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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一)
「再找,我不但咬掉你的大巴,還要把你這一個玩意也咬下來!」說著,範晶放下我的,一頭撲到我的脯上,那整齊潔白的牙齒死死地叼住我的小頭,牙尖不停地研磨著。
立刻,一種既興奮又痛苦的覺席捲而來,我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我特別喜女人我的小頭,可是,卻不喜像範晶這樣,切咬我的頭,我拼命地推搡著範晶:「親的女王陛下,別咬啦,太痛啦,你還是給我,好好地嘓嘓吧!」
「哦,」範晶鬆開的小頭,認真地問道:「老同學,親的,嘓咂咂頭,舒服嗎?」
「舒服,特別舒服!」
「那好,老孃這就給你嘓!」
範晶伸出滑潤的舌尖輕柔地但卻是快速地嘓著我的頭,很快,一種讓人無法形容的、令人無比銷魂的、彷彿剛剛食完白麵的那種妙不可言的快從小小的頭處以電波般的速度不可阻擋向著我身體的各個部位傳遞而去,在強烈的快衝之下,我的身體猶如觸電般地抖動起來,並且不能自己地呻著,聲嘶力竭地吼叫著。
範晶一面給我著頭,一面用白手握住我的一刻不停地撫著、著,我的在範晶錦緞般滑膩鬆軟的白手裡哧哧地冒著望的火星,一道一道青筋暴起的血管瘋狂地搏動著,行將徹底崩潰。啊,突然,火山終於發,一股又一股之火以排山倒海之勢從開的頭撲哧撲哧而出,直指數米高的慘白的天棚。
「哇,好多啊!」望著不停發著的火山口,範晶頑皮地嘀咕道:「哇啊,咋這麼多啊,嘻嘻,老同學,你有貨啊!」
此刻,超量酒對我的捉漸漸停止,我的神智開始清醒起來,望著頭上依然不停淌著的,我伸出手指塗抹著,然後,又遞到範晶的嘴邊:「女王陛下,來,嘗一嘗吧!」
「去——!」範晶一把推開我的手指,我嘻皮笑臉將其按在身下,惡狠狠地將手指進範晶的嘴巴里:「來吧,老同學,嚐嚐吧,味道好極啦!」
起初,範晶拼命地掙扎著、抵抗著,當我終於將滴到她的嘴裡以後,範晶翻動了幾下極富的厚嘴,果然細細地品嚐起的味道來,她地望著我,在她的口腔裡就像口香糖似地時進時出。
「怎麼樣,啥味道?」
「沒啥特別的味道,不過,鹹的!」範晶十分認真地回味著。我呼地站起身來,握著已經癱軟下來的,一臉笑地騎跨在範晶的粉頸上:「來,女王陛下,給我嘓嘓巴!」
「哎啊!」範晶秀眉緊鎖:「怎麼,還玩啊?剛出來啊,你還行嗎?」
「範晶,」我不容分說地將進範晶的嘴裡:「行,能行,沒問題,我一貫能連續作戰,這可是我的強項,來吧,老同學,給我好好嘓嘓!剛才,酒勁沒過,糊糊地一通,本沒有好好地體驗體驗你那令人銷魂的味道。」
「嘿嘿,」聽了我的話,範晶微微一笑,一邊賣力地嘓著我的,一邊興奮地問道:「老同學,我有什麼特殊的味道啊!」
「怎麼說呢,女王陛下,你的時候,非常投入哇,特別是那發瘋的叫聲!」
「哦,是嗎!」範晶思忖一番:「老同學,不怕你笑話,我一玩到興起的時候,就忍不住地一定要大聲喊叫,並且,越喊,聲音越大,有時,我也想控制一下自己,可是,總也辦不到!」
「為什麼要控制呢,叫吧,叫吧,我聽!」
我的在範晶的嘴裡悠然地進去、出來,時而深深地沒入到溫暖滑潤的咽喉處久久地停滯,沒用多長時間便憋得範晶臉緋紅,拼命地搖晃著腦袋,烏黑的長髮上下翻飛,我乘勢拽住範晶那光滑重實的秀髮,更加有力地頂撞著她的喉嚨。
範晶的呼越來越困難,大滴的淚水徘徊在秀美的眼眶裡,粘稠的唾順著嘴角不停地向外淌,然後又沿著粉白的脖頸一路向下,直至滴掛到長長的頭上,亮閃閃地發散著人的光芒。
「唉,憋死我啦,你真壞!」看到範晶痛苦的慘相,我終於將從範晶的小嘴裡拔出來,範晶抹著淚水自言自語地嘀咕著。
我握著一把將其按倒在上,然後翻身騎到範晶的身上,重新發動起來的,撲哧一聲,再次頂進範晶那被我狂的尚未完全復原的裡,我咬著牙、咧著嘴,一對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身下不停扭動著身的範晶,硬梆梆的彷彿是一匹韁的野馬,更像是一剛剛出爐的鐵,叭嘰叭嘰地狂捅著範晶淋淋的。
「叭嘰叭嘰——叭嘰叭嘰——叭嘰叭嘰——」
「啊——啊——啊——」
在我瘋狂的之下,範晶的叫聲再次響徹在臥室裡,與我撞擊的響聲混合在一起,久久地回在臥室的上空,長長的餘音順著鋁合金窗的隙悄然溜出室外,消失在寂靜的夜空裡。
「叭嘰叭嘰——叭嘰叭嘰——叭嘰叭嘰——」
「啊——啊——啊——」
「叭嘰叭嘰——叭嘰叭嘰——叭嘰叭嘰——」
「啊——啊——啊——」
我越戰越勇,真恨不得將範晶的,捅個稀巴爛,我伸出手去將範晶的分開到極限,仔細地欣賞著自己壯的是如何一下緊似一下地衝擊著範晶的,看著看著,還嫌不過癮,手指緊貼著的邊緣,陪伴著一同進入範晶的裡,配合著一起胡攪著、摳挖著。
範晶的很快便被得噹噹,她伸出手來企圖撥開我的手指,我哪裡肯依,索拽過她的手指也進了裡,我的一面捅著範晶的,一面磨擦著範晶的手指,沒過幾分鐘,範晶的手指便掛了晶瑩的玉,我扯著範晶的手指將其進到她的嘴巴里:「來,範晶,嚐嚐你自己的味道如何!」
「哦,不要,不要!」範晶的腦袋搖晃得活像個撥鼓,小嘴巴拼命地躲避著,我騰出另一隻手緊緊地按住她的腦袋,終於將範晶的手指進她自己的嘴巴里,範晶閉上眼睛,嘴巴緊緊地含著她自己的手指:「嗯,還行啊,沒什麼特殊的氣味!」
「哈哈哈,女王陛下,你不知道啊,處於高度興奮之中的女人,她的分泌物可是絕好的養生之品喲!」
「去你的吧!壞蛋。」
我的手指沿著範晶的漸漸滑向她的雙股間,又鬼使神差般地溜達到她那皺紋密佈的菊花口,我用手指蘸了蘸範晶那洪水般的,然後開始試探地滑向範晶的小眼,我用手指輕輕地撫著範晶那個神秘的菊花口,將潤的從範晶的裡摳挖出來,再頻頻地、均勻地塗抹在範晶的菊花口,手指尖悄悄地敲響了菊花的大門:「芝麻,開門吧!芝麻,開門吧!芝麻,開門吧!」
「哎呀,幹麼啊,咋摳我的眼啊!」
範晶驚懼地嚷嚷著,小巧的菊花口漸漸為我敞開了大門,在大量的滋潤之下,範晶的眼已經非常地滑,我的食指十分輕鬆地便溜進了範晶的眼裡,我將手指肚向上弓起,隔著脂肪充溢的大腸衣,強烈地受到在裡面橫衝直撞所帶來的強烈震撼,範晶只顧聲嘶力竭的縱聲叫著,本沒有注意到我的手指已經偷偷地襲擊著她的眼。
我悄悄地將從範晶的裡拔出來,然後,興高采烈地進她那微微開的小眼,為了填補範晶的空曠,我以三手指替代,狠狠地摳挖著,不停地旋轉著,而則進範晶緊繃繃的小眼裡,吃力向深處鑿研著、開拓著。
「啊,你,你,」因突然間的非法進入而產生了劇烈的疼痛,範晶咧著嘴,痛苦不堪地呻起來,同時,睜開眼睛,無比恐懼地瞪視著我:「老同學,你,你,你在幹什麼,你,你的巴是不是進我的眼裡啦!啊——真痛啊,快點拔出來,我受不了啦!」
「沒事,一會,幾下,滑溜滑溜,就好啦,就不痛啦,女王陛下,我可沒少女人的眼啊!」
「哼,」範晶聞言,氣呼呼地擰著我的耳朵:「少跟我提你的女人,再提,我擰掉你的耳朵!」
我運了運氣,大的片刻不停地向範晶小眼的深處,啊、啊,然後,又向外拽拉出來,很快又再次進去,並且,時而向眼壁上捅撞幾個。
大約了二、三十下,範晶的小眼漸漸地鬆弛起來,並且,越來越潤滑,我拔出長長的,發現範晶的小眼已被我的捅得變成一個深不見底的小,我看著這個晶光閃亮、壁四周映著深暗的土紅的小口,頓時致發,微微抖動的異常興奮地一頭衝進口裡去,隨即便開始了瘋狂的捅。
撲嘰、撲嘰、撲嘰,鐵銃般的以銳不可擋之勢進攻著範晶的小眼,發出可笑的、但卻是令人十分興奮的撲嘰聲。
範晶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摸著被我捅得紅腫起來的小眼:「啊——好酸啊,好痛啊,老同學,是不是出血啦!」說完範晶蘸了蘸小眼處的分泌物,放在眼下,仔細地審視著,我乘其不備,一把將那蘸著眼分泌物的手指進範晶的嘴巴里。
「啊,壞蛋,壞蛋,不要!」
那是一個令我終生難忘的深夜,那是一個永遠值得回憶的深夜,我與範晶發瘋般地配著,一次一次地,又一次一次地起,一次一次的起,又一次一次地。啊,範晶那無比光滑、鮮、肥美的,差點沒被我捅穿。
「啊,」疲憊不堪的範晶嘆息著:「老同學啊,我的小,已經被你麻木啦,沒有任何覺啦!」
「那就暫時休戰吧!」
我從範晶的身上翻滾下來,範晶立即伸出雙臂,緊緊地抱住我,掛分泌物的小嘴,不停地親吻著我熱汗淋漓的臉頰:「啊,你可真厲害啊,差點沒把我死!」
「嗨,這算個什麼啊,女王陛下,不是我吹牛,我可以連續五個小姐而不,你信不信?」
「滾蛋,」範晶原本含情脈脈的臉龐立刻沉起來:「你,又提小姐、小姐的啦,我最討厭你們男人出去找小姐,太髒啦,我的前夫,就因為總是出去找小姐,我才跟他離的婚,老同學,從今天起,你再也不準出去找小姐,如果讓我知道啦,我跟你沒完。」
「嘿嘿,好,好,好,親的,我不找啦!」我隨便敷衍幾句,然後,指指間的,衝範晶說道:「親的,你看,我的小弟弟怎麼耷拉腦袋啦,快,給我扶一扶吧!」
「哼哼。」範晶伸出手來,握住我的,輕輕地起來,我推了推她的腦袋,範晶便十分順從地轉過頭來,張開嘴巴,含住我的。
我扭動起身,長長的在範晶的小嘴裡快速地進出起來。範晶用滑軟的薄舌緊緊地裹著我的,著亮晶晶的頭,一股又一股粘稠的口結掛在淋淋的上,並且,一直連接到範晶的舌尖上,形成一條條細長的絲線,紛紛揚揚、千姿百態地舞動著。
範晶的舌尖再次裹住我的頭,深深著,久久不肯放開。啊,一種奇妙的快從紅腫的頭傳向大腦,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我咬緊牙關,在範晶的嘴裡繼續捅著,可是,範晶卻死死地裹住不放,哇,我再也控制不住,熱辣辣的洪水暴發一般湧而出,一千里,呼剌呼剌地奔向範晶咽喉深處。
範晶閉上眼睛,放開我的,爬到鋪邊,向地板上嘔吐著嘴的:「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
(一百一十二)
紅燦燦的嬌悄悄地爬上別墅的屋頂,縷縷溫馨的光芒進充氣息的臥室裡,揚灑在紛紛的鋪上,我移動一下疲倦的身,枕邊的範晶突然舉起雪白的小拳頭,重重地鑿擊在我的肩頭上:「快點起來,懶蛋!」
「豁豁,」我猛一泠,轉過依然暈暈懵懵的腦袋,睜開紅腫的睡眼,望著眼前頭髮蓬,赤的身體飄逸著人芳香的範晶,想起昨夜那末般的瘋狂,我不吐了吐大舌頭,狡詰地笑了笑:「嘿嘿,豁豁,」我一邊笑著,一邊拽扯範晶的長頭:「呵呵,呵呵,呵呵……」
「去,一邊去!」範晶扭動一下體,躲開我的抓掐,一隻白手擋住我的眼,另一隻白手草草抓過一件浴衣,胡披蓋在白鮮鮮的體上:「快點起來,收拾收拾,還有許多事情要辦吶!快,起來,懶蛋!」
「喔——呀!」我並沒有聽從範晶的吩咐,仍舊懶洋洋地仰躺著,看見範晶那條從眼前一閃而過腿,我無法自己地伸出手掌,貪婪地撫摸起來,範晶機靈地躲開我,抬起圓股,披著睡衣,咕咚一聲,跳到地板上:「懶鬼,我可不管你嘍,我得起來啦!」
沒有了範晶,我一個賴在上,還有什麼意思?我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伸懶,匆匆套上襯衣,趿拉著拖鞋,嘻皮笑臉地走到梳妝檯前,雙手摟住正在梳理秀髮的範晶,範晶從鏡子裡,既親切又嚴肅地瞟了我一眼:「去,下樓去,給我買點吃的東西!」
「是,女王陛下,」我鬆開範晶,像個勤務兵般地直了身:「買什麼吃的啊,請儘快吩咐吧!」
「哦,」範晶一邊梳理著烏黑的秀髮,一邊順手抓過一張小紙條:「就照這個單子去買吧,快點,我還有事吶!」
「呵呵,」我接過小紙條,討好般地奉承起來:「啊,真不愧是一個女企業家,女強人啊,做什麼事情都是有條有理的,買點早餐,還得列個單子,嗯?」瞅著瞅著,我不皺起了眉頭:「嗯,我的女王陛下,一個早餐,你咋買這麼多的玩意啊,一共就咱們倆個人,這,能吃得了麼!」
「哼,少廢話,讓你買,你就去買,我自有安排!」
「是!」
我握著範晶給我的紙條,風風火火地趕往超市,按條採購,當走出超市時,我的雙手掛了大大小小的塑料袋,我活動一番又酸又麻的手臂,呲牙咧嘴地返回到範晶的別墅裡:「女王陛下,照你的吩咐,我,全部買回來了!」
「呶,」聽到我的嚷嚷聲,正在描眉畫眼的範晶,可的小腳丫輕輕一抬,白的腳趾勾起一隻小皮箱,啪地甩到我的腳下:「呶,把青菜都好好地洗一洗,然後給我規規矩矩放到皮箱裡面,記住,一定要放整齊!」
「這,是幹麼啊?」我一臉困惑地望著範晶,範晶咧了咧掛膏的小嘴:「別問,快點裝你的東西去吧!」
「老同學,」當我小心翼翼地將採購來的食品,一一裝填到小皮箱裡後,終於梳妝打扮停當的範晶,拽著裝服裝、以及用品的旅行包,衝我嚷嚷道:「老同學,裝好沒,時間不早啦,咱們該走嘍!」
「好,好,」我拎起沉甸甸的,裝各種食品的小皮箱,又接過範晶手中的旅行包:「女王陛下,我才明白,你,這是準備去廣州啊!」
「對啊,老同學,你忘啦,昨天吃飯的時候,我不是訂好機票啦!走,快,咱們趕快去機場吧,再磨蹭下去,就來不及嘍!」
我將行裝扔到貨箱裡,駕起汽車,匆匆趕往郊外的機場,然後,又將汽車寄存在機場,重新拎起沉重的皮箱,一邊走著,我一邊嘟噥著:「哎呀,好沉啊,我的女王陛下,去趟廣州,也不是出國,你咋帶這麼多衣服啊,怎麼,你想在廣州住多久啊?嗯,想長住沙家浜嗎?」
「嘻嘻,」望著頭大汗的我,範晶挑釁似地答道:「我願意,這,還沒帶夠吶,皮箱實在太小,裝不了多少,不然,我,還得幾件進去,呵呵!」
「還有,」我搖了搖裝食品的小皮箱:「女王陛下,這,難道,廣州是外星球,或是荒村野店,沒有任何食品,什麼也買不到嗎?我的女王陛下,你不知道麼,食在廣州啊!廣州,想吃什麼,就有什麼啊,你,何必千里迢迢的帶這些破玩意啊!哎呀,好沉啊,把我的手腕子,都累酸嘍!」
「哼哼,」範晶撇了撇了紅光燦燦的小嘴:「我願意!」
「唉,老同學,老同桌,老朋友,我的女王陛下,你瞅瞅吧,嗯……」我繼續搖晃著小皮箱,上氣不接下氣地嘀咕道:「你瞅瞅你吧,都帶了些什麼破玩意吧,黃瓜,小蔥,大醬,花生米,油豆腐,薰脖,醬排骨,辣椒醬,鹹菜條,小白菜……噯呀呀,我的女王陛下,要帶,也得帶些好吃的啊,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啊,咂咂咂,真拿你沒辦法啊!」
「哼,食在廣州,算了吧!」範晶不屑地咧了咧嘴:「我可吃不慣廣州菜,做得再好,我也不得意,老同學,無論走到哪裡,我還是最喜咱們東北的家鄉菜,老同學,你不知道,這些玩意,都是我最喜吃的啊,雖然很廉價,可是,我卻百吃不夠啊!」
「咂咂咂,我算服你嘍!」
坐到機倉裡,我依然咂著舌頭,範晶啪地將一聽鐵罐,摔在我的面前:「閉上你的嘴巴,喝你的啤酒吧,呶,把我的,也送給你嘍!」
「呵呵,」我啟開鐵罐,遞到範晶的面前:「喝啊,還得喝啊,老同學,你喝完酒,好可啊!」
「去,」聽到我的話,範晶的秀顏唰地紅起來,有些懊悔地嘆息道:「唉,昨天,我的確喝多了,又出洋相嘍,噯,」範晶突然住了嘆息,小手輕輕地擰了我一把:「昨天,咱們都瘋嘍!」
「嘿嘿!」我衝著範晶美滋滋地笑了笑,一邊笑著,一邊悄悄地轉過身來,用脊背做遮掩,大手掌地抓撓著範晶人的大腿,範晶會心地微笑著,小手努力地推搡著我的大手掌:「嘻嘻!別鬧,讓人看見,多不好哇,嘻嘻,別鬧,聽話哦!」
「沒事,女王陛下,讓我摸一摸,來,讓我摸一摸!」儘管範晶左捂右蓋,我的手指,還是順利地進她的裡,肆意摳攪起來。
「喔喲,你,好壞啊,」範晶也乖順起來,抓過一疊報紙,嘩啦一聲,扣蓋在自己的間,然後,雙目微閉,香氣人的腦袋,依貼在我的肩上,幸福地呻起來:「喔喲,喔喲,老公,輕點摳哦,壞蛋!」
「啊,」我出淋淋的手指,得意地進嘴裡,就著清涼的啤酒,咂咂有味地品評起來:「好酸哦,老同學,你早晨的水,咋跟你的口一樣,這麼酸啊,是不是也像刷牙似的,刷過嘍?」
「滾,」範晶睜開秀目,一邊整理著子,一邊狠狠地擰了一把我的大腿:「你這個下鬼,壞蛋!」
「啊呀,撲——哧——」我痛叫一聲,稍不小心,口中的啤酒混合著範晶的酸溜溜的水,撲哧一聲,濺到對面的椅背上,範晶慌忙掏出潔白的手巾,草草地擦拭起來:「咂咂,小心點,幹麼吶,盡出洋相!」
傍晚時分,飛機瘋狂地吼叫著,衝過濃濃雲,終於降落在白雲機場,範晶先是在機場附近訂好了一套客房,稍事安頓一番,見天漸漸黑沉下來,範晶連晚飯也顧不得吃,招來一輛計程車,挽著我的手臂,心急火燎地趕往繁華喧囂的廣州市區。計程車不知繞過多少條狹窄迂迴的街路,最後,終於停靠在一家頗有名氣的美容中心的大門前。範晶付過車費,欣然走出汽車:「噯,總算到嘍!」
我一個人孤伶伶地、無比尷尬地坐在美容院大廳的椅子上,度如年地,一分鐘一分鐘地苦挨著無聊的時光,也不知過了多久,範晶終於天仙般地出現在我的面前:「走吧,老同學!」
「呵呵,」我站起身來:「你還別說,這髮型,做得相當不錯哦!」
「別,」我正用手掌碰觸一下範晶剛剛做好的髮型,範晶慌忙推開我的大手掌:「別動,別動,人家好不容易做的啊!」說著,範晶挽住我那不安份的手臂:「老同學,」範晶抬起另一隻手腕:「時間還早吶,咱們逛逛商店吧!」
走出美容中心的大門,範晶圓股一扭,便將我拽進眼花繚的商場裡,望著那目不暇接的各款時裝,範晶的臉上洋溢著無盡的慕:「哇,太好了,太漂亮了!」
女人(對)時裝,有著與生俱來的偏,我的這位女強人,也不例外,因為,她亦是女人啊。範晶鬆開我的手臂,一會摸摸這件衣服,一會又掐掐那條裙子:「老同學,這件,我穿著,好看不?」
「喲,」我悄悄地掃視一眼價格標籤,不倒一口冷氣:「不,不,不好,你穿著,顯得很老!」
「呶,」聽到我的話,範晶失望地鬆開裙角:「那,這件吶,怎麼樣?」
「這個,」我咋咋舌頭:「太貴了!」
「哼,」範晶則不以為然:「貴,沒關係,老同學,你就說,好不好吧!」
「女王陛下,」我拽了拽範晶:「你的衣服,已經夠多了,我特別注意到,在你的衣櫃裡,了衣服,十年之內,不買一件,也穿不過來啊!」
「可是,可是,」範晶噘著小嘴,很不盡興地嘟噥著:「可是,可是,商場裡的漂亮衣服,真是太多了,我,我,怎麼也買不過來喲!」
「嘿嘿,」我不容分說地將範晶拽出商場:「女王陛下,你今天就是把商場買回家,也不會買完的,明天,又會出許多新花花樣來,走吧,」我招過一輛計程車:「走吧,回賓館吧!」
重新鑽進計程車,我們照原路返回郊外的賓館,推開房門,範晶便手捂著肚子:「老同學,快,把皮箱打開,我,都要餓死嘍,我,要開飯嘍!」
「女王陛下,這就來,」我像個服務生似地打開小皮箱,將裡面的食品,一股腦地擺放到範晶的眼前,飢不擇食的範晶抓起一黃瓜,蘸上醬泥,便咔哧咔哧地咀嚼起來:「哎喲,可要餓死我嘍!」
「你,這是自找的啊!」我抓過一小蔥,展開一塊幹豆腐,均勻地塗抹上醬泥,做成卷狀,畢恭畢敬地送到範晶的嘴邊:「我的女王陛下,想做髮型,忙得是個什麼啊,明天不能做麼?」
「來不及了!」範晶一邊狼虎嚥著,一邊認真地說道:「明天,就來不及了,返程的飛機,明天上午九時開,這,來得及麼,老同學!」
「啥!」當我正準備卷第二張幹豆腐時,聽到範晶的話,我突然停下手來,呆呆地望著範晶:「女王陛下,你,這次,來,廣州,是幹麼啊……請不要對我說,就是為做一個髮型來的吧!」
「嘻嘻,」範晶啪地扔進嘴裡一粒五香花生米:「老同學,實不相瞞,這趟來廣州,真的什麼事也沒有,就是為做一個髮型,才來的!」
「啊——」我不驚叫起來:「啊——我的女王陛下,你,你,你可真,行啊,我,我,我算服你了,這個髮型,得多少錢啊?」
「嘻嘻,」範晶一邊咀嚼著花生米,一邊得意洋洋地照著小鏡子:「這算什麼啊,為了參加校慶啊,破費點,也是值得的啊!」
「喔——喲——」聽到範晶的話,我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喔——喲,我的天啊!」
……
(一百一十三)
老姨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一連數十個小時,都處在昏狀態,表妹哭哭咧咧地將我喚到病房,望著垂死的老姨,望著她那灰土般的,嚴重塌陷的面龐,我束手無策地撲到老姨乾枯如柴的身體上,雙手痛楚地撫摸著她乾巴巴的雙腮:「老姨,老姨,你醒醒,老姨,我來了!」
「痛,痛,」老姨雙目緊閉,乾癟的嘴模模糊糊地咕嚕著,無力的幹手漫無目標地擺動著,我抓住老姨的幹手,面龐輕輕地貼攏在老姨枯萎的腮頰上:「老姨,你,哪痛!」
「痛,痛,」老姨的另一隻手,拼命地拽扯著身上的被單,吃力地往前拉扯著,範晶神冷漠地走到老姨的病邊,不容分說地將我拽到一邊:「離她遠點,不要對著她的嘴說話,過去,站一邊去!」
說完,範晶掀起被單,握著針頭的手掌對準老姨乾巴巴的股,兇狠地頂撞一下:「痛麼,我來幫幫你!」
「這,是什麼,」我盯著老姨的瘦股,問範晶道:「這是什麼藥啊?」
「杜冷丁,」範晶收起針頭:「我現在,能做的,只有這個嘍!給她止止痛!」
「她,」我指著老姨道:「真的不行了?」
「你,還不死心麼!」
範晶拿過電筒,一隻手翻開老姨的上眼皮,一手按下電鈕,強勁的光束直老姨混濁的眼球,而老姨的眼球卻沒有任何反應,範晶撇了撇嘴:「呶,瞧瞧吧,她一點反應都沒有了,完嘍!」
放下電筒,範晶又掏出一竹籤,狠狠地刮划著老姨的枯手掌:「咂咂,徹底麻木了,怎麼刮,也不知道嘍!」
啪——扔掉竹籤,範晶雙手一揚:「準備後事吧,老同學!」
「媽媽,」聽到範晶死刑宣判般的話語,表妹痛哭涕地翻著自己制的壽裝:「媽媽,媽媽,嗚嗚嗚……」
「這,是啥啊,」表妹一邊整理著壽裝,一邊嗚咽著,突然,老姨死閉的雙眼,奇蹟般地睜開,原本一動不動的眼球,死死地凝視著表妹手中的壽裝,垂死的面龐,呈著可怕的光,幹手掌盡一切可能地往前抓撓著:「這,是啥,這,是啥啊?」
「啊——」表妹驚呼一聲,慌忙將壽裝,胡藏到身後:「媽媽,沒有,沒有,什麼也沒有!」
「不,」老姨的幹手掌繼續向前抓撓著:「那,是什麼,那是什麼,給我,給我!」
我急忙將表妹的壽裝,搶奪過去,到病下,表妹展開雙手:「媽媽,你看,沒有,沒有,什麼也沒有!」
「唉,」老姨絕望地嘆息一聲,重又閉上雙眼,再次語無倫次地咕嚕起來:「痛,痛,」老姨一邊不停地咕嚕著,雙手一邊無力地往身上抓拽著被單,範晶俯著我的耳邊:「呶,老同學,這是臨死之前的典型表現!」
「痛,痛……」
「哦,」聽到老姨痛苦的咕嚕聲,範晶再次出針頭:「還痛啊,那,就再來一點吧!」
「老姨,」望著垂死的老姨,我再也不能自己,雙膝一軟,咕咚一聲,跪倒在病前,雙手摟住老姨乾柴般的身體:「老姨,老姨,嗚嗚嗚……」
「老同學,我,跟你說什麼來著!」
正在給老姨注麻醉劑的範晶,冷冷地拽扯著我:「別衝著她的嘴說話,聽到沒!」
「大,外,甥,小,瑞,」在我的哭泣聲中,老姨似乎清醒一些,她一手抓撓著我的肩膀,一邊抓著表妹:「小,瑞,大,外,甥……」
老姨拽著哭哭泣泣的表妹,眼皮拼命地眨動著,可是,卻怎麼也睜不開,絕望之下,她將表妹的小手,按在我的大手掌上,幹嘴盡力地扭動著,非常想說點什麼,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你,你,照顧,她,好好,對待,她,她小,不能,不能!」
「老姨,」我握著老姨的幹手,完全明白老姨的心態:「老姨,你放心吧,我一定照顧好表妹,嗚嗚嗚……」
「媽媽,咦咦咦……」
「得了,」身後的範晶,很是不地拍打著我的肩膀:「別哭了,沒用了,她,死了!」
「啊!——」聽到範晶的話,我頓然止住了哭泣,定晴一看,老姨果然斷了氣,緊閉著的雙眼,漫溢著滾滾淚珠。
「呵呵,」望著被緩緩推進停屍間的老姨,範晶神冷淡地瞥視著我:「看得出來,你跟老姨之間,關係非同一般啊!」
「怎麼,」我了紅腫的眼睛,不知如何回答範晶的提問:「怎麼,這,你,是什麼意思?」
「哼哼,」範晶冷冷一笑:「還有你表妹,老實代,你們是什麼關係?」
「沒,沒,」我嘴不對心地吱唔道:「沒,什麼啊!」
「哼,」範晶沉著臉,沒好氣地衝我擺擺手:「去吧,給你老姨,料理後事去吧!」在範晶的視之下,我心神不定地轉過身去,邁起如鉛的腳步,覺身後的範晶,正惡狠狠地瞪視著我:「喂,」範晶衝著我的背影,繼續話裡有話地嚷嚷著:「老同學,記住你老姨的話,一定要照顧好你表妹哦,哼哼!」
我懷著悲慟的心情,火化了老姨,而表妹,抱著老姨的骨灰盒,說死也不肯撒手:「不,不,不要把媽媽扔在這裡,我要把媽媽抱回家去!」
「那,好吧,」我將表妹攙扶到汽車上,表妹的小手,緊緊地抱著老姨的骨灰盒,默默無語地坐在我的身旁:「到家了!」我將汽車停在樓下,表妹瞅了瞅骨灰盒,又瞧了瞧我:「大表哥,你,不下車麼?」
「我,」我稱謊道:「表妹,你先上樓吧,我,還得送院長回家吶,我現在給人家開車了,端人家的飯碗,就得服人家管喲!」
「喔喔,」表妹抹了抹淚珠,無奈地嘆了口氣:「表哥,你,去吧!」
當我重新返回醫院,院長辦公室早已是人去室空,望著幽暗的走廊,望著森森的房門,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機警的範晶,似乎已經明察我與老姨以及表妹不倫的關係。
「範晶,」我掏出電話:「範晶,你在哪,回家了,我什麼,什麼,你?」
放下電話,我垂頭喪氣地走出醫院大樓,六神無主地鑽進汽車,漫無目標地行進在筆直的大街上:「喂,」突然,一顆無比悉的腦袋瓜,從我的眼前一閃而過:哦,,那不是嗎?這小子,還開出租車吶!
