出面,此案是真是假,才會有個結果啊!」
回到府中,賈行芳一籌莫展:「本人無能,竟讓妹子遭受如此羞辱,在大堂之上拋頭面!唉,真是家門不幸啊!」
「嗚嗚……」躲在閨房內的賈小姐早已哭紅了雙眼,哭啞了嗓子,想起人妖對自己的調戲,潔白的身子猶如爬了無數條小蟲子,原本打算用重金將其打發掉,哪曾想,這個不得好死的傢伙變本加厲,無中生有地傳播如此駭人的言蜚語,賈小姐氣得肝腸寸斷,卻又無計可施。
「哥哥,」聽說縣官准備讓自己拋頭面於公堂之上,賈小姐沉了半晌,她突然止住了哭啼,無比堅定地走出閨房,向哥嫂作揖道:「哥哥,嫂嫂,小妹自幼蒙受哥嫂的厚,心中已立下誓願,一旦成家立業之後,妹必將效法郝夫人和鍾琰,以報答哥嫂的養育之思,來告安息於九泉之下的父母。哪曾想,負義的奴才引狼入室,讓妹遭受奇大辱,縱然有一百張嘴也無法說得清楚。明天,縣官又讓妹暴於大堂之上,哥哥,嫂嫂,妹再也不能姑息忍耐了!哥哥,妹意已決,哥哥不要為我惋惜!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話未說完,賈小姐再次泣不成聲,捂著面龐,跑回閨房之中。
第二天清晨,當賈小姐再次走出閨房時,已是一身潔白的素妝,甚至於金蓮上的繡鞋,也是白的,賈小姐要以此證明:自己是純潔的、清白的!出行的轎子早已等候在院中央,臨出門之前,賈小姐向嫂嫂下拜道:「嫂嫂,妹妹命薄,不能與嫂嫂終身相守,對不起嫂嫂了!」
言畢,賈小姐與哥哥賈行芳來到縣衙的大堂,賈小姐拋卻了往的靦腆和矜持,面對著眾人,她指天發誓,滔滔不絕地為自己辯白,縣官卻聽得很不耐煩:「賈小姐,你說的都是廢話,誰能夠證明你的清白,只有逃妾翠紅,她現人在哪裡?」
「她(他),」縣官的問話令賈小姐無法作答,是啊,這話可怎麼說啊?向縣官稟報說:翠紅是男扮女裝的人妖?不行啊,自己與人妖同居一室,且被肌膚凌辱,險遭毒手!這,又怎麼說得出口啊?
「她(他),」賈小姐無奈吱唔道:「她(他)已不知逃向何方!」
「那麼,」縣官窮究底道:「你對一個逃妾厚禮相酬,這又如何解釋?」
「這,這……」賈小姐更是有苦說不出:「這,這是對她(他)繡花樣的報酬!」
「賈小姐,」縣官冷冷地道:「你就不必自我表白了,看你語無倫次,又不肯說出逃妾的下落,箇中定有蹊蹺,你是故意隱瞞實情,由此,本官可以斷定,此事證據確鑿,再也不能允許你強為自己辯解,來人呢!」
「在,」衙役應道,縣官命令道:「拶板伺候!看她招是不招。」
「什麼?」對於縣官的態度,賈行芳吃了一驚,昨天,縣官還言稱此案直接證人無法找到,不能草草下定論,過了一宿,縣官彷彿換了一個人,立場完全轉向了江家。賈行芳跺著腳嚷嚷道:「老爺,怎麼能對一個弱女子施以大刑啊!」
嘩啦,一副駭人的、專門用來擠夾疑犯手指的刑具拋擲在賈小姐的面前,令素妝白裹的賈小姐倒了一口冷氣,她稍微遲疑一會,便靈機一動,對縣官道:「老爺,如此殘酷的刑罰,弱女子怎能忍受的住,一旦夾在手指上,因不堪疼痛只好含冤屈服,與其含冤屈服不如速死,父母官怎麼忍心以無中生有的罪名殺人呢?」
「哦,」縣官也認為如此對待一個弱女子有些不妥,於是,又命衙役請來一位產婆:「賈小姐,既然你忍受不住拶板的擠夾,本官體諒你,去吧,」縣官指著產婆對賈小姐說道:「你跟她去吧,讓產婆檢查你是否懷孕!」
「好的,」賈小姐坦然應允,產婆嘻皮笑臉地對自己的小徒弟說道:「你且先把小姐帶回我家的產房裡,我還有些事情要遲到一會!」
「退堂!」縣官扯著嗓子一聲大喊,宣佈休庭,江賈兩家人你瞪著我,我盯著你,忿忿地退出大堂。江某突然有所省悟:賈家小姐態度如此執著,言詞如此烈,看來,此事多有捕風捉影之嫌,尚若如此,我豈不輸掉這樁官司?不!
江某的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絕對不能輸掉官司,賈家雖然是名門望族,卻是薄西山,一天天地走向沒落,而我江家,卻是如中天,財源旺盛,進鬥銀,與賈家已不在一個層次,以我兒子的容貌和才氣,娶個皇族之女,應該不成問題。
想到此,江某暗中派人給產婆捎去厚禮,又寫了一封密信:如果產婆願意配合,事成之後,還有更為豐盛的禮物相送。
「嘻嘻,」捧著沉甸甸的銀錠,產婆衝江家僕人詭秘地笑道:「請你家老爺放心吧,我知道應該怎樣去做!」
第二天重新升堂,江賈兩家再次在縣衙相見,依然是橫眉豎目,互不服氣。
縣官問產婆道:「賈小姐的身子可否查過?」
「稟老爺,」產婆向前道:「奉老爺之命,老婦已經仔細地查驗過賈小姐的身體!」
「嗯,」縣官繼續問道:「結果如何啊?賈小姐是否懷有身孕?」
「稟老爺!」公堂死一般地沉寂下來,人人都屏住了呼,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產婆的身上,產婆沒有理睬大家,慢聲細語地,卻是令賈小姐絕望地說道:「經仔細查驗,賈小姐的確懷有身孕!」
譁——產婆的話,猶如晴天霹靂,叭地炸開,頓時堂皆驚,直聽得賈行芳目瞪口呆,表情怔訥地望著賈小姐,似乎在說:妹子,難道,這是真的麼?如果這是真的,賈家的臉面可讓你丟光了!哥哥從此將怎樣立足於社會,又將如何面對眾人啊?
「嗯,」縣官正顏厲地盯視著賈小姐:「賈小姐,現在,你還有何話可說啊?」
「你,」賈小姐絕望地瞪著產婆,手指哆嗦發抖地指著產婆:「你,你信口雌黃,就不怕天打雷劈麼?」
「哼哼……」產婆卻是振振有詞:「你做出不檢點的事情,還敢咒我天打雷劈,你懷上了孽種,快下地獄去吧,做畜牲去吧!」
「大膽女。」縣官一拍驚堂木,無情地判決江賈兩家的婚約無效,立刻予以解除,並且,賈家還應當給予江家以鉅額的賠償。
「謝謝青天大老爺,」大堂上一片混,贏得官司的江某以勝利者的姿態,盛氣凌人地瞥視著賈行芳:「哼,賈家出此等才女,真是祖上有德啊!嘿嘿。」
「你,」賈行芳無言以對,只是語無倫次地嘟噥著:「你,你,唉!」
「老爺,」突然,大堂上響起賈小姐絕命般的怒吼聲:「老爺,我的青天大老爺,弱女子縱有一百張嘴也無法為自己辯白,既然如此,我說不如父母官親自查驗,看看奴家是否懷有身孕!」
「啊,」眾人轉過身去,登時驚得魂飛天外,只見賈小姐開雪白的衣服,不知從哪裡來一把尖刀,撲哧一聲捅進細的小腹,手臂拼命地搗攪著,殷紅的血水滴嗒滴嗒地淌在地板上:「請老爺親自檢驗!」
「住手!」縣官一聲斷喝,可是為時已晚,賈小姐痛苦不堪地癱倒在了大堂上,尖刀早已深入腹內,白花花的腸子淌了地,渾身突突地哆嗦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妹子,」賈行芳衝向賈小姐,悲慘地抱住無辜的妹子,氣憤難當地指著縣官:「請父母官明查吧!」
「唉……」縣官霎時傻了眼,知道自己斷錯了案子,額頭滲出絲絲的冷汗,頭上覺輕飄飄的:完了,我的烏紗帽沒了!
義憤填膺的賈行芳命家丁抬著妹子賈荃的屍體向上級官府狀告糊塗的昏官、做偽證的金媽、行賄的江某、受賄的產婆以及搬口舌的賣珠婦人,而這個悲劇的始作俑者——阿二又逃之夭夭了。
一時間,此案震動了江南水鄉,州府大人盛怒,如實奏稟皇上,皇上傳旨:打掉昏官的烏紗帽,全家人發配天水;江某斬首,家產籍沒,家屬充軍邊關;金媽、賣珠人、產婆,則痛痛快快地騎木驢去了。
不久,京城又傳來聖旨,在賈荃的出生地,擇一塊風水之地,為貞德之女賈荃建造烈女祠,並由皇上親手題字。
第七回偷信物賊得風,出命案才子惹官司
才子鬧市逛,懷痴女臺晃。哥生情戀妹萌意,飛眼飄出秋波還。心領神會定私情,繡鞋拋進帥哥懷。豈料阿二偷拾得,星夜赴約逞狂。
製造了一場驚天大案,阿二卻是渾然不知,竟然若無其事地在街路上游逛,聽著街頭巷尾的談論,阿二暗暗發笑:「嘿嘿,活該,金媽啊!金媽,不讓你瞎傳,你就是不聽,如今,自己騎了木驢,又害得他人丟官破家,細細想來,搬口舌有什麼好處吶?」
望著官府大興土木為賈小姐建造貞節牌坊,阿二更是不以為然:「哼哼,還貞節個啊,這事我阿二最清楚,賈小姐的身體雖然沒有讓我玷汙,卻早就讓我從裡往外看個透啊!」
「唉,咂咂,」想起賈小姐人的包包以及令人涎橫的細條,阿二不無惋惜,心中嘀咕道:「如此香的小從此化為了糞土,實在是可惜、可惜、可惜啊!」
黃昏時分,阿二孤單單地徘徊在小巷子裡,一時間無處可歸,為了避免招惹麻煩,阿二又換成了男裝,準備找家客棧投宿一夜,天亮之後再做打算。於是,阿二悄悄地溜進一條裡,不料小巷深處乃是酒肆花樓的集中之地,放眼望去,目都是燈紅酒綠,紙醉金,環顧左右,但只見一群又一群的富家闊少嘻嘻哈哈地連在狹窄的街路中央,而濃妝抹的風塵女子則撓首姿地佇立在樓牌之上,無所拘束地飛著眉眼,與樓下的公子哥放肆無比地打情罵俏。
「張哥,來喲。」樓上一位煙花女子衝著兩位闊少喚道,被喚作張哥的乃是城中富豪人家的大公子張藎,身後還尾隨著他的胞弟張蘢。
「喂,張大公子,到這裡來啊!」還沒等張藎作出反應,對面樓上一個妖冶異常的煙花女子手握著一隻綵球,先是衝張藎晃了晃,然後,又衝著樓下眾嫖客喊道:「各位公子哥,小女今夜拋出一隻綵球,如果誰接到這隻綵球,小女便免費伺候公子哥一宿!」
「哈,」樓下嘩地喧囂起來:「好哇,大家快來搶綵球啊!」
「是啊,看看誰的運氣好,能中彩!」
煙花女子以綵球推銷自己的商業行為果然靈驗,巷子裡空前地沸騰,各路尋花問柳的闊少紛紛湧向樓牌,高舉著手臂,躍躍試,內中當然少不了張家兩公子——張藎、張蘢:「小姐,往這邊拋啊!」
「小姐,我接著吶!」
「嘻嘻,」煙花女子衝樓下飛了一下媚眼,手臂一伸,綵球突然拋向很是偏僻的一側,人群轟地一下衝將而去。
「哼,」望著中彩者樂不可支地握著綵球,得意洋洋地跑到樓上與煙花女子過宿,張家二闊少不服氣地撇著嘴巴:「哼,他媽的,看把你美的,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吧!」
「是啊,哥哥,」弟弟張蘢建議道:「走,沒啥意思,咱們喝酒去!」
兩個闊少一前一後走進酒館,雙雙坐在窗前,阿二正好倚在窗外,不知應該投宿於哪家客棧。兩位闊少點過酒菜,便且飲且聊起來,張藎對拋綵球的女子很是不以為然,臉的不屑。
「賢弟,那個爛貨,誰要哇,她是耐不住寂寞了,乾脆把自己免費推銷出去算了,她的綵球莫說哥哥沒有接到,就是接到了,我也不會跟她過夜的,哥哥今天運氣特佳,中了一隻特彩,呶,」說著,張藎從懷裡掏出一隻脂香襲人的繡花鞋來,驕傲地放在餐桌:「賢弟,你看,這是什麼?」
「哦,」弟弟張蘢眼前豁然一亮,一把拽過來,仔細地欣賞著,甚至放到鼻孔下,貪婪地嗅聞起來:「哇,好香的繡花鞋啊,哥哥,這是誰家小姐的繡鞋,讓你偷來了?」
「什麼話啊,」哥哥張藎傲氣十足地說道:「什麼叫偷啊,賢弟,這是小姐主動拋給我的,是一件特殊的定情之物,賢弟,是這麼回事!」
張藎奪過繡花鞋,興奮地握在手中,咕嚕嚥下一口酒水,然後,炫耀般地講起自己的遇來,窗外的阿二聽得真真切切:「賢弟啊,今天上午,我從家裡出來,無所事事地在大街上閒逛著,突然,一股香的氣味面撲來,我抬頭一看,原來是走到尹記燻店了。
我嚥了咽口水,走到店門口,正準備掏錢買只燻,小店的樓上卻響起細碎的腳步聲,憑你哥哥多年沾花惹草的經驗,我一下子就聽出來,這是少女的腳步聲,我抬起頭來,哇,原來是店老闆的獨生女——姝麗,她站在臺上,手倚著欄杆凝神遠眺,若有所思,看她那神魂不定的眼睛,嘻嘻,一定是少女懷了!
我立馬打消買燻的念頭,悄悄地溜到燻店的山牆處,故意乾咳了兩聲,聽見咳聲,少女姝麗低下頭來,見我緊貼在牆壁上,先是一驚,我報以熱切的微笑,姝麗也含羞地衝我笑笑,小臉唰地就紅了!」
「後來吶?」弟弟迫不及待地追問道:「後來怎麼樣了,你就上樓了?」
「哪能啊!」哥哥老成地說道:「我們雖然心中有意,可是姝麗的老爹在樓下賣燻,我豈敢冒然闖到樓上,找死啊?」
「那,」弟弟有些失望:「沒有與漂亮少女幽會,你神吹個啥啊!」
「哼……笨蛋,」哥哥教訓弟弟道:「賢弟,這種事情急躁不得啊,要慢慢來,否則,好事做不成,還惹得一身禍來。我掏出手帕,結成一顆同心,向姑娘展示一下,用眼神說明:這顆同心結代表著本公子對你的一顆傾慕之心,於是我手臂一抬,將結成同心的手帕拋上樓去,姝麗姑娘接在手裡,衝我神秘地一笑,只見她抬起秀蓮,下繡鞋,作為回報,拋到樓下,我恰好接在手中,我們用眼神傳遞著彼此間慕的信息,並用手約定,天完全黑下來以後我以繡鞋為證物,到樓下與姑娘幽會!哈哈……」
說到此,張藎手撫著繡鞋:「啊,這是多麼漫的情故事啊,與接煙花女子的綵球,豈能同而語?」
「哥哥,」張蘢臉的羨慕之,舉杯向哥哥祝賀:「祝哥哥今夜大走桃花運!來,乾一杯吧!」
「謝謝賢弟,幹!」
咕嚕,一杯美酒下肚,兄弟兩人乘興切磋起泡妞的訣竅來,哥哥張藎自恃混跡風月場多年,滔滔不絕地口若懸河著,弟弟張蘢頗閱歷膚淺,默默地、謙卑地聆聽著。
牆外的阿二偷偷將腦袋探向窗口,那隻繡花鞋已被興奮難當的張藎推到窗臺上,望著張藎眉飛舞的樣子,全然沒有注意到繡花鞋,阿二悄悄地伸出手掌,甚是靈巧地將其拽出窗外。
他媽的,阿二將繡花鞋揣進裡懷:「啊,桃花運又來了!」阿二頭也不回地溜出紛的小巷,徑直奔向燻店,店門早已從裡面鎖死,阿二抬起頭來,不覺有些失望,樓上亦是一片黑漆的沉靜:「燻店老闆的獨生女睡著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阿二藉著膽,劇烈地乾咳了起來,企盼著奇蹟能夠出現,他正茫然地仰視著黑沉沉的樓上,腦後不知被何物輕輕地碰了一下,阿二扭頭一看,頓時大喜過望,原來是一條錦帶從臺上飄落下來,正在自己的腦袋上不停地晃動著,阿二興奮得差點沒叫出聲來,他一把拽住錦帶,用力拉了拉,非常牢固:哈,小姐,我來也!