「哈,」將出租車停靠在路邊,天喜地鑽出汽車,徑直向我跑來,髒乎乎的手掌搬著車窗:「啊哈,哥們,多不見,你他媽的又換一臺新車,,真是服你了,這車,比先前那一輛,還要好啊!」
「你好喲,哥們!」我毫無耐心地瞅了瞅,則頑皮地伸過被菸蒂燻烤得又黃又焦的手指,啪啪地敲打著車窗:「哥們,,這輛車,準備賣多少錢啊?」
「滾巴蛋,賣,賣什麼賣,賣你媽個賣啊,哥們,實話告訴你吧,這輛車是我自己的!」
「喲,」那刁鑽的面龐上立刻呈現出無盡的慕:「真的,哥們,還是你行啊,越混越厲害啊,來,」拉開車門,生硬地將我推到一邊:「去去,讓我玩一會,讓我過過癮啊!」
「,」我一把擰住的大耳朵:「你的車,不要了!」
「沒——事,沒——事,」晃了晃腦袋,掙開我的手掌:「沒事,哥們,那輛破車,誰稀得要哇,哥們,讓我開一會吧,等我玩夠了,我,請你,下館子,喝酒……」
說完,不顧我的嘮叨,駕起汽車,嗖的一聲,直奔郊外:「哈,上高速公路,玩玩高速度!」
汽車風馳電掣般地行進在高速公路上,的臉上洋溢著得意之,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指著前方:「哥們,你看,前面,是什麼?」
「哦,道班,汽車修理和司機進餐的地方!」
「對,」搖頭晃腦地念叨著:「啊,有搬子,鉗子,還有勺子,可是好像還缺少點什麼!」
「缺少什麼啊,修車、吃飯,應有盡有了!還缺什麼啊!」
「這個,」的手指尖,啪地點劃一下汽車前風擋:「還缺這個,哥們,依我看啊,應該在大牌子上,在搬子、鉗子、勺子旁邊,再他媽的劃上一個小圓圈——,哈哈,」衝我地笑笑:「高速公路上,缺少的,正是啊,嘿嘿!」
「去你媽的,」我拍打一下的腦袋瓜:「,虧你想得出來!」
「啊,,,,」一邊縱著方向盤,一邊唸叨著詞穢語:「,,,讓蒙,讓騙,最後死在身上,哼哼。」說著,說著,突然將混混噩噩的面龐轉向我:「最後,沒還不行,哈哈哈。」
「他媽的,你都是從哪學來的喲!」
「哥們,」一臉詭秘地對我嘀咕道:「今天,哥們請你,——————」
「去,去,去!」
「真的。」
說到做到,汽車溜出高速公路,三拐兩繞便停靠在一家熱鬧非凡的洗浴中心門前,爬出車門,拉著我的手,趾高氣揚地走進燈火輝煌的大廳,慷慨大方地要了包間:「走,哥們,」一挨走進溫馨漫的小包房,便樂此不疲地張羅起來:「小姐,小姐,小姐吶,都他媽的死了,不做生意啦!」
「大哥,」聽到的嚷嚷聲,服務生誠慌誠恐地推搡來兩位花季女子,盛氣凌人地瞅了瞅:「嗯,還行,哥們,」轉向我:「哥們,怎麼樣,相中沒?咋的,不吱聲,哦,不吱聲,就是沒相中,滾吧,你們滾吧,我兄弟沒相中你們!」
老姨剛剛病故,表妹尚沉浸在無限的悲慟之中,範晶又嗅聞出異樣的氣味,我,哪裡還有什麼閒情逸志,尋花問柳啊!我表情木訥地坐在沙發上,一緊接一地狠著香菸,無論將何等漂亮、風的女子推到我的面前,我連瞅都懶得瞅一眼,只是機械地搖晃著腦袋。
「唉,」很是失望地嘆了口氣:「,你這人啊,平裡大大咧咧,馬馬虎虎,哼哼哈哈的,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你還真他媽的難伺候啊!」
拽了拽我的手臂:「哥們,把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想什麼樣的小姐啊?嗯?說啊,快說啊,你啞巴了?,別怕花錢,今天,我請客,我買單!,不吱聲,還是不吱聲,得。」鬆開我的手臂:「你就光顧煙吧,我再給你掏掏去!」
「啊——啊——啊——啊——」
「哦——哦——哦——哦——」
「椰——椰——椰——椰——」
「吱呀——吱呀——吱呀——吱呀——」
走後,包房裡立刻沉寂下來,從薄薄的隔斷那邊,傳過一陣緊似一陣的叫聲以及板的吱呀聲,直聽得我心煩意。
「哥們,」喜滋滋地溜了回來:「哥們,哈,我可給你掏來個尖端玩意!」
「啥尖端玩意?」我漫不經心地問道,湊到我的面前:「鮮族的?怎麼樣?」
「,鮮族的,有什麼稀奇!」
「哥們,我知道,你媳婦也是鮮族人,不過,這個鮮族,可不同一般,特會玩,下面的活,特好!」
「去你媽的吧,不都是那套玩意,有什麼稀奇的,好,又能好到哪裡去!」
「真的,哥們……我不止一次地玩過她,這個鮮族小,特會伺候人,哥們,是好是壞,你一,就知道嘍,喂……」興奮不已地轉向房門:「小姐,快點進來啊!」
吱——呀,房門被人輕輕地推開,一個年輕的,但卻甚是妖冶的風塵女子,臉上泛著輕薄的笑,花枝招展地向我走來,我冷漠地抬起眼皮:啊——突然我的股猶如被毒蠍狠咬了一口,啊呀一聲,呲牙咧嘴地從沙發跳將起來:「啊!是你……」
……
(一百一十四)
「你,你,你,好一個貨啊!」還沒容驚恐萬狀的藍花說出一句話來,我的大手掌早已無情地刮在她那抹著厚厚香脂的粉腮上:「好一個不要臉的東西,你這個不值錢的,你這個千人騎、萬人跨的貨!」
「咦——咦——咦——」藍花咕咚一聲,癱坐在涼冰冰的地板上,手捂著被紅的粉腮,痛苦的臉頰上,卻沒有絲毫的羞,更看不出任何的懊悔之意,反倒無比委屈地泣起來:「咦——你憑什麼打我,你有什麼資格打我!是你,讓我上了毒癮,沒有錢,不到白麵,我,我,我怎麼辦!咦,你憑什麼打我,我,我,你又比我強多少?」
「他媽的,」我抬起腳掌,正狠狠地踢向藍花,一把抱住我的大腳掌:「哥們,算了,算了……」
「去你媽個的,你更不是好東西,我的媳婦,啊你了唄!你媽!」我順勢將腳掌踢向,同時窮兇極惡地謾罵著。
在我發瘋般的踢踹之下,也與藍花一樣,癱坐在地板上,嘴裡可憐巴巴地嘟噥著:「,哥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以前,從來沒看見過你媳婦啊,哥們,這,真的不能怨我啊!」
「你媽的,」我一把揪住藍花的衣襟:「怨,都得怨你,沒錢,你就他媽的出來賣股啊,嗯,你他媽的還要不要臉,嗯!」
啪——我又狠狠地了藍花一巴掌,嬌小的藍花,我在的大手掌前可怕地顫慄著:「咦——咦——你憑什麼打我,你一拍股就走了,這麼長時間,連個面都不肯著,連個電話也沒有,爸爸被停職了,媽媽又犯病了,我不出來賣,靠什麼活啊?」
「啊——」我再次舉起的大手掌,突然停滯在半空中,無比驚訝地問藍花道:「老師,媽媽,病了?什麼病?」
「病了,」藍花了紅腫的腮幫,抹了抹委屈的淚水:「病了,媽媽病了好長時間了!什麼病,我也說不清楚,連大夫都看不明白,就是昏睡,總也不醒!」
「走,」我拽起藍花:「帶我回家,看媽媽去!」
「哥們,」一臉愧疚地向我道別:「哥們,我,先走了,哥們,我對不起你,哥們,改天我一定好好地預備一桌,正式向你陪罪!哥們,我,我。」
「去,去……」我一把推開,生硬地拽扯著藍花:「回家,快帶我回家!」
「老——公,」我將藍花進汽車裡,藍花先是一怔,繼而,臉上泛起濃濃的羨慕之,方才的哭喪之相,頓然消逝得無影無蹤,小手拉著我的肘腕,親切地、老公、老公地呼喚著,我沒好氣地搖了搖手臂:「去,滾開,誰是你老公!咱倆的婚姻,早就終結了!」
「不,」藍花噘著小嘴:「不,離婚手續還沒辦吶,就不能算離婚,所以,你還是我的老公,」說著藍花重又拉住我的手臂:「老公,這車,是你的麼?」
「是,是我的,咋的?」
「啊——」藍花鬆開我的手臂,雙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汽車:「哇,真漂亮啊,老公,你是從哪來的啊,」說著,藍花將身子盡力貼到我的身旁,雙手摟住我的脖頸,同時,張開小嘴,正親吻我,我一把將其推回到原處:「滾開,貨!」
「喲,」藍花撒嬌道:「老公,你,這是幹麼吶,人家喜你啊!」
「去你媽的吧,」我惡狠狠地罵道:「我——嫌——你——髒!」藍花慚愧地低下頭去,擺著小手指:「老公啊,你是在哪發了大財啊?」
「你管不著,沒你的事!」我怒氣衝衝地轉動著方向盤,藍花突然怯生生地抓撓我一把:「呶,不對,老公,咱家,不在那住了,往那,往那啊!」
「嗯,」我瞪了藍花一眼:「怎麼,搬家嘍,什麼時候搬的,沒事,搬家幹麼?」
「唉,」藍花無比傷地嘆了口氣:「唉——老公啊,你不知道啊,爸爸出事後,原來的房子,讓單位,收回去了,爸爸只好又搬回老地方啦,又住進以前的舊房子啦,唉——」
「老師,」在藍花的指引之下,七繞八拐,終於來到都木老師昔的住宅,我將汽車停在破敗不堪的宿舍樓前,蹬蹬蹬地跑到樓上,推開油漆斑駁的舊房門,暗、的屋子裡充溢著刺鼻的藥水味,繞過狹窄的走廊,起慘白的門簾,我一眼便看到都木老師蓋著棉被,直地仰躺在木板上,我輕手輕腳地走到邊,抓住都木老師冰涼的白手:「老師,媽媽,你怎麼了?」
「她,」藍花站在我的身後,喃喃地講述道:「媽媽以前就有這個病,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一到了立冬的時候,就,莫名其妙地倒下了,整天昏睡,不吃也不喝,不拉也不,怎麼叫也叫不醒,直到來年立,不用醫生看,就自然而然地醒來了!醒來之後,跟正常人一樣,該吃飯,吃飯,該上班,上班。不過,這幾年,子好過了,媽媽這個老病,再也沒犯過,可是今年,媽媽,又舊病復發了!」
「呵呵,」我瞅了藍花一眼:「這是什麼病啊,立冬就昏倒,立再醒來,冬眠啊?」
「哼哼,」藍花笑地踱到我的面前,伸出小手殷勤地整理著我的衣領:「可能是吧,老公!動物冬眠,人,也得冬眠啊!嘻嘻!」
「老師,媽媽……」我推開藍花,俯下身去,仔細地端祥著昏中的都木老師:唉,這一分別,雖只有短短的數月,卻猶如三秋不見,我可的都木老師,陡然蒼老起來,原本烏黑閃亮的縷縷秀髮,泛著極為顯眼的條條銀絲,寬闊的額頭,沉積著數條刀割般地深紋,的珠,不可思議地乾癟下來,淤著道道令我無限傷心的皺褶。
「媽媽,」我情不自地低下頭去,含深情地親吻著都木老師蒼老的面頰,而身後的藍花,則用異樣的目光,瞥視著我,我本沒有理睬她,依然旁若無人地親吻著敬的都木老師:「老師,媽媽,你醒醒,你醒醒!」
「哦,」在我不停的呼喚聲中,我在反覆的親吻之下,沉睡中的都木老師微微抖動一下身體,繼而,發出蚊蠅般的呻聲:「哦——哦——哦——」
「老師,」我抬起頭來,手撫著都木老師的額頭:「老師,媽媽,醒醒,醒醒!」
咣——當——我正熱切地呼喚著都木老師,房門突然被人撞開,身材臃腫的大醬塊嘟嘟噥噥地闖進屋來,我不泠起來,手掌緩緩離開都木老師的面頰,雙目充驚懼地望著大醬塊。
數月不見,大醬塊已然變成另外一個人,或者說是面目全非,首先讓我大吃一驚的是,大醬塊的發,好像中了什麼魔法,呈著一片耀眼的花白,而他那碩大的醬塊腦袋,則好似被強勁的西北風無情地刮過,又彷彿被可怕的霜雪襲擊過,一挨進得室內,經熱氣稍試浸染,活一隻凍透的綠茄子,極為可笑地乾癟下來,鼓突突的雙腮立刻形成一條條鬆鬆塌塌的蔫紋。
因遭受停職檢查的巨大打擊而提前衰老的大醬塊,手中拎著髒乎乎、皺巴巴的公文包,似乎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藍花,誰他媽的把汽車停在咱家門口啦,嗯,裝什麼裝啊,有什麼好牛的啊。哼,想當年,老子的汽車,比它可高級多了,哦!」
大醬塊終於發現了我,混濁的雙眼頓時放出仇恨的、綠瑩瑩的光:「小子,是你,你,你他媽的還敢回來?你,他媽的還有臉來見我?他媽的,混——蛋——」
「舅舅……」面對窮兇極惡的大醬塊,我坦然道:「舅舅,聽說老師病了,我,是來看老師的!」
「去你媽的吧,說得比唱得都好聽,看你老師,你你老師去吧!」大醬塊越說越氣忿,風颳霜打的癟茄子好似充氣般地鼓起來,肥厚的嘴角泛著滾滾白沫,說得憤之時,突然揮舞起黑熊掌,無情地向我襲來。
藍花見狀,嬌小的身子勇敢地往前一橫,極為自豪地擋住大醬塊那身贅以及伸過來,擊打我的黑熊掌:「傻爸,別,別生氣了,都是過去的事了,算了吧,傻爸,聽女兒的話,你們,還是講和吧!」
「講和,跟他講和?」大醬塊很是不地收回黑熊掌,依然氣憤難當地謾罵著:「跟他講和,沒門,小子,你們漢族不是有這樣一句話麼,殺父之仇,奪之恨!不共戴天,我,我,我跟你沒完,你,」大醬塊手指著我的鼻子尖:「你不把你媽媽找來,我,我跟你沒完!」
「傻爸,」藍花沒好氣地推搡著大醬塊,小手按下大醬塊的手指尖:「傻爸得了吧,奪之恨,不共戴天,你,也奪了他的子啊,嘻嘻!」藍花頑皮地衝著大醬塊笑了笑:「傻爸,依我看啊,你們,已經扯平了,什麼不共戴天,不共戴天的,算了吧,大家都扯平了,以後,誰也不欠誰的啦!」
藍花鼓起小嘴,神秘地笑道:「傻爸,你知道嗎?樓下那輛車,那輛車,是我老公的!傻爸,我老公,發了大財啦!」
「豁——」聽到藍花的話,大醬塊依然怒火橫溢的臉上,出一絲憎惡之:「豁——豁,發財了,小子,幾個月沒見,你,你他媽的出息了,你,在哪發財了,真看不出來啊,你還有能量的啊,你,他媽的倒是能混的啊!」
「舅舅,」我站直了身子,高昂著頭,整理一下衣襟:「舅舅,多不見,你好的唄!」
「哼,」大醬塊聞言,臉上立刻呈著哭笑不得之相,黑熊掌一揚,將公文包扔到方桌上:「小子,你他媽的是故意氣我啊,你說,我還能好麼?唉,他媽的。」
在藍花反覆的推搡和解勸之下,大醬塊好似了氣的皮球,咕咚一聲,無力地癱坐在方桌邊,順手打開公文包,黑熊掌笨拙地掏出一卷紛紛的稿紙來。
「小子,我可他媽的讓人給害苦嘍,有班不能上,天天寫檢查,隔三差五就得到單位,代問題,唉,」大醬塊搖晃著稿紙卷:「不,不,我不服,除了吃吃喝喝,我,我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不,不,我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蹲在家裡,我,我,要討回清白,我,我要個說法,小子!」
大醬塊臉上的怒氣,漸漸消散,彷彿當真與我和解了:「小子,這,是我寫的揭發材料,我要告,我要告,憑什麼停我的職,查了這麼長時間,也沒查出什麼玩意來,更沒有什麼結果,我,我,要告!憑什麼停我的職,憑什麼不讓我上班,要完,大家一起完,要死,大家一起死!」
望著大醬塊氣咻咻的醜態,望著他那嚴重扭曲的癟茄子,望著他那哆哆顫的黑熊掌,我心中暗暗好笑:活該!
「嚶——嚶——嚶!」大醬塊放下稿紙卷,蒜頭般的大鼻子可笑地一抖,嚶地一聲,像個孩子似地泣起來:「嚶——嚶——嚶!完了,完了,我他媽的是徹徹底底地完了,辛辛苦苦、摸爬滾打地幹了一輩子,眼瞅著就要退休了,卻,卻,卻落了這麼一個下場!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困在家裡,什麼提幹啊、晉級啊、長工資啊,一切、一切的福利待遇,都他媽的沒,沒,沒我的事嘍,嚶——嚶—嚶!」
「舅舅!」我可沒有閒心看大醬塊那潦草無比,前言不搭後語的、遣詞混的、語病百出的、所謂的陳述材料,更沒有興致聽他哭哭咧咧地嘮嘮叨叨,看到大醬塊孩子般地哭泣著,我突然可憐起他來:是啊,他是冤的!與那些個大碩鼠相比,大醬塊這個本不入的小螞蟻,的的確確是個倒黴的替罪羊啊。
我輕輕地拍了拍了大醬塊的肥肩膀:「舅舅,別傷心,別難過,人生麼,那有一番風順的,誰不都是三年河東,三年河西的,這麼坎坎坷坷混過來的,走,舅舅,我請你,喝一杯,就算給你陪罪了!」
「嘻嘻,」藍花一聽,立刻喜上眉梢:「老公,我也去!」
「行啊!」我掏出車鑰匙,一邊炫耀般地在藍花的眼前搖晃著,一邊傲氣十足地問道:「去哪吃啊?」
「嘻嘻,」藍花的眼睛熱切地盯著車鑰匙,不假思索地答道:「嘻嘻,高麗屯!」
……
(一百一十五)
「噢呀,」好吃懶做的藍花,興致地坐在極盡奢華的朝鮮族風味館的包房裡,一隻手輕浮地搭在我的肩上,另一隻手地抓撓著我的間,同時,將小臉蛋貼在我胡茬布的腮幫上,嬌嗔地問我道:「老公啊,到了高麗屯,你知道我最喜吃什麼啊?」
「哦,」我輕蔑地瞟了一眼只要掏幾個小錢,便人皆可夫的藍花,大嘴巴貼著她的耳,恨恨地說道:「巴,你最喜吃男人的巴!」
「呶,」藍花嘻皮笑臉地著我的:「老公,別鬧,人家說真的吶,老公,你猜,到了高麗屯,我最喜吃什麼?」
「不知道,」我按住間,面無表情地端坐著:「哼,這個地方,可是全市有名的,高消費的地方,今天,我可是第一次光臨此處,我哪裡知道你喜吃什麼啊,我哪能跟你比啊,你幾乎吃過這個城市所有的大飯店、喝遍這個城市所有的大酒樓,再說了,你的食譜,又大又廣,又龐又雜!我可猜不著!」
「嘻嘻,」藍花淡然一笑,吧嗒,吻了我一口:「老公,你真土,高麗屯的冷麵,最有名,所以,我最喜吃高麗屯的冷麵!」
「呵呵,」我撇了撇嘴:「冷麵,這有什麼好吃的啊,冰涼的,既然喜吃這個,那好辦,來吧!管夠吃,」我狠狠地擰了一把藍花的小耳朵:「就怕撐死你!」
「噯喲,」藍花痛苦地咧著小嘴,但很快又堆起了廉價的微笑:「老公,不怕你笑話,人家一次最少得吃三碗到四碗!」
「呵呵,」我冷漠地一笑,心中暗罵:豬,豬,十足的母豬,為了吃,為了喝,可以毫無廉地出賣體的母豬!一想起藍花被無數的、形形的嫖客在身下,肆意輪番狂,我的心便顫抖不止。我強忍著滴血的心,別有他意的嘀咕道:「行啊,來吧,多多益善,!」
「老公,」完全沉浸在口福之中的藍花,全然沒有明白我的話意,卻甚是誠懇地提醒我道:「老公啊,高麗屯的冷麵,很貴、很貴的喲!」
「一碗冷麵,」我則不以為然:「再貴,又能貴到哪去!」
「呶,」藍花將菜譜,悄悄地推到我的面前,纖細的手指,輕輕地點划著,我定睛一瞧,不倒一口涼氣:「什麼,一碗冷麵五十五元?」我推開菜譜,呆望著藍花:「我的乖乖,你是真會生活啊,你是真會吃啊,你是什麼高檔,吃什麼啊!」
「唉,她啊!」對面的大醬塊,深有觸地接過話茬:「她啊,無論多少錢的衣服,都敢買,無論多豪華的飯店,都敢進,無論誰的錢,都敢花!藍花、藍花,我看啊,你是個大花!」
「哼,」藍花衝著大醬塊呶了呶小嘴,振振有詞地說道:「有錢不花,留著幹啥啊?長啊、發黴啊?有錢不花,那是石頭,有錢不花,咋能體現出錢的價值吶?」
「所以,」我冷冷地回敬道:「一旦沒錢的時候,就什麼都幹,什麼都賣,對不?」
「喲,」藍花的小臉,唰地紅起來,難為情地低下頭去,我瞥視一眼,繼續挖苦道:「沒事,吃吧,吃吧,儘管吃吧,高麗屯的冷麵雖然貴些,可是,你做個一次、兩次的,也就夠吃一頓的啦!」
「老公,」藍花的臉蛋,徑直紅到了頸部,小手討好地掐擰著我的大腿:「老公,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了!」
「唉——」聽到我的話,看到藍花紅頭臉的窘態,大醬塊羞臊無比地耷搭著癟茄子臉:「唉,藍花,你啊,真沒出息啊!真給我丟人啊,錢,錢,錢,為了錢,你,唉。」
大醬塊突然止住了話語,將癟茄子轉向我,有意岔開話題:「小子,你現在行了,牛了,有錢了,有車了,小子,做人,可不能忘恩哦!小子為人處事,可要講良心哦,你們漢族不是說: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小子,對不對啊?」
「舅舅,」我站起身來,強堆著笑容,端起酒杯:「舅舅,我也沒有什麼大能耐,一輛破車,說明不了什麼,舅舅,我是不會忘記你的恩情的!」我斜乜一眼大醬塊,話裡有話地說道:「舅舅,為了昔的恩情,來,咱們乾一杯吧!」
「嗯,」大醬塊很是禮貌地站起身來,也是話裡有話地答道:「小子,為了你,我可是無私地奉獻了一切啊!」
「我知道,舅舅,來,為了你的大恩大德,幹!」
「幹!唉,」嚥下一杯白酒,大醬塊悵然道:「唉,小子,我,我,我給你安排了工作;我,我給你大房子住;我,我,把女兒嫁給了你;我,我,我的老婆,也讓你啦,小子,你說說,舅舅我是不是把什麼都無私地奉獻給你了!小子,今天,你走運了,你發財了,你,可不能忘了落破的舅舅我啊!」
「舅舅,」我又斟一杯白酒:「舅舅,不會,不會,我都說過快一百遍了,我是不會忘記舅舅的大恩大德的,舅舅,我可沒有你想象的那樣,我,並沒有多少錢啊!」
「哼,」大醬塊不相信地盯視著我:「沒錢,小子,少跟我哭窮,你有錢,是你的,錢揣在你的兜裡,我又不會搶你的。至於你對我怎麼樣,就全看你自己了!」
「嘻嘻,」藍花不住地湊攏過來:「老公,老公,你有錢了,你發財了,你可不能忘了我啊!老公,過去,我們是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可是,兩口子過子,哪能沒有磕磕碰碰的時候吶,人家不是說,天上下雨地下,小兩口打仗,不記仇麼!
老公,我在生活上,是犯過一點小小的錯誤,可是人哪有不犯錯誤的吶,主席偉大不?不是一樣也犯錯誤麼?老公,其實啊,我的心裡,還是隻有你啊。老公,不管咋說,咱們還是從小夫、原配夫啊。老公,你,今天發達了,千萬別忘了我喲!」
「當然,」我藐視著藍花:「當然,我當然不會忘了你,我永遠也不會忘了你,是怎樣給我戴上一頂又一頂的綠帽子,讓我當活王八,我……」
「老公,」咕咚一聲,藍花雙膝一軟,乖順異常地跪倒在我的腳前,雙手摟住我的大腿:「老公,原諒我吧,原諒我吧!我,再也不了!老公,以後,我一定實心實意地跟你過子!」
「豁豁,」我沉著臉,望著腳下奴般的媳婦,中心不由得想起她那白的來。唉,數月以來,我這個下無比的媳婦,那沒有一、雪白、光鮮的,不知被多少形狀各異、長短不齊、細不均、或黑或白的大巴,夜不停地、狂捅、狠攪、惡摳……啊,我突然閉上了雙眼,不敢再想象下去,刀割般的心,隱隱作痛、奇難耐,好似粘附著無數只討厭至極、骯髒透頂的黑螞蟻。
「小子,」大醬塊繞過餐桌,黑熊掌揪住我的衣領,無情地中斷了我痛苦不堪的浮想:「小子,別害怕,我不要你的錢,我,只求你,幫我打通一下關節,好好地疏通疏通,我的要求,很簡單,你能幫我恢復工作,重新回到崗位上,我就謝謝你了!」
「舅舅,」我咧了咧嘴,無奈地搖搖頭:「我,哪有那個能耐啊,我,誰也不認識啊!」
「哼,」大醬塊仍不肯相信:「小子,別騙我,憑我多年混社會的經驗,就衝你開的那輛高級轎車,你一定傍上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對不,小子,跟舅舅我說實話!你,傍上款姐了吧!」
「這,這,」大醬塊瞪著紅通通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視著我,我一時語:「這,這,這……」
「老公,你傍上哪位款姐了?」藍花依然跪在地板上,雙眼熱切地望著我,我撇了撇嘴,索炫耀般地如實相告:「談不上姐姐,我們同歲,她是軍區司令的獨生女兒!」
「啊——」
大醬塊和藍花幾乎異口同聲地驚呼起來,霎時,各自的臉上均泛起無盡的仰羨之:「小子,你,真厲害啊!」
「老公,你,可真了不起啊!」
「哼,」望著大醬塊父女倆那兩對、四隻極盡勢利的眼神,我噁心的簡直沒吐出來:「哼,我們早就認識,我們是初中的同學,並且,我們是同桌,嘿嘿,人家現在可了不得嘍,有一棟大樓,資產逾千萬!」
「啊——」
大醬塊父女再次驚呼起來,大醬塊放下酒杯,先是興奮得手舞足蹈,很快,便出一副十足的哈巴狗之相,可憐兮兮地央求我道:「好姑爺,好女婿,看在過去的情份上,幫幫舅舅我吧,舅舅我不求別的,只要能澄清我的問題,讓我恢復工作,我就,心意足了!」
「可是,」我雙手一攤:「我的同學雖然很有錢,可是,她並沒有太深的社會關係啊,再說,軍區司令,也早就去世了!」
「沒,沒關係,」大醬塊老到地說道:「軍區司令雖然死了,可是,憑他的資歷,一定有眾多的部下,在政府機關裡擔當要職,小子,幫幫我吧,我求求你了!」
「好吧,」我刁頑地眨巴著眼皮,心中暗道:幫你,哼哼,我一定幫你,不過,我幫的,可是倒忙哦!而在嘴上,我則假惺惺地應承著:「那,讓我試試看吧,舅舅!」
「謝謝!謝謝!謝謝!」
大醬塊一邊千恩萬謝著,一邊仰起脖,咕嚕一聲,將杯白酒,傾倒進狗熊般寬闊無邊的肚子裡。
「啊,」大醬塊重又癱坐在椅子上,嘴裡著令我作嘔的酒氣,黑熊掌抓過啤酒瓶:「喝,喝,今天真是好子啊,我,終於要時來運轉嘍!」
「舅舅,」我搶過大醬塊的酒瓶:「你,不能再喝了,剛剛喝了那麼多的白酒,再摻上啤酒,你是必醉無疑啊!」
「不,不,」大醬塊固執地掙著,脖子一仰,咕嚕、咕嚕,喝涼水般地狂飲起來:「我要喝,我要喝,我高興,我高興!」
「舅舅,」我怒視著大醬塊:「我最後警告你,不許再喝了!」
「是!」望著我嚴厲的目光,大醬塊彷彿一個絕對服從的小兵,啪地將酒瓶摔在餐桌上:「是,女婿,我,不喝了!」
「噯,這,就對嘍!」我以征服者不可一切的驕態,無比自豪地藐視著曾經待我狂放不羈、野蠻橫的大醬塊,以命令的口吻道:「舅舅,站起身來,跟我回家!」
「是!」大醬塊嗖地站起身來,我立刻表現出難能可貴的騎士風度,有力的手臂,死死地拽住搖搖晃晃的大醬塊:「開——路!」
唏哩嘩啦、噼哩啪啦,我攙扶著大醬塊,股後面尾隨著唯唯諾諾的小藍花,一步三晃地回到都木老師那貧民窟般的住宅裡,藉著昏暗的濁光,我將大醬塊拽扯到吱呀作響的鋪邊,身後的藍花悄聲嘟噥起來:「老公,這,是我的啊,爸爸,他應該睡到媽媽的上去,外屋,才是他的臥室啊!」
「嗯,」我掃視一眼所謂的外屋,望著那又窄又薄的木板,我衝著藍花訓斥道:「老師的,那麼窄,舅舅胖得像頭大狗熊,能睡得下麼,再說了,我最瞭解舅舅,每次喝醉酒之後,總是不停地打滾,萬一到老師的身上,不得把老師死啊!算了,就讓他,睡在這吧!」
「那,」藍花皺著眉頭:「咱們睡哪啊?」
「呶,那,」我指了指破沙發:「咱們倆個,就在沙發上,湊合湊合吧!」
「唉,」藍花傻呆呆地盯著破沙發,深有觸地嘆息起來:「老公啊,以前,咱們的住房,多漂亮啊、多豪華啊、多寬敞啊!可是今天,唉,別說舒服的臥室,連張像樣的都沒有!老公,」藍花突然轉過身來,一頭撲到我的懷裡,苦澀的淚水愴然而下:「老公,給我買套房子吧!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
(一百一十六)
「老公,」哭著哭著,咕咚一聲,藍花又下作無比地跪倒在我的腳下,仰著傷心的淚臉,小手搖擺晃著我的雙腿,很是可憐地乞求著:「老公,求求你啦,求求你啦,給我買套新房子吧,老公,我保證,我向主席保證,我再也不出去做小姐了,以後,我跟你,安安心心地過,做你的好媳婦,一定好好地伺候你!」
「哼,貨,不要臉的臭,誰是你的老公,誰跟你這個貨過子!我們必須得離婚!」我推開藍花,餘氣未息地坐在破沙發上。
藍花跪爬幾下,像條乞憐的母狗似地跪蹭到我的間,然後,用一雙淚眼熱辣辣地凝視著我的間,良久,下地伸出小手,以職業女那老到而又糜放之態,非常靈巧地解開我的子,淚眼淋淋地掏出我的,另一隻小手草草抹了抹嘴角的口,小嘴一張,深深地含住我的。
「呀,好香啊,好啊,老公,快給我,我要,快給我,我要,呀,真熱乎啊!」說完,藍花嫻地收攏起雙,輕輕地研磨著我的,同時,舌尖微微探出,將一灘口,塗在我的上,便賣力地刮划起來。
清瑩的口,順著我的緩緩下,漸漸地彙集到部,藍花見狀,縮回小舌頭,雙貼到的部,哧溜一聲,將口重又回進去:「呀哈,真甜哦,老公的,真好吃啊!」藍花仰起腦袋,咕嚕一聲,將粘稠的口,嚥進嗓子裡,然後小手併攏,哧哧哧地套著我的,直至將磨得又光又亮。
「嘻嘻,好的啊!」藍花再次張開小嘴,頭部緩緩向下低垂下來,將整,含進嘴裡,立刻咕嘰咕嘰地起來,同時,纖細的手指,乖順地抓撓著我的蛋蛋:「喔喲,喔喲,老公,不啊?舒服不舒服啊!」
「哼,」我不屑地哼哼一聲,望著藍花的態,我討厭到了極點,股向後一躲,撲楞一下,從藍花的小嘴裡,掙出來,非常可笑地在藍花的眼前晃動著,藍花急忙伸出小手,握住淋淋的,又反覆不停地套起來:「老公啊,求求你啦,給我買套新房子吧!」
呼——嚕,呼——嚕,呼——嚕,對面的鋪上,傳來大醬塊狗熊般的鼾聲,我惡狠狠地瞪視一眼死熊般沉睡著的大醬塊,又瞅了瞅眼前的小婦:「哼哼,」我捧起藍花的小臉,手指點划著她那腥紅的珠,沉沉地問道:「貨,你這張嘴,嘓過多少大巴啦?嗯,告訴我?」
「老公,」藍花避開我咄咄的目光,面微紅:「老公啊,人家不是已經向主席保證過了,以後,再也不了!老公,你就饒了我吧!」
「哼,」我手指一展,手掌輕輕地打著藍花的粉腮:「小,饒了你,就你這德行,還配做我的媳婦嗎?」
「老公,我錯了,老公,如果還不肯饒我,我給你磕頭,這還不行麼?」
說著,藍花向後退了退,俯下頭去,淚眼盯著涼冰冰的水泥地板,嬌的額頭果然就要磕碰下去,我急忙用手掌托住她的腦門:「滾,少來這套,下跪,磕頭,就能洗刷掉你那骯髒的過去麼?貨!」
「老公,」藍花近乎絕望了:「老公,你,還讓我怎麼做,才能洗刷我的過去吶?咦——咦——咦——」
「哼哼,」我拽起藍花,將其按坐在身旁,依然怒容面地出一香菸,藍花慌忙抓過火機,畢恭畢敬地幫我點燃,我深深地食一口香菸,然後,嘴巴衝著藍花的淚臉,呼地出滾滾的煙霧,藍花則討好地張開小嘴,賣力地嚥著:「嘻嘻,好香啊!味道不錯哦,啥也別說了,洋菸就是好,啊,老公,你的煙,一定很貴吧,能不能讓我看看,是什麼牌子的啊!」
「哦,」我沒有理睬藍花,更沒有將香菸盒掏給她看,而是低下頭來,雙眼死盯著藍花那勻稱的身段、豐的酥、微突的小腹、清修的細腿,瞅著,瞅著,我的心裡猶如傾倒進一罈子純正的山西老醋,咽喉裡立刻酸橫。
唉,他媽的,過去,無論是與近親倫,還是與他人胡搞,或是涉足於風月場所,我都是無比愜意、風得意地狂別人的女人。而今天,我自己的老婆,卻自甘沉淪地出去做,把那個原本就不完全屬於我的小,明晃晃地、下作無比地擺放在無數陌生男人的眼前,然後,大腿一叉,讓他們肆意狂!唉,報應,報應,真是報應啊!
想著,想著,我的大手掌,不由自主地抓摸起藍花的細腿來:他媽的,如此漂亮的細腿,卻讓他人隨意撫摸!啊,一聯想起來,我的心裡就不是滋味。
「嘻嘻,」見我默默無語地,卻是反覆不停地著她的細腿,藍花以為我求,淚臉立刻泛起輕浮的笑,嘩啦一聲,快地鬆開帶,雙腿一抬,哧溜一下,便痛痛快快地褪下子,又扯掉三角內,將雪白的小便,大大方方地展現在我的眼前:「老公,想玩麼,來吧,我吧!」
「他媽的,」我輕蔑地撇了一眼藍花的小便,第三覺彷彿嗅聞到一股嗆人的惡臭:「臭,」我惡狠狠地謾罵道:「臭,好個千人捅,萬人的臭,誰稀罕你啊,哼,」我將手指進藍花的裡,不懷好意地狠摳起來:「就你這破玩意,與公共廁所,還有什麼兩樣!」
「老公,」在我的狠摳之下,藍花痛苦地咧著小嘴,搞不清楚是痛楚,還是羞愧,雪白細的額頭上泛著滴滴汗珠,小嘴巴不可抑制地呻著:「哎喲,哎喲,老公,輕點摳哦!」
「哼哼,」我一邊繼續狠摳著藍花的,一邊拽扯著她的片,雙眼仔細地審視起來,昏暗之中,我瞪著朦朦醉眼,發覺藍花那原本薄、潔白、鮮活的片片,似乎變得又又黑,閃映著刺鼻的異味:「他媽的,小,貨,幾個月不見,你的這個破玩意,拿到公共場合,隨便讓大傢伙,你自己好好瞅瞅吧,都磨黑啦,都磨啦,並且,又髒又臭,咂咂,滾,一邊去,誰願意你這個臭哄哄的泔水缸啊!」
「老公,」藍花一時間臊得無地自容,無神的雙眼呆呆地盯視著我,嘴微微抖動著,我避開她的盯視,目光再度停滯在她的間,望著手中的薄片,我受傷害的自尊心,突然萌生出一種怪誕的異想:
他媽的,這是什麼想法,嗯,你的男權思想好嚴重啊!別人的媳婦,心裡美滋滋的,彷彿佔了天大的便宜,今天別人了自己的媳婦,便氣得暴跳如雷,怒火萬丈,對媳婦,又是毆打,又是謾罵,無論媳婦如何痛天抹淚地乞求你,無論是下跪、磕頭,你都是冷若冰霜地不依不饒!
嘿嘿,興你出去尋花問柳,就不許媳婦紅杏出牆,兼或賺點外快?去他媽的吧,事已至此,就隨他媽的去吧,順其自然吧。呵呵,有這樣一個下的、人皆可夫的媳婦,也是有趣的,蠻剌的啊!
「哼哼,」想到此,我站起身來,衝著藍花投去的一笑,然後,也褪下子:「過來,貨,公共廁所,既然大家都用這個公共廁所來排,今天,我也得用用,過來吧,貨!」
「老公,」藍花似乎也習慣了我的貶損和挖苦,聽到我的話,淡然一笑,身子往沙發背上一仰,雙腿地、大角度地叉開,小股向前盡力地送著,以方便我的入。我了業已癱軟下來的,藍花見狀,主動分開薄片,出淡粉的口,一看見這個任人狂的,我止不住地再次氣得七竅生煙,我蹲下身去,大嘴巴對準藍花下無比的:「呸——」
呸的一聲,一灘黃痰,非常準確地直進藍花那一錢不值的裡,望著緩緩漫溢出來的黃痰,我撲哧笑出了聲,藍花不以為然地笑道:「嘻嘻,老公,笑啥吶?」
「他媽的,」我部往前一,將生硬地進藍花盛著黃痰的裡,深有觸地嘀咕道:「他媽的,在部隊的時候,因為是汽車兵,我極少進行軍事訓練,偶爾進行一次實彈擊,他媽的,我的法,簡直糟透了。」
「哈,」藍花聞言,也撲哧地笑了起來:「老公啊,你能幾環啊?」
「幾環,」我一邊兇狠異常地大作著,一邊苦苦一笑:「幾環,還幾環吶,我他媽的連靶身都打不上!」
「哈,真是糟透了!」
「可是,」我死盯著藍花的:「我的法糟得透頂,可是,我的嘴法倒是蠻準的啊,這口粘痰,正正好好進你的臭裡了!」
「嘻嘻,」藍花扭動著小股,配合著我的捅:「吧,吧,老公,只要你高興,怎麼玩我都行!我什麼也不在乎了!」
「哼,」我的頭,咕咚一聲,頂撞到藍花的蕊上,藍花賣俏地呻起來:「哎喲,老公,你好有勁啊,撞得我裡面,麻酥酥的,老公,怎麼樣,得舒服吧?我的小,好緊吧?」
「喲,」我沉著臉龐:「你可拉倒吧,就你這個臭,誰逮著誰,正如我舊三嬸所說的那樣,早就讓人家給豁了,你瞅瞅,」我將在藍花鬆鬆垮垮的裡,胡攪拌一番:「這臭,又松又垮的,起來唏哩嘩啦,這覺活像是早已淘汰的破解放車,都他媽的要甩箱嘍!」
「嘻嘻,」藍花笑起來:「破解放車,那又咋的啦,老公,人家都說,破解放車,更結實,新出廠的解放車,真的沒有老解放車耐用哦!」
「豁豁豁,」我念頓生:「耐用,是麼,小,你這輛破解放車,可沒少裝貨啊?各種巴,的、細的、長的、短的、黑的、白的,真沒少裝啊,貨,你的破車箱早就裝了吧?小,貨!你可要小心點,千萬別超載啊,免得被警察逮住,罰死你哦!呵呵,」
「喲唷,」藍花小嘴一咧:「老公,你想到哪去了,一車箱,嚇死我嘍,我,我就是拼命地幹,一天到晚不消停,也接不了那麼多客啊!」
「那,」我故作認真地問道:「貨,實話告訴我,自從出馬以來,你的戰績如何啊,一天下來,大概能接多少個客啊?」
「嗯,」藍花稍微思忖一番:「也就七、八個吧!老公,你不知道啊,現在做小姐的太多了,生意不好做嘍,一天到晚,也攬不上幾個客人,唉,為了湊單子。」
「湊單子,」我停止了捅:「湊單子,什麼叫做湊單子啊?」
「就是,就是,」藍花頓然來了神:「老公,洗浴中心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小姐每做完十個,就結一次單,俗稱一個單子。為了多掙點錢,也為了儘快結單子,小姐們想盡一切辦法,招攬客人,有時,運氣好了,一天下來,勉強能湊一個單子,嘻嘻,也有開齋的時候,一天做下來,不僅可以湊一個單子,還能富餘幾個吶,這,就給明天墊了底,啊,小姐們都喜一天一結帳!天天見錢!那才喜人吶,嘻嘻……」
「,」聽到藍花的講述,我突然產生一種莫名的興奮,空前可怕地硬起來:「,,,貨,來,我,也給你湊個單子吧!」
「啊——呀,水,水,」我正賣力地狂著藍花,身後突然傳來大醬塊的嚷嚷聲:「水,水,啊,水,水啊,渴死我嘍!」
我本能地停止了大作,驚恐萬狀地回頭去,大醬塊一邊嚷嚷著,一邊暈頭腦地坐起身來,看到眼前的一切,立刻跳下來:「哦,哦,對不起,我出去,我,這就出去!」
「別,」我放開藍花,一把揪住正溜走的大醬塊:「舅舅,別,別,別走啊,來啊,你,也來湊個單子吧!」
……
(一百一十七)
「不,不,」在我的拽扯之下,爛醉初醒的大醬塊紅著腦袋,一邊拼命地掙著,一邊苦苦乞求著:「好女婿,我,錯了,我,錯了,我實在不應該啊,以前,我,我一時糊塗,真是不應該啊,現在回想來,我的腸子都悔青嘍!」
「老公,你……」聽到我的話,藍花先是一怔,很快便羞得低下頭去,並上雙腿,無所適從地著小手指。
「喲,」我沒有理睬羞愧難當的小藍花,而是惡狠狠地瞪了大醬塊一眼,心想:,老鱉犢子,禽獸不如的老東西,少他媽的跟我裝相。過去,當你得勢的時候,為了足獸,用金錢收買女兒的心,理直氣壯地與我爭搶藍花,只要一有機會,便肆意自己的親生女兒。今天,你失勢了,落魂了,不敢造次了,並且,也沒有金錢,收買女兒了。
「舅舅,算了吧,你就別跟我裝假正經嘍,你又不是第一次自己的女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來吧,她吧,老爸自己的女兒,好刺啊,好開心啊,舅舅,來吧,讓女婿,也開開眼界吧!」
「不,不,」大醬塊依然拒絕著:「不,不,女婿啊,這,太……」
「舅舅,」我的手掌死死地拽著大醬塊的衣領,同時,更加嚴厲地盯視著大醬塊,以命令的口吻喝斥道:「舅舅,我讓你,你就乖乖地給我,否則,哼!」我以要挾的目光望著面呈難的大醬塊:「舅舅,今天,如果你不聽我的話,不足我的要求,你,哼哼,就甭想讓我幫你,你,就永遠呆在家裡閉門思過,天天寫檢查吧!」
「傻爸,既然這樣,那……」藍花吐出手指,茫然地叉開雙腿:「那,就,就,就……」
「可是,」我的震喝的確發生了威力,大醬塊終於停止了掙,無奈地瞟了一眼女兒的間:「這,女婿,我,我,太對不起你啦,女婿,我,實在不敢再讓你傷心嘍!」
「你可得了吧!」我撇了撇嘴,的臉上泛著玩世不恭之相:「舅舅,我的心,早死了,我,已經沒有心了,再說,她……」我指了指藍花橫陳的小便:「跟這個貨,我沒有什麼心可傷的!舅舅,如果你想讓我幫你,今天,就在我的眼前,狠狠地你的女兒吧,讓我好好欣賞欣賞,你們父女倆的相吧!」
「藍花,」大醬塊轉向藍花:「這,這……」
「嘻嘻,」藍花大方地叉著雙腿,無動於衷地望著我們,彷彿這件事,與她毫無關係,而她的,似乎誰都成,現在,看見大醬塊轉過頭來,猶豫不決地盯著自己,藍花先是衝我會心地一笑,繼而,又無比地對大醬塊嘟噥道:「傻爸,既然我老公想看,那,咱們就足他的心願吧,傻爸,過來啊,還傻楞著幹麼啊!吧,只要我老公開心,我咋地都行啊!」
「對啊,這個小貨,說得對,舅舅,過去吧,去吧,放下心理負擔,痛痛快快地你的女兒去吧!別跟我裝,假正經嘍!」
我一邊嘀咕著,一邊將大醬塊推到藍花的間,藍花極為主動地鬆開大醬塊的子,信手掏出親爸爸黑乎乎、墩墩的軟巴,老練地抓起來:「對啊,傻爸,放鬆,放鬆,嘻嘻,女兒給你發動起來!」
「這,這,」大醬塊仍然顧慮重重,望著自己的女兒,無比尷尬地將醬塊腦袋轉向我:「這,這,女婿,這,好麼?」
「哼哼,」看見自己婦般的媳婦給親爸巴,我不僅毫無嫉恨之,反倒產生一種空前的快意,一時間興奮得難已自抑,我強按著咚咚跳的之心,興災樂禍地望著眼前的一切:「舅舅,你,還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麼?藍花,你少了嗎?舅舅,放下思想包袱吧,乾點正經事,巴倒是趕快硬起來啊,我,都等不及了,我要看好戲哦!」
「那,」大醬塊清了清乾渴的咽喉,在我極為複雜的目光瞪視之下,終於橫下心來,黑巴在藍花的小手裡,緩緩地昂起頭來:「女婿,那,我,就不客氣嘍!」
「來吧,來吧,別客氣,別客氣,反正都是自家產的玩意,誰不是吶,舅舅,這叫自產自用,自給自足啊!」
「嘿嘿。」聽到我的話,大醬塊讓我極為困惑地笑了笑,終於堅起來的,在女兒藍花的協助之下,搖頭晃腦地進藍花那被我剛剛狂過的裡,笨拙地送起來。
當大醬塊的黑巴探進藍花的最深處時,藍花輕輕地呻一聲,細腿向上抬起,親切地勾住親爸爸的光腿,雙眼習慣地盯視著自己的間,時而,又將面龐轉向我:「老公,這回,你看見了吧,看見了吧,老公,你高興了吧!」
「哼,貨。」我輕藐地罵了一句,悠然自得地瞅著眼前的一切,雖然大醬塊父女倆早已越過為人不的不倫之限,許久以前就勾搭起來。但是,我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大醬塊牲畜般地自己的親生女兒。
在昏暗的燈光之下,大醬塊的黑巴頻繁地送著親生女兒的,每拽拉出來一次,便發出清脆的哧溜聲,繼而便從藍花的裡,溢出少許的,順著股間,隨意淌而下。當大醬塊的黑巴重新捅進藍花的時,藍花便不自覺地哼哼一聲:「哎喲,哎喲……」
他媽的,好個婦!我心中恨恨地謾罵著,面對著這荒誕至極的場景,我那顆獸之心,得到了空前的足,剛剛癱軟下來的,不知不覺地,堅硬起來,熱辣辣地,青筋突突暴起,產生一種強烈的入望。我握著紅通通的,罵罵咧咧地走到藍花的身旁,正在送的大醬塊見狀,立刻停止了扭動,主動出黑巴,將藍花的,讓給我:「女婿,給你吧!還是你吧!」
「別,別啊,」我擺擺手,示意大醬塊繼續捅親女兒:「別,別,繼續,繼續,舅舅,請繼續,很好,很好,我看得很高興!呵呵!」
「嘿嘿,」大醬塊討好般地微笑著,烏光閃亮的黑巴重新進女兒的裡,現在,他的動作,較之於最初,顯得自然多了!癟茄子般的面龐,顯現出絲絲快意,那是因女兒所帶來的、禽獸般的快意!
「嘻嘻,老公,呶,」藍花將汗淋淋的小臉轉向我,先是衝我嘻嘻一笑,然後,討好地張開小嘴:「老公,呶,放到我的嘴裡吧,傻爸我的,你,就我的嘴巴!怎麼樣,老公,高興麼?」
「哼哼,貨,好個貨啊!」我順勢將進藍花的小嘴裡,狂放地攪起來:「對,,,上下兩個眼,一起!」
「喔喲,喔喲……」藍花張大了口腔,一邊賣俏地呻著,一邊下作地合著我的狂捅,身旁的大醬塊見狀,亦止不住地興奮起來,黑巴突然發力,咕咚咕咚地撞擊著女兒的小便。我瞥了瞥大醬塊,又瞅了瞅藍花,嘿嘿冷笑著,手掌啪啪地拍打著藍花的粉腮:「貨,好樣的,好樣的,以後,咱們就這樣玩!」
「嘿嘿!」大醬塊更加瘋狂地大作起來,黑巴咕嘰咕嘰地進出於女兒的,我則放肆地攪捅著藍花的口腔。藍花情不自地大吼著:「哦——呀,哦—呀,哦——呀……」
「貨,好不好?」我下地盯視著藍花,藍花呼呼劇著:「好,好,太好了,老公,死我吧,死我吧!」
「呵呵……」我突然抓住藍花的秀髮,生硬地拽扯著:「貨,你出臺的時候,玩沒玩過這種花樣啊?」
「玩,玩,玩過!」藍花上氣不接下氣地答道:「玩過,玩過!」
「呵呵,你他媽的……」我恨恨地罵道,繼續拽扯著藍花的秀髮:「好個貨,年齡不大,閱歷倒是不少啊!」
「喔喲,喔喲,」藍花一邊呻著,一邊毫無廉地,炫耀般地喃喃道:「喔喲,喔喲,老公,老公,喔喲,喔喲,這算什麼啊,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啊,我經歷的事情,多去了,可,可能,你想都沒想到過,喔喲,喔喲,喔喲,喔喲,老公,我一次我坐檯,一起進來五個客人,一個個喝得醉醺醺的,提出來要包一宿,貳仟元!喔喲,喔喲,喔喲,喔喲……」
「嗬嗬……」我的熱血,呼地沸騰起來:乖乖,五個,好個貨,真有你的啊!我鬆開藍花的秀髮,不自覺地溜出藍花的口腔,聲音顫抖地問道:「五,五個,你,你,忙得過來麼?」
「喔喲,喔喲,喔喲,喔喲,」藍花晃了腦袋,一邊繼續劇著,一邊草草整理著被我拽的秀髮:「沒關係,為了錢,豁出去了,喔喲,喔喲,喔喲,喔喲……」
「女兒,你……」大醬塊也止住了大作,紅腫的醉眼,呆呆地盯著女兒的小便:「我的天啊,五個,五個人一起你,那不得,爛你啊!」
「喔喲,喔喲,喔喲,喔喲……」藍花伸了伸痠麻的細腿,不無得意地答道:「沒,沒,沒爛,倒是我,把他們一個個地撂倒嘍,嘻嘻,傻爸,」藍花抬起小腳,趾尖頑皮地點划著大醬塊的黑巴頭:「對付男人,你女兒有一套絕活,別說五個啊,最多的時候,我,我,同時對付七個,一樣統統把他們撂倒!」
「哼哼。」我冷笑一聲,繞到大醬塊的身後,一把推開大醬塊,雙手搬起藍花的細腿,眼直勾勾地盯著藍花的小便:他媽的,真是讓人不可思議,如此嬌巧的身體,如此鮮的小便,不知被多少男人狂,雖然有些松馳,可是,還是那般的光,唯一不同之處,兩片薄,略顯黑沉糙。
看著看著,我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幅讓人血脈張的穢畫面:五個體壯如牛的大男人,著嗆人的酒臭,紛紛聚攏在我媳婦的四周,嘴詞穢調,五各具特的大巴輪番狂捅著我媳婦的、口腔和眼,十隻大手掌肆意抓著我媳婦雪白的、但卻是廉價無比的體。
啊——太可怕了,太荒了,同時,又太刺人啦,如果我是那五個男人其中的一個,該是多麼的亢奮哦!想到此,我股向前一,昂然頂進藍花的裡:「他媽的,貨,你他媽的,都讓人爛了。」
「哦,」藍花先是如此這般地呻一聲,然後,摟住我的股:「老公,別生氣,別生氣,如果你覺得委屈,過幾天,我把所認識的坐檯小姐都給你找來,讓你個夠,老公,這,總算行了吧,你的心理,平衡了吧!」
「——————」我兇狠異常地狂著藍花:「貨,我死你,死你!呶……」我突然發現,大醬塊呆立在藍花的身旁,便拍拍他的肥股:「呶,舅舅,你別閒著啊,去,她的嘴!」
「嗯,」大醬塊應承一聲,站在藍花的身旁,藍花再次理了理發,握住父親的黑巴便起來:「喔——喔——喔——」
我與大醬塊換位置,繼續狂著藍花,著著,無意之間,我與大醬塊的目光匯在一起,大醬塊一邊著藍花的小嘴,一邊買好地衝我笑笑,我突然心血來,回大醬塊以友善的微笑,同時,向大醬塊伸出手去,大醬塊見狀,也主動地伸出手來,我們兩人的手掌,心領神會地、緊緊地握裹在一起,各懷鬼胎地冷笑起來:「嘿嘿!」
我撇了撇嘴:「哼哼!」
大醬塊繼續微笑著:「榮光嘶噫噠!」
我洋洋自得地模仿著:「榮光嘶噫噠!」
藍花也附著,放地嚷嚷起來:「榮光嘶噫噠!」立刻,充聲氣的破房間裡,「榮光嘶噫噠!」的嚷嚷聲此起彼伏:「榮光嘶噫噠!」
「……」
……
(一百一十八)
「榮光嘶噫噠!」
我和大醬塊含獸的叫聲,混雜著哧溜哧溜的聲以及咕嘰咕嘰的捅聲,一陣緊似一陣地回在破爛不堪的房間裡汙混不堪的空氣中,瀰漫著因瘋狂的媾而發散出來的、濃烈的、刺鼻燻咽的腥味。
藍花被我和大醬塊從沙發到桌邊,又從桌邊,到鋪上,慘白的光燈吱呀作響地瞪視著哼哼嘰嘰的仨人,三堆赤溜溜的臭在燈光的映照之下,閃爍著的濁光。藍花高叉著細腿,粉的小便任由大醬塊的黑巴橫衝直撞,而我,騎跨在藍花的玉頸上,肆意攪捅著藍花涎水漫溢的口腔。
「呀——哦,」身下的藍花突然尖聲厲氣地吼叫起來,我轉過身去一瞧,沉於倫之中的大醬塊,忘乎所以之際,不獸發,一邊狂捅著親生女兒,一邊咧開碩大的熊嘴,野蠻異常地嘶咬著藍花白的腳趾,藍花痛苦地掙著,腳掌拼命地抖動著:「呀——哦,傻爸,你又犯瘋了,你想咬死女兒啊!」
「哦,哦,」大醬塊很不情願地鬆開女兒的腳掌:「哦,哦,對不起,我,太動了,我一興奮,就,就,控制不住自己。」
「老公,」藍花面呈苦:「老公,饒了我吧,讓我歇歇吧,我的嘴,都讓你木嘍!」
「女婿,」大醬塊以可憐女兒的口氣對我說道:「女婿啊,來,換換口味,她的吧,總是嘴,有什麼意思啊,裡面的牙齒,硌著多痛啊,呵呵,還是舒服啊,軟軟的、的、熱熱的、滑滑的!」
「是啊,呶,老公,來,我的小吧!」藍花推開身上的大醬塊,將一片狼藉的小便,轉向我,手指撥開片片:「來啊,老公,這裡啊!」
我瞅了瞅藍花被大醬塊拽得亮晶晶的粉,三手指同時進去,咬牙切齒地摳攪起來:「哼,啥破玩意啊,都不知被多少人狂過,又松又垮的,又臭又髒的,誰稀得啊,呶……」我出手指,狠狠地著藍花的大腿:「起來,抓起來!」
「噯,」藍花乖順地爬身來,將雪白的、粘分泌物的小股,撅在我的眼前:「老公,我明白了,你是想我的眼吧,好哇,來吧,吧,隨便吧!只要老公高興,想哪,就哪,想怎麼,就怎麼吧!」
「豁豁豁,」大醬塊奉承道:「還是我的女婿會玩啊,眼,的確很過癮的,不過,藍花的眼,我卻沒過,她,不讓!」
「舅舅,」我衝大醬塊揚了揚下頜,示意他爬到藍花的身下:「舅舅,別閒著啊,她,繼續她,讓她的,一分鐘也別閒著,舅舅,你自己的女兒,還不瞭解麼,她的,不能閒著,一閒著,就他媽的發,就他媽的想出去,做,讓大傢伙,輪班!」
「嗯,嗯,對,對」為了討得我的心,藍花頻頻地點著腦袋:「對,對,老公說得對,我最,我的小,一分鐘沒有男人,就,就得受不了,如果實在沒有男人我,我就用手,自己捅,嘻嘻,老公,你高興了吧?」
「哦呵呵,」藍花的腔,深深地剌了大醬塊,他仰下身子,笨手笨腳地滑到藍花的身下,黑熊掌搬住藍花的細腿:「嘿喲喲,女兒,沒有男人你,爸爸你!」說完,大醬塊往上,黑巴捲土重來地頂進藍花的裡。
藍花摟住大醬塊的腦袋,一邊親吻著,一邊聲語著:「哎喲,好,哎喲,好,傻爸,哇,哇,使勁地,你越使勁地我,我老公越高興!哎喲,哎喲!」
「他媽的,」我跪在藍花的股後面,手掌生硬地拍打著:「他媽的,貨抬起來點,撅得再高一些!」
「噯,好的,老公!」藍花立刻止住了親吻,小股更加高高地撅起,同時伸過雙手,扒扯著股瓣,將花紋簇擁的小眼,展現在我的面前。
我伸出手指,滑向藍花的下,蘸抹著緩緩出的,均勻地塗抹在藍花的小眼上,藍花糜地哼哼著,小手指協助我塗抹著,眼微微開啟,我的指尖乘虛而入地捅進去,藍花本能地哆嗦起來,呼也短促起來,同時,茫然地仰起汗淋淋的面龐,咬緊了牙關:「哦——喲,好啊!」
「他媽的……」我用手指毫不客氣地攪摳一番,然後,微微抬起身子,硬的極為順利地便滑進藍花的眼裡,我的神不一振,周身頓空前的舒:「啊——好緊啊!」
「嘻嘻,」藍花聞言,母狗討地般地問道:「老公,舒服不啊?」
「哼哼,還行吧!」儘管舒已極,我還是冷冰冰地答道:「湊合事吧,貨,你的眼,也讓人夠了吧?」
「嘻嘻,」藍花坦誠相告:「老公,一般情況下,我不讓客人眼,可是有時,客人多了,上下兩個眼同時來,也忙不過來,沒辦法,只好把眼,也奉獻出來啦!唉,為了掙錢啊,只好豁出去了!」
「好個貨!」聽到藍花的話,我的深深地沒入她的眼裡,哧溜哧溜地狂起來,身下的大醬塊,也猛烈地大作起來,藍花縱聲呻著,股前後擺動著,配合著我的狂捅,我一邊捅著,一邊罵咧咧地打著她的股瓣:「,貨,,不要臉的婊子,我還以為,你的眼,應該是個清靜之所,原來,你的身上,已經沒有一個他媽的乾淨地方啦,,,貨,我死你,我爛你的眼!」
「哦——喲,哦——喲,哦——喲……」
「噯——呀,噯——呀,噯——呀……」
「啊——哈,啊——哈,啊——哈……」
「榮光嘶噫噠!」
「……」
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
我正與大醬塊兵合一處地狂著不貞的媳婦藍花,桌上的手提電話突然尖叫起來,我不得不暫時停歇下來,呼哧帶地抓起電話:
「喂,誰啊,哦,媽媽,兒子,好想你啊!媽媽,來,讓兒子親你一下,嘿嘿,媽媽,你,還傳銷吶?…什麼,不搞傳銷了,當家教了?……嘿嘿,媽媽,你一定是賠光了老本吧……哦,什麼,什麼,媽媽,你問我啊!我,好的!幹什麼吶?我啊,正藍花吶,哦,舅舅,在,在,舅舅也在,我們一起藍花吶!哈哈哈!」
一邊說著,我一邊狠狠地頂了一下,藍花那被我得口大開的小眼:「什麼,你不信,哈,媽媽,真的,我們一起藍花吶,啥,你還不信,呵呵,舅舅,呶,」我衝著身下的大醬塊地笑笑,將電話遞了過去:「舅舅,媽媽要跟你說話!」
大醬塊欣然接過電話:「喂,你好啊,老同學,怎麼樣啊,好的唄,在深圳,發大財了吧?嘿嘿,什麼,什麼,你,兒子的檔案?還給你!」
「嗯,」聽到大醬塊的話,我再次停歇下來,一把搶過手提電話:「媽媽,你還要兒子的檔案幹麼啊?沒用嘍,沒用嘍,媽媽,兒子就這樣啦,破罐子破摔吧,什麼,啥,你,真的……」
我的眼前頓然一亮,又與媽媽恩恩地調笑一番,然後,閉掉了電話,認真地望著大醬塊:「舅舅,我媽媽說,她給一個東北老鄉的兒子當家教,這個老鄉,是××公司的總裁,媽媽跟他搞得不錯,他答應把我的戶口以及工作關係,到深圳去,舅舅,咱們相互幫助吧,你把檔案還給我,我,一定盡力幫你擺平停職待審的事情,怎麼樣,舅舅,咱們做個易吧!」
「老公,」沒容大醬塊作答,赤身體的藍花,呼地轉過身來,興奮難當地撲向我:「老公,我也跟你去,老公,把我也帶走吧!」
「女婿啊!」望著喜形於的女兒藍花,大醬塊坐起身來,朗地答道:「好給你,給你。」說完,大醬塊耷拉著黑巴,光著腿,笨拙地走出屋子。
藍花光溜溜的身子哆哆抖動著,掛口的嘴柔情意地狂吻著我的腮幫,我不咧了咧嘴:「好臭啊,拿一邊去,剛給你傻爸完巴,又來親我,真臭,真臭,拿一邊去,臭死我嘍,我,都要吐啦!」
「女婿……」我正沒好氣地推搡著懷中的藍花,突然到有一塊硬梆梆的東西,頂在股後面,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大醬塊,他拿著我的檔案袋,正嘻皮笑臉地頂撞著我的光腚腚:「給,女婿,這是你的檔案,恭喜你,祝賀你,你的命真好啊!好事總是不知不覺地落到你的頭上!」
「嘿嘿……」我接過檔案袋,撇了撇嘴,裝作不以為然的樣子,拍地拋到桌上:「哼哼,我還不願意去吶,上班,能掙幾個錢啊,再說了,我正傍著款姐吶,她的錢,我一輩子,也花不完哦!呶,」我大手一揚:「繼續,繼續,繼續玩!」
「嘻嘻,」藍花的臉上泛著無盡的慕,聽到我的話,又瞅了瞅身旁的大醬塊,雙膝一彎,咕咚一聲,跪在我和大醬塊中間,一手握住一,然後,小嘴一張,便左右開弓地起來,一邊著,一邊央求著我:「老公啊,如果你不願意去,如果你還想傍款姐,就把我也帶到你同學那裡,我,給你們當保姆,一定心地伺候你們倆個,保證把你們兩個,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哦,行不?」
望著下作的藍花,我心中嘀咕道:他媽的,貨,想得倒美,就你,我都快噁心死了,你,已把我的尊嚴,徹底毀滅,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最大的傷害,天底下哪個男人,願意讓自己的老婆,出去做,讓他人狂啊!