比猴子還要靈巧的阿二拽住了錦帶,嗖嗖嗖地攀上臺,臺空無一人,阿二鬆開錦帶向窗內望去,漆黑的屋內一位模糊的麗影朦朧可見,聽到臺上的響動,麗影焦躁不安地轉過頭來,既驚且喜地凝視著阿二。
這正是:
小家之女守夜房,惴惴不安等情郎。忽聞窗外腳步響,差錯引狼。
見麗影怔怔地盯視著自己,阿二大喜,縱身躍進屋內:「小姐!」
「噓!」阿二直撲麗影,一隻細手突然捂住他的嘴巴,絲絲淡淡的脂香飄進阿二的鼻孔裡:「公子,莫要張揚,家父尚在樓下歇息!」
「親的,」阿二知道小姐已經把自己誤認為張大公子了,心中暗暗竊喜,索將錯就錯,掏出偷來的繡花鞋,在麗影的面前反覆晃動著。
麗影悄然接在手裡:「張公子,」麗影將繡花鞋小心翼翼地放在邊,身子突然癱倚在阿二的懷抱裡,細手緊緊地摟住阿二的身,撒嬌地搖晃著:「公子,你可想死我了,你咋才來啊,讓小女等的好苦啊!」
「小姐,」阿二摟著麗影順嘴扯謊道:「天尚早,我擔心你爹不曾歇息,所以不敢冒然前來!」說著阿二扳住麗影的面龐,熱切地狂吻起來。
黑暗之中,麗影主動抬起頭來,珠微啟,含深情地著阿二的面龐:「張大公子,小女早已傾心於你,娶我吧!」
「嗯,」阿二胡應承著,心中暗道:好個女,想攀高枝啊!嘿嘿,你卻認錯了人,不過,老子則獲得了意外的福啊!
阿二張開被火燒灼得又幹又澀的嘴巴在麗影的面龐上肆意狂著,無意之中與麗影的小嘴碰到一起,他將嘴緊緊地扣在麗影的口腔上,姝麗小姐急促地息著,冒出股股的臊熱,滑潤的口腔裡泛著清純的香甜,這是少女懷所分泌出來的極為芬芳的甘,阿二幸福地著,咕嚕咕嚕地嚥著:哇,好清香的口啊!
阿二的手掌老成地摩著小姐的身子,直撥得小姐情漾,香的體似乎沒有了骨頭,軟綿綿地癱在阿二的懷中,阿二又將手掌探進小姐的脯,輕輕地撫著小姐的房,指尖撥彈著如豆的頭,小姐情不自地呻著,口腔裡分泌出更多的津,均被阿二咕嚕咕嚕地嚥進肚子裡。
沒有讀過一天書,斗大字不曾識得一筐的文盲阿二,卻無師自通地深諳房中之術,堅定地認為少女那含情的津裡,有著說不盡、道不明的營養元素,對養生健身極為有益。
「公子,」阿二正享受著少女的津,姝麗小姐摟著阿二的脖頸,真誠地說道:「小女子自知出身微寒,配不上公子,只要公子有情於我,就是給公子做婢妾,小女也心甘情願!」
「不,」阿二抹了抹嘴角的津,代替張藎大開空頭支票:「我要娶小姐做正房夫人!」
「謝謝公子。」姝麗小姐聞言,登時動得不能自己,呼愈加急促起來,因為阿二的嘴巴一刻也不肯離開自己的珠,小姐呼更困難,想到不久的將來便可高嫁到富豪之家,成為人人敬畏的張家少,姝麗幸福地呻起來,在阿二的熱吻之中,身子猛一哆嗦,間嘩地一下分泌出滾滾的,滴噠嘀噠地浸漫著內。
「公子。」洶湧如的猶如烈藥,將姝麗的間浸漫得漬漬發,那份受,彷彿無數只蠅蟲在抓撓著細的,奇難耐,此時此刻,唯一可以解消刺的,只有張大公子的了。
姝麗小姐情然而發,再也顧不得姑娘的靦腆,纖手哼哼嘰嘰地探進阿二的襠裡,慌里慌張地抓撓著:「公子,給我,我要!唷喲,」阿二一陣狂喜,間向前一,將硬梆梆的送到姝麗的手心裡,姝麗緊緊地握裹著,語無倫次地呻著:「哦唷,哦唷,哦唷……」
瞅著姝麗近乎痴的態,阿二心中嘀咕道:好個小女,本人走南闖北,涉獵各美女佳人,如此的少女,卻是第一次撞見:「美人,你怎麼啦!」
阿二抱著姝麗明知故問,姝麗痴地嘟噥著:「公子,我受不了,快給我吧!」
「嘿嘿,」阿二狡猾地一笑,手掌伸向姝麗的間,黑暗之中,姝麗早已鬆開帶,當她受到阿二手掌的觸碰時,小腹劇烈地起伏起來,雙腿一蹬,子嘩地褪將而下,出兩條雪白的、滑如絹帕、如筍尖的光腿,一對小巧的,卻是嚴重畸形的三寸秀蓮極為地晃動著。
阿二樂呵呵地握住其中的一隻,一邊撫摸把玩著,一邊將姝麗的大腿向旁側推展,姝麗乖順地展開大腿,光鮮的間閃爍著瑩瑩的晶光,阿二眯起眼,又是一番狂喜:乖乖,又是一隻白虎啊,看來,江南水鄉盛產沒的白虎也!
白虎出江南,美名千古談。軟綿若無骨,柔似桑蠶。蓓蕾簇花蕊,晶瑩映斑斕。賊採拾得,貪婪口中含。
「親的,」望著令人垂涎的白包,阿二動不已地搬起了姝麗小姐的雙腿,吭嘰吭嘰地爬到小白虎的間,眼瞪得雪亮,姝麗已是情痴萬分,小腹既又討好地向上送著,水汪汪的私處泛著沁人心脾的香:「公子,來啊,上來啊,給我啊,我要,快給我!」
「嘿嘿,美人,我來了。」阿二扒開姝麗白光光的私處,一個粉的呈現在阿二的眼前,周邊的條不規則地起伏著,酷似錯落有致的花葉,簇擁著一朵鮮的花蕊。
阿二埋下頭去,正地盯視著花蕊,一股微熱的臊氣撲進鼻孔,阿二神頓時為之一振,他握住,昂然頂進花蕊裡,身下的小姐立刻屏住氣息,額頭滲出滴滴的汗珠:「哦喲,好啊!」
一股不可言表的快意傳遍了阿二的周身,在花蕊裡的猶如陷入鮮堆中,覺既軟又綿,既又滑,而深入其中的頭總是有一種永遠也頂不到頭的覺,那就永遠捅下去吧。
阿二咬了咬牙,反覆不停地頂撞著鮮的堆,每攪拌一下,便發出吱吱的脆響,繼而,又擠出滴滴的清汁,潤滑著阿二的,使阿二更加得意地頂撞起來。
「啊喲,啊喲……」小姐微閉著雙眼,手撫著阿二的面龐,盡情地享受著的頂撞,身下的鮮討好般地搐著,熱切地箍裹著進出其間的大:「啊喲,啊喲……」
少女的私處是無比人的,尤其是沒有一的白虎,更讓人無限神往,孜孜以求,那橢圓形的、頂端微微翹起的小包,恰似一塊剛剛破土而出的、未經任何人工雕琢的白璞玉,握在手中,細細把玩,光滑之中泛著星星點點的顆粒,白之餘溢著絲絲的涼,直摸得阿二心曠神怡,發出由衷的嘆:「真香啊,」說著,阿二不自抑制出,趴俯在姝麗小姐的間,兩手扯著光滑的片,嘴巴貼到水汪汪的口,伸出舌尖,老到地起來。
少女的經過一番扎捅,豁然開朗,原本酸澀的經的攪拌,發生了奇妙的質變,臊之中飄逸著濃濃的香醇,汩汩的閃爍著嬌滴滴的瑩光,令阿二怎能不美美地一番吶!
「啊,」嚥下一口少女的,阿二長長地吁了口氣,周身倍舒無比,喉嚨裡更是空前的清涼,泛著微鹹的氣息,與剛才少女的口混合在一起,醞釀出極品的瓊漿玉。
「哎喲,哎喲,哎喲……」
阿二的舌功著實了得,僅僅研磨數下,小姐便再也沉穩不住,聲氣地呻起來,兩條大腿吧嘰吧嘰地扭擺著,淋淋的已是橫了:「哎喲,哎喲,公子,我受不了啊,我要死了,快我吧,我不活了!」
阿二卻沒有急於繼續做的念頭,幾年的廝混,賊阿二悟出這樣一個真理:只有將女人的興致完全起,用自己出的舌技將其得神遊意,把她的搞得洪水氾濫,然後再不失時機地爬到女人的身上,巴將進去,肆意一攪,此時的女人,猶如乖順的綿羊,你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唔唷!」阿二一邊咕嘰咕嘰地著,一邊將兩手指探進小姐的,緊繃繃的立刻快速地、極有節奏地收縮起來,阿二的手指受到重重地迫,他吃力地拉出來,放到眼前瞅了瞅,黑漆之中看不出什麼名堂,放在鼻孔下聞了聞,覺既粘且腥:原來是處女血啊!
啊,阿二又是一喜,將粘鮮血的手指進嘴裡,老到地嘓了幾口,眼盯著小姐的,心中暗道:真是一個鮮貨啊!
阿二大增,又將手指重新進小姐的裡,狠狠地挖摳起來,小姐毫不在意,對於阿二生硬的摳挖,小姐權當是對自己過分的撫,依然溫順地叉著大腿,細手撫摸著阿二的後腦,任由阿二肆意蹂躪自己的:「哎喲……好啊!」
不多時,手指便摳得又麻又酸,阿二大了一番,終於停下了手來,握住歷經百戰的,咚的一聲捅進小姐的裡,再次瘋狂地大作起來:「、、、死你!」
「吧,」小姐靡地附合道:「吧,使勁地吧,死我吧!」
「,。」阿二按著小姐,拼命地大作著,一邊狂頂著身下的,一邊著掛處女血的手指。
「啊,啊,啊,」姝麗小姐屈曲著雙腿,含深情地勾攏著情人的股,手掌意綿綿地撫摸著情人熱汗淋淋的面龐,想著不久的將來就堂而皇之地走進張府的豪宅,名正言順地躺在張公子的鋪上,姝麗小姐竟然笑出了聲:「哦唷,嘻嘻,哦唷,嘻嘻……」姝麗小姐突然摟住阿二的脖頸,得意忘形地問道:「張公子,你準備何時找媒人說親啊?」
「他媽的,不要臉的貨!」阿二按著小姐正賣力地動作著,突然,房門嘩啦一聲被人推開,昏黑之中,只見一個有些佝僂的身影閃現在屋內,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刀片在阿二的眼前晃動著,阿二駭然地驚呼一聲,本能地從小姐的身上跳將起來:「不好!捉的來了!」
「不要臉的東西,還不快點穿上衣服,」佝僂漢衝姝麗小姐怒吼著,小姐戰戰兢兢地抓過衣,沒頭沒腦地便往身上套。佝僂漢這才轉向奪路逃的阿二:「賊休走!」
「爹!」姝麗一邊套著衣服,一邊嚷嚷著:「不要打他,他是我的情郎,張府的大公子——張藎!」
「哼,」佝僂漢則是氣憤難當:「什麼情郎,什麼公子,都是他媽的公子!賊休走!」佝僂漢手起刀飛:「看刀!」
黑暗之中,一條白光閃過,阿二腦後頓一股可怕的絲涼:完了,中刀了,我的腦袋從脖子上掉下來了!
咔——嚓,阿二絕望地閉上眼睛,只見咔嚓一聲,尖刀一頭扎進牆壁,阿二倒一口冷氣:謝天謝地,我還沒死!
既然沒死,就得掙扎,當佝僂漢赤手撲向阿二時,阿二做困獸決鬥狀,一個鯉魚打跳起身來,不顧一切地衝向臺,佝僂漢窮追不捨:「賊哪裡逃!」
「爹……」草草穿戴完畢的姝麗小姐在佝僂漢的身後央求道:「爹,放了他吧,我們已經定下終身,張公子馬上就要派媒人來說親了!」
「滾,」佝僂漢衝小姐罵道:「終身大事,豈能自己私定,不要臉的貨,滾一邊去,等過一會我才收拾你吶!」說著佝僂漢一把抱住阿二的肢:「好個公子,騙了我的閨女,拍拍股就想一走了之麼?哼,沒有這麼便宜!」
阿二推開佝僂漢,徑直衝向臺,他攀過欄杆,拽住錦帶正溜下樓去,緊隨其後的佝僂漢已經扳住阿二的手臂:「休想逃走,還不與我見官!」
「去你媽的吧!」阿二拼命地掙著佝僂漢的手掌,撕扯之中,阿二覺佝僂漢的體重極輕,用骨瘦如柴來形容再貼切不過,每當阿二揮搖著手臂時,佝僂漢的身子便不自覺地飄逸起來,如果阿二用力過猛,可以輕易地將其甩出臺:「老東西,放開我,否則,我把你扔到樓下去!」
「啊!」阿二又是奮力的一搖,佝僂漢的身體果然飄出了臺,隨著一聲慘叫,咕咚一聲摔在樓下,登時口鼻溢血,氣絕身亡。
「爹,」樓上傳來姝麗小姐的哭啼聲:「爹,你死得好慘啊,張公子,你怎能如此對待我爹啊!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哪裡還有什麼張公子,失手殺人的賊阿二早已淹沒在夜之中,沉重的墜樓聲以及姝麗小姐悲涼的哭啼聲驚動了四鄰。天尚未完全放亮,店鋪卻紛紛提前開門了,看見燻店老闆橫屍樓下,又看見姝麗小姐嚶嚶地泣不止,人們猜中了幾分:「豁,瞅這架勢,準是有情啊!」
「是啊,我早就聽見樓上又吵又嚷的,準是姝麗小姐昨夜偷漢子了,早晨起來,她爹聽見動靜就起來抓漢子,一準是讓漢子給推下樓了!」
「快,大家快上樓吧,把這個敗壞門風的死丫頭扭送到官府,嚴加懲處!」
說著,街鄰們衝上樓去,見閨房內一片凌,鋪上男女媾的漬跡尚未乾涸,單上姝麗小姐的處女血格外引人注目,成為偷的鐵證,人們捲起了皺巴巴、髒兮兮的單,將姝麗小姐雙臂反剪,推推搡搡地扭送官府。
大堂之上,未經用刑,姝麗小姐便徹底招供了,縣官大怒:「嘟……大膽女,星夜偷情,引狼入室,又害死親生父親,來人啊!」
「在……」眾衙役踏步向前,縣官將竹籤拋擲於地:「還不將此人打入死牢,聽候處斬!」
「老爺,」姝麗小姐聞言,立刻嚇得面無人,剛才,她以為自己老老實實地供出公子張藎,自己便可無罪釋放了,哪曾想,縣官卻給自己定了一個死罪:「老爺饒命,我沒有殺人,是張公子摔死了我的父親啊,這可與我無關啊!」
「哼哼,與你無關!」縣官走到姝麗小姐的跟前,語重心長地說道:「小人啊,你可知道自己犯下什麼大罪麼?因為你暗中偷情而害死了親生父親,這是十惡不赦的大罪,其嚴重程度絕不亞於謀反、弒君!」
「啊,」姝麗小姐一聽,著實吃驚不小,做夢也沒想到偷食果會有如此可怕的下場,她絕望地問縣官道:「老爺,如此說來,我沒有活的希望了?」
「嗨嗨,」縣官輕蔑地笑道:「你不僅生極其,原來還是個貪生懼死之輩,唉,你呀你呀,你爹養了你這樣的人真是三生不幸,而今又因你死於非命,九泉之下怎能瞑目啊!小人,你不僅敗壞了家門,還害死了親爹。今天,本官據朝庭的刑律,對你處以剝皮之刑!」
「咦咦咦,苦也!」縣官的一番話,把個姝麗小姐說的透心涼,當聽到自己將被活剝人皮,上穀草後懸掛於鬧市,以訓誡世人時,姝麗小姐嚇得「媽啊」一聲,便昏死過去。
衙役們像拖死狗似地將姝麗小姐拽拉出大堂,縣官開始傳訊張藎。
「我,我,」因喝得爛醉而丟失繡花鞋的張藎被捕役從被窩裡逮到大堂上,聞聽縣官的指控,張藎立刻省過神來,周身的醉意頓時消散殆盡,他跪在縣官面前,拼命為自己辯白著:「老爺,我沒有去過姝麗家,我更沒有失手殺人!」
「大膽,」縣官命人將手帕、繡花鞋以及沾斑和處女血的單拋在張藎的面前:「人證業已打入死牢,物證就在眼前,你還想抵賴麼?」
「老爺,」看見繡花鞋,公子張藎臉唰地蒼白起來:「老爺,我與姝麗小姐暗中定情這是不假,互換信物這也是真,可是,老爺,我昨天的確沒有去過小姐家啊,昨天,我喝酒的時候,一時興起,越喝越高興,結果,把繡花鞋給丟了,我沒有了繡花鞋,又爛醉不醒,已經無法前往赴約了!於是,只好回家睡覺了!我的弟弟可以證明我沒有去過小姐家……」
「那好,傳張蘢上堂作證!」
可是,在目光犀利的縣官面前,膽小如鼠的張蘢只能證明哥哥在酒店裡喝過酒,至於回家以後的事情,因為各回自己的房間休息,無法證明張藎半夜之後的行蹤。
「老爺,」張藎不遺餘力地為自己辯白著:「回家後,我醉得人事不省,倒在上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嘟,」縣官打斷張公子的話:「休得狡辯,大刑伺候!」
「老爺,」嬌生慣養的張藎立刻嚇出一身冷汗,慌忙跪地求饒:「藎絕不敢說一句謊話,求老爺不要對藎用刑,藎身有恙患,恐招架不住,老爺豈不屈打成冤!」
「少廢話,看刑。」縣官沒有理睬張藎,衝衙役揮揮手,一衙役走上前來,舉起杖,無情地擊打在張藎的股蛋上,張藎慘叫一聲,不知是因為驚駭,還是因為疼痛,竟然昏死過去。
「他媽的,一子就嚇成這樣,少裝蒜,快快讓他醒來!」縣官不屑地望著張公子,衙役將張公子翻轉過來,扒開他的口腔,往裡面灌辣椒,張藎痛苦地呻起來:「唉,老爺饒命,藎說的都是實話啊!藎絕對不敢撒謊啊!藎的確沒有去過小姐家啊!哎呀……」
話沒說完,又是一記杖,張公子又是一聲慘叫,縣官走到他的身旁:「張藎,若想少受皮之苦,就儘快招來吧!」
「老爺,」張藎痛苦地掙扎著,依然重複著剛才的話:「老爺饒命,藎說的都是實話啊!藎絕對不敢撒謊啊!藎的確沒有去過小姐家啊!」
「哼,看來,不用重刑,你不是肯招供啊!」縣官命衙役對張藎使用夾板的酷刑,張藎那嬌的書生手指哪裡能夠忍受住夾板的擠,衙役還沒夾幾下,便乖乖地招認了:「好痛啊,不要夾了,我招,我招,我全招!」
「哼哼。」聽完張藎的招供,縣官意地點點頭,然後,唰唰地擬就一份判決書,又將張藎打入死牢。
消息傳來,張府上下頓時炸開了鍋,張老員外四處奔走,八方打點,為挽救兒子的命,不惜拋撒重金。
千金散盡,始見一絲生機,受到賄賂的獄卒提醒張藎乘機翻供,張藎又以十兩黃金的慷慨允諾,獲得與姝麗小姐私見一面的機會,當身戴鐐銬的張藎在獄卒的陪伴下吃力地走進水牢時,一股可怕的涼夾裹著讓人作嘔的惡臭撲面而來,令張藎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透過繚繞的水霧,張藎看見赤條條的姝麗小姐悲慘地浸泡在汙穢不堪的黑水裡,已是氣息奄奄。
「小姐。」張藎鼻子一酸,想起與小姐窗前邂逅,兩情相投的美好時光,不僅慨千萬,聽見呼喚聲,姝麗小姐無力地睜開眼睛,一看見是張公子,她哆嗦一下,綁紮在鐵柵欄上的手臂徒勞地掙扭著。
「呸!」姝麗小姐突然神大振,只見她秀目圓瞪,衝著公子張藎氣咻咻地咒罵道:「張公子,我久已傾心於你,不久前又委身於你,我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你為什麼要殺死我爹!害我死罪,嗚嗚嗚……」
「小姐,」張藎解釋道:「你誤會了,我沒有去過你家,更沒有害死你的父親!」
「虧你說得出口,」姝麗小姐哪裡肯信:「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我們暗定私情,你以手帕結同心為信物,我以繡花鞋為回證,如今,人證物證均在,你還想抵賴麼!嗚嗚嗚……」
張藎一再解釋,一定有人偷了繡花鞋,乘著夜黑難辯真偽,冒名赴約,爭吵之中,姝麗小姐也覺張公子說話的聲音與暗中私會之人有些異樣:「是喲,」姝麗小姐喃喃道:「赴約的人,說起話來有些娘娘腔!」
「小姐,」張藎大喜過望,慷然允諾道:「倘若小姐開恩,給藎一條生路,藎必不盡,再造之恩必當重報,待藎出獄之後,一定厚葬你的父親。」
「放你可以,」姝麗小姐至死也忘不了要做富家的少:「厚葬父親,這是你理所應當的,不過,若想活命,你還要答應我一件事!」
「小姐,有何要求儘管講,藎將傾力而為!」
「咦咦咦,」小姐悵然淚下:「我福淺命薄,與公子無緣,既然生不能做張家的少,待我死後,」姝麗小姐充乞求地盯視著公子,一字一板地說道:「待我受刑之後,請公子給個名分!」
「好說,好說!」張藎嘴應允,只要能活著走出大獄,他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了,小姐繼續道:「如能將我葬在張家祖墳,妾雖死無憾!」
當聽說姝麗小姐將遭受剝皮之刑後,出獄的張藎又不惜重金打通關節,縣官終於動了惻隱之心,撒銷讓人瞠目的剝皮酷刑,改判絞刑,不僅賞給姝麗小姐一個全屍,還在獄內行刑,使其避免在大庭廣眾之下,赤身體地受羞辱。
行刑那,縣官將小姐當初系在臺上,供情人攀援的錦帶拋到她的面前,示意其擇時自我了斷,而張公子則將棺槨放置在獄門外,小姐自縊後裝入棺槨,葬於張家祖墳。
唉,這真是:
深閨幽會多風,求富攀貴人所求。月黑星稀等情哥,窗前預先系綿綢。誰知差出錯,白虎成為獄中囚。好事從來都多磨,孤墳獨塋埋怨愁。
第八回路遇貴婦何其哉,豈知採花採進魔窟
晨霧飄飄逃亡路,華車隆隆且止步。貴婦徐徐揭幔簾,賊噓噓投情慕。粉眸逸情,鮮鮮滋愫。瞳仁顆顆對一起,野鶯雙雙歸何處?