我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儘快地甩掉你!而表面上,為了穩住藍花和大醬塊,將檔案順利地郵寄給媽媽,我違心地應承著:「好啊,等我跟同學商量好了,就把你,帶過去,咱們一起,生活吧,貨!」
「女婿啊,」大醬塊懇切地乞求我:「我求求你啦,原諒我,還有藍花吧,不要拋棄我的女兒,你發達了,風光了,走好運了,也賞藍花一碗粥喝吧!」
「是啊,老公,」藍花可憐兮兮地說道:「老公,讓我也借點光吧!」
「哼哼,」我將頂進藍花的小嘴裡:「那,就看你的表現如何嘍!」
「我一定好好表現,」藍花賣力地著我的:「我一定好好表現,我一定好好表現……」
「啊,」我突然產生了的望,藍花看在眼裡,小嘴更加賣力地起來:「老公,吧,吧,在我的嘴裡吧!」
「啊,」我縱聲幹吼起來,很快,便無法控制地哆嗦起來,頭猛一抖動,呼哧一下,一灘潔白的,全部傾進藍花的小嘴裡,藍花仰起面龐,笑地望著我,咕嚕一聲,將嚥進肚子裡,我得意地回以微笑:「呶,還有他的吶,舅舅,你也讓她喝了吧!」
「嗯,好的,」藍花抹了抹嘴角的殘,轉過頭去,含住大醬塊的黑巴:「傻爸,快,啊,快啊,快點往女兒的嘴裡啊!」
「嗯,嗯,嗯,」大醬塊頻繁地點著頭,呲牙咧嘴地著黑巴:「啊,啊,女兒啊,快,快點,我,我,我就要嘍!」
話音未落,大醬塊也哆嗦起來,肥股一扭動,一灘粘乎乎的,有氣無力地滑進藍花的小嘴裡,藍花再次仰起腦袋,不過,並沒有立刻嚥下去,而是可笑地咕嚕著:「咕——咕——咕——」
繼而又吐出薄舌,反覆地攪拌著口腔裡的,搞得雙皆是,一塌糊塗,我無心再看下去,手掌一揚,托起藍花的下頜:「行啦,行啦,貨,噁心死人嘍,快點嚥下去吧!」
「哦——啊——」藍花長長地呻一聲,喉嚨一收,又將大醬塊的,嚥進肚子裡,同時劃抿著紅上的殘。
……
===================================謝謝大家的批評,這幾章的確有些「過分」!
不過,現實社會中,因種種原因,一些淪落風塵的女子,是有家,有丈夫的啊,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我們「自己」的身上,將是何想?「我」只是出於單純的「男權」思想,瘋狂地喧一下心中的憤懣而已。就是這樣的簡單!
本人思想極其「那個……」,沒寫文之前,曾在軍事論壇上廝混,結果,因思想「那個……」,非常榮幸地獲得一頂「納粹分子」的大帽子,因為「大自然是殘酷的,所以我們有權力成為殘酷的人」,所以,寫文也就殘酷吧!
離奇麼?也離奇,也不離奇!就在不久前,親身經歷過這樣一件事:老婆婆勸說自己的兒媳婦出去做小姐,乖乖,直氣得我火冒三丈!
殘酷麼,這是現實,做小姐的媳婦,賺到錢後,悉數給丈夫……夠了,夠了,我的心,在淌血。
廢話少說,既然大家不喜殘酷,那麼,再往下寫,就給範晶,這個不可一世的女強人,一個好的結局吧——讓她苟且活著。別墅也留著!
而在現實中,她敗得如此之慘——跳樓了!
記得有網友批評我,為了情節的轉折,為了獲取新獵物,就讓「老姨」死掉了!而在現實中,「老姨」的確死於淋巴癌。
既然大家不喜殘酷,那麼,讓「表妹」也活著吧,雖然她死於白血病!
此文為什麼攀《靜靜的頓河》大名,而不嫌羞地套成《靜靜的遼河》,因為,這講的是一個悲劇,一個殘酷的悲劇,越往後寫,越悲慘,以至於到最後,很有可能寫不下去了!
話又說回來了,如果不殘酷,大家都好好地「活著」,如此一來,整個故事又不知如何進行了?
草草收場????===================================
(一百一十九)
把檔案郵寄給媽媽以後,我便開始著手辦理大醬塊可否復職的事情,對於這件事,沒有任何社會背景的我,只有厚著臉皮,再去求助我尊敬的女王陛下——範晶。
我駕駛著女王陛下贈送給我的小汽車,一邊猶豫不決地往範晶家開去,一邊握著手提電話,試探著範晶的口氣,不知她是否還在生我的氣:「喂——我親的女王陛下,你,還生我的氣麼?哦,讓我過去,快點過去,好的,謝謝女王陛下!我,馬上就到!」
女王陛下終於消氣,這令我大喜過望,撂下電話,我定睛一看,汽車早已習慣地溜進那條幽靜的街路上,範晶的別墅,就在眼前。
無意之間,我環視一番令全市百姓深為羨慕的,所謂的高幹區。那天深夜,酒後趕到範晶的別墅,漆黑之中,對周圍的一切,均毫不留意。而今天,我仔細地觀之,這才發覺,高幹區裡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十多年前,街路兩側一排排、一棟棟式樣雅緻的小別墅,絕大部分已經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拔地而起,高聳入雲的龐大建築物,一棟接鄰著一棟,猶如一棵棵參天的大樹,極不合諧地聚攏在範晶家的別墅周圍。
呵呵!我心中好生納悶:那麼多的別墅,都拆掉了,僅剩範晶家以及另外數家屈指可查的小別墅,孤伶伶地散落在巨大的建築群中,那小巧靜寂的院落,活像是都市裡的村莊:這些別墅,為什麼至今也沒有拆除吶?
思忖之間,汽車已經停在範晶家的小別墅前,我鎖好汽車,發覺範晶早已為我啟開大鐵門,我信步走進冷冷清清的小院落,蹬蹬蹬地攀上階梯,面而來的,便是再悉不過的客廳大門,我停下腳步,按捺著動的心情,輕輕敲擊著房門,立刻傳來範晶那清脆的女音:「進——來!」
吱——呀——得到女王陛下的恩准,我欣然推開房門,呼——我正走進屋去,突然滾滾嗆人的煙霧,直撲我的面龐,我不住地乾咳起來:「啊——嚏,啊——嚏……」
「呵呵……」濃烈的煙霧之中,我親的女王陛下那清秀的面龐、豐盈的身材,朦朦朧朧地顯現出來,笑地望著我:「哈,嗆壞了吧!」
「嗯,」我點了點頭,了滴出淚水的眼睛,這才發現,在客廳的沙發上,還坐著另外一個人:他,五十歲左右,身材細長,膚黑,地瓜狀的臉頰上,堆積著刀削似的、峰巒起伏的條條,一雙雄鷹般明亮的眼睛,鋒芒犀利地盯視著我。
我特別注意到,他那黃濁的手指夾著一碩的、濃煙繚繞的雪茄煙,同時厚厚的嘴讓我討厭至極地扭動著,撲撲地衝我吐著濃煙。他媽的,你可真能哇,把個好端端的別墅,搞成毒氣室了,好個大煙鬼啊!我心中恨恨地罵道。
大煙鬼與我對視稍許,立刻將黑麵龐,轉向範晶:「晶,他,是誰?」
「哦,」範晶站起身來,熱情地拉著我的手,對大煙鬼說道:「這是我的老同學,嘻嘻,我們不僅是同學,還是同桌吶,老同學,」範晶又向我介紹起大煙鬼來:「他,軍事學院的教官,我爸爸的老部下!哦呀,真巧啊,他也姓張,張永生,張教官,原來你們還是一家子吶!」
「你好!」我主動伸出手去,張教官依然漠然地盯視著我,很不情願地伸出手來:「你好!」
「呵呵,」範晶順手拽過外衣,快地說道:「走,今天,我請客,咱們幾個,出去喝點吧!」
「不,不,不喝了!」透過縷縷煙霧,我發覺張教官的臉上泛著一絲失望之,並且,總是用眼角,不懷好意地瞥視著我,我心中嘀咕道:他媽的,大煙鬼,我的到來,壞了你的好事吧?他媽的,你也惦記著我的女王陛下?,瞅你長得這熊樣,站在你的身旁,立刻便嗅聞到股股讓人作嘔的焦油味,就你,還想打範晶的主意?真是他媽的賴蛤蟆想吃天鵝!
不過從範晶的語氣中,以及臉不很自然的微笑中,我有一種不祥的覺:他媽的,範晶是不是已經跟大煙鬼,在一起了?晶,咂咂,晶,大煙鬼一口一個晶、晶地叫著,聽得我渾身直起皮疙瘩。看來,他跟範晶,關係非同一般,雖然我範晶,可是,卻從來沒有這樣晶、晶地叫過。我最喜稱呼範晶謂:女王陛下!
「晶,不喝了,不喝了,這兩天,我的胃不太舒服,真的不想喝!晶,我,先走了!再見!」大煙鬼一邊嘴不對心地說著,一邊地望著範晶,同時,黃濁的手掌貪婪地抓摸著範晶白的小手,直看得我好不氣惱,真恨不得撲將過去,一拳將其掀翻在地。
範晶委婉地拽著手:「張教官,你忙的是啥啊,走,咱們隨便找個地方,喝點吧!你好不容易來我家一趟,連飯都沒吃,我哪好意思啊!」
張教官假意推辭,範晶真誠邀請,最後,張教官終於半推半就地被範晶拽到一家高檔酒店,張教官嘴上一會胃不舒服,一會不想喝。可是,一挨走進酒店的包房,一挨坐到餐桌旁,一挨服務員畢恭畢敬走到面前時,數分鐘之前還是嚴肅有餘,風趣不足的張教官,立刻不可思議地變成另外一個人:
只見他嘩地沉下黑黝黝的刀削臉,目光嚴厲地掃視著服務員遞過來的菜譜,盛氣凌人地,一邊突突突地點要著,一邊盡一切可能地,不放過任何機會挖苦、貶損、嘲著無辜的小服務員。
待菜餚上齊之後,一杯白酒下肚,張教官的黑麵龐唰地泛起層層暗紅,霎時間,人格又發生了質的變化,讓我更為費解地又轉換成另外一種人。
「晶,」張教官不知是佯醉,還是真醉,或者是,乾脆就沒醉,他痴呆呆地望著範晶,嘴角溢著涎,全然不顧忌我的存在,黃濁的、焦油味四溢的黑手死死地拽住範晶的白手,可憐巴巴地乞求起來:「晶,晶,嫁給我吧,晶,晶,咱們,結婚吧!」
「張教官,」範晶無奈地推搡著張教官:「我們,不適合的,我們,年齡差得太多了,你,簡直可以做我的父輩啊,張教官,別這樣,別動……」
「不,晶,年齡的差距不應該成為我們情的障礙,晶,嫁給我吧,晶,你可曾知道,我是多麼的你啊,多少年來,我對你思夜念,晶,你夜夜都會出現在我的夢境裡!晶,晶,嫁給我吧,沒有你,我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啊!晶……」
「張教官,這,是不可能的!」望著大煙鬼低聲下氣地醜態,聽著那麻的言語,範晶突然板起了面孔:「張教官,你也是受過教育的人,並且,是個為人師表的軍官,教官,請,你,放尊重些!尊重我,同時,也是尊重你自己!」
「晶,」聽到範晶的話,張教官不僅毫無收斂之意,卻更為輕薄起來,他端起酒杯,咕嚕一聲,傾倒進肚子裡,然後,嘩地拋開木椅子,雙膝一軟,咕咚一下,竟然毫無人格地跪倒在範晶的腳下。我的乖乖!我心中暗道:這也是軍人,也是軍官?
「晶,」張教官直跪在範晶面前:「晶,嫁給我吧,晶,嫁給我吧!」
「唉,」範晶緊皺著秀眉,正起身離開,張教官手掌一伸,生硬地按著範晶的玉腿,氣得我腦門直竄青煙:「晶,別走哇,晶,今天,你如果還不答應我,我,我,我就一直跪在這裡,永遠也不起來了!」
「嗨——」範晶長嘆一聲,不得不坐回到椅子上,苦澀地望著我,那表情,似乎在默默地問我:老同學,怎麼辦啊?
我早已氣得火冒三丈:他媽的,範晶是我最尊重的女人,我她,更敬仰她,我知道,憑我的社會地位,決然配不上範晶,我對範晶,也沒有過分的奢望,僅僅保持這種關係,我已經心意足!可是,就你,一個小小的軍官,一個其貌不揚,面目可憎的傢伙,也敢對範晶有所妄想。
看見範晶的窘相,我一時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憑直覺,我覺到範晶有些開罪不起這個討厭的傢伙,我更不瞭解他們之間到底如何、如何?可是,我又不願意讓眼前這一幕,再繼續下去,這,太無聊了!於是,我端起酒杯,冷冷地走到張教官的身後,手掌輕拍著他的肩頭:「噯,噯,一家子,來,喝酒!」
「你,」張教官轉過身來,兇狠異常地瞪著紅通通的眼,那份神態,彷彿範晶之所以毫無餘地拒絕他,問題全然出在我的身上:「你,你跟她,是什麼關係?你,是幹什麼的?」
「我,」我不卑不亢地答道:「我,什麼也不是,無業遊民一個,一家子,來,乾一杯,以後,就算認識了!」
「哼,」張教官終於站起身來,拍了拍雙膝,端起酒杯,啪啪地撞擊著我的酒杯:「一家子,我鄭重地告訴你,我跟範晶非同一般,她還上幼兒園的時候,我就已經是她爸爸的部下了,我,是看著她一天一天長大的!你,不要參與我們之間的事!」
「來,」我首先飲盡白酒:「幹!」
「她……」張教官如此這般地飲盡白酒,將空酒啪地摔在餐桌上,繼續道:「她,晶,她的一切、一切,全都掌握在我的手裡,別看她社會地位高,是軍區司令的千金小姐,並且,不僅有學歷,還很有錢,事業有成,是個女大款。可是,嘿嘿,如果她把我惹急了,只要我一句話,她,立馬就得破產,就再也別想開什麼醫院了!晶啊……」
張教官抹了抹嘴角的口:「你說對不對啊,晶,別的不說,就你的房子,只要我一句話,就得扒掉!哼哼,我看你還美個啥啊!哼哼……」
「老張,你,」範晶呼地站起身來,渾身氣得哆哆打抖:「老張,你,再這樣要挾我,我,我……」
「你,」張教官咕嚕一聲又飲盡一杯白酒,紅的黑麵龐轉向範晶:「你,你怎樣,你,你想怎樣?」
「唉,」範晶美麗、端莊的容顏,氣得劇烈地抖動著,突然,可的小鼻子一扭,一滴淚珠,奪眶而出:「咦——咦——咦——」
「別,別,」張教官見狀,立刻和緩起來,出不自然地微笑,一把攙住痛哭不止的範晶:「晶,晶,別,別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錯了,我,向你道歉!」
「咦——咦——老張,」範晶手捂著面頰,沒好氣地掙開大煙鬼的手臂,不顧一切地跑出包房:「老張,你,看著辦吧,反正,我說死也不能嫁給你!你咋咋地吧,咦——咦——咦——」
「範——晶——」我再也不肯理睬瘋瘋癲癲的張教官,一步不離地尾隨在範晶的身後:「範晶,老同學,慢著點,你,你,這是要去哪啊!」
「啊,他媽的,」張教官啪地將一隻空酒杯摔在地板上,一股癱坐在地,像個鬥敗的孩童,無所顧忌地嗚咽著,黃濁的手掌抹著臉龐,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嘟噥著:「晶,晶,晶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哪能要挾你啊,我要挾你什麼啊!晶,晶啊,你誤會我啦,晶,晶,我是真心的你啊,晶,晶,我永遠等著你,晶,我,一定要得到你!晶,你,是我終生的追求!晶,晶……」
待跑出酒店門外,我終於拽住範晶,不容分說地將其進汽車裡:「範晶,老同學,別哭了,我,送你回家!範晶,我的女王陛下,我求求你啦,別哭了,我,我受不了啦!」
「咦——咦——咦——」範晶一頭撲到我的肩膀上,更加傷心地嗚咽起來:「咦——咦——咦——」
……
(一百二十)
「去哪,你要去哪,」當我將汽車轉向高幹區裡時,範晶突然止住了哭聲,掛淚珠的雙眼,怔怔地盯視著我:「老同學,不能,咱們不能回家了,這個傢伙,還會上來的,咱們不能回家,說什麼也不能回家!」
「豁豁,」我停住了汽車,氣鼓鼓地嘀咕道:「我的女王陛下,你咋讓這個大煙鬼欺侮到這個份上,有家都不敢回了,範晶啊,你能不能如實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麼把柄,抓在他的手上啦?」
「唉,」範晶掏出潔白的手帕,一邊擦抹著紅腫的眼睛,一邊整理著蓬的秀髮:「房子,房子唄,還不就是軍事學院院裡那棟房子唄!」
「那棟房子,不是你買的嗎?」
「唉,老同學啊,這,怎麼跟你說吶,」範晶言又止,仰著面孔,無奈地長嘆著。
從她的表情之中,我覺到,這裡面,一定有不可輕易坦的難言之隱:「範晶,不便說麼?女王陛下,如果你信不著我麼,那,就算了吧,不過,這個傢伙,實在可惡的很,把你欺侮成這樣,我可看不下眼,我怎能咽這口惡氣。等有機會,我一定狠狠地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你,」範晶聞言立刻放下手帕,小手焦躁不安地搖晃著我的手臂:「你,可不能打架啊!我,可不願意看到你們打得頭破血的!」
「哼哼,」我狡詰地冷笑道:「王女陛下,你太小看我了,我雖然沒有什麼能耐,更沒有什麼錢,也沒有什麼社會地位。可是,處理這種事情,我,還是有一套的。女王陛下,你放心吧,我一定給你出氣!」
「老同學,親的,千萬不能打架!」
「女王陛下,」範晶不願將箇中隱情如實相告,我也不想把具體的報復計劃講給她聽:「範晶,你不敢回家,咱們去哪啊?」
「我,」範晶平靜地答道:「我住賓館!」
「可以,」我重新啟動汽車:「我尊敬的女王陛下,你想住哪家賓館啊?」
「隨便,」範晶揚揚手:「隨便找一家就行了,住一段時間,讓我冷靜地想一想,怎樣對付這個大煙鬼,跟他,把房子的事情,徹底擺平!」
「呵呵,擺平?」我嘿嘿一笑,以譏諷的口吻道:「擺平,這,很好辦啊,只要你服服貼貼地嫁給他,不就OK了,一切不就擺平嘍!呵呵!女王陛下,嫁給他吧,我去喝你們的喜酒!你們……」
「哼——」沒容我把話說完,範晶面龐紅,呼地板起秀顏,伸出小手,冷不防鑿擊我一拳:「哼——滾——嫁給他,讓我嫁給他……」
範晶回過手來,又狠狠地刮一下我的腮幫,然後,指尖點著自己的面龐:「就他那熊樣,長得細馬溜長的,黑不溜的地瓜腦袋,尤其是他身上那股味,哎呀我的媽啊,別提多噁心人了,離老遠、老遠的,就能聞到,我的媽媽呀,一味到他身上那股臭味,再加上煙油子味,我就想吐!讓我嫁給他,還不如讓我去死!」
說著,範晶手指一攏,氣呼呼地掀住我的衣領:「哼,老同學,你,不要我啦,你願意讓我嫁給他,是不?」
「可是,」我繼續道:「再咋的,人家也是軍官啊,我,我,連個正式工作都沒有,我,我,配不上你啊,在你面前,我永遠都到自卑!」
「少扯,」範晶鬆開我的衣領,餘氣未息:「什麼軍官,瞅他喝完酒那副德,哪裡還像個軍人啊?跟街頭無賴,有什麼兩樣啊!老同學,連你也不要我,我,咦——咦——咦——」範晶再次傷心地嗚咽起來:「老同學什麼配不配的,這不是你的真心話,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嫌我是個結過婚的女人啊,嗯!」
「不,不,」我再次停下汽車,幫助範晶擦抹著淚水:「不,不,不,我親的女王陛下,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你不知道,我是多麼的你啊,少年時代,我就戀上你嘍。可是,我真的覺得自己配不上你啊。剛才,我是試探你吶,嘿嘿,就憑女王陛下這天仙般的花容月貌,如果嫁給大煙鬼,別說我會氣得會跳樓自殺,就是老天爺都不會答應的,一定會雷劈了他!」
「可是,」範晶又悵然起來:「可是,可是,老天爺到現在也沒有劈了他啊,他,他,總是糾我,煩死人啦!我可怎麼辦啊,怎麼才能甩掉這個臭蚊子啊!」
「……」
我將範晶送進一家中檔賓館,然後,又如此這番地與其肆意溫存一番,昏天黑地的雲雨之後,範晶面紅暈,氣息,很是意地依在我寬大的懷裡,手指肚意猶未盡地輕點著我的小頭,鼻尖貼在我堅硬如鋼的肌上:「哇噻,老公,你的肌可真硬啊,並且,熱乎乎的!躺在你的懷抱裡,我既有一種安全,同時,還有一種溫暖!」
範晶一邊甜地撫摸著我的身體,一邊咂咂羨慕道:「你的身體真健康啊,壯得像頭牛,這多麼年了,你的樣子一點也沒變,還是中學時代的樣子,還是那麼年青。老公,我特別注意到,你的身體,夏天的時候,涼絲絲的,一到了冬天,又暖洋洋的!唉,我,跟你,卻正好相反,夏天的時候,渾身燥熱,天氣越熱,我的身體也跟著熱,尤其是手心,總是熱得直出汗。而到了冬天,身上又冰涼起來,你看……」
範晶將小手心按貼在我的脯上:「一到了冬天,我的手,就冰涼冰涼的!你看,是不?」
「嗯,」我認真地撫摸著範晶冰塊般的玉手,若有所思地嘆道:「女王陛下,你肝火太盛了,你是事業女人,心事太多,而我吶,終無所事事,吃喝足,倒頭便睡,什麼事不尋思,結果,養了一堆閒!」
「唉,」範晶贊同地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我,總是有推不完、理不開的煩心事,每早晨,睜開眼睛就開始忙啊、忙啊,沒有一會,消停時候,沒有一天,可以清閒的,即使是睡覺,作夢還想著白天的煩心事吶。唉,細細想來,我活得可真累啊,錢,錢,錢,要錢有什麼用哇!我,簡直要成錢的奴隸了!」
「可是,」我低道:「範晶,掙錢是累,是煩心。可是,沒錢,卻又斷然不行啊,沒錢,不僅過不上舒坦子,並且,誰也看不起啊,沒有錢的生活,也是沒有什麼價值的!沒有錢,貧貧苦苦地活他一百年,也不如有錢,瀟瀟灑灑地活他幾十年,範晶,你說,是不是啊?」
「呵呵,有錢了,過把癮,就死,老同學,」範晶突然翻起身來,光溜溜的酥迫著我的脯,雪白的玉手情意綿綿地捧著我的腮幫。
「這種生活,我實在是過夠了,老公,錢,是永遠也掙不完的,錢,如果太多了,也就沒有什麼價值了。老公,剛才,咱們做的時候,我突然有所省悟,啊,做真好啊,尤其那短暫的高,永遠讓人回味無窮。高過後,就像喝了一杯濃濃的果酒,甜甜的,還帶著微辣,啊,那滋味,用言語,是不能準確表達出來的。老公,我好想做啊,我,要高!」
範晶越說越動,白腿搭勾在我的大腿上,反覆地摩娑著,我的手指無意之中觸到她的間,頓然到滾滾的,範晶的身體哆哆抖動著:「老公,我徹底想通了,什麼事業,我,不幹了,我要全身心地享受生活,我要做,我要高……我,我要把醫院和房子全都賣掉,然後咱們去大連,買一棟海濱別墅,過與世無爭的生活,我們天天做,我要天天高,老公,怎麼樣?」
「賣?」聽到範晶的話,我心頭怦然一震,手指尖不自覺地溜進範晶的裡,範晶立刻抬起一條大腿,任由我肆意摳挖,同時,面龐緊貼著我的腮幫,無比投入地呻著。我心事重重地摳一番,不無顧慮地說道:「範晶啊,有大煙鬼從中橫著,你賣得成嗎?」
「哦——」範晶極不情願地從的享受中,掙出來:「這……」
我出手指,一邊津津有味地著,一邊另有所圖地嘀咕道:「範晶啊,雖然你不想把實情告訴我,可是,憑直覺,我認為,你的房子,有問題,沒人敢買的!」
「唉……」範晶又愁苦起來,非常失望地盯著我亮晶晶的手指:「是啊,老公,我,想得太簡單了,唉,這個大煙鬼,讓我怎麼辦吶!」
「女王陛下,」我則信心十足,為了眼前這位從少年時代就仰慕不已的高幹子女,傲氣十足的紅貴族,天仙般的淑女;為了那棟價值不菲,早就讓我涎水橫的樓房,我,不惜鋌而走險了:「女王陛下,如果要實現你的理想,大煙鬼這個傢伙,我,有辦法!」
「你,什麼辦法,你,不會殺人吧?」
「這個麼,」我吱唔道:「這,就不用女王陛下心嘍,不過,」我認真地說道:「大連,咱們不能去的,要走,咱們就去深圳吧,我的媽媽和爸爸,還有姐姐,都在那裡。範晶,我們在那裡,還會幹一番事業的,而大連,在經濟上,無論怎麼說,都沒有深圳有前途,範晶,你認為吶?」
「行,」範晶極為快地答應道:「老公,我聽你的,我什麼都聽你的,行啊,咱們就去深圳吧,到那裡闖闖。」
「是啊,」我又嘲諷起範晶來:「到了深圳,你就放開手腳地推銷你的腔儀吧!」
「哈哈哈,」範晶縱聲大笑起來,摟住我的面龐,一番熱烈的狂吻之後,突然抬起頭來:「來——」範晶那紅燦燦的秀顏,又泛起少女時代的單純,她笑地彎起小手指:「空口無憑,拉——勾……」
「拉——勾!」我有成竹地伸過手指,兩手指堅定異常地勾扯在一起,久久不肯松開,最後,還是我首先放下手來:「女王陛下,臨走之前,你得幫我辦件事情!」
「什麼事情?」
「是這樣!」我坐起身來,痛飲一口飲料,然後,將大醬塊的事情,大致說給了範晶,範晶聽罷,秀顏震怒:「啥,就這樣死有餘辜的爹,連畜牲都不如,你還幫他恢復工作?你,傻啊!你,心也太善了吧?」
「這,這,」我繼續坦言相告:「範晶,我對大醬塊,恨之入骨,就是把他剁成泥,包餃吃,也解不了心頭之恨,可是,我的都木老師,卻不許我將其上絕路,範晶,朝鮮族的傳統,你不太瞭解!」
「呵呵,」範晶冷冷一笑:「我是不太瞭解,可是,無論哪個族的,也沒有親爹和女兒……嗨嗨,這,這,都成什麼了,過去,我只在雜誌裡,偶爾看到過父女倫的事情,一看標題,我就將雜誌扔到一邊,我可不願再看下去,想一想都噁心的命!」
「範晶,」我繼續央求著:「殺人不過頭點地,為了我的老師,你就幫幫我吧!」
「好吧,」範晶掏出電話:「給這個老畜牲,變態的大鬼,找條活路吧,我估計,如果真的把他瘋了,傻了,你老師啊,也活不了幾年嘍!朝鮮族拿男人,很為重的!有一年,我去延邊出差,結識一個朝鮮族同志,他邀我去他家坐客,我去了,酒席之上,除了我這個漢族客人,清一的全是朝鮮族男人,而朝鮮族女人,無論輩份大小,誰也不許上桌吃飯!唉,都什麼時代了,還興這個啊,哼,我,最煩這個,我,最看不慣這個,男女平等,哼……」
「嘿嘿,」我摟住氣咻咻的範晶:「女王陛下,你當然看不慣啦,因為,你是女的麼,如果漢族也這樣,你也上不了酒桌的!嘿嘿,女王陛下,人家的事,你生的哪門子氣啊,消消氣吧,快,」我將電話,遞到範晶面前:「趕快辦正經事吧!」
……
(一百二十一)
「啊,女婿,我的好女婿,」我又返回都木老師那破爛不堪、充異味的家,終閒散在家的大醬塊急不可耐地上前來:「怎麼樣,辦得怎麼樣了?」
「舅舅,」我並不著急,慢地坐到破沙發上,悠然自得地出香菸,大醬塊急忙掏出火機,很是殷切地幫我點燃,我深深地食一口,衝著大醬塊,吐出一股煙霧:「舅舅,恢復原職,恐怕是不可能了!」
「這,」大醬塊有些失望:「那,領導準備安排我做什麼工作啊?」
「是這樣,」我傲慢地翹起二郎腿,輕薄地搖晃著,手指點了點菸灰:「省法院急需兩個朝鮮語的審判幹部,怎麼樣,你,有沒興趣幹啊?」
「行,行,行……」大醬塊立刻喜形於:「行,成啊,我願意,我願意,啊,審判幹部,我願意幹,我一定能勝任的!」
「那,好吧,」我掏出一張信封:「舅舅,如果你興趣,就拿著這封信,去省法院,找院長商談具體事宜吧!」
「哈——」大醬塊眼前一亮,如獲至寶地接過信封,小心翼翼地啟開,雙手哆哆顫地捧託著,那份卑微,活像是接到了皇帝的聖旨:「啊,咂——咂——這是省長的手筆,他的字,我最悉啦,啊,我尊敬的省長啊!」說著,大醬塊伸出臭哄哄的舌頭,無比真誠地親吻著嶄新的、散發著墨香的信紙:「啊,我尊敬的省長大人,我,好想你啊!」
「老公,」下的藍花聞聲湊攏過來,討好地坐到我的身旁,雙手摟住我的脖子,吧嗒親了一口:「老公啊,傻爸的事情辦妥了,我,我的事情吶?什麼時候給我買新房子啊?或者,我,什麼時候才能住進你的別墅去啊,老公,能不能給我一個準確的答覆啊?」
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
「哼哼,」還沒容我作答,手機嘩嘩地吵鬧起來,我沒有理睬藍花,掏出手機:「喂,誰啊,哦,,是你啊,找我什麼事?喝酒?嘿嘿,行啊,在哪,你家?,在家喝酒,怎麼,省錢啊?什麼,不是那個意思,哦……什麼,在家喝酒,顯得親近、自然,嘿嘿,,這是跟誰學的啊,咋玩起深沉來啦!,行,我,這就去!」
「喝酒!」藍花撒嬌道:「老公,我也去!」
「哼哼,」我又用鼻孔冷冷地哼哼一聲:「他媽的,一聽說吃飯、喝酒,你就他媽的來神!豬,什麼也不懂,就知道吃的豬!」
當我駕著汽車,攜著藍花,七扭八拐地駛進家那條蛇身般彎曲的小巷時,早已誠慌誠恐地站在低矮的房門前,待汽車駛到身旁時,猶如僕人般地幫我拽開車門:「哥們,請進!哦,」當看見藍花從另一扇車門擠出身來時,的臉上立刻泛起極不自然的微笑,還多多少少地混雜著一絲淡淡地失望:「你,好!」
「嘿嘿,」藍花則毫不在乎,輕薄地衝微笑著,我狠狠地瞪她一眼,低道:「貨,嚴肅點!」
「請進,快請進!」避開藍花的目光,吱呀一聲,推開舊房門,一位身材修長,衣著樸素,面蒼白的少婦,堆著不自然的微笑,很有禮貌地上前來:「哎喲,稀客,稀客,請進!請進!」
「哥們,」拽過膚慘白的少婦,一臉神秘地衝我介紹道:「這,是我媳婦,馬麗!」
「哦,你好,」我友善地伸出手去,馬麗淡然一笑,矜持地伸出手來:「你好!」又指了指我,對馬麗說道:「他,就是我經常跟你說的,老張,我的同學,我們是鐵哥們,這個老張啊,表面看不出來,沒有什麼出奇的,可是,有才,有頭腦,有能耐,別的不說,你看看外面那輛車吧,好幾十萬啊!」
「哦,」馬麗並沒有瞅屋外的汽車,而是偷偷地,卻又是極為認真地掃視著我,繼而,蒼白的面頰,莫名其妙地泛起了微紅,推了推馬麗,指著我身後的藍花:「她,老張的人!」
「哦,你好,」馬麗很有禮貌地拉住藍花的手,彼此間客客氣氣地問候著,我繞過馬麗,走到家簡陋的外間屋,在很不平整的水泥地板上,放置著一張狹窄的摺疊桌,一盤盤熱氣升騰的菜餚,錯落有致地疊擺著,我深深地呼起來:「呵呵,好香啊,呶,我的食,給剌起來了!啊!……」
我正坐到餐桌前,卻表情複雜地拽了拽我,示意我進到裡間屋去,我跟在他的身後,嘟嘟噥噥地走進裡間屋:「,,什麼事啊,喝酒就喝酒唄,怎麼得神秘兮兮的?」
「哥們,」輕輕地關上房門:「你,怎麼把她,也帶來了?」
「,咋的,她,不該來麼?」
「嗨,哥們,你,沒聽明白我的意思,我,我……」踮起腳尖,扒著我的耳,悄聲嘀咕起來,我頓然驚訝萬狀:「什麼,什麼,,你,去你媽的吧,算了吧!」
「不,不行,」真誠地說道:「這事,我想了好久、好久,哥們,我對不起你,寧穿朋友衣,不佔朋友啊,可是,我,卻了你的媳婦!」
「嗨,」我不以為然地擺擺手:「這個貨,我早就不把她當子看待啦,她自願做,即使你不她,別人也一樣哇!」
「別人,我管不著,我了,就是不對,所以,我就對不起哥們!」
「得啦,得啦,」我拼命地搖著手:「,這算個什麼事啊,你就別往心裡去啦!哦,對了……」我突然想起什麼,,範晶的事,差點讓我給忘了:「,這事,就算翻過去了,你就別他媽的總提啦,咱們還是研究點正經事吧,有件事情,你能不能幫幫忙?哥們,不白幫,該多少錢,我給多少錢!」
「那是,那倒是,」依然傻里傻氣地嘟噥道:「幫你辦事,是辦事,辦多大的事,得多大的錢,這跟我你媳婦,無關,咱們一碼是一碼!」
「,」我佯罵道:「你他媽的還有完沒完啊!我說,幾天不見,我看你變了,變得像個老孃們,磨磨叨叨的!」
「啥事,哥們,我,不磨叨了,啥事,你又有啥事,讓我辦啊?」
「嗯,」我出一香菸,遞到面前,欣然接到手裡,然後,放在鼻孔下,細細地嗅聞著:「啊,好香啊,哥們,你淨好煙啊!」
「有一個山驢,」我掏出火機,幫點燃香菸:「跟我搶女人!」
「豁豁,」聞言,面慕:「哥們,你的能量可真不小哇,到處沾花惹草,真是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啊!,又跟哪個女人搞上了?嘿嘿!」
「,家裡,我哪還有什麼家裡啊,我他媽的後院早就起火了,我的媳婦,早就讓大家隨便爛了,我的所謂的家,早已名存實亡。哥們,這個女人,可不一般啊,呶!」我向窗外瞟了瞟:「這車,就是她送我的!」
「哇,大款!哥們,」驚喜萬狀:「呵呵,這樣的女人,誰不搶啊,讓我碰著,我也搶啊。不過,我的檔次,太低了,這輩子,也不會碰到這樣的女人啦!」
「,哥們,我可是認真的,我們是中學的同學,她是高幹子女,貴族啊,所以,那個山驢,我必須收拾他,,這事,你能不能辦啊?」
「廢了他?」問道:「哥們,個底吧,你打算把那個山驢,到什麼程度啊?是想要他的胳臂,還是腿啊,哥們,我們這行裡,有個規矩,胳臂是胳臂的價錢,腿是腿的價錢!你,」
「幹掉他!」我斬釘截鐵地,咬牙切齒地說道:「幹掉他!」
「啊,這,」面難:「哥們,這,這……」
「怎麼,不敢啦?」
「這,這,」咧了咧嘴:「這,這,倒也能辦,不過,這個,」狡猾地著手指肚:「這個,恐怕要多多破費一些,人命啊,不好,腦袋要搬家的!」
「,少他媽的賣關子,多少錢,你開個價!」我意無反顧,早已橫下心來:「多少錢,你說個準價吧!」
「咋地,咋地,」嘀咕道:「哥們,這,咋地,咋地,不得十萬八萬的啊!這,這……」
「哼哼,」我心中暗想:十萬,我手頭可沒有這麼多現金,範晶也不會支持我,除掉大煙鬼這事,我必須揹著範晶,偷偷地進行。
「,這樣吧,現金,我一時拿不出來這麼多,呶,」我又瞟了瞟窗外的汽車:「事成之後,我把這輛車,送給你,這車再怎麼賣,咋地也能賣個十萬、八萬的吧,嗯,哥們,你看吶?」
「嗯,」貪婪地盯視著窗外的汽車:「嗯,嗯,值,值!哥們,」甩掉香蒂,手掌一伸,啪地擊打在我的手心上:「那好,一言為定!」
「喂,」門外傳來馬麗的喊聲:「老公啊,先別聊了,菜都要涼了,趕快吃飯吧!」
「好,好,」聽到馬麗的喊聲,衝我地一笑:「哥們,呶,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就照我說的辦,」
「滾巴蛋!」我抬起大腳,並不用力地踹了一下:「滾巴蛋,少扯,我可不幹!」
「呶,」當我走到餐桌前時,衝馬麗使了一個眼,馬麗立刻強堆起笑臉,親切地挽住我的手臂:「來,張哥,坐這,」然後,馬麗便極為自然地坐到我的身旁,殷切地給我倒一杯白酒,對面的,輕呷了一口酒,然後,瞅了瞅藍花:「藍花,我跟老張,有點事情要談,你,能不能迴避一下?」
「哦,」藍花不解地望著:「哦,這什麼事啊,一定要揹著我麼?」藍花又惑地瞅瞅我:「老公,你說話,你讓我出去,我就出去!」
「不用,你別走,別聽瞎咂咂,如果你聽我的,你給就我好好地坐著,喜吃什麼,就吃什麼,聽到沒?」
「噯,」藍花快地答道,隨即便抓起了竹筷子,衝我吐了吐舌頭,呼地站起身來,高舉著白酒杯:「來,先別忙著吃菜,菜有的是,來,大家先走一個!」眾人紛紛響應,四杯白酒進肚,放下酒杯,坦然道:「今天,我把我最鐵的哥們,請到家裡來喝酒,不為別的,我是向他陪罪的!」
「,你拉倒吧,你,他媽的,給我坐下,消消停停地喝你的酒得了!」我不耐煩地嘟噥著。
「不行,」抬起手掌,堅定地掃划著桌的酒菜:「為了向我的鐵哥們陪罪,我特意擺了這桌,藍花,」撇了一眼藍花:「我,我,你也知道,我,對不起哥們。」
藍花聞言,低下頭去,不再作聲,繼續道:「所以,我,我,我跟媳婦商量了好長時間,今天,為了擺平此事,我,我,我媳婦決定,身而出!馬麗?」以命令的眼神,瞅著馬麗,馬麗立刻依到我的肩上:「張哥,我老公,已經跟你說過了吧?」
「不行,」我斷然推開馬麗:「我媳婦是個,她願意讓人,只要給錢,誰都可以,不行,,你,趁早拉倒!」
「所以,」並沒有理睬我,而是轉向藍花:「所以,這了擺平此事,你,應該回避!」
「老公,」藍花恍然大悟,正起身而走,我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老實呆在那,我,看你敢走!」
「張——哥,別客氣,別見外!」在的盯視之下,馬麗徹底拋卻了最初的矜持,雙手摟住我的脖頸,掛著酒珠的小嘴一張,在藍花和的注視之下,大大方方地吻起我來,一時間,得我動不已,不住地急起來,從馬麗微微開啟的、緊緊貼靠在我厚上的小嘴巴里,緩緩地飄逸出股股熱以及淡淡的,但卻是極為剌鼻的、小青蔥的葷腥氣味!
……
(一百二十二)
馬麗口腔中那淡淡的、小青蔥的氣味,深深地刺了我,我情不自地伸出舌尖,探進馬麗的口腔中,貪婪地著,細細地品味著。馬麗則乖巧地咧開小嘴,微微地息著,將股股燥熱的氣,緩緩地送進我的心田裡,漸漸地,那股股氣,將我的腦海搞得眩暈起來,舌尖也被小青蔥的氣味,得微微地醉麻。
呵呵,他媽的,既然用自己的媳婦賠罪,主動讓我,我,何必要推辭吶?別人的媳婦,是件無比愜意的事情,能發起一種異樣的望,尤其是她的丈夫還在場,眼眼睜地看著自己的媳婦,讓別的男人,哇,那份糜、那份荒,真是太讓我心馳神往了。
想到此,我終於拋開了最後的侷促,大手掌蠢蠢動地摟住馬麗的身,馬麗哦唷呻一聲,將軟綿綿的脯,緊緊地貼靠在我的前,那對並不豐的房,隔著厚厚的棉衣,輕柔地按著我的肌,傳遞過來微微的暖意,我騰出另一隻手,悄悄地掀著馬麗的衣襟,馬麗立刻主動地解開衣釦,我特別留意到,馬麗的棉衣,是自己制的,棉衣的外面,採用的是商場裡最為廉價的綢緞。
待馬麗完全鬆開紐扣,我驚訝地發現,棉衣的裡襯,是用數塊碎布拼接而成的:好簡樸的女人啊,跟花錢如水的藍花相比,有著天壤之別。馬麗發覺我痴呆呆地盯著她的棉衣裡襯,蒼白的面龐出難。為了轉移我的視線,掩飾她的簡樸或者是清貧,馬麗迅速解開襯衣,擋住讓她深為尷尬的棉衣裡襯,極為大方地將一對慘白的平,在我的眼前。
「哦喲,」為了消除馬麗的尷尬,我將目光移到她的平展展的脯,興奮難當地嚷嚷起來,手掌無比憐地抓撫著:「嘿嘿,馬麗,你的房,雖然又平又小,可是,卻白得出奇!」
「是麼!」馬麗一聽,立刻低下頭來,仔細地審視著自己的脯,我地笑了笑,一口叼住馬麗的小頭:「喲啊,好小啊,怎麼叼不住喲!」
「呶,呶,」馬麗聞言,主動將酥努力地往前送著:「呶,呶,張哥,給,這樣,能叼住了吧!」
「嘻嘻,」見我津津有味地叼咬著馬麗的小頭,藍花輕薄地站起身來,毫無顧忌地解開衣釦,託著一對豐,走到我的身旁:「老公,她的咂咂太醜啦,你看我的!」
「他媽的,貨!」我一邊繼續著馬麗的小頭,一邊抓住藍花送過來的房:「馬麗的咂咂再怎麼不好,可是,卻是乾淨的,人家,是良家婦女,你看看,」我扯了扯馬麗的棉衣:「人家是正經過子的人,可你吶,好吃懶做,有錢就沒命地花,沒錢了,就他媽的出去賣。你啊,是隻人人可的!」
我越說越來氣,越氣手掌越用力地抓擰著,藍花哎呀、哎呀地呻著:「哎呀,哎呀,老公,輕點哦!」
在我不停地之下,馬麗仰著雪白的面龐,微閉著雙眼,一邊輕聲呻著,一邊松著我的帶,掏出我的,握在白如稿紙的細手中,練地套起來,很快便把我的,搞得又硬又熱,又光又亮。覺著手中的漸漸地大起來,馬麗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一邊繼續撫摸著,一邊仔細地鑑賞著:「張哥,你的巴,好大啊,硬起來這麼,好嚇人哦!」
「呵呵,」聽到馬麗的讚歎聲,很不服氣地湊攏過來:「,哥們,幾年沒見,你他媽的出息了,巴咋這麼哇,是不是的女人太多了,磨的啊?人家都說,寶刀越磨越快,大越捅越啊!」
「哼,」我騰地站起身來,身往前一,將又又長的大很是自豪地展現在眾人面前:「咋的,不服氣麼,羨慕還是忌妒!」
「哦,」藍花蹲下身來,故作嬌情地撫摸著我的,殷切地獻媚道:「我老公的巴,不僅又又長,還很有勁吶,每次都把我得嗷嗷直叫、死去活來,直得我水橫,裡面又酸又麻,別提有多過癮,有多舒服啦!」
說完,藍花小嘴一張,含住我的便賣力地起來,我生硬地拽扯著藍花的秀髮:「去你媽的吧,你這個貨就會順情說好話,你傻爸的巴,比我的還,比我的還長,你傻爸你,那才叫舒服吶!」
「啥,」馬麗驚訝不已地望著我,又瞅瞅給我口的藍花:「張哥,她,跟她爸?……」
「嗯,」我一邊扭動著股,一邊衝著馬麗笑道:「嗯,這個貨,最喜讓她傻爸她,馬麗,我和她爸經常在一起她!」
「哇,」馬麗清瘦的身體微微抖動著,細手捂住小嘴:「我的天啊,這,是真的?」
「嘿嘿,」縱聲笑道:「我,早就知道了!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哇!親爹親女兒,好玩,過癮,現在,姑爺和岳父,一起她,哈哈哈,更好玩,更過癮啊!」
「咂咂,」馬麗的面龐,突然緋紅起來,悄悄地捅了捅她:「,還磨蹭個啥啊,我咋跟你說的,快啊,瞎咂咂個啥,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啊!」
「噯,」馬麗立刻鬆開帶,出蒼白如紙的股:「張哥,咱們,進屋去吧!」
「嗨——」我的眼前唰地一亮,馬麗雖然相貌平平,可是,雪白的股卻讓我驚歎不已:馬麗赤著下身,很是羞地、緊緊地併攏著細腿,蒼白的、平緩起伏的小腹上,點綴著一縷可的黑。
我伸過去,馬麗立刻邁動腳步,將黑送到我手掌前,樂顛顛地抓撓起來:,,瞧你長得那個熊樣,可是,卻了這麼雪白細的股,真他媽的讓我忌妒啊!我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馬麗的白股,聽到馬麗的話音,突然回過神來,一把拽過馬麗,將其按在餐桌前:「進什麼屋,就在這,幹吧!」
說完,我慌手慌腳地將從藍花的小嘴裡拽出來,淋淋的頭對準馬麗的白股,馬麗見狀,羞澀地一笑,然後,雙手按在餐桌上,俯下身來,主動撅起股,一邊扭頭衝我繼續微笑著,一邊叉開雙腿,雪白的雙股之間,立刻呈現出一隻黑乎乎的團。
我早已按捺不住,手指胡撥開黑,哧溜一聲,便滑進馬麗漉漉的裡,得意洋洋地摳挖起來。
「哦喲,」馬麗高高地撅起白股,在我不停地摳挖之下,深深地嘆息著:「哦喲,張哥,輕點摳哦!你的指甲,太長了,摳得人家好疼哦!」
「啊,疼了,那,不摳了,」我出手指,含進嘴裡,滲著小青蔥的氣味,一邊美滋滋地著,一邊將股往前一,只聽哧溜一聲,我的極為順利地頂進馬麗的裡,「啊——哈——」我興奮得吼出聲來:「啊——哈——真好啊,真滑啊!,」我一邊狂放地捅著,一邊衝道:「你他媽的福不淺啊,你媳婦的小,可真好啊!」
「好麼,」驕傲地說道:「好麼,好,就盡情地吧,什麼時候夠什麼時候算!」
「嘿嘿,」我動得渾身顫,不顧一切地狂捅著馬麗,看到我咂咂讚歎著馬麗的,藍花的臉上立刻出失望之,呆呆地站立在我的身旁:「喲,不都是那玩意麼,有什麼出奇的,老公,我的,也很漂亮啊,老公,我的活,可好了,這,可不是我自己吹啊,大夥都這麼說啊……」
藍花到又說走了嘴,突然止住了話語,我扭過頭來,拽拽藍花的子,藍花微微一笑:「老公,想我麼?」
「,快,少廢話!」我沒好氣地催促著藍花,藍花三下兩下便褪掉了子,赤著下身,與馬麗肩並肩,雙手按住在餐桌上,俯下身來:「老公,來吧,該我啦!」
「呶,」我並沒有過去藍花,而是衝呶呶嘴:「哥們,瞅啥吶,上啊!她!」
「這,」猶豫起來:「這,這,哥們,這,好麼?」
「,讓你上,你就上!你他媽的又不是沒過,讓啥啊,去,她!」我以命令的口吻說道:「哥們,上,她……」
「嘻嘻,」藍花扭過頭來,聲氣地對說道:「來吧,別客氣,我吧,我老公最喜看別人我啦,這能剌我老公的!嘻嘻……」
「嘿嘿,原來是這樣啊,」聽到藍花的語,又瞅我一眼,然後,鬆開帶,走到藍花的股後面:「哥們,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客氣嘍!」
「來吧,」我與肩並著肩,一人捧住一對白股,咕嘰咕嘰地狂捅起來,一邊捅著,還一邊時時對視著,互相做著鬼臉,問道:「,我的媳婦,怎麼樣,會玩不?」
「嗯,不錯!」我認真地答道,又反問道:「,我的媳婦,我的下媳婦,好不好玩啊?」
「好玩,」假惺惺地誇讚道:「你的媳婦雖然點,卻是新鮮貨啊,管咋的,人家是鮮族啊,現在,想正宗的鮮族,可不太好碰啊,哥們,」一臉神秘地對我說道:「過去,沒過鮮族的時候,聽過的傢伙講,說:鮮族,是涼的!」
「去他媽的吧!」我大大咧咧地說道:「盡他媽的窮白唬,世界上哪有什麼涼啊!」
「那幫傢伙說,」繼續道:「鮮族人種水稻,雙腿長年站在水田裡,涼氣順著腿一直進到裡,結果,就把,給涼了,所以,鮮族,是涼的!」
「呵呵,」我一邊大作著,一邊笑嘻嘻地問道:「可是,這個貨,她的,涼麼?」
「哦,不涼!」深深地捅幾下:「不涼,溫乎乎的,跟我的媳婦一個樣啊,可能,」歪解道:「可能是,你媳婦,沒下過稻田地,沒栽過水稻的原因吧!」
「哼,農村人……」藍花言道:「農村人,你才下稻田地吶,你才種水稻吶,咱可不會種水稻,從小到大,就沒去過農村,水稻長得什麼樣都不認識!」
「呵——」藍花與馬麗並排撅俯在餐桌前,在和我的撞搗之下,哼哼呀呀地擺動著身,腦袋碰著腦袋,兩頭秀髮可笑地絞繞著,四處飄散著。
馬麗衝著藍花,友好地微笑著,藍花則輕蔑地瞅著馬麗,小手漫不經心地擺著空酒杯,「呀,」望著藍花手腕上金光燦燦的首飾,馬麗無比羨慕地讚歎著:「哇,好的手鍊啊,多少克啊?」
「哼,」藍花傲慢地抬起手腕:「你猜!」
「這,」馬麗將眼睛靠近藍花的細手腕:「咂咂,這個,我可猜不準,反正得好幾千塊吧!」
「喲,」藍花以嘲譏的口吻道:「你,太老外了,這麼的手鍊,幾千塊就能買下來麼?老外,實話告訴你吧,這個手鍊,一萬多塊啊!」
「咂咂,」馬麗驚呼道:「一萬多塊,咂咂,我可買不起,唉,」馬麗小心翼翼地撫摸著藍花的手鍊:「太貴了,咱們小百姓,就是不吃不喝的,一年也攢不夠啊!」
「嘿嘿,」藍花挑釁地說道:「你老公不是開出租車的嗎,也不少掙啊,為什麼不讓他給你買一個,嫁給他一回,連個手鍊都不給買,白跟他過子啦,白讓他哇!」
「唉,」聽到藍花的話,唰地紅了臉:「唉,開出租車,忙忙乎乎的,也掙不了幾個錢啊!我早就想給媳婦買個金手鍊,現在,時興這個啊,人家都戴,就咱們沒有,多眼饞啊!為了早買到手鍊,我攢啊、攢啊,省吃簡用,好長一陣子,連煙都他媽的不了,可是……」
「可是,」馬麗接過話茬:「剛剛攢了貳仟多塊,當天,下了入冬以來的頭一場雪,雪雖然不大,霧卻很大,早晨出車,看不清道,路又滑,咣噹一聲,追尾了,下車一看,我的天,追誰的尾不好啊,偏偏追人家大奔的尾,得,」
「唉,」又接過話茬:「唉,攢了一秋的麥子,到了冬裡,撲啦一碗疙瘩湯!」
「哈哈哈,」我縱聲大笑起來,然後,拽出,拍了拍的肩頭:「呶,哥們,換換,換換!」
「好的,」欣然拽出,與我調換了位置,於是,我與便各自自己的媳婦去了。
……
(一百二十三)
自從那天當著的面,心意足地狂了他的媳婦馬麗以後,馬麗口腔中淡淡的小青蔥的氣味便深深地引了我,每每品味起來,便讓我痴,讓我著魔。待我回到範晶的身旁,躺在豪華的大鋪上,摟著範晶那香水刺鼻的體,吻著她那腥紅的珠,著她那清醇的口,我依然默默地回想著馬麗那不著任何化妝品的、絕對自然的、完全單純的體味。
啊,想著想著,我突然產生一種莫名的受,馬麗自然的體味,與老姑是何其相似啊,在農村長大的老姑,也酷小青蔥,嘴裡總是著這種特殊的氣味。並且,馬麗的樸素、節儉,亦與老姑毫無二致,最最重要的,是馬麗那簡陋的家居、吱呀作響的桌椅,似乎就是當年我與老姑在鄉村租住的陋宅的城市版。
「嘿嘿,馬麗,你咋這麼喜吃蔥啊!」望著馬麗靈巧地掐斷小蔥葉,老到地捲成小捆捆,然後,手指尖輕輕地那麼一捻,便輕盈地蘸抹起黃橙橙的豆瓣醬。哇噻,這看似簡單,卻是無比優美的動作,不是活地老姑重現麼,瞅著瞅著,我深有觸地嘀咕道:「嘿嘿,馬麗,我老姑,也是這樣吃蔥的!」說著,我笨拙地模仿起來:「呶,這麼一蘸!嘿嘿……」
「哼,」則不屑地(瞥)視著自己賢惠而老實的媳婦:「,她啊,這個窮命調,你瞅瞅,這桌的好菜,有魚,有,放在眼前不吃,卻偏偏要吃這不值錢的破蔥葉!」
「人家喜麼!」馬麗則不以為然,一邊甜滋滋地咀嚼綠的蔥葉,一邊笑地解釋道:「大魚大,吃著怪膩歪的,人家就是喜小青蔥啊!咋地…」
「我可不行,」藍花振振有有詞道:「我一頓沒,也不行,我從來不吃青菜,我……」
「你,」我輕薄地瞪了藍花一眼:「就別她他媽的提你啦,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笨豬!」
與老姑一樣,馬麗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節儉,這也許是貧民孩子的本能吧,這種天生的節儉的本能,自然而然地融匯到常生活之中。
我尤其注意到,甚至在做之後,馬麗掏出手紙擦抹淋淋的,橫溢的小便時,也是那般地節儉,小心翼翼地扯下一小塊手紙,捲成團狀,輕輕地抹擦著小便,因紙團過小,以至於將粘乎乎的分泌物,漫到了手指上,而馬麗,仍舊捨不得再去扯手紙,而是咧著小嘴,緩緩地轉動著小紙團,繼續徒勞地抹著手指上的分泌物。
藍花見狀,小鼻子一扭,從自己的皮包裡,出一卷餐巾紙,啪地甩到馬麗的面前:「咂咂,看把你節儉的,咂咂,真會過啊!」
「哦喲,」馬麗抓起餐巾紙,卻捨不得用掉,而是仔細地欣賞著:「好致啊,還有花紋吶,這,一定很貴吧!」
對於生活,馬麗沒有藍花那般無止無休的奢望,彷彿只要有小青蔥蘸黃醬,便永遠地足了。當看到藍花金光眩目的手鍊時,馬麗先是興奮不已地欣賞一番,過後,便再也不提及此事,對此,有充分的理由來解釋:「,誰不想戴啊,誰不知道那玩意好啊!可是,咱是什麼家啊,咱有條件戴那玩意麼?家裡窮的叮噹響,手腕上挎著大金鍊子,裝吶,讓不讓人笑話啊!」
「人家也沒向你要啊,」馬麗怯生生地坐在我的身旁,用小貓般細柔的嗓音咕嚕著:「不戴就不戴唄,人家啥時向你要過啊!」
「噯,」我摟著範晶,卻想著馬麗,而早已按捺不住的範晶,咚地捶打我一拳:「老公,想啥吶,你傻啦!」
「哦,」我抖動一下身體,不得不回到現實中來,望著懷中的範晶,撒謊道:「我,我正想著,如何對付大煙鬼!」
「喲,」範晶瞅了瞅腕上的手錶:「別想他啦,好煩,鬧心!時間還早吶,來,老公,再玩一會吧!」
「這,」我面難,間的可憐巴巴地隱隱作痛:「範晶,還玩啊,這,這……」
「怎麼,」範晶放地握住我的:「一宿才做了三次,你就告饒了,不行,我還沒玩夠吶,過來,」範晶仰起身子,放肆無邊地叉開肥實的大腿:「上來啊,快點上來啊,別想偷懶!」
「是,女王陛下,」在範晶熱切的目光盯視之下,我不敢怠慢,強打神地爬到範晶朝氣蓬的體上,手掌輕輕地撫著範晶的酥,範晶意地衝我吐了吐紅舌頭,小手快地著我的:「起來,起來,快硬起來啊,嘻嘻,我親小弟弟,你咋不聽話哦,來啊,快到姐姐這裡來啊!」
範晶大叉著雙腿,一邊微閉著秀眼,無比投入地聲語著,一邊掐擰著我的頭,賣力地研磨著自己橫溢的口。
我咬了咬牙關,疲憊不堪的終於勉勉強強地昂起頭來,範晶的手指受到我的業已堅起來,興奮地一笑,將頭按在口,渾圓的股往前一,哧溜一聲,淋淋的便依依不捨地含住我的,痴地扭動起來:「啊,進來嘍,進來嘍,啊,好啊,好啊!」
範晶抬起雙腿,死死地夾住我的股,同時,伸出雙臂,意漣漣地摟住我的身:「老公,快啊,快啊,快點使勁啊,哦,哦,好——!」
「呵呵……」我用盡所有的氣力,進行著最後的瘋狂,可是,折騰來,折騰去,卻遲遲沒有的望,而身下的範晶,卻是無比的亢奮,雙手死死地摟住我的身:「啊喲,好舒服啊,老公,你的一進來,我便有一種快的足,啊,我,我啊,別拔出來啊,別總是在外面瞎磨蹭啊,往深點啊,對,越深越好!啊喲,啊喲……」
「哦——唷!」我在範晶的體上,在範晶的摟抱之下,拼命地折騰著,早已麻木的,發瘋地捅著,漸漸地,難以抵抗的倦怠,再度襲來,我咕咚一聲,撲倒在範晶汗淋淋的酥上,再也不肯動一下:「啊,女王陛下,我,實在不行了!」
「哼,」範晶失望地推開我,赤身體地跳到地板上:「笨蛋,廢物,不玩了,洗洗,上班去!」
待範晶梳洗完畢,我駕著汽車,無打采地將其送到郊外的醫院,沒有得到徹底足的範晶,氣鼓鼓地推開車門,獨自走進醫院大門。望著她那渾圓的、扭來搖去的豐,我不打了一個冷戰:唉,好難伺候的女王陛下啊!她的並不太深啊,可是,我卻永遠也不到頭!她的望是如此地強烈,我縱使豁出命,直至盡人亡,也不能達到她完全徹底地足!
待範晶的圓隱沒在醫院的大門裡,一股困頓之,使我的眼皮再也難以抬起,腦袋一歪,昏昏沉沉地睡死過去。
「嘻嘻,張哥,」茫茫之中,馬麗清瘦的倩影浮現在我的腦海裡,她款款向我走來,嬌澀地握住我的:「嘻嘻,張哥,累壞了吧!」說完,馬麗無比憐地撫著我的。
「哦,」我突然猛省過來,間的,撲楞一下,抖動起來:他媽的,硬啦,混蛋,剛才,你幹什麼來的,該硬的時候,你不硬,不該硬的時候,你卻來了勁!我沒好氣地按了按,想起夢境中的馬麗,我不心泛起:嘿嘿,這個小娘們,長得平平常常,脯又平又展,不過,倒是別有一番風味啊!他媽的找她去,再玩玩她!想到此,我啟動汽車,悄悄地溜之乎也!
我的汽車鬼使神差地停靠在馬麗家的房門前,也不知是巧合還是緣份,馬麗恰好推開了房門,手中拎著一袋垃圾,見我走下車來,臉上出尷尬的微笑:「張——哥,嘻嘻,」我殷勤地接過馬麗手中的垃圾袋,狠狠地搖晃著,然後,大手一揚,垃圾袋呼地飛將出去,猶如NBA的超級投籃手,啪地一聲,極為準確地投進不遠處的垃圾箱裡,馬麗衝我嘿嘿一笑:「哈,好準啊,張哥,你打過籃球麼?」
「呵呵,」我點點頭:「在部隊,玩過!」
「張哥,」馬麗熱情地推開房門:「進屋吧!」
「吶?」我大搖大擺地走進馬麗家簡樸的房屋,馬麗在我的身後低聲喃喃著:「早晨四點就出車了,一干,就是一大天啊,兩頭不見太啊!」
我徑直走進裡間屋,以房屋主人的姿態,一股坐到鋪上,雙眼地盯視著馬麗,馬麗紅著臉蛋,為了迴避窘境,忙不迭地端過一隻不鏽鋼盤:「張哥,這有桔子,來,吃個桔子吧,呶,我來給你剝!」
說著,馬麗挑選出一隻她認為比較好的桔子,討好地幫我剝扒起來,望著她那蒼白而乾瘦的細手,我嘿嘿一笑,手掌一伸,生硬地拽過馬麗的手腕,馬麗停止了剝扒,非常明白我想對她做什麼:「張——哥,等一會,吃個桔子,再…」
譁——啦,我一手拽著馬麗的細腕,另一隻手驕傲地掏出一隻致的紅口袋,手指尖輕輕地頂開口袋嘴,立刻放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馬麗見狀,不可控制地興奮起來:「金手鍊,金手鍊,好好長的金手鍊啊!」
「嘿嘿,喜麼?」
「喜,」馬麗不可抑制地伸出手來,正抓過金手鍊,我狡猾地向後一躲,馬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難為情地縮回手去,我出金手鍊,緩緩地套在馬麗的手腕上:「呶,送給你了!親的!」
「張哥,謝謝!」
馬麗動不已地欣賞著腕上的手鍊,繼而,忘情地摟住我的脖頸,賞給我一計情深意綿的、充著小青蔥氣味的辣吻:「張哥,謝謝你,你,太好了!」
我一邊沒完沒了地親吻著馬麗,一邊解開她的棉衣,馬麗心領神會地配合著,很快便褪光了身上的衣服,赤條條地站立在我的面前,我將其按倒鋪上,拽過一條棉被:「馬麗,你家的屋子好冷啊,蓋上點,別凍著!」
「噯,」馬麗乖順地披上棉被,仍舊目不轉睛地欣賞著腕上金光燦燦的手鍊,我蹲下身來,搬動著馬麗的細腿,馬麗早已知曉我要做什麼,主動地叉開雙腿,又將股向邊挪了挪,將黑簇擁的小便,無私地展現在我的眼之前。
我的心,咚咚咚地狂跳起來,手指撥開縷縷黑,美滋滋地鑑賞著馬麗鮮的,同時,將鼻孔湊攏過去,仔細地嗅聞著,繼而,又將手指探進去,得意洋洋地摳挖著。
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
突然,際的手提電話不合時宜地嚷嚷起來,我不得不停下手來,掛馬麗的手指,掐住嘟嘟作響的手機:「喂,誰啊,哦,女王陛下,找我什麼事啊?」
「哼,這麼一會,你又瘋到哪去了!」範晶在電話裡聲嘶力竭地吼叫道:「這麼一會,你也不好好地待著,這不,大煙鬼又來了,在我的辦公室裡,磨嘰個沒完,我趕他出去,他,他,他又跑到收款處,把今天的營業款,都捲走了!咦——咦——唉,這醫院,我還咋開啊!咦——咦——咦……」
「啥,他媽的,這個王八犢子……」聽到範晶的哭腔,我氣得渾身發抖,狠狠地罵道:「王八犢子的,你等著,範晶,女王陛下,別哭,別哭,我,我,這就過去。」
我哪裡還有心思與馬麗調情,慌慌張張地推門而出,馬麗親切地喚道:「張哥,改天吧,等你有空的時候,我,一定好好地伺候你!」
鑽進汽車,我怒氣衝衝地給打了一個傳呼,很快便回了話,我握著電話,沒好氣地罵道:「,我你媽,我讓你辦的事,你怎麼總是遲遲不辦啊,如果你有困難,辦不了,就直說,我好另請高人啊!」
「哥們,」認真地解釋道:「哥們,別急啊,就辦,就辦,這幾天,我跟幾個鐵子,踩點來著!別急,別急,馬上就辦,你說的那個大煙鬼,我向主席保證,他,絕不會活過這周!」
……
===================================有網友總是打聽都木老師,並且希望有個代,前面已經寫過,都木老師得了一種怪病,「冬眠」了,並且,不待她醒來,「我」已經惹下麻煩,又與經常在一起狼狽為的翻了臉,不得不離開省城,逃之夭夭了!===================================
(一百二十四)
果然說到做到,就在週六那天中午,大煙鬼駕駛著一輛沒有任何牌照的、破舊不堪的挎鬥摩托,悠哉遊哉地衝出軍事學院的院門,大搖大擺地行進在郊區公路上,正當摩托車全速行進時。
突然,正前方冷不防地閃出一輛,也是沒有任何牌照的、叮噹響的破吉普車,徑直向摩托車飛馳而來,毫無準備的大煙鬼慌忙將摩托車閃向路旁,因用力過猛,只聽咕咚一聲,大煙鬼連人帶摩托一起翻滾到深深的路基下面:「他媽的誰啊,嗯,哪有你這麼開車的啊!」
真是他媽的蒼天無眼,大煙鬼在陡坡上翻了幾翻,卻沒有受到絲毫的傷害,並且,更加讓我驚訝不已的是,大煙鬼很快便跳將起來,一邊拍打著身上的泥土,一邊惡聲惡氣地罵罵咧咧道:「他媽的,這是誰他媽開的車啊,嗯,我跟他沒完!」
待大煙鬼吃力地爬上公路,那輛無牌照的破吉普車,早已沒有了蹤影,大煙鬼氣急敗壞地又是一番謾罵,罵著罵著,他臉上漸漸地顯出一副難耐的苦痛之相,一隻手不得不捂著肚子,而另一隻手,向著駛來的出租車,拼命地搖晃著:「停車,停車!」
大煙鬼坐進出租車,直奔醫院而去,這一切,坐在附近一家酒樓上且飲且聊的和我,看得一清二楚,苦澀地咧了咧嘴:「,他媽的,這是咋搞的啊,沒死他啊,完了,哧花了,掉鏈子了!唉……」
「得,砸了!」望著漸漸遠去的出租車,我雙手一攤,一種不祥之兆,湧上心頭:「完了,這下,可完了,,」我一把揪住的破衣襟:「,不能讓他活,不能讓他活,不能讓他張嘴說話,懂麼?」
「這,這,」無奈地搖晃著腦袋瓜:「這,這,他住進醫院了,暫時誰也沒有辦法啊,哥們,你別看他暫時沒事、能走能撂的,你沒看見他一個勁地捂肚子麼,我估計啊,他的內臟,一定是摔壞了,過一會,就得發作,」咬牙切齒地咒罵著:「,他媽的,他是活不了的,絕對活不了的……」
「去你媽的吧,你可壞了我的大事!」我推開,腦袋裡一片空白,雙耳嗡嗡作響:眼睛金星:完了,完了,這傢伙不死,範晶就凶多吉少啊!完了,完了,這傢伙沒死,我可怎麼辦啊!