從燻店的二樓逃出來,阿二一路狂奔地衝出小鎮子,東方漸漸泛起一片濛濛的灰白,繚繞著濃濃的晨霧,涼風絲絲襲來,阿二不覺打起了冷戰,周身倍困頓,空空的肚子也咕咕地嚷嚷起來。
譁楞楞,譁楞楞,譁楞楞……
身後響起譁楞楞的馬車聲,阿二停下腳步循聲望去,只見一隊車馬轟隆隆地衝出霧向阿二駛來,蹬蹬的馬蹄濺起滾滾的飛塵,嘩啦啦地撲向阿二的面龐,阿二止住了急,目光怔怔地掃視著氣勢非凡的車馬隊。
「駕——」身著胡服的車老闆,揚著正宗的蒙古馬鞭,惡狠狠地打著高大的轅馬:「駕——」馬車從阿二的身旁一閃而過,老車板很不友善地乜了阿二一眼,馬車的頭尾均坐著胡服男子,目光同樣是冷漠而又不屑,從那緊緊關閉著的布簾裡,若隱若現傳來嚶嚶的泣聲,以及嚴厲的訓斥聲。
阿二站在路邊目送著馬車從身旁一輛輛地疾馳而過,在馬隊的尾部有一輛裝飾極為奢華的彩車,彩車的頭尾均站著盛裝的女僕,透過嗆人的飛塵,可以嗅聞到一股淡淡的、卻是無比人的香脂氣味:好香啊!阿二默默地念叨著:布簾後面一定遮掩著妖的豪門貴婦。
阿二望著布簾正想入非非著,神秘的布簾突然讓阿二既驚且喜地晃動起來,繼而,從那輕輕掀起的窄中,豁然顯出一副傲氣十足的美面孔,一對心勾描過的、溢著無限的秀眼含情脈脈地瞟視著阿二,紅通通的珠極富挑逗地微啟著,那眼神,那表情,似乎在對阿二說道:來啊,過來啊!
當彩車譁楞楞地從阿二的身旁閃過時,阿二至今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糊里糊塗的、卻又是鬼使神差地跳上了彩車,在婦人熱辣辣的目光注視之下,像個乖順的孩子一頭鑽進了布簾裡。
「呵呵,」婦人出意的笑,香氣四溢的手掌母親般地撫摸著阿二,當肥實的手掌從阿二的身上掠過,猶如一股勁風突然襲來,阿二的周身不可思議地泛起片片的漣漪,他既動又茫然地凝視著貴婦:「敢問夫人府上貴姓?」
「哦,」婦人繼續撫著阿二,珠微動:「但請與我歸去,休得多嘴,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是。」阿二乖順地應承一聲,眼悄悄地乜著婦人,早晨紅燦燦的光透過薄薄的布簾映在婦人的面龐上,但只見:
多情婦人正盛年,黃顏濃抹競爭妍。盈盤秀髮串珍珠,豐碩酥翡翠旋。綿綢軟緞裹美腿,華麗裙襬見雙蓮。天賜賊鮮,怎讓阿二不垂涎。
「夫人,」望著眼前這堆可餐的老,阿二再也不能自己,一頭撲進貴婦的懷裡,手掌在貴婦的前胡抓摸著:「你太漂亮了、你太高貴了,我好喜你啊!」
「哈……乖小子,」婦舒展雙臂,無比憐地摟住阿二,同時,張開抹珠紅的嘴,老到地親吻著阿二的面龐,阿二興奮難當地將手掌探進婦人的間,婦人悄聲拒絕道:「莫急,且跟我回到府上,有的你玩!」
調情的時間逝得如此之快,眨眼之時,浩浩的車馬隊便駛進一座皇般的豪宅大院裡,婦人叮囑阿二不得隨便下車,更不準擅自走動,然後,自己卻大大方方地走出轎子,將布簾緊緊地扣上,阿二隻好耐著子,長久地躲在轎子裡,因為在燻店與姝麗狂了大半宿,又受到佝僂漢的追殺,此刻,難耐的倦意豁然襲來,阿二腦袋一歪竟然睡著了。
「乖小子。」一陣充意的呼喚聲將阿二驚醒,他了紅通通的困眼,朦朧之中,貴婦重新出現在轎子裡,身旁站立著一位笑容可掬的女僕,手中捧著一套麗的女裝。
阿二會心地接過了女裝,在女僕的幫助下穿戴整齊,跟在貴婦以及女僕的身後,忐忑不安地走出彩車,此刻,在車老闆以及胡服男子的催促之下,從一輛輛馬車上走出一個又一個或是衣著不整的少女、或是頭髮蓬的男童,牲畜般地被人驅趕著:「走,走,快點走!」
「乖小子,請進吧。」昏昏然中,阿二被貴婦引領進一間豪華的住宅裡,裡面或站或坐著一群風姿綽約的年輕婦人,正嘰喳嘰喳地說笑著,見貴婦領著一個陌生的男人走了進來,眾婦人立刻止住了談笑,面喜地聚攏過來:「夫人,回來了!」
「回來了,呶,」貴婦應承一聲,將阿二推到眾婦人的面前,眾婦人笑嘻嘻地端詳著阿二,那輕佻而又不屑的眼神,活是在品評一個新買來的牲口,有的婦人甚至伸過手來,地掐擰著阿二的身子:「嘿嘿,體格還算不錯哦!」
「呵呵,」阿二衝著眾婦人討好地微笑著,目光貪婪地掃視著一對對哆嗦抖動的酥,心中狂喜不止:啊,這麼多美的貴婦,真夠我好好地消受幾啊!
「喲唷,」不知哪個婦人踢踹著阿二股:「好瘦啊,都咯腳喲!」
「哎呀,」阿二佯裝疼痛地捂著股,目光地盯著踢自己的婦人:,小娘們,嫌老子瘦,老子的功夫可是了得,過一會讓你嚐嚐老子的厲害!
「噓,休得無理!」貴婦拉住阿二的手臂,制止著眾婦人輕慢的舉動,然後以命令的口吻道:「大家不要鬧了,快點給咱們的客人上菜啊!」
「噯……」隨著一聲甜甜的回應,住宅中央的餐桌上便響起噼裡啪啦的盤碗聲,貴婦拉著阿二的手款款入席,望著桌豐盛的菜餚,阿二食頓時大增:「謝謝夫人!」阿二稍事客氣一番,便毫不猶豫地抓過一隻腿,旁若無人地大嚼大咽起來。
夫人以及其他的婦人並沒有進食,而是臉媚笑地望著阿二的吃相,有的婦人甚至貼到阿二的身上,地觸碰著阿二的間:「嘻嘻,人雖瘦小了點,這玩意還算大吶!」
「嗯。」夫人冷冷地嗯了一聲,那個輕佻的婦人止住了笑,膽怯地收回細手。
一隻腿被阿二啃個光,空空如也的肚腹終於有了一種充實,溫思,阿二抹了抹油漬漬的腮幫,一對與生俱來的眼賊溜溜地環視著眾婦人,眾婦人也報之以會心的媚笑。
「呵呵,你吃了!」聽到阿二的嗝,夫人淡然一笑,衝女僕使了一個眼:「沫兒,安排客人休息去吧!」
「是,」女僕沫兒衝阿二擺擺手:「先生請隨我來!」
「好的,」在眾婦人的注視之下,阿二左顧右盼地走出大豪宅,來到一條讓他眼花繚的畫廊裡:「小姐,」阿二悄聲問沫兒道:「此宅為何姓府第啊?瞅這建築,看這格局,真是氣勢非凡,豪華無比啊!」
「嗯,」與貴婦一樣,沫兒嚴肅地說道:「先生且請快走,休要多問,更休要多想,這對你沒有好處!」
繞過般的畫廊,沫兒將阿二領進一座花香飄逸、大花園套著小花園的幽幽庭院裡,阿二正東張西望著,沫兒推開一扇房門,令阿二走進去:「先生請進去休息吧!」
「好的,謝謝。」阿二剛剛走進屋裡,房門啪地關死,旋即便響起嘩嘩的鎖門聲。阿二惴惴不安地坐到鋪上,手扒著窗扇心神不安地向庭院裡張望著,一棵參天的大榕樹格外引人注目,樹上群鳥棲息,無憂無慮地、比賽般地凋啾著,樹旁堆積著一座造型秀美的假山,山上怪石峋峋,芳草蔥蔥。在假山的腳下,一眼廢棄的古井雜草叢生。
嘩啦,阿二正環視著生疏的庭院,房門嘩啦一聲被人推開了,女僕沫兒與貴婦笑地走進屋來,阿二慌忙起身施禮,貴婦依然毫無高傲之相,平易近人向阿二回了禮,然後,以房間主人的身份,理所應當地坐到鋪上,就在阿二的面前,大大方方地寬衣解帶。
「先生,請你也更衣吧!」
阿二故作斯文地轉過臉去,女僕沫兒悄悄地碰了他一把,催促他莫要裝相,快快更衣,阿二乖順地點點頭,在沫兒的幫助之下,掉身上的女裝,赤條條地站在邊,一隻墩墩的肥手拍了拍他的股:「小夥子,過來吧!」
「夫人。」賊阿二循聲轉過身來:
但見婦去盛裝,賊眼中出徐娘。白翻滾溝壑縱,秋雨襲後珠已黃。萬千捅老,黑雲繚繞冒濃漿。今朝阿二試比拼,風猶存愈當年。
「夫人,小生來也!」賊阿二像只乖順的公羊,在貴婦熱切的目光注視之下,縱身跳上去,一頭撲倒在夫人的間,手掌老到地撫摸著濃密的黑,繼而,又將鼻尖頂靠上去,甚是下作地嗅聞起來。
夫人意地叉開壯的大腿,手掌意連連地撫著阿二的後腦勺:「好孩子,好後生,來,給媽媽好生吧!」
「是,夫人,看我的!」
阿二猶如接到了聖旨,身子又往前蹭了蹭,手掌撥開草叢般的,彈出薄薄的紅舌,咕嘰咕嘰地施展起看家本領來。
正午的光無聲地揚灑在這片歷經滄桑的、略顯乾涸的土地上,萋萋的草叢經阿二舌尖的撥,猶如受到雨的滋潤,閃爍著耀眼炫目的點點星光,放散著完全成後那特有的、濃郁鬱的芬芳。
阿二咧著嘴叉,向著這片乾渴的草地無私地傾注著腔的津,同時,舌尖透過密密實實的草叢,哧哧地著有些澀的表皮,那份老成,那份敬業,活一個老莊稼把式在默默地耕耘著並不屬於自己的,而是從東家那裡意外得來的一畝三分地。
「哦喲!」夫人幸福地長嘆一聲,在阿二的之下,草橫陳的山丘地震般地搖撼起來,高隆的包放地頂撞著阿二的面龐,為了獲得更多的快,兩條腿無比地大叉開來,隱沒在草叢深處的豁然開,只見撲哧一聲,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終於爆發了。
「嗷、嗷、嗷……」草紛紛的火山口哧哧地狂著濃烈的、灼人面龐的漿,直嗆得阿二冷戰不已,不停地乾咳起來,婦旺盛的閘門一經開啟,便再也不可收拾,只見她雙腿蹬踹,手掌按著阿二的腦袋,嘴裡母豬發情一般地、嗷嗷的吼叫著:「嗷嗷嗷,嗷嗷嗷……後生,快啊,快啊,快老孃的蕊啊,老孃受不了啦,老孃痛快的要死了!」
「是,」在夫人的催促之下,阿二豈敢怠慢,他扭了扭痠麻的脖頸,深深地呼一番,然後將整個腦袋埋在夫人的雙腿間,夫人手掌擠捏著包上端粉溜溜的球,雙眼迫不及待地盯視著阿二,賊心領神會,吐出舌尖,咕嘰咕嘰地起來,夫人放地呻著:「哎唷,哎唷,哎唷……」
「嘻嘻,」阿二正賣力地給夫人口著,女僕沫兒也不甘寂寞,一隻玉手悄然無聲地探向阿二的間,非常嫻地把玩著阿二的,很快便將磨娑得又硬又亮。
「啊,」夫人突然騰空而起,一把將阿二仰面朝天地按倒在鋪上,贅哆哆的身體泰山傾覆般地迫下來,阿二還沒搞清楚將要發生什麼,夫人墩墩的股叭嘰一聲便騎在了自己的面龐上,淋淋的拼命地研磨著阿二的面頰:「嗷嗷嗷,嗷嗷嗷……」
夫人騎在阿二的面龐上,肥股奮力地研磨著,磨啊,磨啊,黑緊貼著面腮發出嘩嘩的響,直磨得阿二面龐燥熱難耐,發出不可抑制的呻聲:「哦,哦,哦,夫人,輕點啊,我快上不來氣了!」
對於阿二的嘟噥聲,夫人置之不理,或者本就沒聽見,她在沫兒的協助之下,股一刻不停地研磨著阿二的面龐,沫兒討好地撫摸著夫人的,甚至與夫人接起吻來。
「哈,後生,」夫人突然推開沫兒,抹了抹嘴,她停止了研磨,將股向上抬起,一隻手依然按著阿二的面龐,使他動彈不得,另一隻手扒開草遮蓋的,將口對準阿二的嘴巴:「乖小子,來,嚐嚐老孃的水吧!」
阿二乖乖地大咧著嘴巴,靜靜地等候著,夫人的股在阿二的面龐上排般地移來移去,不多時,只聽嘩的一聲,一灘粘稠的從豁然開朗的口濺而出,一滴不漏地進阿二的口腔裡,嗆得阿二皺了皺眉,苦澀地乾咳起來:「咳咳咳,咳咳咳……咕嚕,」阿二脖子一仰,下作無比地嚥下夫人的,甚至奴顏卑膝地吧嗒著氣濃濃的嘴:「好吃,好吃,夫人的水真好吃啊!」
「夫人。」沫兒握著阿二的似乎是在提醒夫人:夫人,忙了半晌,真正的玩意還沒嘗過吶!