「老張,你,別忙著走哇!」見我起身走,呼地跳起身來,對我的稱謂,發生了質的變化,同時,髒乎乎的面龐,也格外地嚴厲起來:「老張,你就這麼走了!」
「,」望著沉著的黑臉,我也不再跟他稱兄道弟,而是氣乎乎地直呼其綽號:「,我,不走,還幹什麼啊!」我狠狠地瞪視著,從他的表情裡,我知道,他是讓我兌現諾言,可是,啊、,對不起,你沒死大煙鬼,我,也就不能兌現諾言啦!
「老張,要走,也行,」伸出髒乎乎的黑手:「要走,把車留下再走!」
「不,」我掙開的手掌,轉身便走:「瞅你乾的什麼活,還好意思要車啊!」
「老張,你,」見我大踏步地走出包房,大庭廣眾之下,不敢肆意造次,不得不強忍著:「你,你,老張,你,太不講究了,好,好,你走吧,明天咱們再說吧!」
我可沒有閒心與做毫無意義的糾,我蹬蹬蹬地跳下樓梯,頭也不回地跑出酒店,一頭鑽進汽車裡,心煩意地回到範晶的別墅。
一進門,範晶便目光冷峻地視著我,我則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嘻皮笑臉地搖晃著手中的汽車鑰匙:「嘿嘿,我尊敬的女王陛下,今天,想吃什麼啊?」我一邊問著,一邊靠近範晶的身旁,手指尖地觸碰著她那高聳的脯。
範晶抬起白手,狠狠地打著我的手背:「拿一邊去,嚴肅點!」見我仍舊嘻皮笑臉,範晶的小鼻子冷冷地哼著,小手一伸,死死地拽住我的衣襟:「你,給我老老實實地代,你,又幹了什麼好事!」
「我,」我明知故問,捧住範晶的秀臉,親切地吻了一口:「我,幹什麼好事了?」
範晶推開我的手掌:「張教官出車禍了,住進醫院了,說,這,是不是你乾的啊?」
「豁豁,」我斷然抵賴道:「哦,怎麼,大煙鬼出事了,豁豁,他出車禍,跟我有什麼關係啊,難道說他若是死了,我還得給他償命去不成!豁豁,怎麼,女王陛下,你懷疑我?」
「哼,你別跟裝蒜了!」範晶狠狠地掐擰著我鼻子尖:「你呀、你呀,事情都讓你搞砸了,張教官,把胰腺摔壞了……」
「哦,」我漠然地問道:「胰腺?女王陛下,胰腺是什麼啊,在肚子裡哪個位置啊,是,幹什麼用的啊?」
「你啊,什麼也不懂!」範晶鬆開我的鼻子,用指尖點划著我的腦門,我咧了咧嘴:「女王陛下,我又不是醫生,更沒有學過醫,我哪知道胰腺是什麼玩意啊!」
「呶,」範晶放下手來,指尖生硬地捅扎著我的肚子:「這個地方,就在這個地方,這裡,就是胰腺……」說著,範晶便認真地給我講述起胰腺的準確位置以及重要作用,聽著聽著,我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地嚷嚷起來:「哦——女王陛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來,胰腺就是這玩意啊!」
「你,知道什麼了?」範晶停止了講述,面龐依然是可怕的冷淡:「哼,你知道什麼了?我看你是不懂裝懂,表面上什麼都知道,就是晚上不知道!」
「哈,哈,」我頑皮地一笑:「晚上的事,我是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被女王陛下折磨得死去活來,我……」
「去,去,」範晶冷冰冰的面龐,終於出一絲可貴的微笑:「去,去,別說沒用的!」
「就這啊,」我用手指尖頂著範晶的肚腹,大大咧咧地說道:「原來就是這玩意啊,我知道,小時候,我跟三叔殺豬搞腸子的時候,豬肚子裡,就有這麼一個破玩意,三叔叫它蓮剔,這破玩意死死地掛在豬油上,難摘的,我看,也沒啥用處哇,不過,烤著吃,倒是很有味道的……」
「嗨,嗨,」聽到我的話,範晶簡直哭笑不得:「你啊,你啊,就別提你三叔啦,嗨嗨,你可真要笑死我了,你這個活寶啊,我真拿你沒辦法!你都要把我氣死了!你,嗨嗨……」
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
範晶正哭笑不得地抹著苦澀的淚水,我的手提電話,又不合時宜地嚷嚷起來:「喂,哦,你啊,,啥?去你媽的,先撂了,改天再說吧!」
「誰,」範晶突然止住了笑聲,冷不防地搶過我的電話:「喂,你是誰啊,找老張,喂,有什麼話,就跟我說吧,你問我是誰?我是他同學,哦,想起來了,不認識,但聽說過,哦,什麼,什麼,你說什麼?」
範晶的秀頰,唰地慘白起來,握著電話的小手,無法控制地哆嗦起來,雙眼惡狠狠地瞪著我:「什麼,什麼,你們,這,不是謀殺麼,我的天啊!老張,」範晶渾身篩糠地將電話還給我:「給你,自己的夢,自己圓吧!」
「老張,」在電話裡惡聲惡氣地警告我:「老張,咱們可是光腚朋友啊,我,給你辦了這麼大的事,你,咋的也不能白了我吧,並且,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啊,我……」
「,白了你,」我回敬道:「瞅你辦的啥事吧,你還好意思跟我要這,要那的,我沒讓你包賠損失,就算最夠朋友意思了!」
「老張,你這麼說,咱們可要好好地說道說道了,老張,我不欠你的了,我無意之中,了你的媳婦,可是,我沒欠你的,我的媳婦,不是也讓你了嗎?老張,從小到大,我始終認為,你是個明白人,講究人,混了這麼多年,社會上的事,場面上的事,你應該清楚。朋友之間,菸酒不分家,甚至,關鍵時刻,媳婦也可讓出去。可是,如果擺事,那就跟做買賣一樣,一碼是一碼!」
「,廢話少說,你倒底是啥意思,就明說吧?」
「車,把車給我,啥事沒有,咱們以後還是朋友,該怎樣,還是怎樣,想我的媳婦,隨時隨地,都可以!可是,你必須說話算數,把車給我!」
「車,」範晶的身體猛然一震:「什麼,你,把車送給人家了?」
「不,」我斷然拒絕:「你把事情辦砸了,事沒擺平,我憑什麼把車給你,不,我不給,你願意咋地就咋地吧,哼……」我啪地關掉了電話。
「你,你,」範晶的秀臉扭曲得極為可怕:「老張,你,跟這夥人攪和在一起,絕沒有好果子吃!」
豬的蓮剔(胰腺),細細的一條,摘掐下來,往案上一扔,朋友來了,送給朋友,多少還有點人情,如果實在沒人可送,買完豬,拎回家去,就著一杯熱酒,自己慢慢地享用,是很愜意的事情。豬沒了蓮剔(胰腺),一死了之,萬事大吉了。可是人若摔壞了蓮剔(胰腺),麻煩可就大去了,除非他不想活了。
摔壞了蓮剔(胰腺)的大煙鬼,雖然沒有立刻死掉,卻猶如跌進了地獄,生不如死。據範晶講述,大鬼煙破裂的蓮剔(胰腺),汁橫,那是極有腐蝕的汁,其強度,絕不亞於硫酸,那漫溢的汁,無情地燒灼著大煙鬼的腹髒,痛得大煙鬼死去活來,嘴裡不時的出滾滾汙血。沒有人認為大煙鬼能夠活下來,他自己也很清楚,為此,一次次地折騰之後,大煙鬼便一次次地立遺囑。
可是,大煙鬼的腦袋卻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他的神智,始終是清醒的,更讓我絕望的是,數月之後,大煙鬼奇蹟般地出院了,耐心地等待著下一輪的大手術。
「啊,我活了,我沒死,範晶!」這是大煙鬼出院後的第一句:「範晶,我廢了,你,也別想好,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絕不會放過你的!」
現在,該輪到大煙鬼反擊了,他的反擊,是瘋狂的,是空前猛烈,是極為可怕的,並且是範晶決然招架不住的。
一份份揭發醫院大樓真相的信件,好似那初冬的雪片,紛紛揚揚地飛進了檢察院。
「唉,」範晶一股癱坐在地:「完了完了,這下,我算是徹底地完了!」
「範晶,」我疑惑不解地抱起範晶,將其放置在鋪上:「範晶,你就不能把實情,告訴我嗎,這,倒低是怎麼回事啊?」
「唉,」範晶理了理散的秀髮,吱吱唔唔地述說著:「這棟樓房,是爸爸活著的時候,以教學樓的名義,蓋的,當時,是張教官,辦理的手續,後來,通過關係,以商品房的名義,轉賣給了我,當然,價錢是相當便宜的,爸爸死後,張教官以樓房手續不全為由,要挾我,讓我嫁給他。」
「可是,價錢再怎麼便宜,也是你買的啊,部隊願意賣,你願意買,這,有什麼不合理啊?」
「唉,不行,那是教學樓,一旦改變了用途,當商品房賣了,是需要規劃局批准的!」
「啥,」我更加惑起來:「範晶,軍隊在營區建房,還需要地方的規劃局批准麼?」
「這個,你不懂,軍隊的房子,改變了用途,變成商品房了,就必須有地方規劃局的批准,張教官就用這條,拿住我,如果我不答應他,他一告,那是軍事用地,沒有批准,不可擅自開發,更不準作為商品房,出賣,唉,完了!」
……
(一百二十五)
世情勿衰歇,萬事隨轉燭!老軍區司令撒手而去,用過的茶杯便驟然冷卻,再經死裡逃生,落得個終生殘廢的張教官這麼一捅,於是乎,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什麼、什麼醫院的樓房手續不全;什麼、什麼非法侵佔了軍事用地;什麼、什麼老司令利用職務之便,鯨軍事財產,變相地據為已有……
並且,還不止這些,多年以來,他的獨生女兒——範晶,經營醫院期間,沒有繳納過一分錢的電費、採暖費、水費等等,等等。嗨,總而言之一句話吧,老帳新帳一起算,這番窮折騰,把個風雲一時的範晶,徹底搞破產了。
「唔——唔——唔——完了,完了,我破產了,這麼多年,我白乾了!唔——唔——,唔——我的醫院,我的房子,唔——唔——唔——」失去了醫院,失去了樓房,絕望的範晶終以淚洗面,痛哭不止。我則愁苦著面龐,喃喃地守候在她的身旁,毫無意義地勸著:「範晶,別哭了,別哭了,」
「唔——唔——唔——我完了,我破產了,我的醫院,我的醫院,我辛辛苦苦、慘淡經營多年的醫院,一宿之間,就沒有了,唔——唔——唔……」
「範晶,女王陛下,沒關係,你有專業知識,你有臨經驗,你有強烈的事業心,你,還會東山再起的,範晶,我親的女王陛下,振作起來吧,麵包會有的!」
「唔——唔——唔——」範晶仰起淚水漣漣的面龐,望著紛紛的房間,突然,瘋瘋癲癲地嘟噥起來:「我還要辦醫院,我要把這棟別墅,賣掉,重新把醫院辦起來!」
「啥——」聽到範晶的話,我驚駭地瞪大了眼睛:「不,範晶,不,不行,這是老司令留下的最後的一份遺產了,範晶,不,不,這棟別墅,你說什麼也不能賣掉啊!」
我喋喋不休地勸阻著,企圖讓範晶打消這個可怕的念頭:啊,多麼漂亮的別墅啊,並且,處在優越的黃金地段,每平方米的價值,連同院落的面積,以數千元計算啊!想到此,我心急如焚:「範晶,不能賣,絕對不能賣,這,太可惜了!」
「賣,賣,一定要賣,老公,你放心吧,等我把醫院重新辦起來,用不了幾年,我會掙來一個更好的、更大的別墅的!」
「不行,」我堅持道:「範晶,要賣,就賣我家的房子吧,我爸爸,有兩套房子!我,全都賣掉!」
「喲,」範晶小嘴一呶:「喲,就你家的房子,兩套加在一起,才多大面積啊,才能賣幾個錢啊,嘿嘿,算了吧,就這點錢,真就好比一杯水,掉在熊熊燃燒的乾柴上,哧啦一聲,就沒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啊!」
「那,還有車吶,」我依然不死心地提議道:「範晶,咱們把車也賣了吧,你別想一口吃個胖子啊,慢慢來,一點一點地擴大!」
「得了吧,一輛破車,能值幾個錢,」範晶挖苦我道:「老公,我總認為你是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為,並且,你長得更像是個大丈夫,又高又壯,臉的大鬍子,能扎死人,喝起酒來,能嚇死個人。可是,動真格的時候,你這麼瞻前顧後,怕東怕西的,你咋像個娘們啊?做起大事來,縮手縮腳的……」
「範晶,」我呼地紅了臉,站起身來:「哼,如果你這麼說,那,隨你去吧,我只是,看著這麼漂亮的別墅,就這樣賣掉了,我,我,我心痛啊!」看到範晶如此顧執地要變賣別墅,我心如刀割,情急之下,我轉身走。
範晶慌忙拉住我的手臂:「老公,」範晶和緩起來,似乎改變了主意:「賣別墅,難道,我就不心痛麼,我真的捨得麼?老公,咱們商量商量,你看這樣行不行,別墅暫時先不賣,抵押出去,點貸款,你看,這樣,行不行?」
「哼,」我雙肩一聳:「你的房子,願意怎樣處置,那是你的權力,何必跟我商量呢,我是個娘們啊!」
「去,」範晶破泣為笑,淚臉依在我的肩上:「老公,我錯了,剛才,那是氣話,老公,你可別往心裡去啊!老公,」範晶終於下定了決心:「老公,咱們先把別墅抵押出去吧,用抵押金,辦醫院,等掙到了錢,再把別墅,贖回來!」
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
打話鈴聲打斷了範晶的話,我掏出手機:「喂,哦,媽媽,你好啊!什麼,戶口,落下了,什麼,讓我把房子都賣了,帶著表妹,去深圳?」
「嗯,」身旁的範晶聞言,剛剛綻開的笑臉,又打起蔫來,待我關掉電話,她冷冷地問我道:「怎麼,你真的要去深圳?」
「這,」望著範晶冷冰冰的面龐,我左右為難:「範晶,媽媽在深圳買了房子,並且爸爸在深圳開了公司,這都需要我去,照顧啊?」
「可是,」範晶醋意大發:「去,倒可以,我也跟你一起去,到深圳尋求新的發展,可是,剛才我聽你媽說,把你表妹,也帶去,你,說!」範晶突然拽住我的耳朵:「你,是要我,還是要你表妹?」
「範晶,這,」我咧著嘴,一臉苦相:「老姨臨終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照顧好表妹,我去深圳,怎麼能把她一個人,扔在東北啊,範晶!我,我,不能這樣做啊!」
「哼哼,」範晶氣鼓鼓地嘀咕道:「你可真有能量啊,還是你厲害啊,這邊甜言語地哄著我,那邊,顧作多情地摟著小表妹!豁豁,兩把扇子,同時煽,哼哼,你小心嘍,別把火大了,燒了手!」
「範晶,我求求你了,表妹,太可憐了,老姨和老姨父都死了,哥哥至今沒有下落,死活不知!範晶,我尊敬的女王陛下,開開恩吧,帶著她,一起去深圳吧!範晶,我把房子都賣掉,錢,都給你開醫院,雖然少點,解決不了什麼大問題,可是,也是我的一片真心啊!」
「哼……」範晶鬆開我的耳朵,略微思忖一番:「嗯,行,給你點面子,不過,」範晶依然醋意未消:「到了深圳,有合適的主,就把她,嫁出去,這個,你應該答應我!」
「行,行,我答應你!」我口是心非地答應道,而範晶,則是無比地認真:「老公,你的過去,我不在乎,可是,你的以後,我絕對不能容忍任何別的女人與我分享!」
「是!」我啪地雙腳併攏,面對範晶,喜滋滋地行了一個軍禮,範晶嘿嘿一笑:「啊,收拾,收拾,儘快開路吧!」
「喂,」我再次掏出手機:「小瑞,別瞎忙了,把你的成衣店,趁早兌出去跟我去深圳!」
可是,小瑞的成衣店尚未兌出,我卻急不可耐地賣掉了爸爸的住房,如此一來,表妹便無家可歸,被我怯生生地拽進範晶的別墅,終忙於抵押別墅,貸款的範晶,很不友好地瞥視表妹一眼:「哦,請坐吧!你,」範晶又給我使了一個眼神,我安一番忐忑不安的表妹,躡手躡腳地走進範晶的臥室:「你什麼事啊?女王陛下!」
「我告訴你!」範晶厲聲警告道:「她,暫時住我的家,可以,為了你,我認了,不過,你們,可要給我規規矩矩的,聽到沒有?如果我看到你,你們,做那事,我,可不客氣!」
「呵呵,」我衝範晶狡詰地一笑,心中暗道:嘿嘿,不讓我跟表妹做,你不讓,可是你看得住麼?細細想想,這也許是女人無奈之中,更為無奈的選擇,心中明明知道本看管不住,卻仍然徒勞無益地堅持著。
當範晶出去忙忙碌碌地辦理有關抵押手續時,表妹便可憐巴巴地坐到我的身旁,雙眼噙了委屈的淚珠:「表哥,你,她有錢,有別墅,你跟她好上了,就,不要我了!表哥,」表妹搖著我的肩膀:「難道,你想永遠讓我過這種生活麼?」
「表妹!」我指著豪華無比的房間道:「這麼大的房子,這麼好的別墅,我得盡一切可能地到手哇,表妹如果不是我拼命地堅持,範晶,早就賣掉了!」
「你就認識錢,為了錢,房子,你就不要我了,表妹,媽媽臨時之前,你是怎麼向媽媽保證的,表哥,你對得起死去的媽媽麼?」
「表妹,」我又許下暫時無法兌現的諾言:「等到了深圳,我搞到錢以後,就給你,單獨買一處住房,怎麼樣?」
「嗯,」表妹無奈地點點頭:「也行,表哥,你,說話可要算數哦!」表妹抹了抹淚珠,無限憧憬道:「到了深圳,我還開成衣店,表哥,你,可要在經濟上支持我哦!」
「沒說的,我保證!」
「哎……」我正假惺惺地安撫著表妹,範晶突然推門而入,惡狠狠地盯視著我,表妹慌忙起身,那副可憐相,活像是老鼠撞見兇貓,從範晶的身旁,悄悄地溜掉,範晶瞥了表妹一眼,然後呼地衝到我的身旁,雙手生硬地捧住我的面龐:「老實代,你們,做了沒有?」
「沒有!」我坦然道:「沒有做,什麼也沒有做!」
「哼,」範晶啪地關上房門,不容分說地掏出我的,握在手中,仔細地察看著:「你敢撒謊,我就把你巴,拽下來,餵狗吃!」
「看吧,看吧,」我將股一,撲楞一下,昂起頭來,範晶得意地一笑:「嘻嘻,看來是沒做!」
「女王陛下,」我問範晶道:「貸款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成了,」範晶欣然答道:「成嘍,辦成了嘍,老公,過幾天,就可以拿到貸款了,然後,咱們就去深圳!嘻嘻,」說著,範晶搖了搖腦袋,將一頭秀髮,揚到身後,然後,張開小嘴,深深地含住我的。
「啊,我的,我的,這玩意,是我的,誰也休想搶去!」範晶美美地含了一番,緩緩地吐出,秀目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手指肚無比惜地抓撓著,嘴裡輕輕地哼唱著:「嘻嘻,硬嘍,硬嘍!」
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
望著昂然立的,範晶正解開子,迫上來,手機卻搗般地響了起來,範晶不得不抓過手機,片刻,失望地嘀咕道:「唉,真煩,點貸款,咋這麼麻煩啊,老公,」範晶幫我係好子:「等著我,我去去就回,然後,」範晶用手指劃了一下我的腮幫:「回來,再好好地玩,嘿嘿!」臨出門,範晶依然放心不下地望著我,悄聲道:「老公啊,你可要老老實實地等著我啊!嘻嘻。」
「噯,」我心不在焉地應承著,待範晶匆匆而去,我便將承諾,全然扔到了腦後,一把摟住正在收拾廚房的表妹,表妹驚懼地環顧著:「她,走了麼?」
「走了,表妹,」我像個急皮猴似地鬆解著表妹的子,表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表哥,等一會,等她走遠的!」
「沒事!」我早已褪下表妹的子,表妹心神不定地彎下身去,雙手按在餐桌上,將小股撅向我,我掏出剛剛被範晶硬的,手忙腳地進表妹的裡,忙不迭地捅起來。
「唉,」表妹嬌巧的身體劇烈地搖擺著,嘴裡苦澀地嘀咕著:「唉,表哥,咱們在一起,咋像偷人似地啊!」
「以後就好了,」我又不負責任地許下諾言:「到了深圳,給你買了房子,就好了!」
譁——啦,我站在表妹的股後面,正賣力地捅著,突然,房門嘩啦一聲被人推開,立刻範晶那悉的脆音:「小力,」哇,大事不好,女王陛下發火了,如果不是氣惱至極,範晶很少直呼我的名:「小力,你,給我滾出來!」
……
(一百二十六)
啪——範晶將一隻盛鈔票的皮箱,啪地甩到我的面前:「呶,這是你賣房子的錢,拿一邊去,誰希罕要你的破錢,哼,還給你了!」
「範晶,」我低聲嘟噥道:「何必吶,犯得著動這麼大的氣嗎!」
「喂,你數數,看對不對,拿去,我不要你的錢啦,你也別阻攔我賣房子,咱們好聚好散吧,拜拜,再見!」
「範晶,」我沒有去拎皮箱,更不想去數點,這點鈔票,與這棟別墅,簡直不可同而語,孰輕孰重,傻子也能惦出份量來,我豈肯讓範晶賣掉別墅,去經營什麼醫院,我要把這棟別墅,到手,永遠據為已有,然後由我自己賣掉,再到南方沿海,買一棟新的別墅。
想到此,我嘻皮笑臉地走到範晶身旁,摟住她的身,又故態復萌地舊習重演起來:「女王陛下,我親的女王陛下,別生氣!消消火!」
「去,」範晶冷冷地搖晃著身體:「去,去,一邊去,別碰我!」
「嘿嘿,」我摟過範晶緋紅的面龐,親切地吻著,同時,手掌伸進範晶的間,胡抓摸著:「別生氣,別生氣!嘿嘿,來,讓我好好地親親你!」
「不麼,不麼,」懷抱中的範晶,像個孩子似地撒著嬌,豐碩而又雪白的雙腳可笑地踢踹著,將單踹得凌不堪,小嘴著滾滾乎乎的香氣:「不麼,不麼,人家再也不跟你好了,再也不跟你好了!你說話不算數,一有機會,就跟你的表妹,在一起……」
「嗨,這怕什麼啊,我跟表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不麼,不麼……我就是不讓你玩別的女人,一想到你玩別的女人,我就煩……」
撲——哧,範晶一邊嘟嘟噥噥著,一邊不停地踢蹬著雙腳,冷丁叉開一下大腿,我的手指尖撲哧一聲,便捅進範晶那溫暖如、滑潤如膏、鮮如脂的裡,快速而又有力地摳攪起來,立刻發出咕嘰咕嘰的脆響。
「哦——唷——」在我賣力地摳攪之下,範晶的突突地抖動著,繼而,又哧啦、哧啦地收縮起來,粉的細,緊緊地箍裹著我的手指。
「哦——唷——」範晶不再嘟噥,雙腳也停止了踢踹,只見她面龐紅,小嘴緊貼著我的胡茬硬的腮幫,不可控制地呻起來,同時柔順地叉開了大腿:「哦——唷——老——公,」範晶伸出玉手,掌心輕撫著我的硬胡茬,薄舌貼在我的腮幫上,不顧扎劃地起來:「哦——唷——老——公,好扎啊!」
範晶一邊著我的硬胡茬,一邊鬆開帶,股向下一蹭,將子極為可笑地褪滑下來,出白的、黑附著的小便。
「哦——唷!」範晶一聲緊似一聲地呻著,同時雙腿漫無目標地扭動著,三扭兩扭,便將子褪到腳脖處,兩條管紛紛地套裹著一對可的玉腳,那份雜、那份滑稽,那份放,直看我得心狂搏,愈加珍起這位任的、傲慢的,又永遠也不失孩子氣的紅貴族來。
咕嘰、咕嘰、咕嘰、咕嘰、咕嘰、咕嘰……
「哦——唷,哦——唷,哦——唷……」
範晶一邊深深地呻著,一邊痴呆呆地望著自己咕嘰作響的小便,漸漸地她轉過面龐,充神秘地問我道:「老公,告訴我,你也這樣玩你的表妹麼?」
「嗯?」我止住了摳攪,望著範晶既然頑皮又神秘的面頰,我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我正遲疑著,範晶的面突然冷下來,同時極為認真地繼續問我道:「喂,告訴我,你們在一起,是怎麼玩的啊?」
「這……」我吱唔著
範晶秀眼一瞪:「說……」
「咋說啊!」我面呈難。
「哼,」範晶急不可耐地吼道:「怎麼玩的,就怎麼說唄!這,還用我教你啊!」
「這——樣。」望著範晶熱辣辣的目光,我衝她微微一笑,然後出手指,爬到她的身下,範晶玉腳一抬,示意我幫她褪下子,我伸過手去,胡拽掉她的子,啪地丟到一旁,然後地搬起她的大腿,將腦袋瓜埋進她的間,範晶曲起雙腿,小便主動向前拱送著,我的手指重新進她的裡,一邊繼續摳攪著,一邊伸出舌尖,津津有味地著清醇的。
範晶很快便無法控制地哼哼起來,雙腿緊緊地夾住我的腦袋:「哦——唷,哦——唷,老公,哦——唷,哦——唷,老公……」
啊——在範晶拼命的夾裹之下,我奮力出腦袋,望著眼之前,這無與倫比的,豐而又粉的,我心中暗暗讚歎著:太美了,太鮮了,我的小乖乖,你好可哦!想著想著,我不又咧開了大嘴,摟住範晶的豐,忘乎所以地咬啃起來:「這裡,這裡,這裡啊,老公……」
在我肆意咬啃之下,範晶情漾地伸過雙手,盡力撥開片,指尖不停地著晶瑩閃亮的小球:「老公,給我這裡吧,給我小蕊吧!我的小蕊,又熱又,快給我吧,啊,老公,快啊!」
「好的,尊敬的女王陛下,」我把起頭來,深深地呼一番,運足了氣力,然後,張開嘴巴,緊緊地叼住範晶的小球,賣力地起來,範晶的身體,猶如過電般地搐起來,肥股極為放地扭動著,球下面的,呼呼地著嗆人的氣,哧哧地撲面而來,燻得我暈眩不已,本來就燥熱無比的面龐,更加熾熱起來,貼在範晶的小便上,冒著滾滾腥羶灼鼻的氣。
「唔——呀,唔——呀,唔——呀……」
在我不停地之下,範晶不知疲倦地拱送著氣翻滾的小便,細絨的黑泛著暖洋洋的臊氣,意綿地撫摸著我的面龐:「哦——唷,老公,快啊,快啊!」
「噯。」了範晶的,我扭了扭痠麻的脖頸,又抹了抹橫的嘴,然後,手指又悄悄地向下,就在範晶得意忘形地呻之際,我那掛晶瑩的手指尖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範晶細紋密佈的菊花裡,輕輕地攪摳起來。
「嗯。」範晶終於有所察覺,突然止住了呻,叉開雙腿,抬起頭來,白股微微地抖動著:「老公,你也表妹的眼麼?」
「是的,每玩必!」
「哦,」範晶聞言,不知是興奮還是緊張,小眼突然快速地收縮起來,雪白的小腹,劇烈地起伏著:「老公,快,快給我講啊,你是怎麼她眼的!」
「嗯,是這樣。」我跪起身來,握著剛剛過表妹的,對準範晶的快速攏的小眼,大嘴一咧,便頂撞進去,繼而,生硬地捅起來,同時手指進上面的裡,野地摳攪著。
「哦——唷,哦——唷,哦——唷……老公,快講,快講,你還怎樣她來的!」
「嗯,這樣,這樣,我是這樣她的,這樣,」我一邊狂捅著範晶的眼,一邊聲氣地講著:「這樣,這樣,這樣她,對,就是這樣!」
我的講述,深深地剌了範晶,那滾滾的,順著開咧的口,洶湧而出,猶如瀑布般地緩緩淌而下,最後,全部漫溢進下面的眼裡,將眼搞得空前的滑,如此一來,更加方便我的捅。
範晶手扒著橫的,拼命地扭動著白股,同時,紅頭臉地催促著:「老公,快,快講啊,我受不了,我要來了!老公,快,接著講啊,求求你啦,哦——唷,哦——唷,哦——唷……」
「嗯……」我點點頭,將出範晶的眼,又美滋滋地進上面的裡,狂放異常地捅著:「女王陛下,一般情況下,完表妹的眼,我就接著再她的小,這樣,對,這樣,上下兩個眼,輪番,一會捅這個,一個再這個。」我一邊說著,一邊出,重新進範晶的眼裡,如此這般地,輪番捅著範晶的兩個。
「啊——呀,啊——呀,啊——呀,啊——呀……」
我正一邊講述著,一邊替地捅著範晶的兩個,同時,微閉著眼,幸福地回味著,身下的範晶突然聲嘶力竭地嚷嚷起來,乎乎的,突突地收縮起來,雪白的體,劇烈地搐著:「啊——呀,啊——呀,老公,我來了,我,我受不了啊,老公,死我吧,老公,我不想活了!……」
「呵呵,」望著範晶那近乎瘋癲的態,我停止了捅,嘿嘿一笑,悄悄地出,將手指進範晶那依然狂縮不止的,狠狠地摳攪起來:「我的女王陛下,你瘋了!咂咂,你瞅瞅,你的裡面,已經發大河嘍!」
「唉,」範晶發瘋般地狂吼一番,緩緩平靜下來,她無力地平展下雙腿,一邊抹著額頭的汗珠,一邊意地微笑著:「哇,老公,今天,我咋來的這麼快啊!」
「呵呵。」我出手指,放進嘴裡,貪婪地著範晶那情發之後,沒有任何異味的、清純無比的分泌物。
「我的女王陛下,是我的講述刺了你,使你有了新鮮,就好比最初跟你做時,第一次看X號帶,剛一打開錄像機,豁豁,看把你動的,那個樣子,活像是農村的半仙上來了大神啊,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電影,渾身突突顫,看見電視裡的畫面,你一把抱住我,咕咚一聲,便倒下去,大腿一叉,來啊,來啊,老公,快我啊!我的剛一進去,我的老天爺,女王陛下,你的裡面,早就淋淋一片啦……」
「去,去,好羞人啊!」範晶難為情地低下頭去:「那還不是你乾的好事,也不知從哪些黃帶子,五花八門,什麼玩意都有,有些事情,想都沒想過,真是下死了!哼,你還好意思說吶,你啊,氓!下坯!」
「呵呵,氓,」我將往前一:「氓,又怎麼樣,只要玩得開心,就是丟了命,掉了腦袋,也值啊!寧在花下死,做鬼亦風啊!」
「哼,」範晶慍怒地掐擰著我的腮幫:「不要臉的東西,我讓你風!」末了,範晶又興致地悄聲問我道:「老公啊,你跟表妹在一起的時候,還玩什麼新花樣了?」
「哼哼,」我著被範晶掐痛的腮幫:「不告訴你,不跟你說吧,你就生氣,跟你說了吧,你又毫不留情地收拾我,說我是氓,唉,我是怎麼做也不對啊!」
「說,說,」鬆開我的腮幫,範晶又拎住我的耳朵:「說,說,不說,我把耳朵給你擰下來!」
「噯,噯,」我痛苦萬狀地咧著嘴:「說,說,我說,我說!」我盡力掙著範晶的掐擰:「說,我說,嗨,」我突然拍了拍腦門:「範晶,光用嘴說,多麻煩啊,有些細節,用嘴,本無法說清楚啊,更是不能準確地表達出來,我親的女王陛下,乾脆,我和表妹現場表演吧,你看,如何?」
「滾——」範晶咚地捶了我一拳,但很快,又遲疑起來,我悄悄地將手指溜到她的下,發覺她的口,重新漉起來,我頑皮地一笑:「女王陛下,你又來電了!」
「哦,」我的手指尖剛剛觸到範晶的片,範晶便身不由已地哼哼起來,同時,若有所思道:「哦,看活錄相啊?」
「是啊,」聽到範晶似乎是自言自語的嘀咕聲,我頓時興奮難當:「是啊,範晶,我和表妹,給你表演個活錄像吧!」
「嘻嘻,」範晶的間,又是一片汪洋,她衝我神秘地一笑,手掌靈巧地拽過一件睡衣,披在光溜溜在身上:「那,就讓她來吧!」
……
(一百二十七)
「我親的小表妹,我的好媳婦,來吧,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咱們又不是第一次在別的女人面前做了,這有什麼難為情的,來吧……」
好說歹說,軟磨硬泡,連哄帶嚇,用盡了種種招數,表妹吳瑞終於讓我做通了思想政治工作,被我生拉硬扯地拽進範晶那神聖不可侵犯的、尤其是不能允許別的女人容身的臥室裡。
「親的,」表妹遲遲疑疑地佇立在臥室中央,深深地低垂著紅暈橫泛的面龐,我瞟了範晶一眼,嘻皮笑臉地捧住表妹的面頰,叭嗒親了一口:「表妹,別害怕,範晶姐姐想欣賞欣賞咱們倆是如何做的,呵呵!」
「哼哼,」範晶披著人的睡衣,表情極為複雜地坐在沙發上,看見我地解開表妹的上衣,她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同時,用鼻孔哼哼一聲:「哼——」
「呵呵,」我嘩地一聲拽掉表妹的上衣,一把抓住表妹的小房,得意洋洋地望著範晶:「怎麼樣,表妹的咂咂漂亮吧,雖然小了點,可是小巧玲瓏啊!」
「喲——」範晶不屑地瞟了一眼表妹赤的上身:「喲——」
「還有這個,」我又開始鬆解表妹的帶,緩緩地向下扒褪著,將雪白的小股喜滋滋地展現在範晶的眼前,我的大手掌輕柔地撫摸著表妹細的肌膚:「範晶,怎麼樣,表妹的皮膚,很好吧!」
「一般吧,」範晶輕蔑地評價道:「還可以,看跟誰比!」
「呵呵,」我將表妹按坐在範晶的鋪上,分開她的雙腿,手指下作地擺著表妹稀疏的小便,又扒開表妹的團,手指尖摳捅著表妹粉的:「範晶,你看,表妹的小,可是別具特哦,尤其是這團,別提有多好玩嘍,範晶,你沒有吧!」
「啥破玩意啊!」範晶的秀臉頓呈妒忌之:「老張,你不懂,女人的蒂不能太長,否則,藏汙納垢,不僅自己會得婦女病,還會殃及男人!哼,我看,她的蒂,還是割掉了好!」
「割掉!」表妹呆坐在鋪上,聽到範晶的話,驚訝道:「割蒂,一定很痛的吧?」
「呵呵……」我蹲下身來,一口叼住表妹的團,賣力地起來:「割掉,我可捨不得,我最喜表妹的團了,我總是親不夠啊!」
「哼,」範晶賭氣般地嘟噥道:「不嫌髒,你就盡情地吃吧,得了口瘡,可別後悔!」
「不會的,表妹的小,很乾淨的!」
「哼,」範晶冷言冷語道:「老張,你好啊,得了口瘡,以後少碰我!」
「嘿嘿,」聽到範晶的話,我鬆開表妹的團,呼地站起身來,一邊拽著表妹的腦袋,一邊握住:「來,表妹,給我吧!」
「啊呀,」表妹皺著眉頭,假意掙扎一番,最終,還是極不情願地含住我的,當著範晶的面,羞臊無比地起來,我送著,將面龐轉向範晶:「嘻嘻,範晶,巴,最他媽的舒服!啊,你看,我的表妹,多會玩啊!」
「哼,」範晶愈加氣惱起來,妒面地扭過頭去,我出:「我的女王陛下,看啊,快看啊!」我將赤身體的表妹按倒在鋪上,搬起她的細腿,衝著範晶地一笑:「演出,開始了,呵呵!」
說完,我劈開表妹的細腿,大股往前一,硬的便輕而易舉地頂進表妹的裡,當著範晶的面,大大方方地捅起來。
表妹紅著小臉,雙眼呆呆地盯視著慘白的天棚,在我的撞搗之下,嬌巧的體上下襬動著,小嘴緊緊地閉合著,盡一切努力地按耐著,非常不希望發出下的叫聲。而我的心情則恰恰相反,我用力地捅著,極盡一切所能地剌著身下的表妹:「————————」
「哦,」表妹屏住氣息,在我幾近瘋狂的撞搗之下,無法控制地輕輕呻起來:「哦——哦——哦——哦——」
「尊敬的女王陛下,過來啊!」
我一邊狂捅著表妹,一邊向範晶擺擺手:「過來啊,一起玩啊!」
「去。」起初,範晶難為情地瞪了我一眼,看到我不以為然地繼續大作著,表妹不可自抑地呻著,兩條細腿被我高高地搬起著,一對乎乎的體,至極地晃動著。
範晶的面龐發生了不可逆轉的變化,見我著表妹的小房,她也情不自地將手溜進睡衣裡,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豐,見我拽扯著表妹的小片,範晶原本翹起的大腿,悄悄地放下來,一隻手伸進間,偷偷地摳挖起自己的小便來。
這一切的一切,都休想逃過我的眼:「過來啊,範晶,一起玩吧!」
「滾——」範晶發覺我在注視她的小動作,羞澀地停下手來,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重新翹起二郎腿,故意擺出一副漠然的表情:「滾一邊去!」
「嘿嘿,喲——」我衝範晶吐了吐厚舌,繼續撞搗著身下的小表妹。
「哎喲,我的髮卡吶!」
望著我肆意與表妹,範晶的面龐愈加紅起來,包裹地睡衣裡面的,若隱若現的酥,咚咚咚地抖動著,鼓溜溜的小腹劇烈地起伏著。為了掩飾的情,範晶心情不安地抓摸著烏黑的秀髮:「我的髮卡咋不見啦,讓我放在哪啦!」
範晶一邊心不在焉地自言自語著,一邊悄悄地瞥視著我和表妹,一邊抬起身來,佯裝著找尋所謂的髮卡,臥室地轉悠著。其實,髮卡就放在梳妝檯上,而範晶,卻故意往鋪這邊摸索而來。
我看在眼裡,心中暗道:嘿嘿,範晶,我尊敬的女王陛下,你受不了了吧,嘿嘿,你的下面,了吧!哼,別跟我裝相了,找什麼髮卡,你是想參與我們的,卻又不好意思直說出來,放不下你那紅貴族的大架子,來吧。
「範晶,過來啊!」
待範晶香氣襲人的身體自覺或不自覺地靠近我,我乘其不備,一把將其拽坐在鋪邊,範晶依然假惺惺地掙扎著:「去,去……」
「嘿嘿,」我一邊大作著,一邊起範晶的睡衣,手掌往範晶的間一摸:我的乖乖,乎乎一片,「範晶,別裝了,你來電了!」
「呶,」範晶聞言,黑簇擁的小便微微一顫,本能地夾緊了雙腿,而肥實的股卻不肯抬起,更沒有離開鋪的意思,一雙可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視著表妹的小便以及我的。
我無比尊敬的範晶,對有著許多莫名其妙的妄想,尤其是在做即將達至高的時候,興奮到了極點,完全沉緬在所帶來的空前娛之的範晶,一邊閉著眼睛,放地呻著,一邊美滋滋地思忖著:「哦——唷,哦——唷,老公啊,如果我不幸被暴徒輪了,那,會是怎樣吶?」
「哈,」我撲哧笑出了聲,心中嘀咕道:哈,好個範晶,你,一定是看過A片以後,產生了這種怪誕的幻想吧:「呵呵,範晶,」我停止了,雙眼凝視著範晶的:「啊,不要,女王陛下,不會的,不會的!這麼美麗的身體,被歹徒強暴了,我,可受不了,我,要把暴徒們,一個個地剁成醬!」
「真的,」範晶的體可笑地起伏著,漸漸擴張開:「真的,老公,如果我被人輪了,就像錄相里那樣,五、六個大男人,輪班我,啊……」
範晶微閉著雙眼,痴地臆語著,說著、說著,不自覺地收縮起來,一股股粘乎乎的,滾滾湧出:「啊呀,太可怕了,這麼多男人輪我,我會被他們死的!」
「嘿嘿,」望著範晶那充幻想的沉之,你全然悉了她的內心世界:輪,強暴,這是許多女人的妄想,男人喜群,女人也幻想著與眾多男人同時發生關係,只是不敢過於直白地出來,於是,便幻想著突遭不幸,被人輪!
「不會,不死的!」我指了指電視屏幕:「不僅不死,還會很舒服的,你看,錄像裡面,六個男人狂一個女人,她不僅毫無痛苦之相,還興奮得大喊大吶!」
「哦——」範晶悄悄地睜開眼睛,望著電視屏幕上驚心動魄的群場景,體不猛然一顫,小便空前滑起來:「我的天啊,六個男人一個女人,哇,兩個眼,都上了,還有嘴,也用上了,我的天啊,又上來一個!」
望著範晶潤無比的,我狠狠地摳捅一下:「刺吧,範晶,哪天找個機會,讓人輪一下吧!」
「滾,」範晶將目光移開屏幕,小手一揚,無情地打著我的腮幫:「滾一邊去!」
「範晶,如果你不想真的被輪,咱們就玩個輪的遊戲吧!」
「嘻嘻,」範晶頓然喜上眉梢:「好啊,玩吧,一定很刺的!」突然,範晶失望地嘀咕道:「可是,只有咱們兩個,咋玩啊!」
「這好辦!」我順手抓過頭上的巾,跪爬到範晶的身前,範晶心領神會地伸過腦袋,我練地用巾矇住範晶的雙眼:「好啦,女王陛下,現在,我就是一群攔路搶劫的暴徒,你,就是被輪的,下夜班的女工!不許動,把錢出來!」
「啊,」範晶乖順地將身旁的鱷魚皮夾,遞到我的手上:「大哥,給,錢,都在這那,我,都給你了,大哥,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走,嘿嘿,」我啪地將錢包扔回到角,大手掌野蠻地抓摸著範晶潔白細的手臂:「哥們,你們看,這個小娘們長得真不懶啊,皮好白、好細、好啊,哦!」
我又將手伸向範晶的間:「哈,好、好緊的小啊,起來,一定舒服死了,我說哥們,誰先來啊!」說著,我用細不勻的嗓音,盡力地模仿著眾歹徒的話音:「我來……」
「我先來。」
「大哥,讓我先來吧!」
「嘻嘻,」我的狂呼喊深深地剌了範晶,她顧作驚駭地央求著:「不,不,大哥,不能啊,不能啊,放了我吧,我已經把錢都給你們了,如果還嫌不夠,我還有首飾,呶,都給你們!」
說著,範晶像模像樣地摸索著梳妝檯上的金耳環、金戒指、金項鍊,金手鍊等等首飾,一一到我的手裡:「大哥,呶,這些金首飾,都給你了,大哥,求求你啦,放了我吧!」
「嘿嘿,」我險一笑:「老妹,我倒是想放過你,可是,我這幫哥們,不肯啊,哥們,你們說,放不放她?」
「不,不放!」
「不,這麼漂亮的小娘們,不好好地一頓,太可惜啦!」
「大哥,讓我先來,」說著,我起範晶的睡衣:「小娘們,別害臊,陪大哥,玩玩麼!」
「呶,」範晶佯裝掙著,我抓過一把剪刀,頂在範晶雪白的脊背上:「他媽的,不識相的臭娘們,給我放老實點,再不聽話,我,他媽的廢了你!」
「大哥,」範晶規規矩矩地彎下身去,撅起白股,我握住,從範晶的身後,生硬地頂進去,隨即便狂地撞搗起來,一邊撞擊著,還一邊煞有介事地嚷嚷著:「,你們彆著急啊,排隊,排隊,去,到後面,排隊等著去!」
「大哥,」範晶撅著股,喃喃地問道:「你們,一共,是幾個人啊!」
「哦,」我停頓下來:「幾個,我他媽的倒忘了,讓我數數,一個、二個、三個……哼哼,小娘們,不好意思,一共是七個,今天,可夠你受的了,你要受累嘍!」
「啊,七——個,我的媽啊,」範晶的身體哆哆顫:「七個人我,我能受得了嗎?大哥,饒了我吧,你們,會死我!」
「沒事,」我出,胡抹了抹,又呸地吐了一口唾沫:「老妹,這,下來一個啦,喂,我說,排到誰啦!」
「我,該我啦!」
「哦,」我拍了拍範晶的股:「老妹,別動,撅著,好好撅著,又上來一個!」說完,我重新將進範晶的裡,頗為認真地告訴她道:「老妹,第二個哥們,上來啦!」
「嘻嘻,」範晶撅著股笑道:「嘻嘻,老公,你真有趣,搞得跟真的似的,啊,第二個男人,第二個暴徒,輪我啦!啊——啊——啊——」
……
(一百二十八)
我送著大,站在範晶的身後,胡捅一番,然後,又出,一邊呼呼地息著,一邊學習著氓無賴的醜惡嘴臉,啪啪地拍打著範晶的股,原本白的股瓣,在我大手掌無情的扇之下,泛起深深的紅印,同時,另一隻手掌,兇狠地摳攪著範晶漫溢的。
「,,他媽的,小娘們,今天,我們七個哥們非死你不可,喂,下一個,該輪誰啦?我,」說完。我的向前又是猛烈地一,再次頂進範晶的裡,瘋狂地捅起來。
範晶蒙著雙眼,在我輕度的待之下,致盎然地問道:「大哥,現在,已經是第幾個啦!」
「哦,」我思忖一下,順嘴胡答道:「第五個,小,第五個男人,開始你了!怎麼樣,舒服不舒服啊!」
「嘻嘻,」範晶意地笑道:「嘻嘻,老公,這個遊戲,真的好剌啊,我努力地假想著,你每上來一次後,我就幻想著:啊,又一個陌生的男人,上來我嘍!嘻嘻……」
「哼,別笑,過來!」
我出,拽過赤溜溜的範晶,將對準她的小嘴:「人多,眼少,來,把嘴巴也用上吧!」
「哎呀,」範晶伸過手來,焦急萬分地嘀咕道:「哎呀,老公,這玩意,剛拔出來,就往人家嘴裡捅,太髒了!」
「他媽的,誰是你老公!」我不容分說地將進範晶的小嘴裡:「小娘們,你咋忘了,現在,我已經不是你的老公,而是一群輪犯的小頭頭,我們讓你怎麼做,你就得怎麼做,否則,就殺了你!懂嗎,快,!」說著,我一把拽住範晶的秀髮,野異常地搖晃著:「,,老老實實地給老子巴,不要惹老子生氣,否則,老子殺了你!」
「哦,哦,」在我的拽扯之下,範晶緊皺著眉頭,果然像個受者似地,無比乖順地著上的分泌物:「豁豁,老公啊,你還來真的啦,我雖然蒙著眼睛看不見,聽你這口氣,這動作,我看你真像個輪犯啊!,,,我,我不敢不啊,不,輪犯們,就得殺了我啊!唉,吧,吧,為了活命,再怎麼髒,也得啊!嘻嘻。」
範晶捧著乎乎的,裝著下的樣子,伸出紅通通的薄舌頭,心地著我的,直至將得乾乾淨淨,瑩光錚亮。
「哼,躺下去!」待範晶淨上的分泌物,我手掌一推,惡狠狠地命令道:「小,躺下去,第六個哥們,要你啦!」
「唔,」範晶咕咚一聲,仰面朝天地躺下身去,放地叉開大腿,裝出一臉的哭喪之相:「唔——呀,六個,我好命苦啊,這麼多男人輪我,我還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啊,以後,我,可怎麼見人哦!咦——咦——咦——」說著,範晶抬起小手,像模像樣地抹著白巾,可笑地假哭起來。
我生硬地捅著她的:「別哭,壞了老子的興致,看我掐死你!」說著,我伸出雙手,不輕不重地握裹著範晶的粉頸:「再哭,老子掐死你!」
「哎呀!哈,哈……」我的手掌,沒有掐痛範晶,反倒把她搞得咯咯大笑起來,範晶撲騰著白腿,雙手拼命地推搡著我有力的手臂:「咯咯咯,大哥饒命,我不哭了,你不敢哭了,咯咯咯,老公,別咯吱我啊,你可笑死我了!」
「哇,」望著範晶的態,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突突抖起來,我預到行將,呼地從範晶的身上跳將起來,以最快的速度,跪到她的頭前,突突狂抖的對準範晶咯咯大笑的小嘴。
說時遲,那時快,範晶正閉合上小嘴,一灘白森森的,極為準確地進範晶的小嘴裡,範晶痛苦地咧著小嘴,正吐出來,我一把按住她的珠:「他媽的,不許吐,乖乖地給老子嚥下去,快……」
「哎喲,」範晶猛一哆嗦,口中的咕嚕一聲,全部嚥下去:「哇呀,老公,你要死我啊!」範晶終於拽掉巾,了被蒙酸的眼睛,小嘴盡力地傾吐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老公,你好壞,你好壞……」
「哦啊!」我一股癱坐在紛紛的鋪上,範晶用白巾抹了抹粘殘的小嘴,突然嘀咕起來:「哎呀,老公,不對啊,你不是說七個暴徒輪我麼,這才第六個啊!老公,」範晶一把拽住我業已癱軟下來的:「不行,還得啊,還差一個吶!」
「唉,」我無打采地搖了搖腦袋:「不行了,尊敬的女王陛下,我實在不動了!」
「不行,不動,也得,誰讓你告訴我說,七個人我啦,不行,還差一個吶,起來,別偷懶,接著啊!」
「嘿嘿,」現如今,一想到那可笑的一幕我便興奮不已,身旁的範晶見狀,不解地問我道:「你笑啥啊,當我的面,你的表妹,你高興啦?是不,哼。」
「不,不是那個意思!」我將從表妹的裡出來,拽住範晶的玉腿:「範晶,你忘了,那天,咱們玩輪的遊戲,我演輪犯的角,可是,只到第六個,我就提前了,還差一個,我再也不動了!來,今天,補上這一課吧!」
「呶,」範晶噘著小嘴,假意推辭著,而股,卻地往我的上,頂靠過來:「呶,不,不,不玩,沒勁!」
「別客氣,來吧!」
我搬起範晶的大腿,將頂進範晶早已奇無比的,當著表妹的面,咕嘰咕嘰地捅起來。表妹悄悄地坐起身來,抓過一條巾,擦抹著粘橫陳的間,然後,準備跳下鋪,溜之乎也。
「別走啊!」我一把按住表妹:「過來,大家一起玩吧!」
「我的活,還沒幹完吶!」表妹喃喃地嘀咕著,一對小眼睛偷偷地窺探著身材豐碩的範晶,臉上泛起無盡的慕,由衷地讚歎起來:「大姐,你長得真漂亮啊,你的皮膚,真白啊!咂咂,高幹子女就是與眾不同,從小吃得好、穿得好,無憂無慮,養得又白又,咂咂,再看看咱們窮人家的苦孩子,唉。」
表妹失望地低下頭來,盯著自己平展展、營養欠缺的脯:「咂咂,跟大姐相比,我的咂咂,真是醜死了,又小又平,咂咂!」
「呵呵,」虛榮心是所有女人的天,聽到表妹的讚歎,範晶頓然喜形於,原本冷冰冰的面龐,突然綻開了可貴的微笑,並且,對錶妹,再也不視如情敵,而是和顏悅地問道:「呵呵,是麼。」
說著,範晶低下頭來,無比自豪地審視著自己的玉體:「小妹,姐姐現在老嘍,並且,瑣碎之事太多,得我早就沒有心情打扮嘍,唉,想當年,中學的時候,我是公認的校花啊,不信,你問問你表哥!」
「對,對,」我一邊大作著,一邊肯定道:「範晶是公認的校花,追她的男生,如果排成大隊,能從教室,排到馬路上去,嘿嘿!」
「滾,」範晶面龐一紅,輕輕地打一下我的腮幫,我推開她的手掌:「並且,全校所有的男生,都懼怕範晶,我們都稱她為:女王陛下!」
「姐姐的皮膚真好喲!」表妹怯生生地伸出小手,哆哆嗦嗦地撫摸著範晶的肌膚,範晶莞爾一笑,終於放下高不可攀的貴族架子,親切地拉過表妹的小手,放在白的豐上。
「喲,」看見往拒之於千里之外,冷若冰霜的範晶突然平易近人起來,表妹先是受寵若驚,繼而是手足無措,但是很快便平靜下來,一邊極為自然地撫摸著範晶的體,一邊張開小嘴,討好地著,同時,毫無原則地獻媚著:「姐姐不僅皮膚好,又白又細,還特香,咂咂,真好聞啊,真香啊!」
「哦——唷,」範晶更加喜不自勝,在我的狂之下,在表妹的之中,幸福地呻著:「唔喲,唔喲,好啊,好舒服啊!小妹,你把姐姐得好舒服喲,」範晶友善地摸著表妹的秀髮:「謝謝你,小妹妹!」
「不謝!」聽到範晶的誇讚,表妹含溫情地說道:「不謝,不謝,只要姐姐意、姐姐舒服,小妹就高興了,嘻嘻,」說著,表妹的小嘴一路向下,一寸不漏地著,最後,薄舌來到了範晶那絨散佈的芳草地上,表妹一邊著範晶的,一邊輕柔地抓拽著:「咂咂,姐姐的身體真健康,光錚亮啊!咂咂。」
「哦——唷,」範晶低垂著頭,痴地望著我,小腹不停地往前拱著:「喲——啊,老公,好舒服啊,啊,老公,我從來沒有這麼舒服過!」
「嘿嘿,」我狠狠地撞搗一下範晶的:「女王陛下,大家一起玩,是不是很開心啊?」
「嗯,」範晶肯定地點點頭:「嗯,嗯,是的,是很開心,最重要的是。」範晶仰起紅通通的面龐,深有觸地說道:「有一種新奇,很剌人!喲——唷,小妹啊!」範晶正仰著面龐,幸福地回味著多人所帶來的莫名的新奇和空前剌,卻突然縱聲狂吼起來:「喲——唷,小妹,喲——唷,小妹!」
我低頭一瞧,豁豁,最會討好人,最善解人意的表妹,此時此刻,雙手扒著範晶的片,舌尖快速地著範晶的小球,一時間,直得範晶無法自抑,神魂顛倒地狂吼起來:「喲——哦——喲——哦——喲——哦——小妹,我,我,受不了啦,喲——哦——喲——哦——喲——哦……」
「嘿嘿,表妹,你真會玩啊,」望著表妹那快速翻動的嘴,我神不為之一振,大股往後一縮,將從範晶的裡出來,對準錶妹的小嘴,表妹抬起眼皮,衝我微微一笑,脖子向前一伸,一口含住我的,賣力地起來:「唔哦,唔哦,唔哦,唔哦……」
「哈哈,」我的在表妹的小嘴裡得意忘形地進出著,幸福異常地捅一番,又將而出,再次頂進範晶的裡,而表妹,也不肯閒著,小嘴繼續著範晶的小球,範晶徹底沉緬其中,手臂一揚,摟住表妹的腦袋:「小妹,謝謝你,你太好了,謝謝你!」
說著,範晶捧住表妹的小臉,張開嘴巴,含深情地親吻著表妹粘掛著自己分泌物的小嘴:「謝謝你,謝謝你,小妹,真是太謝你了!」
「嘿嘿,好親密的一對啊!」
看見範晶摟著表妹,親密無間地熱吻著,我樂不可支地拽過表妹的細腿,將其嬌巧的體,迫在範晶豐碩的體之上,一對可的,各具特的小,明晃晃地擺放在我的眼之前:「哈,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幸福了!」
望著眼前的兩個粉的,我竟然手足無措起來:「嘿嘿,我說兩位,先哪個啊!」
「先姐姐吧!」表妹撅著小股,極有禮貌地謙讓著:「先姐姐吧,我不著急。」
「不,」範晶道:「先妹妹吧!」
「嘿嘿,都這麼謙讓啊,我,嗨,來吧,還是從上面的開始吧!」
……
(一百二十九)
我賣掉了爸爸的兩處住房;表妹出兌了成衣店;範晶將別墅抵押了出去,我們三人懷著大發橫財的強烈望,野心地來到了深圳。媽媽特意來機場接我,雖然已是年過半百,媽媽依然充了青的朝氣,衣著穿戴還是那般的鮮和華麗,並且,正如大醬塊所說的那樣,媽媽永遠都是舉著一把極為顯眼的遮傘,笑地等候在機場的出口處。
「媽——媽……」望著媽媽那雍容華貴的身姿,嫵媚人的面龐,白細膩的肌膚,我興奮不已地撲將而去,摟住媽媽的粉頸,很是熱烈地吻了一口:「媽媽,兒子好想你啊!」
我熾熱的身體一挨貼靠在媽媽溫暖而又軟綿的身上,頓空前的幸福,媽媽那刺鼻沁肺的香氣,立刻將我間的撥得昂起頭來,我將間悄悄地拱向媽媽,媽媽的身體微微地抖動一下,會意地一笑:「哦,哦,」媽媽一手舉著花花綠綠的遮傘,一手輕拍著我的脊背:「哦,哦,我的兒子,你長得好啊!」
「呵呵,」我依依不捨地鬆開媽媽豐碩的身,笑嘻嘻地、習慣地譏諷起來:「呵呵,媽媽,好久不見,你的口音咋變成了,變成不倫不類的廣東普通話嘍!」
「阿姨,您好!」
身後的表妹和範晶同時向媽媽問候著,媽媽沒有理睬表妹,而是全神貫注地盯視著陌生的範晶,望著風華正茂的範晶,媽媽一邊假惺惺地應承著,一邊用急切的目光視著我,待我將媽媽攙進出租車,媽媽悄聲問我道:「兒子,她,是誰啊,你咋又勾搭上一個啊,你,總是不給媽媽省心啊!」
「媽媽,」我將嘴巴貼在媽媽的耳上:「媽媽,她,可不是一般的戰士,她,」聽完我簡單的介紹,媽媽臉上的不屑之,頓時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前的驚喜之,只見媽媽臉堆著媚笑,殷勤地拍打著座椅,讓範晶坐到她的身旁:「啊,原來,你是老紅軍的獨生女兒啊,請,坐這吧!」
「好的,」範晶大大方方地坐在媽媽的身旁,媽媽拉起範晶的小手,久久地端詳著她那美妙的芳容:「啊,長得真漂亮啊,高幹子女就是與眾不同,氣質高雅,談吐非凡!嘻嘻,小晶,我見過你爸爸!」
「嗯,」範晶驚訝地望著媽媽,媽媽很是榮幸地講述道:「真的喲,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當年,我們學校組織革命傳統教育活動,通過聯繫,請來了一位參加過長征的老紅軍,給學生們講紅軍爬雪山、過草地英雄事蹟,真沒想到啊,這個讓人無比尊敬的老紅軍,原本就是你爸爸喲,咂咂,我兒子真有福氣啊!」
「呵呵,」望著媽媽面的勢利之相,範晶不以為然地哼了哼:「老紅軍的女兒,又能怎樣,人死了,什麼都白搭!唉!」
「哦喲,」媽媽突然嚷嚷起來:「到了,到了,司機同志,前面那個××花園,就是我新買的商品房,麻煩您拐進去吧!」
「喂,我說老張啊,」媽媽自豪地將我引領進她新買來的住宅裡,一邁進房門,媽媽便著生硬的廣東普通話,嚷嚷起來:「老張啊,忙什麼吶,我把你的寶貝兒子,接回來了!」
「哦,」媽媽的話音未落,爸爸扎著小圍裙,叉著漉漉的大手,循聲走出廚房,瞧見自己不爭的兒子,爸爸的面龐立刻嚴肅:「小子,」爸爸又掃視一眼站在我身後的範晶和表妹,似乎更加氣惱起來,臉一沉,毫不客氣地訓斥我道:「小子,怎麼樣啊,這幾年,在東北混得不錯吧,發大財了吧!嗯。」
「我,我,」我難為情的低下頭去:「沒,沒,沒掙到什麼錢!」
「哼哼,錢沒掙到手,媳婦混得可是不少,左一個,右一個的,唉……」聽到爸爸的話,範晶的面頰唰地緋紅起來,媽媽惡狠狠地瞪了爸爸一眼:「去,去,」媽媽冷冷地對爸爸吼道:「兒子剛來,爺倆好幾年不見一次面,一進屋,你也不會說幾句親熱的話!去,去,不會說話,就做你的飯去吧!」
「哼,」爸爸挖苦我道:「小子,你上竄下跳地折騰了一溜十三招,到頭來還不得回到父母的身邊,依靠父母麼,」媽媽又瞪了爸爸一眼,示意他不許再嘮叨,爸爸極不情願地收住了挖苦的,讓我無地自容的話語:「唉,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拿你們沒辦法啊!」
在媽媽嚴厲的目光驅趕之下,爸爸怏怏地返回廚房,可是,剛剛挪動幾步,客廳的電話尖叫起來,爸爸接起了電話:「喂,什麼,同志,你說些什麼啊,我聽不懂,請你講普通話,哦,哦,你打錯了!」
「呵呵,」我衝爸爸頑皮地一笑:「爸爸,你來深圳也好幾年了,怎麼還是聽不懂廣東話哦!」
「哼,」放下電話,爸爸嘆息道:「爸爸老了,適應能力不強了,雖然來廣東多年,還是聽不懂咕嘎咕嘎的廣東話。不過,你媽媽,她很厲害,她的適應能力強,你媽媽,早就成十足的老廣嘍!你聽聽,她說話的口音,都變成地道的廣東音了!」望著寬闊明亮的大客廳,我臉疑惑地問媽媽道:「我親的媽媽,你是從哪來這多的錢,買了這麼大的房子啊?是爸爸開公司掙的吧?」