「哦。」望著阿二亮閃閃、硬似擀麵杖的,夫人大喜,在沫兒的攙扶之下,將股挪移到阿二的間,沫兒又幫助婦人撥開草叢,將阿二的對準口,夫人的股欣然向下去,哧溜一聲便將阿二的整納進中。
「喲呀,」阿二的被夫人深深地裹住,牢牢地套在管中,嘩嘩的哧哧地潤澤著火熱的頭,使阿二受到一股又一股怡然的清涼,不由地哼哼起來:「喲呀,喲呀,喲呀……哦唷……」
阿二剛剛哼哼數聲,突然又一個光溜溜的股迫上來,阿二尚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眼前登時一片漆黑,原來是女僕沫兒騎到阿二的面龐上,黑簇擁的私處無遮無掩地覆蓋過來,在阿二的眼前頻繁地晃動著:「啊、啊、啊……」
沫兒手拄著鋪,模仿著貴婦的樣子,股哧哧地研磨著阿二的面龐,阿二不敢推諉,索扳住沫兒的大腿,叭嘰叭嘰地著陌生的,品嚐著與夫人完全迥異的。
「哦,哦,哦,」隨著夫人迫力度的不斷加強,阿二產生了不可控制的望,身不由自主地搐起來,夫人看在眼裡,又老到地扭動幾下股,然後,冷不丁將彈出,一把握在手中:「乖後生,快,快,讓老孃品嚐品嚐!」
「啊!」夫人嫻地動著手指,阿二再也不能自己,一灘嘩地將而出,夫人意地握著,貪婪地嚥著阿二的。沫兒見狀,臉上出既羨慕又渴望的神,不過,沒有夫人的首肯,她絕然不敢湊過身去,與夫人一同品嚐阿二的鮮。
「呶。」獲得極大足的夫人終於開恩,將阿二那依然冒著的拱手讓女僕,沫兒臉地接過,一口含進嘴裡,急不可耐地起來。
「哦唷。」沫兒深深地了數口,吐出漸漸癱軟的,舌尖依然津津有味地食著阿二繼續分泌的殘,阿二有些睏倦地哼哼起來,儘管間又酸又麻,卻不敢聲言,任由沫兒肆意,很快,間的在沫兒賣力的之下,再度興,沫兒見狀,握著,面呈喜,卻又不敢擅自爬上阿二的間,一雙火橫的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夫人。
「上吧。」夫人很是開通地點點頭。
哧溜一聲,沫兒蹲起身來,將被自己硬的對準茸茸的,她又衝阿二頑皮地一笑,樂顛顛地將進自己的裡,旋即便哼哼嘰嘰地動作起來:「哦喲,哦喲,哦喲,哦喲……」
「啊……」在沫兒的刺之下,阿二重新興奮了,頻繁進出於沫兒的再次亢奮起來,不過,悅之中,卻有一種不可言表的、隱隱約約的痛乏:唉,好累啊!
阿二心裡喊著累,表情卻依然興奮不已:啊,真是三生有幸啊,主僕兩人讓我同時玩,自出道以來,這還是頭一遭啊!
「啊……」一想起尊貴的夫人與下的女僕同時被自己狂,阿二便亢奮不已,而比夫人還要強盛的沫兒更是近乎發瘋在大作著,很快,阿二又產生了的望,沫兒減輕了力度:「夫人,他又了!」
「哦。」夫人披著睡衣走到阿二的身旁,沫兒股向上抬起,叭地彈出阿二的,誠惶誠恐地送給夫人,夫人接在手裡,很是在行地著,那份貪婪,那份得意,猶如蛇蠍抓住了可憐的小,一口咬住細的脖頸,哧哧地著滴滴鮮血。
「啊……」在夫人的之下,阿二又是一聲大叫,從頭處排出些鮮,只見夫人珠併攏,悉數沒收了。
「謝謝。」嚥下,夫人意地抹了抹嘴,在沫兒的幫助下穿戴整齊,非常有禮貌地向阿二道別,阿二有氣無力地回過禮,房門便嘩啦一聲被沫兒關死了,然後,又響起咔咔的鎖門聲。
「唉……」阿二長嘆一聲,周身倍無盡的疲乏和困頓,他甚至連穿衣服的氣力也沒有了,拽過一條錦被剛剛覆蓋在光溜溜的身體上,房門又嘩嘩地響動起來。
「嘻嘻。」又是一主一僕兩人嘻皮笑臉地走進房間,阿二仔細一看,原來是在大宅裡踢自己股、並嫌自己有些乾瘦的放婦人,不待阿二言語,僕人已經徑直向他走來,嘩地掀掉錦被,瞅了瞅阿二軟塌塌的:「嘻嘻,怎麼,剛剛過啊!」
「嗯,好累啊!」阿二點點頭,問女僕道:「請問小姐如何稱呼?」
「秋月!」女僕言罷,欣然跳上去,一把握住阿二的,比沫兒還要練地起來,而邊的女主人已經開始寬衣解帶了,阿二暗暗叫苦:苦也,這一主一僕可夠我好生消受啊!
「夫人,」望著鬆解衣服的婦人,阿二怯生生地問道:「敢問夫人如何稱呼啊?」
「哼哼,」婦人地擰了阿二一把:「哼哼,大姐捉來的這隻鴨,瞅著瘦的,不過,剝了衣服,還算有點啊。我如何稱呼,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須把老孃伺候好,否則,」說到此,婦手指窗外:「如果不把老孃伺候好,老孃就把你整個丟進枯井去!」
「可是,」阿二詐著膽子,喃喃地嘀咕道:「小生非常想知道夫人的尊姓大名啊!」
「哼哼,」婦人也以貴婦的口吻道:「小子,你不應該知道得太多,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還是好生伺候老孃吧!」
言罷,婦人嘩啦一聲拽掉抹,一個潔白的玉體呈現在阿二的面前,阿二情不自地轉過臉來:
風少婦呈眼前,阿二採花飄飄然。肌潔膚細滑似雪,齒白紅潤如漣。情發芳草濃,意神水泉。啃罷枯藤嚼青藕,老去來皆緣。
望著少婦香氣飄逸的體,阿二週身的乏意頓時消散殆盡,一挨少婦坐到自己的身旁,滑如雪粉的肌膚極具挑逗地貼靠過來,阿二更加興致盎然了。
「夫人。」阿二再也不敢探問少婦的真實姓名,他摟過少婦,咧開乾澀的嘴,討好地親吻著少婦紅撲撲的面龐,少婦溫柔地依在阿二的懷裡,手掌與女僕秋月一起把玩著阿二的,急迫地希望它儘快起來。
「哦,」阿二的嘴巴從少婦的面龐上一路向下移去,先是粉頸,後是酥,均被阿二仔細地親吻一番,甚至還抬起少婦的手臂,叭嘰叭嘰地親吻起少婦的腋下來,搞得少婦咯咯笑,態度也漸漸地和藹起來:「咯咯,親的,你很會玩喲,」在阿二熱切的親吻之下,少婦幸福地仰著面龐,高抬著手臂,在享受阿二熱吻的同時,另一隻手掌地彈撥著阿二的:「起來,起來,快起來!」
「夫人。」阿二也是興致大增,終於昂起頭來,他向上了身,少婦見狀,意地一笑,咕咚一聲仰躺下來,勾起雙腿,示意阿二快快爬上身來。
「夫人,小生來也!」
阿二握住,快地爬到少婦的間,秋月跪在少婦的身旁,一隻手輕輕地撥開女主人的片,一隻手按住阿二的,少婦身向下一,主動住阿二的,而阿二則順勢往前一頂,兩人極為配合地各自著身子,一隻便如此這般地捅攪起一個來。
阿二努力使自己從極度的興奮中平靜下來,他很有節奏地捅著身下的少婦,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被自己肆意頂撞的,較之剛才的老夫人,這位不肯說出真實姓名的少婦,不僅皮膚白淨,也是鮮無比,在頻繁的捅之下,泛著亮晶晶的水,並且,發出令阿二陶醉的脆響。
「啊,真漂亮啊!」
阿二一邊大作著,一邊撥扯著少婦的片,雙眼貪婪地觀察著壁,比起老夫人呈著深棕的壁,少婦那淡粉的壁光滑而又薄,憑著多年涉獵女人的實戰經驗,阿二斷言:這樣光滑,這樣薄的壁,平裡一定很少被男人的巴研磨過,否則,怎麼如此的光滑,如此的薄吶!
「哇——」看著看著,著著,阿二手扯著少婦的鮮片,發出由衷的嘆:「好鮮的小啊!」
「哦,」阿二突然覺自己因過於得意忘形而開始言穢語了,他慌忙止住了話語,一臉歉意地望著少婦:「哦,對不起,夫人,小生不才,無禮了!」
「嘿嘿……」少婦卻不以為然,甚至秀顏大悅,大腿地碰撞著阿二的股:「嘿嘿,無妨,無妨,只要玩得高興,言穢語又有何妨啊!」
「謝謝夫人諒解!」阿二身子猛然後向退去,作出一個叩拜的大禮,女僕秋月見狀,腦袋一低,一口叼住阿二彈出主人的,趁著這個空當,飢不擇食地起來:「哦唷,哦唷,哦唷,哦唷……」
秋月握著阿二沾少婦的,哦唷、哦唷地著,一絲絲粘稠的口,順著嘴角緩緩地向下漫溢著,少婦看在眼裡,賞賜般地說道:「月兒,如果實在饞得受不了,不妨讓小生也一吧!」
「謝謝夫人,」秋月聞言,吐出阿二的,匆匆地向主人致過謝,便衝阿二撅起光溜溜的股,雙手下地扒分著股瓣:「來啊,來啊,快過來啊,蒙主人恩准,快點來奴家啊!」
「呵呵,」阿二扳住秋月的股,撲哧一聲將頂將進去,秋月長長地吁了口氣:「哎——喲,真好啊!」
看得出來,女僕秋月的比主人還要強十倍,在阿二的捅之下,秋月手拄著鋪,高撅著股,嗷嗷地叫著:「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好啊,好啊,嗷嗷嗷,嗷嗷嗷,真舒服啊,好啊!」
「哼哼,」主人一臉不屑地望著秋月:「瞅把你美的,小人,這才三天沒讓男人,就把你憋成這副德行了,唉……」
「夫人。」見主人將間移向自己,秋月會心地低下頭去,捧住主人微微拱起的私處,開始給主人口,阿二看在眼裡,心中暗道:這對主僕,平裡一定是靠口來相互籍吧?
「哦,哦,」秋月的舌功很快便將主人搞得仙死了,她大叉著雙腿,緊閉著秀目,嘴裡語無倫次地詞調著:「哦,哦,好啊,小人,小貨,快點啊,我受不了啦!他媽的,快啊,快啊,快的蕊啊,啊……不對,不對,不是那個地方!哼,」沒有得到徹底足的少婦皺著眉頭,手掌生硬地拽扯著女僕的頭髮:「他媽的,再不給老孃舒服了,明天老孃就把你賣給老乞丐,讓你永遠也吃不,一輩子也穿不暖!」
「是的,是的,」秋月盡一切努力地著主人的:「夫人,要賣,就把奴才賣到娼館去吧,讓奴家任千人騎,被萬人跨,一世也翻不了身!」
「哼哼,」少婦搖了搖頭:「你想的美,把你賣到娼館去,天天有人你,你舒服的要死,卻再也沒有人給老孃了,老孃我可怎麼活啊?哼哼,」說到此,少婦突然推開秋月,間移向阿二,她握住阿二正在秋月的:「啊,來吧,啥也不行啊,還是得這玩意,這才是正宗的吶,若要解止刺,唯有才行啊!」
少婦握著阿二的放無邊地仰躺下來,阿二不知疲倦地跪在少婦的雙腿間,剛剛捅完秋月的又開始狂起少婦來:啊,又一對主僕讓我給玩了!
「夫人……」剛剛被撥起來便被主人無情中斷的秋月,跪在少婦的身旁,可憐巴巴地乞求著:「讓我玩一會吧!」
「呶,給你吧,」少婦通情達理地點點頭,將阿二的暫時還給了奴才,於是乎,這一主一僕兩個女人在阿二的身上走馬燈般地翻上爬下,秋月的剛剛住阿二的,正暢淋漓地拉著,少婦便讓人生厭地催促起來,秋月只好抬起股,很不情願地彈吐。
少婦緊隨其後爬上阿二的間,水汪汪的急三火四地住阿二的,不及時機地大作著:「嗷喲,嗷喲,嗷喲,嗷喲……」
「夫人,快點約,」秋月騎在阿二的面龐上,間一邊研磨著阿二的嘴,一邊焦急地催促著主人:「快點約,該我啦!」
「啊!」阿二扳著秋月的股,嘴早已得徹底麻木,而兩個女人依然不肯歇閒,一對白股還是不斷地往阿二的面龐上輪番迫,阿二再也興奮不起來了,面龐上嘩嘩地淌著兩個女人傾出來的,又粘又澀,好似一層厚厚的漿糊塗抹臉上,讓阿二幾乎睜不開眼睛。
「夫人,」騎在阿二間狂扭不止的秋月道:「他要了!」
「哦。」少婦聞言,喜悅萬分地從阿二的面龐上站起身來,秋月立刻從阿二的間翻下身來,把行將的恭恭敬敬地讓給主人。
少婦接過,連上面的分泌物也來不及擦拭,深深地沒入口中,舌身妖蛇般地繞著,快速地起來,只見阿二一聲大吼,一灘稀溜溜的淌出了頭,夫人馬上緊裹住珠,呼哧呼哧地嚥著,然後,吐出,讓給旁邊的奴才:「呶,這還有點,你也嚐嚐吧!」
「謝謝夫人,」秋月接過阿二業已癱軟下來的,放進嘴裡,不遺餘力地起來。
「月兒,」少婦不耐煩地拍了拍秋月的肩膀:「別沒完沒了,咱們的時間已經到了,三姐怕是早已等不及了,快走吧,穿好衣服,把鑰匙給三姐送去!」
「啊……」阿二大吃一驚:「什麼,三姐,還有人來啊!」
「呵呵……」少婦衝阿二打了一個飛眼:「三姐,還有四姐、五姐吶,彆著忙,我們家姐妹很多,夠你玩的啦!」
「唉,可累死我了,」阿二嘆了口氣:「如此下去,我豈不盡人亡!」
少婦走後沒過多久,所謂的三姐果然帶著女僕趕來,阿二早已沒有了神,直地躺在鋪上,放懶了。三姐豈能放過行的機會,也不管阿二能不能起,主僕兩人握著阿二的,又是又是啃,折騰來折騰去,還真把阿二給折騰得了。
一連數,阿二始終被反鎖在房間裡,不斷有女人帶著僕人前來尋,然後留下食物以及飲水。
阿二體力漸漸不支,甚至氣息奄奄了,每當有夫人來尋,阿二便打聽夫人的真實姓名,可是,沒有一個人肯道出真名實姓,主僕兩人將阿二按在鋪上,大肆發一番後,穿戴整齊,又將阿二反鎖在屋內,揚長而去。
嘩啦,房門再次響起,阿二身子一抖,打了一個冷戰:「完了,又來了,我真受不了啦!」
房門吱呀一聲響過,一主一僕兩個女人出現在前,阿二絕望地坐起身來,習慣地叩拜道:「敢問夫人如何稱呼?」
「壽娘!」夫人的答話令阿二神大振,阿二無神的眼睛終於出一絲可憐的希望之光:「夫人,此為何地?」
「後生,」望著枯瘦如柴的阿二,壽娘坦然相陳:「此乃當朝最受皇上器重的宦臣馬四爺的府第,後生,」壽娘隨後說出的一番話,登時把阿二嚇個半死:「我乃馬四爺新買來的侍妾,我家主公喜怒無常,為人處事更是不循常理。雖勢已去,而府第中卻蓄養著無數姬妾、婢女、奴才,因主公無能,更無子嗣,姬妾們寂寞難耐,便暗中收買面容不俗的青年男子,藏在深府,終尋,直至盡人亡,然後,拋入枯井了事,至今,已有十數人因為貪一時的娛而誤入馬府,最後無不盡人亡,葬身死井,化做一堆堆無名的枯骨!」
第九回求搭救賊竟失約,扮婢女貴婦得丫環
紅牆高聳築魔窟,園林幽深埋冤骨。畫廊迂迴通暗室,織構鬼魅屋。東端玉女排香糞,西廂嬌娘擠初。碟盤錯盈盛,經血和著水煮。
「我的天啊,如此說來,我命休矣!」聽罷壽孃的講述,賊阿二全然忘卻了周身的疲憊:我的啊,想我阿二自出道以來,由北往南一路採花,頻頻得手,屢屢漏網,想不到,今天卻陷進寵宦的魔窟裡,雖九死也不得一生啊!
「夫人,」阿二不敢再做多想,他翻身下,撲通一聲跪倒在壽孃的腳下:「夫人救我,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唉,」壽娘嘆了口氣:「我一無名侍妾,剛進馬府不久,自身尚且不保,如何能解救你啊!」
「夫人,如此說來,我命休矣!」聽到壽孃的話,阿二心裡登時涼了大半截,卻又多有不甘,他展開雙臂緊緊地摟住壽孃的大腿,彷彿抱住一救命的稻草,任憑壽娘如何推搡,就是不肯撒開:「夫人大恩大德,請救小生一命,小生沒齒不忘!並將捨命相報!」
這邊摟著壽孃的大腿,阿二依然不改,隔著軟細細的錦緞,手掌老到地按摩著壽孃的秀腿,將絲絲的情意通過大腿傳向壽孃的周身,企圖以此獲得壽孃的芳心,救自己出魔窟。
「噯喲,」賊的手法果然靈驗,在不停地撫之下,壽娘竟然不由自主地低聲呻起來,阿二心中竊喜:呵呵,有門!
「夫人。」阿二呼地站直了身子,手掌捧住壽孃的粉面,方才見得少婦的真容,與前幾位婦截然不同,壽娘圓闊闊的臉頰不施點滴的脂粉,身為巨宦伺妾,仍舊保持著鄉野村姑的純樸,淡黃的皮膚略顯澀,卻泛著本真的體香,一對明亮的眼睛淌著真誠的善意。
「夫人,」阿二吐出舌尖,輕輕地貼在壽孃的珠上:「如果夫人肯搭手相救,小生縱然拼出吃的氣力,也要願效犬馬之勞,把夫人伺候得舒服舒服!」
「去,去,去,」聽到阿二的話,壽娘難為情地推開賊的手掌,表情嚴肅地說道:「你看錯人了,你把我當成婦了,哼,我才不稀罕這個吶!」
「哦?」阿二楞了一下,突然,他出刁鑽的笑,心中暗道:小娘們,少跟我假裝正經:「夫人,您既然不稀罕這個,那又來此做甚吶?」
「這,」壽娘頓了頓,秀顏微紅,她掏出手帕,擦了擦珠上阿二留下的口,又清了清嗓子:「咳,咳,咳,小生,你有所不知。
馬府內姬妾成群,老爺無能,眾姬妾寂寞難耐,無聊之餘,長夫人便萌生意,從府外頻頻拐來少壯男子,大肆行,為了堵住其他姬妾的口舌,長夫人每拐來一名壯男子,便將其藏匿在這座很少有人知曉的園中園裡,自己享用後,又令所有的姬妾輪番與其宣,直至男子體力不支,盡人亡。
若有不從者,長夫人便無中生有地在馬四爺面前捏造罪名,馬四爺喜怒無常,對長夫人的話卻是言聽計從,受到誣陷的姬妾要麼被活活折磨致死;要麼被賣進娼館,生不如死!從此以後,再也沒有敢不從者。
壽娘懦弱,貪生怕死,為了苟且,只好與長夫人同合汙,鑰匙每次輪到我的手裡,壽娘哪敢推辭,只好厚著臉皮前來行穢之事,這才得與小生相見!」
「哦,原來是這樣啊,」阿二順水推舟地奉承道:「看夫人的容貌,就知道夫人行為端莊,為人正派,絕不是前幾位婦可同而語的。」阿二又道出奉承壽孃的真正目的:「夫人,您有一副菩薩心腸,小生有難,怎能見死不救,您定要救小生出魔窟,夫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可是,」壽娘指著窗外道:「小生,就算你能逃得出這園中園,也決然翻越不了馬府的高牆大院,聽人說,馬宅的大牆都設有機關,牆邊挖有陷阱,外面的劫匪輕易也休想打得進來,而裡面的逃犯更是翅也甭想飛得出去!」
「夫人,」阿二悄悄地瞟了壽娘一眼,發現壽娘酥微伏,面龐燥熱,身上泛著灼人的汗淋,憑著經驗,阿二斷定這個小娘們已經情萌意了。阿二盡一切努力地耐住子,暫且不再提及壽娘如何搭救自己,而是殷勤地鬆解起壽孃的衣服來,壽娘面愈加緋紅,埋著腦袋半推半就道:「別這樣,人家不麼!」
「夫人,」阿二慫恿道:「既然來了,再想落個清白之身也是枉然,何不放鬆一下自己,享受享受真正的男女吶!」
「不,不,」壽娘繼續拒絕著,雙手死死地捂住間阻止著阿二的抓摸,而下面的,早已是水漫了。
「夫人,且看,」阿二的手掌被壽娘阻止在小腹處,指尖僅僅觸碰到些許蓬蓬的絨,見硬逞不行,阿二索掏出,在壽孃的面前自豪地擺起來:「夫人,您家老爺還有這玩意麼?」
「喲,去,去,去,」壽娘羞澀地埋下頭去,阿二一邊摸著,一邊用眼悄悄地乜著壽娘,發現壽娘雖然埋著腦袋,眼角卻充渴望地瞟視著自己手中的。
「夫人,瞅啥吶!」阿二端起壽孃的面龐,壽娘微黃的臉頰哧地紅到了脖頸處,她閉上眼睛,將紅燦燦的面龐扭向旁處:「啥也沒看!」
「呵呵,別裝相了,來吧。」阿二一把將壽娘攬進懷裡,不容分說地掀掉她的衣服。
「別,別這樣,」壽娘假惺惺地抵擋著:「不麼,不麼,人家不麼!」
「嗨,什麼不、不的。」阿二很快將壽娘剝得一絲不掛,赤條條地推倒在鋪上,有關當時的場景,在此特提歪詞一首為證:
相見·壽娘
阿二爬上,狎壽娘,寂寞怨婦,情鎖衷腸。說不幹,還偷看,是何妨。且見麗人,妖冶起張狂。
阿二抬起壽孃的一條大腿,手掌把玩著小巧的寸蓮,同時,眼地盯著壽孃的私處,那是一片地道的農家田園,表面上雖然並不肥美,卻也閃爍著點點的油膩之光,顆粒泛起的淡黃表皮附著一團很是蓬的長絨,阿二展開手掌一把攥住,挑逗似的向上拔起:「呵呵,夫人,你的好長啊!」
「噯喲,死鬼,」壽孃的身隨著阿二的手掌向上抬起,眉緊皺:「死鬼,你輕點拽啊,你以為這是拔草啊!」
「呵呵。」阿二鬆開長團,指間向下一探,非常輕易地滑進一條盛水的裡:好傢伙,小娘們不僅特長,水也是多啊!阿二興奮地摳挖起來,直摳得水「吧嗒吧嗒」的順著口往下直淌。
「喲唷,喲唷,喲唷……」
阿二的手指剛剛摳挖數下,壽娘便不可自抑地呻起來,的水更加氾濫了,在阿二不停的摳之下,發出咕嘰咕嘰的響,將股下面的單漫浸得粘粘。壽娘一邊低沉地呻著,一邊如飢似渴地咬著燥熱的珠,身下的有節奏地收縮著。
「夫人,我來也!」阿二見壽孃的情已被起,他出手指,握住哧地頂將而進。
入粉,滑如若空。鮮水多,賊頻送。
火辣辣的哧溜哧溜地著水汪汪的鮮,濺起嘩啦啦的,吧嘰吧嘰地上下紛飛,泛著淡黃的薄片磨擦著深紅頭,閃爍著靡的星花,臊的粉熱切地接受著直截了當的撞擊,發出單調的,卻是由衷的嘆:「喲唷,喲唷,喲唷……」
阿二將壽孃的一條大腿架到肩上,吧嘰吧嘰地撞擊著黑簇擁的,壽娘閉起雙眼,每撞進一次,便會發出低沉的呻聲,阿二也不張狂,保持著不緊不慢的力度,有條有理地進出於壽孃的。
「喲唷,喲唷,喲唷……」
壽娘永遠都是單調地呻著,泛著本之香的體笨拙地抖動著,黃橙橙的小腹可地起伏著,一對尚待開發,處於半成狀態的房咚咚地左右擺動著:「喲唷,喲唷,喲唷……」
「嘿嘿。」壽娘山丘漫起的房引起賊的興致,他伸出手來,嘻皮笑臉地抓撓著:這是典型農家女的房,單純質樸卻又傲然拔,透過略顯糙和澀硬的表皮,讓人體味到一種無法言及的細和麻滑,昂然向上的頭堅如豆粒,輕柔地撫摩之,壽孃的脯立刻泛起密密實實的小痘。
「喲唷,喲唷,喲唷……」
身下的壽娘突然急促地呻起來,小嘴微微咧開,圓圓的面龐泛起的汗漬,繼而,她睜開眼睛,一把推開阿二撫摸著的手掌,熱切的目光咄咄地凝望著阿二,小腹不自覺地向前送著:「喲唷,喲唷,喲唷……」
看得出來,阿二的給壽娘帶來了無上的娛,從那快速收縮著的口便可獲知,壽娘已經深深地陶醉其中,對阿二的有著強烈的渴望。不過與前幾位婦不同,無論如何興奮、如何陶醉,壽娘只是「喲唷、喲唷」地呻著,卻不會說任何的詞語,更沒有任何不堪入目的下動作。以至於雙臂都不知應該往哪裡放,而是不知所措地擺著。
阿二看在眼裡,拽過一隻放在壽孃的私處,指尖一經碰觸阿二的,壽孃的手掌立刻了回去:「喲唷,好啊,好髒啊!」
「髒啥啊!」阿二拽住壽孃的手掌,放到嘴邊,將上面沾著的水,不知下作地進口中,壽娘不屑地撇撇小嘴,阿二鬆開壽孃的手掌,一邊繼續撞擊著壽娘,一邊撥開片,開始蘸食壽孃的,壽娘哧哧地笑著:「真不要臉,竟然吃女人的水,羞羞,好羞啊!」
「呵呵……」阿二卻不以為然,厚嘴津津有味地吧嗒著,頗為認真地品嚐著。與壽娘健壯的、卻有些澀的身體一樣,壽孃的泛著原汁原味的鄉野氣息,滾熱和粘之中,發散著濃濃的鹹澀。
這不令阿二回想起難忘的童年時代,北方農村家中那口熱氣騰騰的大黑鍋來,媽媽掀起大如盾牌的鐵鍋蓋,一股熱撲面而來,灼熱而又甘甜,媽媽從鍋壁上揀起一塊玉米貼,阿二欣然接在手中,媽媽又從鍋心處舀起一碗土豆燉著白菜的熱湯。
阿二站在鐵鍋邊,喝一口熱菜湯,再咀嚼一口玉米貼,啊!滾熱、澀、甘甜、微鹹,那份味道、那份覺、那份心情、那份動,久已無處可尋,而現在,卻意外地在壽孃的身上找到了:「夫人,您是北方人麼?」
阿二吧嗒一下厚嘴,冒然問道,壽娘不假思索地答道:「是,家在山西,因戰父母雙亡,我孤身一人落於此,無以為生,只好賣身馬府!」
「啊,夫人,如此說來,我們可是老鄉吶!」
「是麼……」壽娘聞言,突然展開雙臂,緊緊地摟住阿二,同時,抬起渾圓的臉頰,吐出薄舌,給予阿二一記輕輕的,但卻是真誠的熱吻:「哦……謝謝老鄉!」
「夫人。」阿二心頭大喜,也回壽娘一記重吻,壽娘又深深地吻了阿二一口:「親的老鄉,你真好!」壽娘摟著阿二的脖頸,吧嗒著珠,在阿二不停的撞擊之下,意味深長地自言自語道:「老鄉,你真好,真會玩,把我得好舒服啊!」
「夫人,」阿二地問壽娘道:「別的夫人來此,都帶著貼身丫環,每當行時,丫環在一旁悉心伺候,更有一番情趣,夫人你為何不帶丫環前來啊?」
「我剛進馬府,」壽娘解釋道:「老爺還沒給我配丫環,再說了,我也是貧家女子,沒有使喚她人的習慣,也不好意思!」
「夫人,」與壽娘攀上了鄉親,阿二認為逃生的希望終於到來,他一頭趴在壽孃的身上,開始瘋狂地大作起來:「夫人救我!」
「喲唷,喲唷,喲唷……」在阿二的重之下,壽娘吃力地呻著,聽見阿二的乞求,沉默了片刻:「唉,」壽娘唉了口氣,說出一句令阿二欣喜的話來:「老鄉,逃命的法子倒是有一個,不知可否靈驗!」
「行,行,」阿二眼前閃現出一絲生還的火花:「如何逃生,請夫人不吝指點,我身手還算利落,有信心逃得出魔窟!」
「馬四爺為了討得皇上的心,」壽娘摟著阿二的脖頸講述道:「他專門豢養了一大班奴才,每出府為他搜尋四方美女,只要相中了,認為有些姿便強行買進府來,再從中篩選一些比較出眾的女子送進中,供皇上玩樂。一會,我可以給你偷來一身奴才穿著的胡服,房門不上鎖,待凌晨時分,搜尋美女的車隊準時出發時,你且換上胡服,扮成馬府的奴才,混進馬隊裡,如果運氣好,可能會逃出馬府的!」
「謝謝夫人,」阿二大喜,從壽孃的身上躍起,規規矩矩地跪在壽孃的前,衝著壽娘水淋淋的、大大咧開著的,咚咚地叩起響頭來:「謝謝夫人,再造之恩,他必當重謝!」
「唉,老鄉,」壽娘坐起身來,拉住阿二的手:「不必這樣,你我是老鄉,都是淪落他鄉異地之人,我是看你好生可憐,不願枯井再添冤骨,你逃出去以後,對任何人也不要提及我,更不要提及馬府,否則,你我全都命難保。」
「是,」阿二允諾道:「夫人的話,小生已銘刻於心,待逃出去之後,定當守口如瓶!」
「好了,」壽娘草草穿上衣服,匆匆告辭:「時間不早了,再過一會,鑰匙將還到下一位夫人那裡,我必須抓緊時間,搞到胡服,好救你出馬府!」
「謝謝夫人,」阿二光溜溜地跪在上,抱拳拱手地千恩萬謝著:「有勞夫人大駕,小生多有不安!後必將厚謝!」
壽娘果然沒有鎖門便離開了房間,給阿二偷胡服去了,阿二套上衣服,焦急萬分地在房間裡踱著步子,惴惴不安的心成了比壽娘間的還要蓬的一團麻:嗯,我與壽娘雖然說是老鄉,可是僅謀一面,難道這短暫的萍水之,就能換來壽娘真心相救麼?要知道擅自將我放走,壽娘可是擔著相當大的風險啊,她當真會冒生命危險來幫助我麼?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別的預謀啊?
混跡江湖多年的賊,沒有理由相信任何人,在阿二的眼裡,任何一個人都比他還要壞、還要狠、還要冷血。無論接觸到什麼樣的人,碰到什麼樣的事情,阿二總是往最壞處設想,處處提防。是啊,如果不是這樣,不多加思索和提防,隨便就相信一個人,阿二早就成為落網之魚,困中之獸,或是身首異處、或是碎屍萬段了!
可是,阿二撓了撓腦門:此時此刻,我若不相信壽娘,還能有什麼出逃的辦法啊!
「哦,且慢,」苦苦的冥思之際,阿二突然看見第一次混進馬府時,長夫人送給他的一套婢女的服裝,他心頭一亮:我何不暫且換上這套衣服,扮成馬府的婢女,躲在暗處,等壽娘前來,再做打算!
對,就這樣定了!阿二捧起婢女的衣服,坐到梳妝檯前,又故伎重施地描眉畫眼一番,當阿二經過心的修飾,身著婢女服悄悄地轉過身來時,我敢打賭,無論誰見到他,都不會相信這是阿二,而是地地道道的馬府婢女了。
「去他媽的吧,三百六十六計,走為最上上計,」阿二再也沉不住氣,他沒有膽量等壽娘前來,終於推開虛掩著的房門:「傻老婆等蔫漢子,等什麼等啊,等死啊!」
說話從來都不算數、更毫無誠信可言的阿二躡手躡腳地溜出死牢般的房間,一陣夜風從面龐匆匆掠過,阿二不由地打了一個寒戰,他稍事穩定一下神,白晃晃的、形似屠刀的彎月涼絲絲地架在他的後腦上,令阿二的脖頸風直冒,不由得膽怯地縮短了脖子,連大氣也不敢,慌不擇路地溜出比死亡還要靜寂的園中園。
而有關壽娘為了營救他,幫他偷胡服的事情,早已拋諸腦後:夫人加老鄉,實在對不起了,阿二心急,沒有耐心等你前來,我且先走了,後如有機會,阿二必重重答謝壽孃的指點之恩!再見!
「喂,」阿二剛剛溜出園中園,身後突然傳來非常悉的,老年婦女那特有的、沙啞的喊叫聲:「該死的丫環,你不好好地做活計,黑燈瞎火的,到處跑什麼啊!」
「噯。」阿二登時嚇出一身的冷汗,因膽怯而本能地停下腳步,昏暗之中,一個老婦人端著盤子,蹣蹣跚跚地走到阿二的面前,藉著形似殺人刀的月光,阿二仔細一瞅,差點沒嚇死過去,老婦人不是別人,正是將阿二領進魔窟的馬府第一夫人——被眾夫人稱為長夫人的貴婦。「夫人!」阿二哆嗦嗦嗦地站在長夫人的面前,將頭深埋於前,絕然不敢與長夫人對視:「我,我……」
「哦,」長夫人端著盤子,雙眼嚴厲地掃視著阿二:「你是在哪間屋做事的?嗯,我怎麼沒見過你,莫非你是新買來的吧!」
「嗯,是的,夫人,我是剛來的,還沒吩咐做什麼具體的事情!」阿二戰戰兢兢地順嘴胡謅著。
長夫人似乎相信了他,點點頭:「怪不得,新來的丫環都不懂得規矩,你別跑了,讓家丁逮住,非得打折你的腿不可,且跟我來,」說著,長夫人將手中的瓷盤推到阿二的面前:「拿著,跟我做活計去!」
「是。」阿二不敢推諉,依然低垂著頭,乖乖地接過沉甸甸的瓷盤,尾隨在長夫人的身後,忐忑不安地走進般的畫廊裡,阿二偷偷地環視著,突然想起,當初自己就是跟在女僕沫兒的身後,繞過畫廊,走進園中園的。
今天夜裡,阿二又從原地逃出,眼瞅著大功即將告成,不料想長夫人半路殺出,全然打了阿二的逃亡計劃,這也許是天意如此吧!阿二暗暗嘆道:我又與長夫人相會了!
阿二端著瓷盤跟在長夫人的身後,走進忙不堪的畫廊,畫廊裡好不熱鬧,無論誰見到長夫人,都立刻停下腳步,或是停下手中的活計,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施以大禮,沒有得到長夫人的首肯,一動也不敢動。
邁過高高的門檻,繞過幽深的迴廊,一個老奴才推開一扇珠漆木門,阿二的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間寬敞的大宅,燈火通明之中,瀰漫著滾滾異樣的氣味,透過嗆人的香脂氣,阿二看見十餘個少女褪著子,姿式非常難看地一字排開,臉羞地蹲在鋪上,叉開著的間均放置著一隻碩大的細瓷碗。
阿二不解其意,高舉著盤子,雙眼卻直勾勾地盯著少女的間:哇,這十餘個少女原來均是例假在身,血經來,殷紅的經血滴答滴答地漏進下的瓷碗裡,泛著讓阿二幾窒息的臊腥味。
「過來,」見阿二瞅著少女的間發怔,長夫人催促一聲,阿二慌忙加快了腳步,長夫人卻攔住了阿二,肥實的手掌掀起瓷盤上的白紗布,抓起一把小扁勺,舀起少許阿二叫不出名字來的粉沫,小心翼翼地傾倒在每個少女下盛著經血的瓷碗裡。
一個少女可憐巴巴地喃喃道:「夫人,我的腿都蹲酸了,讓我坐下來歇息一會吧!」
「他媽的,」長夫人一聽,手掌一抬,非常靈巧地了少女一記耳光:「給老孃乖乖地蹲著,再敢多嘴,老孃撕爛你的咯吧襠!」老婦人將小勺重新放回瓷盤上,衝面走來的奴才道:「羹湯熬製得如何了?」
「夫人,」奴才拱手向前:「原料均已調兌好,只是缺少新鮮的初!」
「哦,」夫人跟著奴才走到熱氣騰騰的灶臺前,只見一口鐵鍋裡盛著少女的經血,鍋沿上擺了杯盤,裡面均是五花八門的各調料,奴才端起一隻盛著些許鮮的瓷盆衝夫人皺眉道:「夫人,你看,只有這點初,羹湯如何熬製得出來啊?」
「哦,這群廢物,」望著那點可憐的水,長夫人面沉下來,她衝始終不敢抬頭的阿二瞟了一眼,阿二端著盤子跟在長夫人的身後,繼續向前走去。一邊走著,一邊暗暗發笑:這個老爺好生怪癖,居然用女人的經血和水熬湯喝,虧他想得出來!想起自己採花時,有時不慎撞紅,觸到女人的經血,又髒又腥,阿二便噁心不已,可是,做夢也沒想到,世界上還有人喜喝經血,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哇!
「噯喲,噯喲,噯喲……」
前面的一幕更是讓阿二驚訝不已,二十多個光著上身的少婦,哼哼呀呀地跪在鋪上,膝蓋前放置著小瓷盆,每個人的左右分別站立著一個禿頭壯漢,一對沾的大手掌哧溜哧溜地擠著少婦的房,白盈盈的水從素沉著的頭滴答滴答地被擠兌出來,汩汩地進膝前的小盆瓷裡:「噯喲,痛死我了。」
望著少婦們痛苦不堪的表情,以及被擠得又紅又腫的子,賊阿二突然心生憐憫:好可憐的女人啊,再這樣擠下去,她們的子都將嚴重發炎,然後化膿,最後痛苦萬狀地死去啊!
「怎麼,」毫無同情心的長夫人走到一個少婦的面前,她本不理睬少婦的慘相,肥手拎起膝蓋前的小盆子,不地嚷嚷道:「怎麼,擠了半天,才擠出這點來啊,明天就是老爺的壽宴,現在廚子正等著水熬製羹湯,可是,你們這群廢物,哼哼嘰嘰的,一天到晚,就擠出這點水來,能夠用麼!哼!」
「夫人,」禿頭壯漢無奈地攤開沾的大手掌:「我們已經努力了,可是,這些新買來的娘因為都是貧困之家,平裡營養不足,所以,水也就稀少,夫人你看,」禿頭向長夫人展示著已經紅的手掌:「我的手都紅了,就是擠不出水來!」
「哼,」長夫人衝一個點頭哈的,可能是管事的小嘍羅道:「給這些娘多加點營養,多熬湯和豬肘湯給她們喝!」
「是,夫人。」小嘍羅應承一聲,立刻向下傳令。
「哇,哇,哇,好憋啊!哇,哇,哇,死我啦!」長夫人這邊正吩咐給娘們多加營養,以增加馬四老爺壽宴需要的大量,從異味撲鼻的隔壁突然傳來女童淒厲的哭喊聲:「不,不,我不吃了,死我了!」
「哇,哇,哇,好憋啊!哇,哇,哇,死我啦!」
「怎麼了,又是怎麼了!」聽見女童的哭喊聲,長夫人皺起了眉頭,匆匆地走向隔壁,阿二也緊隨而去。
「哇,哇,哇,」在味充盈的屋子裡,四個年齡不超過四歲的女童一絲不掛在撅著小股,六七個家丁端著盤子,正焦慮萬分地在女童的股旁,晃來晃去:「唉,別哭了,我的小祖宗啊,你快拉啊,拉啊!」
「哇,哇,」女童們紛紛嚷嚷道:「我拉不出來啊,哇,哇……」
「他媽的,」長夫人走上前去,瞅了瞅家丁們手中的盤子,登時然大怒,肥手一伸,啪地將一個家丁手中的盤子翻在地,數顆黃橙橙的屎粒骨碌碌地翻滾著:「一群廢物,忙活了好幾天,就出這點玩意來,飯桶!」
「夫人,」家丁慌忙跪拜:「這些女童沒有挑選好,脾胃太差,灌腸之後,更是消化不良,吃下過膩的食物,無法正常消化,不是拉稀,就是便秘,夫人,奴才實在沒有辦法了!」
「笨蛋,」長夫人端起一隻飯碗,阿二悄悄地瞅了瞅,全是用各種調味品勾兌過的生餡,長夫人將飯碗放在鼻下聞了聞:「這是誰兌的餡?鹽放得這麼多,女孩拉出的丸,一定是鹹澀無比,你們想害死我家老爺啊!」
什麼?聽到長夫人的話,阿二大吃一驚:什麼,什麼,馬四老爺竟然吃女童拉出來的糞便,這個沒有了巴的老東西,真是他媽的超級變態狂啊!惡不噁心啊!
「去,重新調兌!」長夫人將飯碗甩給一個奴才,見一個女童哭哭咧咧地嚷著拉不出屎來,長夫人又端起一隻湯盤,遞到女童的面前:「好孩子,別哭了,喝點熱湯,就能拉下屎來了!」
「我不喝,」女童推開湯盤:「,這湯好濃啊,我喝不下去啊!」
「喝不下去也得喝,少廢話!」長夫人不容分說地按住女童不停搖晃的小腦袋瓜:「乖乖喝下去,別找不愉快!」
「啊呀,」另一個女童如卸重負地長嘆一聲,吧啦啦地擠出幾粒與綿羊的糞便頗為相似的屎球來,紛紛落在小瓷碟裡,長夫人意地笑了笑,順手接過瓷碟:「哎,好孩子,乖孩子,呶,賞她一個鮮桃吃吧!」
「你們聽好,」長夫人將盛著女童屎球的小瓷碟放在阿二的盤子裡,又如此這般地吩咐奴才們怎樣調兌餡,讓女童們強行咽,經過胃腸的一番處理後,再順利地從門排擠出來:「好了,就這樣吧,我還有事,你們好生做活!」
說完,長夫人不再理睬眾家丁,對於女童的哭喊更是充耳不聞,她繼續向前走去,繞過大宅,來到一處空曠地,黑暗之中,阿二看見幾個家丁正圍著一頭蠢豬轉,見長夫人走了過來,紛紛站直身子,行過大禮之後,便開始彙報工作:「夫人,這頭豬已經洗過三次胃,奴才現在就要開始灌腸了,請夫人視察!」
「好哇,」從走進畫廊直到這片空曠地,長夫人的臉上終於出一絲難得的笑意,眾家丁得令,拽過蠢豬,將一隻盛著餡,業已調兌完畢的食盆放在地上,蠢豬見狀,已經連續飢餓了數天,又天天被洗腸洗胃,腸胃裡除了清潔,已是空空如也,酸橫泛,現在,聞到食物的香味,蠢豬猛爬過來,吭哧吭哧地咽起來。
家丁有意干擾蠢豬的進食,用竹竿不時的挑動食盆,蠢豬唯恐食盆沒準什麼時候被挪走,咽的速度更快了,甚至連咀嚼都來不及,其實細如泥漿的餡,本沒有必要咀嚼啊!
「哽哽哽,哽哽哽。」食盆裡的餡很快被蠢豬狂掃一空,它腆著突然膨起來的大肚皮,哼哼嘰嘰地食著盆邊殘留的餡。
「快,」有家丁催促道:「快點動手,不能讓它分泌消化!否則,會汙染了餡,幾天的努力就白搭了!」
「好的,看我的,」一個家丁悄悄地舉起了大木衝著埋頭食盆的蠢豬當頭便是兇狠的一擊,毫不覺察的蠢豬哼哼兩聲,身子一歪,癱倒在地,另一個手執屠刀的家丁騎到蠢豬身上,扯住豬耳朵尖刀甚是麻利地捅進蠢豬的脖頸,隨著撲哧一聲響過,頓時血如注。
「哈哈……」屠夫抹了抹手上的豬血,連豬都不刮便剖開了蠢豬的腹,將裝餡的豬腸子掏拽出來,非常小心地放進一隻盛著清水的大木盆裡,家丁們一邊清洗著豬腸子,一邊嘻皮笑臉地嘟噥著:「嘿嘿……咱家老爺的點子真多啊!」
「這種腸吃起來一定很有味道吧!」
「我猜啊,一定比普通灌製的腸香多了!」
「呶,」一直默默觀看的長夫人望著木盆裡面由蠢豬自己灌製的腸,不嚥了一下口水,吩咐家丁道:「先從中間給我綁紮一,我且拿回去嚐嚐,權當夜宵吧!」
「是,」家丁不敢怠慢,挑選最理想的地方給長夫人綁紮一腸,長夫人意地接過來,放進阿二端著的瓷盤裡:「呶,且將腸送到我的臥室,老孃要親自下廚烹飪!」
「嗯,」阿二遲疑起來:怎麼,剛剛逃出園中園,又要夜闖母老虎的臥室?
「走哇,想什麼魂吶?」長夫人不耐煩地催促著,嚇得阿二哆嗦一下,端著瓷盤,不得不隨長夫人而去。
「瞅你的模樣,還算可以,」長夫人一邊扭扭達達地走著,一邊頭也不回地衝阿二道:「以後,你就做我的貼身丫環吧!」
苦也!阿二暗暗叫苦,想起長夫人宣時的張狂之態,想起她下那嗆人的腥味,想起那令人窒息,幾休克的,濃酸般的,阿二便不寒而慄,同時好不懊悔:唉,千不該,萬不該,我不應該食言,置壽孃的搭救於不顧,擅自溜出園中園,現在,被長夫人糾住,非但無法身而逃,竟然要做這隻母老虎的貼身丫環,以後,可如何逃逸?如果長夫人覺察出來,將如何處置我?為了掩蓋自己偷的醜事,長夫人決不會留下我阿二這個活口啊!這可如何是好吶?
思忖之間,阿二已經不知不覺地走進一處極為奢華的大宅裡,女僕沫兒出門來,看見喬裝的阿二,突然一怔:「她?」沫兒不解地望著阿二,又瞅了瞅長夫人,長夫人平靜地說道:「這是我剛選中的丫環,怎麼樣,沫兒,」長夫人轉過身來,手掌輕撫著阿二:「沫兒,你看,這身段,這模樣,還算過得去吧!我已經決定了,以後,就讓她做我的貼身丫環!」
「哼……」看見長夫人笑地撫摸著相中的丫環,又聞聽以後將做夫人的貼身,沫兒不醋意大發:「哼……夫人,恕奴才不敬,您老的眼光真得不咋樣啊!」
「哦,」長夫人怔怔地瞅著沫兒:「怎麼,我的眼光不行?難道,她不漂亮嗎?」
「夫人,」想起自己的地位將受到震憾,沫兒妒忌叢生,為了保住岌岌可危的、貼身丫環的地位,沫兒顧及不得太多,更不怕得罪長夫人了:「夫人,此人雖然面清目秀,可是仔細端詳,卻多有男相,而女生男相,必克人!」說著,沫兒指尖點划著阿二有些突起的顴骨道:「夫人請看,女人顴骨高,在家克父母,出閣剋夫君!」
「哦,」聽罷女僕的話,長夫人怔了片刻,繼而像個聽話的孩子,目光順著沫兒的手指在阿二的面龐上移來掃去:「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哦,你還別說,這個婢真的有點女生男相啊!」
阿二端著盤子,驚懼不安地站在兩個女人面前,唯恐被看出破綻壞了大事,甚至將丟掉腦袋。
「夫人,夫人。」沫兒正別有用心地給阿二相面,大宅外突然響起女人的嚷嚷聲,三個人幾乎同時轉過身去,只見一個濃妝抹,穿戴得花枝招展的婦人匆匆忙忙地跑過來,阿二特別注意到,婦人的手中攥著園中園的房門鑰匙。
「夫人,大事不好!」婦人跑到長夫人的面前,將手中的鑰匙到長夫人的手上,看見阿二,突然止住了嚷嚷,將嘴巴湊近婦人,阿二還是聽到幾句話:「夫人,大事不好,據安排,今天輪到我了,可是,當我從壽娘那裡把鑰匙取來後,我到園中園打開房門一看,人,沒了!」
「啥,」長夫人大吃一驚,再也沒閒心聽沫兒給新選的丫環相面了:「快,快給我搜查,一定要抓住他!否則,要壞我等大事喲!」
第十回老閹人夜圓皇帝夢,長夫人讒言害壽娘
調笑令·殿
殿,馬爺登上臺面勞心憔悴歷年,婦誣告壽娘,娘壽,壽宴豈乏鮮。
「哼,」聞聽供自己宣的面首逃逸,長夫人慌忙安排心腹家丁暗中搜查,並且一再叮囑道:千萬不能讓老爺知曉!然後,忿忿地罵壽娘道:「這人是壽娘去過以後才逃走的,這裡面一定有鬼,搞不好便是兩人暗中做扣,壽娘佯裝忘記了鎖門,把人放走了,過一個時期,她再乘機溜走,哼,他媽的,竟敢揹著老孃偷偷地掛上小白臉了!」
「是啊,」闖了空屋,沒有嚐到鮮,阿二搞不清楚應該是馬四老爺第幾個夫人的肥婆道:「是啊,長夫人,是有鬼,壽娘推說她走時忘記鎖門了,可是,您猜,我在她的鋪下看見了什麼?」
「什麼?」長夫人急切地追問起來,肥婆又咬起了長夫人的耳朵,長夫人一邊聽著,一邊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哇,好哇,這回你可栽到老孃的手上了,且看老孃到四爺面前告你一狀,讓老爺好生收拾收拾你,老爺可不是省油的燈,耍人的把戲別人想都想不出來,我一定讓老爺把你收拾得骨頭不疼疼!走。」
長夫人衝沫兒和阿二點點頭,突然,她特別衝阿二道:「你還沒有名字吧,嗯……」
長夫人沉一會:「我已經有了一個非常知心的丫環——沫兒,今天又得到一個很受看的丫環,沫,沫,你應該叫什麼吶,得了,」長夫人衝阿二神秘地一笑:「你就叫汀兒吧,意思是,你便是老孃睡覺休息的一片小洲!嘿嘿,汀兒,跟我走吧!」
「是……」聽著自己的新名字,又念及長夫人對「汀」字的別有一番心思的解釋,阿二心中苦澀道:什麼?我是夫人休息睡覺的一片小洲?難道,夫人當真要躺在我身上睡覺?如果夫人知曉我乃逃走的面首,如何是好?
阿二不敢多想,跟在長夫人的身後,又院子轉悠起來,卻始終也尋不見令阿二生畏的大太監,長夫人突然想起了什麼:「嗨,這個老東西,一準又做皇帝夢去了!」說著,長夫人嘩啦掏出一串鑰匙,行匆匆地拐向院落的東北角,沫兒與汀兒緊隨其後,夜幕下,眼前陡然閃出一道高近三米的紅漆大牆,裡面吆三喝四,吹拉彈唱,好不熱鬧!
「這個老東西,果然在這裡。」長夫人走到緊閉著的珠漆大門前,嘟嘟噥噥地啟開了大門,嘩啦一聲,長夫人雙手一推,一座更加神秘的大宅呈現在阿二的面前。邁進高過膝蓋的門檻,眼前豁然出現一座富麗堂皇的,完全模仿當朝聖上的、假冒的、卻不是偽劣的金鑾寶殿,唯一的區別只是規模要小了得許多,如果確切一點形容,應該是金鑾寶殿的微縮品。
微縮品雖小,卻也五臟俱全,當今沒有巴的、假皇帝的規格絲毫也不能降低,聖上擁有的一切,大太監也是面面俱到。在某些細節方面,甚至讓阿二有一種超過當朝皇帝的覺。在大理石鋪就的臺階上,又鋪上一層令阿二目炫的紅錦綢,阿二雙腳踩在上面,有一種很不踏實的飄飄然的覺。
是呀,想起就要親眼得見據壽娘所說喜怒無常的大太監,阿二心裡的確很不踏實啊:唉,我把大太監的夫人姬妾幾乎個遍,如果老閹人有知,非得撕碎我不可啊!
咣噹,身後的大門突然關死,巨大的響聲把阿二嚇了一跳,長夫人神緊張地鎖好大門,徑直走上微縮品,不料卻被一個扮成衛士的家丁用長戟擋住去路,長夫人氣呼呼地撥開原來是用木仿製的長戟,健步躍上大殿。
只見包著黃金的龍椅上煞有介事地端坐著一人,此人年逾五旬,也許是閹割多年的緣故,面龐嚴重畸形,男特有的呈著剛之氣的稜角,在這位老閹人的臉上,全都演繹成不男不女的、麵包狀的渾圓,無論是額頭還是下頜,均突鼓著一團團不規則的麵包狀,那東鼓西突的樣子,酷似沒有發酵成功的麵粉團,此人身材矮小而又枯瘦,坐在龍椅上,兩條短腿甚至夠不到地面。
閹奴生多古怪,府中有府何哉快。月森皇帝夢,黃袍披身多氣派。吹拉彈唱燈火明,家奴匐匍殿前拜。誰知婦私闖入,「龍顏」大怒脾氣壞。
「嘟——」見長夫人未經請示便擅自闖入,自己苦心營造的金鑾寶殿,假皇帝、真太監不「龍」顏大怒:「嘟,大膽潑婦,孤家尚未選你上殿,你因何前來攪擾,還不跪下請罪!」
「嗨,」看見龍椅上的假皇帝這份認真的樣子,長夫人哭笑不得:「老爺,我看你是活膩歪了,這半夜更深的,你不好生休息,保養身體,這又折騰的是哪一齣啊,如果讓天子知道了,不得誅了你的門啊!」
「嘟,多嘴的潑婦,」老閹人不服氣道:「休要詛咒孤家,你這是恨孤家不死啊!」
「唉,」長夫人嘆了口氣:「老爺,你哪能死啊,誰死你也死不了啊,你整天裝模作樣當你的皇帝,府內府外的大事小情都推到老孃我一個人的身上,唉,老孃又心,又勞神,可真要累死了!」
「好哇,」大太監嘿嘿一笑,手捻著假銀鬚道:「你死了好哇,你死了大家都清靜!」
「老爺,你,」長夫人動氣道:「老爺,我伺候你多年,府裡府外一把手,你睜開老眼好生的瞧瞧,這馬府讓我持得紅紅火火啊,這容易麼,可是,沒想到,老爺你竟如此絕情,咒我早死,唉,可憐老孃一份真心哦!」
「哈哈哈……」大太監像個跳馬猴子似地從龍椅上竄將起來,指著燈火通明的大殿以及正在吹拉彈唱的樂伎,手舞足蹈起來:「老婆子,休要在我的面前邀功自傲,你且放心,我一定對得起你,你死後,我一定請來最高級別的樂伎班,僱最好的吹鼓手,給你大吹大擂十天,進行最高等級的大發送!如果你還嫌不過癮,我再把廟裡的和尚也請來,給你念三天三宿的經文,保你升入天堂,做個老仙姑!」
「嗨,老爺啊,我活得好好的,你卻為我張羅起後事來,這心得也太早了點吧,」長夫人擺擺手,言歸正題:「老爺啊,你且在這裡偷清閒,當皇帝,卻怎麼也想不到後院會起火吧!」
「什麼,」假皇帝、真太監咕咚一聲跳下龍椅:「著火了,後院著火了,誰放的?還不給我快快抓來!」
「嗨呀,我的老爺,」長夫人一把拽住奪路逃的老閹人:「你真是不學無術啊,連後院起火是什麼意思都不明白,老爺,有人給你戴綠帽子了,這,你總該明白了吧!」
「啥,」馬四老爺登時火冒三丈,啪地甩掉假皇冠,一把出價值不菲的,據說是聖上賞賜的傳世佩劍:「什麼,什麼,他媽的,誰敢給我戴綠帽子,我閹了他!」
望著寒光閃閃的佩劍,站在一旁的阿二打了個冷戰:給太監戴綠帽子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此人,就,就是我啊!
「老爺,」長夫人見火已經被自己勾了起來,繼續往上澆油:「誰給你戴了綠帽子,你去壽娘那裡瞧上一瞧,一切便大白於天下了!」
「啊,她,這個貨,」馬四老爺怒不可遏,握著佩劍便衝向珠漆大門:「小人,敢給老子戴綠帽子,看老子你把剁成醬!嗯,」剛剛跑到門前,老閹人突然轉過身來,對身後扮成衛士的家奴道:「傳我的旨,退朝!」
臨出大門前,老閹人對心腹的家奴反覆叮囑道:「你們統統都把這身衣服換掉,藏好,把我的金鑾寶殿用綢緞小心地包裹住,千萬不能讓外人知曉,否則,此事傳到皇上的耳朵裡,就是謀反的大罪,家族盡滅,你們誰也逃不了干係!」
「嗨……」身旁的長夫人聞言,不屑地說道:「老爺,你也知道害怕啊,怕就別玩啊,別窮折騰啊,既興師動眾,又勞人傷財,心裡又不踏實,夜裡總做噩夢!這是何苦吶,有這錢,咱還不如吃它,喝它!」
「你他媽的長個嘴就知道吃、吃、吃!」
嘮嘮叨叨之間,馬四老爺等人已經走到一處靜寂的宅第前,家奴咚咚地狠擊著房門,沒有女僕更沒有丫環的壽孃親自開啟房門:「我已休息,何事敲門啊,哎喲,」看見馬四爺凶神惡煞地站在門前,壽娘心頭一抖,有一種無法排遣的不祥之兆。
站在長夫人身後,已經扮成丫環的阿二悄悄地掃視壽娘一眼,但只見,農家美人愁眉緊鎖,一雙秀眼透過夜幕直阿二而來,那氣咻咻的忿忿然,令阿二雙腿直打哆嗦:對不起,壽娘,我食言了!
皎皎月映心田,楚楚美人已心涼。錚錚赤膽照心肝,慼慼情斷野心狼。
「哎喲……」壽娘突然轉向馬四爺,匆匆下拜道:「老爺來了,妾有失遠,請恕罪!」
「哼,」大太監沒有理睬壽娘,板著冷冰冰的麵粉臉,佩劍不知何時已經入鞘,此刻,他倒揹著雙手,大搖大擺地走進壽孃的宅第,長夫人亦想隨後進入,馬四老爺頭也不回地嘟噥道:「老東西,你且回去,馬府的老規矩,你忘了?真是老糊塗了,哼!」
「喲,」長夫人一臉失望地被壽娘擋在門外,沒有窺得她人的隱私,長夫人甚是悵然:「臭娘們,已經死到臨頭了,還得意個什麼啊!」末了,長夫人轉向沫兒和汀兒:「走,回家去!」
當長夫人與兩個丫環返回自己的宅第時,心腹的家丁們早已焦慮不安地等候在門口,看見主子從夜幕中走來,紛紛向前:「報告夫人,逃犯沒有查到!」
「笨蛋,」長夫人冷冷地罵了一句,臉上並沒有顯出太多的怪罪,肥手掌一擺:「天不早了,你們且回去休息,明天再做打算吧!」
打發走心腹的家丁,長夫人將汀兒,也就是阿二引領進她的寢室裡,第一次走進貴婦的秘宅,阿二既興奮又茫然,甚至還相當的緊張,裝飾奢華的屋子裡擺放著讓阿二叫不出名字來的瓷細品,牆壁上掛著應該是出自名家之手的字畫題跋。出身貧寒的阿二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之多的寶貝,雙眼惶惶地環顧著。
「瞅啥吶,幹活啊!」沫兒以前輩的口吻教訓著阿二道,阿二卻不知如何著手,甚至怕壞了杯瓶碟盤,從而再次惹下大禍,長夫人笑地走來,將阿二推坐在鋪上,阿二心裡更加惶惶然了:「夫人,婢不敢睡在這裡!」
「呵呵,」長夫人淡然笑道:「剛才我是怎麼跟你說的啊,你還記得麼,我給你起的名字,是何用意,你給我說說……」
「汀兒,」阿二喃喃道:「就是一片小洲的意思,以供夫人休息之用!」
「哈,」長夫人黃顏大悅,看見主子如此厚待新來的丫環,正在整理被褥的沫兒又來了醋勁,手掌生硬地推搡著阿二的股:「哼,呶,起來!人家要鋪褥子吶!」
「汀兒,」長夫人看出沫兒在耍小子,也許是故意火,甜甜地對汀兒說道:「來,你且坐在這裡,我下廚點夜宵來,吃過之後,咱們一起就寢!」
長夫人端上來的夜宵,差點沒把阿二嘔翻在地,在一隻小瓷盤裡放著由蠢豬自己灌製的,經過簡單蒸煮的腸;另一隻小圓碟裡,是數顆女童的糞便,經過一番炮製,閃爍著黃橙橙的金光。長夫人夾起其中的一顆,放在阿二的小碗裡:「汀兒,還不趁熱吃下!」
「夫人,」阿二強忍著噁心,拒絕道:「我不餓,吃不下!」
「哦,」長夫人非常痛快地嚥下一顆女童屎,細細地品味著,直看得阿二肚子裡翻江倒海,而長夫人則一邊品味著,一邊津津樂道著:「汀兒,你不懂,買來的女童,給她們灌幾回腸,洗幾次胃,她們的體內便乾淨了,再將配製一些特殊的食品給她們吃,拉出來的屎粒,就有特殊的營養啊,現在,皇裡面最時興吃這個!你為何不嚐嚐香啊,趕趕令啊!」
「哦……」阿二苦澀地咧了咧嘴:哼哼,我阿二什麼香都想嘗,什麼令都想趕,可是,吃屎這個香,這個令,還是免談吧。望著長夫人甜滋滋地咀嚼著黃橙橙的女童屎,阿二百思不得其解:無論怎樣洗胃和灌腸,女童吃下去的食物,經過消化,拉出來的東西再幹淨,也是糞便啊?無論怎樣處理,加什麼香料,或是烹,或是炸,最終,也還是糞便啊!人吃糞便,這與狗有何區別?
「呶,」長夫人猜測出汀兒不願食屎,便用餐刀割下一小片腸,阿二不便再拒絕,在長夫人熱切的目光下,屏住氣息嚥進嘴裡,閉著眼睛咀嚼起來。
「好啦,沫兒,」長夫人衝沫兒道:「你把碗筷收下去,熄燈休息!呶,」長夫人又衝汀兒道:「你且上,在裡面睡,我在中間,沫兒在外面!」
阿二坐在裡,卻不敢衣服,趁著長夫人不注意,在燈光不及的昏暗處,扯過被子便和衣鑽了進去。長夫人似乎沒有注意到阿二的舉動,只顧褪自己的衣服,然後,與同樣赤條條的沫兒翻身上,各自鑽進錦被裡,沫兒撲的一聲吹滅了油燈,屋子裡陡然間便昏黑起來。
「嘻嘻,夫人,你在做甚啊!」黑暗之中,從鋪的另一側,傳來沫兒的笑聲,阿二覺到身旁的長夫人轉過肥溜溜的身子,雙手摟住身材嬌巧的心腹丫環,猶如母牛舐犢般地起來:「喲唷,沫兒,你的身子可真啊,你的皮可真甜啊!」
「夫人,嘻嘻,你別咯嘰我啊,呵呵,」沫兒在長夫人的懷裡聲氣地撒起嬌來,纖細的小手孩子般地抓著長夫人癟如面袋的老房。
「喲唷,喲唷,喲唷……」長夫人舉著沫兒的手臂,舌尖哧哧地著沫兒的腋窩,把個沫兒耍的咯咯笑:「哎唷,哎唷……夫人,好哦,咯咯,咯咯……」
「喲唷,喲唷,」長夫人這邊著小丫環的腋窩,那邊則摳捅著小丫環嬌的,發出清脆的響聲,把個沫兒捅得嗷嗷地呻著,雙腿哆嗦地抖動著,卻又不敢反抗:「噯唷,噯唷,夫人,輕點摳哦!」
「啊,」長夫人狠狠地了一口沫兒白的皮,不長嘆起來:「唉,我老矣,皮膚越來越乾癟,並且,身上的氣味越來越鹹澀,唉,歲月無情,老孃來不多啦!」
「夫人休要多慮,」沫兒強忍著下體的鼓,通情達理地安著黃臉婆對老之將至的無限恐慌:「夫人,奴才最近正在看養生的書吶,上面介紹說,多喝男童的水,對養顏非常有益!」
「是麼,」長夫人思忖了一會:「那,明天就買幾個男童來,專接他們的喝!」
「嘻嘻,夫人,」沫兒認真地講述道:「夫人,這男童啊,可不是隨便喝的,就像女童屎,是要經過心處理的,並且,所謂的男童屎,必須是每天早晨起來的第一泡屎……」
「可是,聽煉丹的老仙人說,」長夫人按住沫兒的玉口:「多少女的口涎,對養生、護膚更有益啊!」
「哦,」沫兒聞言,乖順地張開小嘴,長夫人吐出舌頭,探進沫兒的口腔,貪婪地起來:「喲唷,真好吃啊,起來甜甜的,嚥下去清的!」
「嘻嘻,咂咂。」沫兒討好地鼓搗著口腔,盡一切可能地分泌著口,以便於長夫人的。
眼前這一幕,令阿二既興奮不已又惶恐不安,瞅著這對主僕,阿二雖然乏頓無比,卻無絲毫的睏意。
「哦……」長夫人一邊著沫兒的口,一邊將另一隻手溜進阿二的錦被裡,手掌刮划著阿二的衣服:「汀兒,你為什麼不衣服啊!」
「在—在—家—習慣了!」阿二吱唔著,長夫人的手掌開始在阿二的身上拽扯起來,以命令的口吻道:「了,統統地了,在我的上睡覺,必須個光,這是規矩!」
啊,這又是哪門子規矩,馬府的規矩可真多啊!雖然不是什麼繁文縟節,卻都是怪癖橫生的,甚至讓人無法接受的。
「掉,快點!」長夫人一邊命令著,一邊移向阿二,慢慢地將身子在了阿二的脯上:「啊,汀兒,老孃要在你身上睡覺了!呶,張開你的嘴,讓老孃一,」
說著,長夫人便開始阿二的口,沫兒乖順地依在長夫人的身旁,細手嫻地按著夫人的背脊。
突然,長夫人將手掌向阿二的間移去,阿二登時驚駭到了極點,手掌死死地按住。
「哈,」昏黑之中,長夫人突然大笑起來,她呼地坐直了身子,一把揪住阿二的間:「小子,休要再跟老孃耍把戲了!沫兒,開燈!」
「是,」沫兒不解地點上油燈,阿二哆嗦顫地坐在長夫人的面前,眼睜睜地瞅著長夫人咬牙切齒地掏出自己,沫兒驚叫起來:「啊,原來是你,你偽裝的好巧妙啊!」
「算了吧!」長夫人狠著阿二的:「巧妙個啥啊,我第一眼就看出來了,卻故意裝做不知,呵呵,跟老孃玩這套,你還了點!」
「夫人,」撕下了面首的偽裝,沫兒甚是解氣:「可是,夫人,你為何直到此刻才要揭穿他啊,你為何不讓家奴下手,將其活生生地投進枯井裡,一了百了吶,如果不小心,讓他鑽了空子再次溜掉,豈不要壞大事哩?」
「沫兒,」長夫人貪婪地抓摸阿二的:「說句心裡話,把他投進枯井,這容易的很,可是,老孃還真有些捨不得吶,你看,」長夫人又發自內心地讚歎起人妖來:「這身段、這皮膚、這臉蛋,扔進枯井,真是可惜了!當時,老孃思量了好半晌,最後,還是不想把他死,我要把他藏在寢室裡,獨自享用,對外就宣稱他溜走了,沒有找到,呵呵……」
「夫人高明!」沫兒奉承道,又轉向怔怔發抖的阿二:「奴才,如果你想好生活命,就學乖點,好生伺候我家夫人,否則,哼,」沫兒攥起白拳頭:「我就替夫人狠狠地揍你!」
「汀兒,來吧,」長夫人早已按捺不住,一把將阿二推翻在鋪上,烘烘的間重重地迫而來,阿二苦澀地閉上了眼睛,扯住長夫人的片,不得不賣力地起來,而沫兒也不肯清閒,拽住阿二的,吧嘰吧嘰地咬啃起來,痛得阿二不停地嚷嚷著:「哎喲,哎喲,好痛啊!」
「哼哼……」見長夫人如此熱衷於讓面首為其口,沫兒乘虛騎到阿二的間,將面首的暫且納入自己總是閒置的裡,咕嘰咕嘰地大作起來:「哎唷,哎唷,嘻嘻……」
「哦,」聽到貼身丫環的呻聲,夫人這才想起面首的,她咚地仰躺下來,絕頂聰明的丫環沫兒機靈地跳下來,腳尖輕踢著阿二的股:「起來,快點伺候我家夫人去!」
「哎。」阿二答應一聲,抹了抹氣飄逸的嘴巴,在沫兒的催促之下,乖乖地爬到長夫人的身上,賣力地大作起來。
阿二吃力地抱著長夫人墩墩的身,彷彿摟著一匹放不羈的野馬,在紛紛的鋪上咴咴咴地撒起來。
「啊、啊、啊……嗷嗷嗷……」阿二哪裡會知曉,這是一匹何等兇悍的野馬啊,真是母驥發情,萬里啊,在面首的捅之下,發情的母馬那臉縱生的皺紋綻放成無數條橫筋突起的溝壑,滾滾的汗順著這千溝萬壑四處漫溢而去,泛著濃濃的燥熱,皺紋比眼還要稠密的嘴巴,竄出混合著脂粉味的穢之氣:「啊,啊,啊,嗷嗷嗷……」
五旬的老徐娘對有著甚為深刻的領悟,就像在江湖混跡半生的人,對人生,對社會,有著與常人迥然相異的悟和理解。長夫人嫁給大太監三十餘年,偷情數十載,玩過面首無數,黑簇擁的老接納過數不勝數的。
「啊、啊、啊……嗷嗷嗷……」
長夫人閉著雙眼,細細地品著此時此刻接納其中的:嗯,不錯,長度足夠,硬度適中,唯一遺憾之處,阿二的直徑略細,如此一來,對老幫子的磨擦強度不夠,快也就稍顯缺乏。
「唉,」長夫人嘆息一聲,心中暗道:將就點吧,世間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啊,人生總是充了這樣或者那樣的缺憾!
「哦,」身上的面首猛然狠一下,頭重重地撞擊在壁上,長夫人頓時快意泛起,甚至產生一種飄飄然的覺:「啊,好舒服啊!唉,」長夫人又嘆了口氣,心中嘀咕道:如果再多幾個人,這時站在身下,一個緊接一個地輪番我,那就更舒服啦!
這種近乎瘋狂的群、群的念頭一經閃現,長夫人的身子怦然一顫,被阿二狠的壁嘩地分泌出淋淋的,長夫人自己都莫名其妙,為何這種念頭一經燃起,竟會是何等的興奮,以至於興奮得心頭猛抖,水橫!
「啊,太動人心了,」長夫人緊閉著眼睛,一起想象著那種可望而不可及的群場面,業已磨出厚繭的壁又嘩嘩地泛起水來,在阿二狂捅之下,咕嘰咕嘰地響徹著。長夫人興奮到了極點,腦海中飄飄然地浮現出一大群赤身體的壯男子,迫不及待地排列在她的間,人人都著硬梆梆的大巴,長夫人喜得差點沒背過氣去:「來啊,來啊,快來我啊!」
「夫人,」毫無所知的阿二茫然地嘟噥道:「我正在吶!」
「吧,吧,都來我吧,」長夫人無比地吼叫著,彷彿正在被眾多男人輪,一又一大巴輪番進出於自己的,直得天昏地暗,狼煙四起。
「唉,」現實畢竟是現實,當長夫人睜開紅通通的眼,發現只有阿二一人無比賣力地捅著自己時,不無失望地嘆息起來:「唉,掃興!」
突然,長夫人想起了山公主,不咂咂讚歎起來:瞅人家山公主,那才叫福吶,那才叫公主吶,你皇帝哥哥可以三六院,七十二嬪妃,娥綵女成千累萬,姑我為何不能豢養年輕、漂亮的面首吶!呵呵,山公主可真豁得出臉皮去,從皇家御林軍裡挑選出五十名風華正茂的兵,領回府內,供自己樂,啊!五十個面首啊,那將是多麼動人心的群群樂的場面啊!
「老東西!」長夫人一邊憑空想象著山公主是如何與五十個面首肆意狂的,一邊暗暗罵道:這個沒用的老東西,站著茅坑卻不拉屎,自己無能,還要耽誤別人福,賴在府裡遲遲不回皇做事,害得我終營營苟苟,不敢造次!
唉,什麼時候才能有機會,多多搞些壯男子,也像山公主那樣,美美地享受一番吶!
梆,梆,梆……
想著想著,幹著幹著,不知不覺地三更已過,黑暗之中,長夫人明顯地覺到身上的汀兒瑟瑟發抖,憑著多年的實戰經驗,長夫人認為面首行將完蛋了。
「汀兒,」長夫人命令汀兒道:「珍貴,休要,來,老孃要細細地品嚐!」
「是,夫人,」阿二停止了大動作,股往前一移,將頂進長夫人的嘴裡,長夫人握住,彷彿握住一隻大腸,津津有味地起來。
長夫人固執地認為,男人的是世界上最好的滋補養顏品,自己雖然已經年愈五旬,卻依然充了活力,空前地旺盛,就是因為多年以來從不間斷地食男人的。
男人的既然能夠種出孩子來,可見其何等的珍貴啊,因此,食,就好似食魚籽蛙卵,這是絕好的大補品!
「沫兒,過來。」男人的固然滋補,還需要少女水的調兌,長夫人了幾口面首的,又將沫兒喚到身旁,手指捅進心腹丫環的,肆意攪拌一番,然後,蘸抹在面首的頭上,吐出舌尖,細細地品味著。
「嗷,嗷。」在長夫人的、把玩之下,阿二再也不能自制,嗷的一聲吼叫,長夫人慌忙住,嘩啦,一灘全然進長夫人的口腔裡,長夫人唔唷唔唷地咽起來。
「啊!」長夫人咧開是粘的嘴巴,蘸著少許殘,輕輕地塗抹在皺紋橫生的好似眼的嘴上,希望粘能夠發生奇效,撫平這討厭的皺紋。
五旬婆興致高,三更仍聞母狗嗥。摟著面首夢群,權把當膏。
就這樣,長夫人摟著面首汀兒,與沫兒一起,主僕玩了大半宿的三,直至東方泛起灰濛濛的魚肚白,方才偃旗息鼓,刀入庫。經過暫短的休息,當太高懸在窗前時,長夫人終於醒來,一番心的打扮之後,花枝招展地率領著沫兒和汀兒,臉傲慢之相地走向了馬府的會客廳,主持太監丈夫馬四老爺的壽宴去了。
當朝最受聖上寵幸的宦臣馬四老爺的壽宴真是非同尋常,四面八方前來祝壽的人們簡直要擠破院門,賀壽的禮品人抬驢馱,在院子的中央堆起一座花花綠綠的大山。
馬四老爺身著盛裝,當然,再張狂,他也絕然不敢著昨天夜裡的「龍」袍,面對前來祝壽的人們,馬四老爺表現出相當的儒雅,頗具皇室餘威的風度來:「嗯,謝謝,謝謝,請大家落座吧!」
「謝謝馬爺賜座!」賓客紛紛向馬爺施以大禮,長夫人見賓客基本到齊,命令家奴開始上菜,並向賓客鄭重宣佈:壽宴開始!
家奴非常自覺地排成一字長蛇大陣,以正宗的皇室風格,端著一道又一道讓人眼花繚的大菜,從客人們的面前魚貫而過,客人們的目光熱切地投向菜餚,七嘴八舌地嘀咕著:「馬爺在皇室供職大半生,對皇上的飲食習慣瞭如指掌,從皇上的臉上,就可以猜出皇上今天想吃什麼!」
「是呀,聽說今天的宴席,是完全按照皇室的飲食標準烹飪的,應該是原汁原味的皇家大宴啊!」
「各位請用餐!」見菜餚基本上齊,馬四老爺屈尊下座,端著酒杯大盡地主之宜,向客人們介紹著正宗的皇室美餐:「這是童女仙丹,」大太監抓起一顆屎球,振振有詞地講解著,聽得眾人如墜五里霧中,筷頭紛紛伸向黃橙橙,油亮亮屎球,而親眼目睹所謂仙丹「生產」過程的阿二,心中暗暗發笑:吃吧,吃吧,統統是些吃屎的狗奴才!
「這仙丹,」長夫人從中幫腔道:「集童女身上的華,吃下去後,可強身健體,延年益壽,更可以滋壯……」
「這是雙熬香羹湯!」大太監指著餐桌的中央,由少女的經血與少婦的初再配以多種調味品熬製而成的羹湯道:「這種湯由少女的血和婦人的初熬製而成,具有多種營養成分,是聖上最喜喝的湯!」
「是麼,」眾人紛紛抓起湯勺,大太監在介紹時,不知是有誤,還是故意,隻字未提「經」字,只輕描淡寫地一個「血」字帶過,眾人哪裡知道是經血,還以為是從少女體內出來的鮮血,你一勺,我一勺,哧溜哧溜地大喝特喝起來。
壽宴大餐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望著眾人貪婪的吃相,臉上洋溢著因享用了皇室風味而自鳴得意之,阿二不屑地罵道:哼,吃了嘴的臭屎,喝了一肚子的例假湯,還美不滋的,哼哼,想起來都讓人噁心!
「各位,」壽宴進行到最熱烈的時刻,馬四老爺聲稱要給客人們奉上一道最獨特的大菜——肥牛扣鮮!
「肥牛扣鮮!」大家不解地面面相覷:「扣鮮,扣的是什麼鮮啊!」
「大家請看,」馬四老爺手臂一指,幾個家丁推著一輛熱氣翻滾的四輪車走進餐廳裡,透過香氣撲鼻的濃霧,人們看見四輪車上擺放著一具被整隻燻烤的大水牛,牛頭依然連接在著傷口的脖頸上,而四蹄因過長,也許是不便於燻烤的原因,被從中間敲折,只有大腿肚尚在,大水牛的表皮被烈火灼成了漆黑的焦糊狀,而從剖開的內膛裡面卻飄逸出令人嚮往的鮮味。
當冒著嗆人氣味的大水牛,從客人們的面前推過時,大家你瞅瞅我,我瞧瞧你:「怎麼,烤全牛,這又是什麼風味!」
「那還用問,西域風味唄,你沒去過西域麼,那裡的人就喜烤全牛,烤之後,往餐桌上一擺,人們手裡拿著刀子,想吃哪就割哪!」
「西域我去過,我到那裡販過布匹,我在西域吃的烤全牛,那才叫正宗吶,又鮮又,往嘴裡一,直牛油啊,可是,可是,」客人指著焦糊的水牛皮,悄聲嘀咕道:「馬四老爺今天這個烤全牛,恕我直言,烤得可真是讓人不敢恭維啊,這皮都糊了,吃起來一定是又苦又澀又硬!」
「各位,」待家丁將燻烤的並不理想的全牛推到大太監的面前,大太監衝眾人擺了擺手,示意大家肅靜,然後,命令家丁掀起焦糊的,肋骨突起的牛排扇,一股香撲鼻而來,阿二和長夫人以及眾賓客同時往牛膛裡望去:「讓我看看,牛膛裡面扣的到底是什麼鮮哇?」
「哇……」不看則已,這一看,登時把所有人都嚇得半死:「媽喲……這、這……」
「我的老天爺啊……這、這……」
遍體鱗傷的壽娘,呲牙咧嘴地橫陳在熱氣翻滾的牛膛裡,因長久的燻烤,她原來那略顯淡黃的皮膚已經變成了深黃,豐壯實的體皮開綻,飄逸著撲鼻的香,老閹人手指著被燻的壽娘,衝著驚駭不已的眾人道:「大家請看,這就是偷漢子的下場,」望著舉座皆驚的賓客,大太監突然一掃最初的斯文,猶如一個間歇的神分裂症患者,突然間便發作起來:「貨,貨,你竟敢揹著老爺我偷漢子,今天,老子活燻了你,老子要吃你的!」
「苦也!」阿二再也不忍看下去,他悄悄地轉過身去,內心無比的愧疚:壽娘,是我害死了你!我阿二真是太缺德,太不講誠信,想我阿二現在也是自身不保,真是惡有惡報啊!
可是,賊轉念又想:壽娘啊,縱使我守信等您前來,穿上你偷來的衣服,逃出馬府,事後,長夫人也是不會放過你的,你的下場還是悲慘的。壽娘啊,九泉之下,曹地府,您千萬不要咒我,應該是長夫人害了您啊,您如果有冤氣,就找長夫人算賬去吧!壽娘,願您的冤魂能夠得到安息!
「啊!……」阿二正埋頭默唸著,保佑自己能夠順利躲過此劫,早逃出馬府,只見馬四老爺一邊狂癲著,一邊吼叫著,同時,將手掌伸進牛膛,嘩地撕下壽孃的一隻手臂,咧開乾癟的嘴巴,惡狠狠地啃咬起來:「老子吃了你……吃、吃……呶……」
老閹人一邊撕咬著壽孃的手臂,一邊向眾賓客建議道:「請大家幫我吃了這個敗壞門風的小人!」
說著,大太監一邊咀嚼著壽孃的,一邊撕拽著壽孃的手臂,將一塊塊、一條條鮮遞到眾賓客的面前:「吃、吃呀……大家快吃啊!怎麼?為什麼不吃,哼……」
見賓客們紛紛閃向一邊,猶如躲避瘟疫似地躲避著大太監手中的人,大太監然大怒,他啪地將壽娘支離破碎的手臂拋擲於地,嘩啦一聲出佩劍:「今天,誰若不吃這小人的,我就剁了他!」
叭——大太監手起劍落,餐桌角被切掉一塊,吧嗒落在地板上,大太監手指著缺角的餐桌,又衝眾人晃著手中的佩劍:「大家看到沒有,這把寶劍乃聖上所賜之物,並且,本人手中還有皇上的聖旨:當遇到特殊情況來不及請示聖上時,便可使用這把寶劍,先斬後奏!哼哼……」
眾人心驚跳地盯著大太監手中的佩劍,深知老閹人絕不是瞪著眼睛吹牛,他手中這把佩劍,乃先帝遺留的尚方寶劍,無論落在誰的手裡,均有先斬後奏的特權。不料新登基的幼帝渾噩無知,老閹人一番甜言語,便被哄得天旋地轉,將這把殺人的寶劍隨便就賜給了他,從而使沒有巴的假男人握有生殺予奪的大權。
「馬爺息怒!」有些知趣的、最擅於見機行事的賓客主動走向牛膛:「我們吃,我們吃,請馬爺把小人的賞賜給我們一塊吧!」
「嗯,」馬爺多少消了些氣,尖刀哧地剜進壽孃的大腿,挑斷一處筋:「呶,吃,吃,大家吃吧,吃了這個不要臉的小人!」
老邁的大太監不知哪來的蠻力,尖刀哧哧地刮划著壽孃的體,將一塊塊、一條條人發放到每個賓客的盤子裡,然後,雙眼惡狠狠地盯著眾人,眼睜睜地瞅著眾人咀嚼著壽孃的。
「嗯,」當阿二端著盤子走到老閹人的面前時,發現牛膛裡的壽娘早已面目全非,前肋骨嶙峋,兩腿白骨森森,老閹人的尖刀窮兇極惡地攪捅著壽孃的下體,將一截管叭地甩進阿二的盤子裡:「哼……他媽的,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呶,這是小人的,你給老子吃了它,一定要嚼得又細又爛,否則,老子剁掉你的腦袋!」
「是,老爺,我吃,我吃,我一定細嚼慢嚥!」阿二坐到餐桌前,筷子挑起壽孃的管,放在眼前,頓時心起伏,慨千萬。
壽娘平滑的、鮮的,呈著淡粉的管,經過長久的燻烤,水分淨後,外表皮附著一層薄薄的,阿二的手指一撥,啪地滑落下來,偶有幾處筋絡尚連。原來充活力的,伸展力極大的管已經嚴重萎縮,變成一條潔白晶瑩的、哆嗦發顫的管狀脆骨,那富有規則的起伏錯落,與全自動的洗衣機排水管毫無二致。
唉,好可憐啊!望著曾經被自己肆意狂的、滑無比的此刻變成了硬梆梆的脆骨,阿二無限悵然,手掌不可控制地抖動起來,筷頭一轉,撲啦一聲,沉甸甸的管頭豁然呈現在賊的眼前。
阿二含意地輕撫著壽孃的口,撥開爛的皮表,在口的頂端冒出一顆白生生的脆骨頭,那應該是壽孃的蒂吧。阿二忘情地親吻一下,眼睛又往下面瞄去,壽孃的口緊緊地閉鎖著,充著燻透的,一個細窄的孔眼明晰可見,那是壽孃的道口。
「喂……」大太監一聲斷喝,打斷了阿二的凝視和暇想:「奴才,你瞅什麼呢,快點吃,找死啊!」
「是,老爺,我吃,」阿二不敢怠慢,嘴巴一張,咬住了壽娘已成脆骨的管,咔哧就是一口,在老閹人的監視之下,阿二一邊咔吱咔吱地咀嚼著,一邊悄悄地環顧著,哇,對面坐著沫兒,正挑著壽孃的子犯愁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