「哼,」媽媽驕傲地搖晃著腦袋:「等你爸爸開公司掙錢,再買房,那得猴年馬月啊,你爸爸的公司剛成立,投資還沒收回來吶,再說啦,我跟你爸爸經濟上各自獨立,他掙他的,我掙我的,我們誰也不花誰的錢!兒子,我正跟你爸爸比賽吶,看誰掙得錢多,嘻嘻!」
「好哇,」我衝著媽媽嘲諷道:「好一對革命夫啊,覺悟就是比常人高,總是能夠跟上時代的步伐,文革的時候,比賽誰先入,如今,在這改革開放的年代裡,大搞勞動競賽,看誰掙得錢多,好,好,好,比吧,比吧,」
「哼哼,別瞎白唬了!」在廚房裡忙碌的爸爸打斷我的話,催促道:「飯好了,都過來吃飯吧!」
「兒子,」媽媽的肥股剛剛坐到餐廳的椅子上,便不無得意地指著雪白的牆壁道:「兒子,這房子,好幾十萬啊,都是媽媽用炒股掙來的錢,買的!」
「啥?」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媽媽,這是真的麼?」
「當然是真的,兒子,媽媽還能騙你麼……」
「唉,」坐在媽媽身旁的爸爸以失敗者的口吻嘟噥著:「小子,你聽說沒,你三叔,蓋了一棟樓房,前面還有一排門市房,每年光房租,就夠生活嘍。唉,你老爹沒能耐,還沒有達到在深圳給你置辦鋪面的程度。唉,我,還得奮鬥啊!我總是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幹了一輩子,到頭來,還沒幹過一個殺豬匠!」
「你啊,幹什麼事情,總是患得患失,瞻前顧後,就你這樣的,永遠也發不了大財,」媽媽再次轉過頭來,很是自豪地望著我:「兒子,這套房子,媽媽是用你的名字買的,兒子,以後,這套房子,就屬於你嘍,兒子,你的戶口和工作關係,媽媽都給你都辦妥了!兒子,你已經是名正言順的深圳人嘍!嘻嘻,咂咂。」說完,媽媽美滋滋地摟住我的脖頸,吧嗒親了一口。
「媽媽,謝謝你,」望著眼前極端自私自利,但為了兒子,卻是最為至誠、無私地勞了大半生的媽媽,我突然心頭一熱,終於良心發現,覺過於總是無端地頂撞媽媽,動輒便對媽媽出言不遜,很是對不住媽媽,於是,我雙膝一軟,咕咚一聲,跪倒在媽媽的腳下:「媽媽,兒子,給你磕頭了!媽媽,兒子以前不聽話,讓你傷心了!」
「兒——子,」媽媽見狀,先是不可相信地一驚,繼而,便誠惶誠恐地蹲下身來,拼命地拽扯著我:「兒子,兒子,快起來,快起來,跟媽媽,還用得著來這個麼!兒子,快起來。」
「媽媽,」我動不已地說道:「媽媽,兒子是真心的,兒子真心給媽媽下跪磕頭了,謝謝媽媽的關懷,兒子寸草之心,永遠也報答不了媽媽的三暉!」
「兒子,」媽媽將我拽回到椅子上,聽到我懺悔般的話語,鼻子一酸,不可控制地湧出一滴動的淚珠,手掌死死地撫摸著我熱辣辣的面龐:「兒子,有你這句話,媽媽就足了,啊,我的兒子,終於長大了!咦——咦——咦——」萬分動之下,媽媽嚶嚶地涕起來。
「嘿,該咋地是咋的,別的不說,」望著淚眼漣漣的媽媽,身旁的範晶由衷地讚歎道:「阿姨真有能量啊!不服不行啊!」
「她,」爸爸不知是羨慕還是妒忌地嘟噥道:「你阿姨啊,她的能耐可大去嘍,什麼人都敢見,什麼門都敢進,唉,我們剛來深圳的時候,一點著落也沒有,兩眼蒙黑,不知道應該乾點什麼!起初,你阿姨做安利,結果賠個底朝天,我們連租房子都沒有錢嘍!沒辦法,我只好放下架子,給人打工……」
說到此,爸爸又嘆起來:「細細想來,一個共產員,一個握著拳頭髮誓:終身為共產主義奮鬥的老布爾什維克,如今卻落得個給資本家打工的下場!唉!」
「哼哼,」媽媽以嘲笑的口吻道:「老張啊,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是嘴資本家、資本家的啊,你的腦袋,咋還是那麼舊啊!」
「唉,開始,」爸爸繼續講述道:「自己想通了,放下架子了,去給資本家打工,可是,人家還不願意用我吶。人家嫌我老,不願意用我,結果,還得是你阿姨出面,一通神吹,把資本家的心,給吹活了,人家勉強算是試用了。
我上班的第一天,進屋一看,豁豁,人家都用電腦辦公,可是,這玩意,我是一點也不會啊,怎麼辦?咬牙著吧,人家年輕人用電腦繪圖,我就用鴨嘴筆畫,哼,姑娘啊,不是我自己吹,他們用電腦畫出一張,我用手也能畫一張,我手工繪圖的速度,一點也不比電腦慢!」
「叔叔真有毅力啊!」範晶讚歎道:「真是老驥伏櫪啊!」
「我認認真真地幹了一段時間,」爸爸以專家的口吻繼續道:「就看出了其中的門道,嘿嘿,這玩意,用不了多大的本錢,卻能掙到很大的利潤,嘿嘿,我雖然沒有多少錢,可是,卻掌握其中的技術,於是,我就動了自己開公司的念頭,於是我就辭了職,自已單幹了……」
「喲——」媽媽不服氣道:「你自己開公司,還能咋的,還是掙不過我啊!我在家炒股,只要一個電話,嘻嘻,大把大把的鈔票,就來了,嘻嘻……」
「你,」爸爸咧了咧嘴:「誰敢跟你比啊,這個世界上,好像沒有你辦不了的事情!」
「嘿嘿,」媽媽美滋滋地笑道:「老張,不服不行吧!」
「她,」爸爸衝範晶指了指媽媽:「她,厲害啊,在深圳,我們最困難的時候,不知道應該做點什麼才好,眼瞅著就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你阿姨啊,就做起朝鮮族辣白菜來,賣給深圳的東北老鄉。」
「哦,」範晶以敬慕的目光瞅了瞅媽媽:「阿姨還會做朝鮮族辣白菜,厲害,厲害啊,真看不出來!」
「嗨嗨,」爸爸不屑地坦然道:「這套手藝啊,她是跟都木學會的!哈哈,這可是朝鮮族真傳啊,過去,在東北,在我們宿舍樓裡,許多喜吃朝鮮族辣白菜的同志,都請你阿姨給配料物啊!」
「嘿嘿,怎麼,」媽媽以行家的口氣道:「別看不起朝鮮辣白菜,別以為做辣白菜是小本生意,呵呵,我做辣白菜,可沒少掙錢啊!」
「你,唉,」爸爸嘆道:「你算服了你,有一次,」爸爸苦澀地將面龐轉向我:「小子,你媽媽的能量,那可大去了,有一次,為了省幾個錢,你媽媽去關外的布吉買白菜。白菜是買好了,也很便宜,可自己卻拿不動了,怎麼辦,你媽媽啊,就給一家大公司的老總打了電話,讓公司的老總開車去接她,嗨嗨,老總接到電話,真的就開著車,去接你媽媽,連同白菜,把你媽媽接回到關裡,嗨嗨,小子,你算算,你媽媽買的那些白菜,能值公司老總的汽油錢麼!……」
嘩嘩譁,嘩嘩譁,嘩嘩譁……
電話鈴聲不合時宜地吵斷了爸爸的講述,爸爸很不耐煩地抓過話筒:「喂,誰啊?什麼,老三,哦,啥……老菊子……要找小力子接電話,啊……」
爸爸木然地握著電話,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當聽到「老菊子」三個字時,我恍然醒悟過來,啪地放下酒杯:「老姑,老姑,是老姑,爸爸,給我,快把電話給我!」
「老——張,」媽媽惡狠狠地瞪了爸爸一眼:「老張,你傻了,還不把電話撂啦!」
……
(一百三十)
啪——聽到媽媽的吼叫聲,爸爸斷然放下話筒,我登時氣得火冒三丈:「爸爸,你,難道,我跟老姑說句話,也不行麼?」
「兒子,」媽媽猶如哄小孩子似地摟著我:「兒子,別動,你喝多了,兒子,你剛下飛機,太累了,兒子,」媽媽含情脈脈地推搡著我:「兒子,你累了,早點休息吧!走,媽媽送你回臥室去!」
「老姑?」範晶一臉茫地望著我和媽媽:「老——姑?老姑怎麼了?」
「啊——啊——」媽媽臉陪著不自然的微笑:「沒什麼,沒什麼,我兒子不學好,揹著我跟她老姑,借了不少的錢,這不,他老姑,找他要吶,兒子,」媽媽拼命地拽扯著我:「兒子,別理她,你欠老姑的錢,媽媽替你還!」
「哦——喲,」範晶又困惑地瞅了瞅爸爸:「叔叔,他,」範晶撇了我一眼,「好象不缺錢花啊,他在東北,雖然沒有什麼收入,可是,平時花錢都是我供他啊,他啥時又欠姑姑錢了……到底欠了多少錢啊?」
「我,我,」我推了媽媽一把:「我,我,老姑,唉……」
「嗨,你啊,」爸爸衝我虎著紅通通的臉龐:「小子,你就不能給我省省心麼?你啊,還嫌家裡不熱鬧,是不?你這個,現——世——報!」
「兒子,」媽媽用盡平生的氣力,終於將我推出餐廳,拽進臥室:「兒子,走,這是你的臥室,呶,怎麼樣,意不!」
「哼,」我一股坐到鋪上:「媽媽,老姑找我,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的,否則,生活過份節儉的老姑,是不會輕易打長途的!」
「哼,」聽到我的話,媽媽端莊的面龐突然出一絲輕蔑之:「哼,這個不要臉的臭,她找你,還能有什麼事,就是那點事吶,兒子,媽媽費盡了心機,不知託了多少人,總算把你到了深圳,媽媽想,這回,你離開東北,你老姑,也就徹底死心,真他媽的,這個臭,又來勾搭你,她啊,真把老張家的臉,都丟光了!」
媽媽氣呼呼地坐到我的身旁:「兒子,別理她,你要徹徹底底地忘掉她,你們,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兒子,你,還是把心思,用在範晶身上吧!還有,」媽媽低聲嘀咕道:「那個小瑞,我也得趁早打發她!」
嘩嘩譁,嘩嘩譁,嘩嘩譁……
「喂——老三啊!」
客廳裡再次傳來爸爸悶聲悶氣的嚷嚷聲:「什麼,老菊子,有重要的事情找小力子說!什麼,什麼,啥,這事,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哇!什麼,什麼……哦,你等等,我這就讓小力子來接電話!」
「媽媽,」我奮力推開媽媽:「媽媽,你就讓我接個電話吧,你聽,爸爸都同意了,媽媽,我知道,跟老姑,沒有什麼結果,可是,難道跟老姑說句話,也不行麼,也犯法麼?」
「小子,」爸爸推門而入,臉上泛著一絲神秘的,讓我捉摸不透的喜悅之:「你老姑,找你有重要事情,小子,」當我站起身來,走過房門時,爸爸對我一貫的不屑,突然讓我不可思議地轉換成深深地敬佩,有力的手掌,輕拍著我的肩膀:「小子,真是做夢也沒想到啊,你,有能耐的啊!你是啥時,辦了這麼大一件事啊?」
「怎麼,怎麼了?老張,我兒子,怎麼了?辦什麼大事了?」媽媽也站起身來,急切地望著爸爸,爸爸無比自豪地抹了抹嘴角上的酒珠:「這小子,不知什麼時候,偷偷摸摸地把生產隊的大院子給買下來了,現在,小鎮開始重新規劃,生產隊正好處在鎮中心位置,嘿嘿,這下子,咱們可要發橫財了!」
「啊——真的呀?」媽媽興奮得差點沒跳將起來,她一把推開爸爸,緊緊地尾隨在我的身後:「兒子兒子,讓媽媽說,讓媽媽跟你老姑說,兒子,你嘴笨,不會說,讓媽媽替你說,兒子……」
「老姑,」我沒有閒心理睬大喜過望的媽媽,不顧一切地徑直奔向電話:「老姑,老姑……」
「嗨,他媽的,」而話筒裡,卻傳來三叔那再悉不過的男音:「他媽的混小子,瞅把你急的,等一會你老姑要跟你說話!喂,菊子,小力來了,噥。」
「小力子……」話筒裡傳來震顫不已的、略帶些許遼河水般苦澀味道的女脆音:「小力子……」
「老——姑,」我深情地呼喚一聲,苦楚的淚水立刻模糊了雙眼:「老——姑……」
「小力子,」老姑的語調也混雜著讓我心碎的哭腔:「小力子,大侄,姑姑找你,有點事情商量……」
「噯,老姑,我知道了,你說吧!」
「大侄,你買下來的生產隊的大院子,老姑一直替你管理著,這些年來,租給鎮裡一家煤場,老姑雖然沒有把租金郵給你,可是,老姑一分錢也沒花啊,都用來買礦渣,墊平四周的窪地了,大侄,生產隊的大院子面積擴大了許多……」
「老姑,我知道,老姑,謝謝你,謝謝你,你別說了,我知道了,老姑,大侄謝謝你了!」
「小力子,咱們鎮,已經劃歸市區,整個鎮子,全部重新規劃,所以,你買的這片土地,也在規劃之中,並且位置非常理想,地皮很值錢,小力子,現在,公公司想買你這片土地,作停車場,你想賣麼?」
「姑姑,多少錢,他們給多少錢啊?」
「伍佰萬!」老姑平靜地答道,我卻險些沒把眼珠瞪出來:「啥——伍,伍佰萬?真的?老姑……」
「嗯,」老姑繼續說道:「可是,大侄,如果你聽老姑的話,這個價錢,你不能賣,旁邊你家的院子,他們還給貳佰萬吶,你家的院子,跟生產隊的院子比,那面積可差好多、好多嘍!」
「我的天啊,」身旁的媽媽不可控制地驚呼起來:「伍佰萬,哇,兒子,伍佰萬,夠你享受一輩子的啦!」
「大侄,」老姑叮囑道:「如果你想賣,就回來辦理手續,但一定要記住老姑的話,要端住價,至少要他柒佰萬……」
「柒佰萬!」客廳的人,都異口同聲地驚呼起來:「哇,柒佰萬!」
「大侄,」老姑建議道:「大侄,伍佰萬雖然聽著不少,可是,如果你自己在這片土地上搞開發,蓋房子,再賣掉,會掙更多、更多的錢,並且,底層作門市,可以永遠吃房租啊!以後,你就有花不完的錢啊!大侄,三子,你還認得麼,他現在很有錢,已經在生產隊的對面,蓋起一排商品住宅,大侄,他想跟你合作,共同開發生產隊的土地,大侄啊,是賣地,還是搞開發蓋商品房,你自己拿主意吧!」
「我,我,」我握著話筒的手,哆哆抖:「姑姑,大侄,聽你的!」
「那,」老姑甜甜地說道:「那,你就回來一趟吧!」
「嗯,我回去,我馬上就回去!」我像個孩子似地應道。
「那,好吧,大侄,再見吧,哪天回來,給姑姑個信,姑姑去機場去你!」
「兒子,」待我放下電話,媽媽天喜地的摟住我:「兒子,聽媽媽的話,賣掉它,搞什麼開發,蓋什麼商品住宅,那個小鎮子,沒什麼前途,還是把地賣掉,用這筆錢,在深圳買鋪面,租金會更多的,你永遠也花不完的!」
「我看啊,」爸爸著手,略微思忖一番道:「我看還是老菊子說的對,不應該賣,小子,你老爹一輩子沒什麼大能耐,沒有在家鄉置下什麼,現在,你就替你老爹臉吧,在故鄉,留下一份產業吧!」
「不,」媽媽堅持道:「不,賣,賣,一定要賣,在深圳買鋪面,不也是產業麼,並且會越來越值錢的!」
「豁豁,」範晶咂咂不已地望著我:「老同學,你,過去,總是叫我貴族、貴族的,我看啊,你是新貴族,你是大地主嘍!老公,」範晶以央求的口吻道:「把地賣了吧,幫我開醫院!」
「嘻嘻……」表妹揮著小拳頭,柔聲細語地附合道:「打倒地主,打倒地主!」末了,嬌嘀嘀地乞求道:「表哥,賣了土地,給我開家成衣店哦!」
「老同學,」範晶突然改變了想法,以商人貫有的明建議我道:「老同學啊,依我看,還是搞開發,蓋房子,能賺更多的錢,老同學,你有沒有搞開發的意思啊?」
「是啊,」爸爸表示非常同意:「是啊,那麼大一片土地,如果蓋上房子,那可能蓋好多棟啊,如果都賣掉,那可掙老鼻子錢啦!」
「去,」媽媽不耐煩地推了爸爸一把:「蓋什麼蓋,那個小地方,一個小鎮就是蓋上了房子,又能賣多少錢一米啊,兒子,聽媽媽的,把地賣了,到深圳,求發展!兒子……」說著,媽媽摟著我的脖頸,就在爸爸和範晶,還有表妹的面前,熱烈地親吻我:「兒子,明天,媽媽跟你回老家,賣地去!」
「不,不用,」我可不願意跟媽媽回故鄉,是賣地,還是蓋房子,我要聽老姑的意見,並且我還要與老姑重續往昔的幸福生活吶:「媽媽,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不,」媽媽不可拒絕地堅持道:「最瞭解兒子的,還是媽媽,你的脾氣,媽媽最清楚,無論做什麼事情,一貫地大大咧咧,馬馬虎虎,如果人家再灌你點酒,一高興,給你多少錢,就是多少錢了,本就端不住價錢。不行,賣地,這可不是小事啊,媽媽可不放心,媽媽一定得回你一起回故鄉!」
「嘿嘿,去吧,去吧!」爸爸更是表示贊同:「是啊,是啊,這種事情,你媽媽最會辦!」
第二天清晨,媽媽早早就訂下兩張機票,然後,匆匆忙忙地打點行裝、風風火火地趕往機場,坐在飛機裡,媽媽依然控制不住異常興奮的心情,一刻不停地喋喋不休著:「兒子,把地賣了以後,先把範晶的貸款還上,這樣省城的別墅,不是也屬於你啦,兒子,到時候,咱們再把別墅也賣了,把錢,都到深圳去,兒子……」
「行了,行了,」我沒好氣地嘟噥道:「媽媽,你還有完沒完啊,煩死了!」
「哼,」媽媽還不肯閉嘴:「我願意,我願意說,這事全都包在我身上!」
「說吧,說吧!」我用手指尖堵住耳朵:「說吧,說吧,你就盡情說吧!」
午後,煩惱不已的我與說得口乾舌燥的媽媽終於降落在故鄉溫暖的土地上,走出機場出口,面停放著一輛嶄新的高級轎車,那光燦燦的車身,在夏耀眼眩目的光直之下,放散著豬血般鮮紅的強光,兩個年輕的男子,悠然自得地站在轎車旁,笑地望著我。
雖然闊別多年,我還是認得出來:那個叼著半截香菸的傢伙,是我童年時代的光腚玩伴——殺豬匠盧清海的三兒子——三子;而另一個,而是二姑的獨生兒子——調皮而又可的小表弟——鐵蛋。
「力,」我正與兩個年輕人熱切地對視著,剛想張嘴相互問候一番,突然,從轎車的尾部,款款走出一位身材輕盈、衣著簡樸的年輕女子,那憂鬱的秀顏含深情地凝視著我,烏黑的短髮在微風中輕拂地飄著!啊——老姑,我的注意力,頓然全部轉移到年輕女子的身上,大嘴一咧,忘情地呼喚起來:「老——姑!」
……
(第四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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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河》提前的後記
《遼河》一文從年初寫到現在,才算真正進入寫作目的:對故鄉複雜的情!
在六十節以前,完全是抒發童年時代對故鄉純真的摯;對田園風光的美好追憶;對風土人情的津津樂道。
以後,「我」與「老姑」做了一件讓鄉鄰們笑掉大牙的好事,從此,「我」再也不能隨意回到故鄉,於是,故鄉的生活情景,便出現一段漫長的空白,如果直接寫成年後回到故鄉,顯得過於唐突,為了填這段空白,於是,「我」在省城翻了天;開了鍋;冒了煙,這便是對《遼河》一文毫無意義的六十節至一百三十節。這又臭又長的六十多節,純粹是個人腦海裡臆幻的發、靈魂深處獸的坦白!
過去了,總算過了,猶如惡夢醒來,從一百三十一節開始,成年的「我」,終於再次踏上故鄉的土地。可是,時過境遷,故鄉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昨的寧靜和純樸,早以被喧囂和浮躁所取代。
「我」努力地尋覓著童年的痕跡,哪怕是一點點也好,但是,沒有,童年的遺蹟,猶如滄海桑田般地,深深地沒入地下,隨著時光的逝,溶解在漸風化的土壤裡,永遠也發掘不出來了!只有在夢中去想見了。
於是,「我」,困惑了,「我」茫了,「我」對故鄉的情,發生了複雜的轉變!「我」似乎不再故鄉,可是,又無法斷然割捨下她,怎麼辦?
細細想來,不僅僅是故鄉,在這個世界上,已經很難再找到一塊清靜之地,很多情形下,我覺自己不但對故鄉的情發生了變化,有時,我甚至懷疑自己還不國!
這,便是面對環境每況愈下,世風江河下,萬般無奈之下,寫作此文的目的!
還是那句話,回憶過去,是幸福的!===================================
第五集
(一百三十一)
「力,」在眾人面前,尤其是在媽媽的眼前,老姑盡力控制著既興奮又悲切的情緒,抬起細白的小手,以一個長輩關切而又憐的目光,輕柔地擦抹著我眼角的淚珠:「大侄,坐了大半天的飛機,你一定很累了吧,快點坐到車裡去吧,二姑在家裡,正忙著給你做飯吶!」
「菊子,」媽媽一掃往對老姑的輕蔑之,臉上堆著極不自然的微笑,殷勤地走到老姑的面前:「菊子啊,真得謝謝你了,這麼多年來,小力買的土地,多虧你一直幫忙照應嘍!」
「嫂子,」老姑聞言,鼻子一酸,再也抑制不住,嘩地淌出一滴無限傷的淚珠:「嫂子,謝什麼謝啊,我跟力,大侄,什麼說的也沒有!唉——咦……」
「哥們,」看到悲悲切切的老姑,以及面面相覷的我和媽媽,為了打破這讓人過於沉悶的氣氛,三子啪地甩掉菸蒂,一邊用錚亮的皮鞋哧哧地踩踏著,一邊衝我嘿嘿一笑:「哥們,還認識我麼?」
「當然認識嘍,三子,」我轉過臉來,友好地伸出手去,緊緊地握住三子有力的大手掌:「嘿嘿,你就是扒了皮,燒成灰,我也認識你!嘿嘿,喲,」我突然發現,在三子壯的手腕著,掛著一條碩大的、光燦燦的金手鍊:「豁豁,好大的金鍊子啊,哥們,多年不見,聽說,你混得不錯,發了大財啊?」
「沒,什——麼,」三子肥實的面龐出勝利者既自信又得意的微笑,而嘴上,卻假惺惺地謙虛道:「還行吧,天老爺照顧,趕上了好時機,撈了幾個圖鱉紙!可是,跟你比,我就差得遠嘍,哥們,你現在可是咱們鎮上名符其實的地主哦!哥們,還是你有遠見啊,十幾萬置下的地皮,如今,跳著高往上漲啊,都伍佰萬了,還是不肯賣!嘿嘿……」
「呵呵,」我衝著三子會心地一笑,望著他那亮閃閃的、又又長的金鍊子,又瞅了瞅他那臉十足的暴發戶、土財主相,我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難忘的童年時代。
啊,想當年,三子這隻掛著金鍊子的大手掌,骯髒得簡直無法形容,並且穿得破衣爛衫,赤著黑腳,到處跑。當他的屠夫爸爸,結果一頭笨豬的命之後,哧啦一聲,用尖刀兇狠異常地割開豬蹄的部,然後,衝著三子虎哧哧地瞪了一眼,三子心領神會地跑到死豬旁,髒手拽住臭哄哄的豬蹄,小嘴對準被尖刀割開的裂,腮幫子一鼓,便呼哧呼哧地吹灌起來。
隨著三子小肚子不停地起伏,可憐的死豬猶如氣球般地膨起來,身旁的屠夫意地笑了笑,順手拽過一條細麻繩,將豬蹄繫緊。然後,爺倆一起用力,嘿喲、嘿喲地將大如球的死豬,投進熱氣翻滾的黑鐵鍋裡,開始刮!
我在故鄉生活過一段時光,雖然也能心驚膽顫、笨手笨腳地殺死蠢豬,可是吹豬這套手藝,由於嫌髒,我卻始終也沒有學會,如今想來,真是遺憾啊,手藝沒有學到家喲!
而今天,我從兒時起就對之不屑一撇的三子,非常意外地發了橫財,為了顯示他的成功,為了炫耀他的財富,便堂而皇之地,當然,也是理所應當地戴上一條沉甸甸的金鍊子。不僅如此,當我的目光移向三子的面龐時,又有了新的發現,在他那短的脖頸上,還有一條更為碩大的金項鍊。
望著眼前這位意自得的土財主,我心中暗暗菲薄道:哼,沒文化,就是沒文化;缺涵養,就是缺涵養!真是底蘊不足,狗肚子盛不下二兩酥油啊。可是,轉念又一想,這,也怨不得三子,這,似乎是故鄉小鎮上一種不成文的傳統,或者說是一種通病。
故鄉的許多人們,對於常生活、柴米油鹽、一三餐,不甚講究,很不願意在這方面耗費過多的時間和財富,只要能填肚皮,維持最基本的體能消耗,便認為達到了飲食之目的。如果哪一戶人家、或哪一個人,總是熱衷於大吃大喝、足於口腹之,鄉親們便臉不屑地暗暗罵道:你瞅那家人吧,真他媽的沒出息,有錢不知道乾點正經事,一天到晚就知道沒完沒了地陷眼子!
那,什麼才是正經事吶?錢,應該用在什麼地方才是辦了經正事吶?故鄉的人們一致認為:
一個成功者,他的成功之處應該體現在擁有一座豪宅,這第一件正經事,並且,這是小鎮的鄉親們終身為之奮鬥的目標,他們信心十足,不管遇到任何困難都契而不捨;其次便是衣著穿戴,一個成功者,絕對不能沒有高檔的服裝及大量的金銀手飾,否則不能被認為是一個真正的成功者。而對面的三子,不正是這樣的成功者,辦了正經事麼!
「力哥,」我正與掛金戴銀的三子握手寒喧著,小鐵蛋邁進一步,笑嘻嘻地橫在我和三子中間:「力哥,你還認識我麼?」
「你,哼,」我鬆開三子的大手掌,咚地捶了小鐵蛋一拳:「你呀,不就是小鐵蛋麼,哼哼,想當年,我跟三子彈溜溜的時候,你還穿開襠吶、還抹大鼻涕吶……」
「哈哈哈……」
「力啊,」老姑依然以長輩的目光深情地凝視著我,同時,柔情意地攙起我的手臂:「快別鬧了,有話,回家再說吧,」然後,老姑衝大家建議道:「大家快上車吧,二姐正等著咱們回家吃飯吶!」
「嘿,」三子自豪地拉開車門,正坐到駕駛位置上,我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哥們,來,讓我開吧!」
「呵呵,」三子順從地溜到一旁,我樂顛顛地鑽進車裡,美滋滋地握住方向盤:「哈哈,我一看見好車,手就的不行!不好好地擺擺,就像缺少了點什麼似的……」
「嘿,」三子坐到的身旁,提議道:「哥們,喜好車,就買一個唄,你又不是沒有錢,買不起!」
「力哥,」小鐵蛋以懷疑的態度問我道:「你還認識回家的路麼,你知道往哪開麼?」
「廢話!」還沒容我作答,老姑充自信地替我答道:「當年,你力哥開車回故鄉的時候,你還上學吶!」
「哼哼,怎麼,瞧不起我啊?」車外揚起陣陣暖風,我深深地呼一下:「哼,小鐵蛋,不是我吹牛哇,故鄉,我太悉了,我不用睜眼睛看,就用鼻子聞著車外的氣味,也能把汽車順利地開回故鄉的小鎮裡去!哈,哥們,廢話少說,還是開路吧!」
午後的斜呈著老氣橫秋的黃紅,散散慢慢地揚灑在波翻滾的稻穀上,一望無垠的大地,升騰著灼人面頰的氣,從飛速的車輪下,無孔不入地溜進車廂裡,摻裹著故鄉特有的糞肥氣味,像個撒嬌的孩子,極為調皮地撲打著我那風塵樸樸的面龐。
我一邊縱著方向盤,一邊全神貫注地凝視著正前方。車輪每轉動一週,我對故鄉的思念之情便增添一分!啊,故鄉,我可的故鄉,我悉這裡的每一棟房屋、每一條街道;即使是路邊那微不足道的一草一木,都能讓我心起伏,想聯翩。
「嗯,這是怎麼回事?」當我興奮地將汽車駛下高速公路時,面對著眼前一條條新開闢的、縱橫錯的街路,不茫然無措地嘀咕起來:「嗯,這,是從哪冒出這麼多路來,這,應該怎麼走哇?」
「嘻嘻,吹,吹……」身後的鐵蛋終於抓住了把柄,不失時機地挖苦我道:「吹,吹啊,力哥,你不是說閉著眼睛,聞著氣味就能把車開回家去嗎?吹啊,吹啊,誰也別告訴他,看他怎麼開,看他怎麼聞,嘿嘿,開啊,開啊,往哪開啊!」
「嘿嘿,」我瞪大了眼睛,努力辨別著故鄉的方位,啊,天空中隨風飄浮的氣味,還是故鄉特有的氣味,可是,綠茵茵、平展展的大地上,卻發生了讓我料想不到的巨大變化,不僅僅是公路錯縱橫,一棟棟高大的、嶄新的樓房猶如積木塊般地散佈在密如蛛網的公路兩側。
啊——彈間之指,歲月無情地逝而去,隨著歲月的車輪的飛速旋轉,故鄉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兒時那簡樸靜寂的景象早已然無存。啊——看來,昔的故鄉,只有到夢境中去尋覓了。那綠水青山、那鳥語花香、那充田園風光的故鄉,已然成為歷史,已然成為永遠無法挽回的過去,如今,徒然僅剩美好的追憶。
「嗨嗨,力哥,錯了,錯了……」我正痴地審視著既悉又陌生的故鄉大地,身後的鐵蛋又起鬨似地嚷嚷起來:「嗨呀,力哥,不對嘍,錯了,錯了,往左拐,往左拐!」
「哦,」我急忙轉動方向盤,汽車嗄吱一聲,拐進一條新近開闢的、筆直寬闊的街路上。我一邊縱著方向盤,一邊悄悄地環視一眼公路兩側,哇,竟是一家又一家正在忙碌著的小型工廠:「豁豁,這都是些什麼廠子啊,這是幹麼吶,咋忙得熱火朝天啊!」
「嘿嘿,哥們,這是俺們鎮上的釓鋼廠,」三子自豪地介紹起來:「哥們俗話不是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麼,俺們小鎮雖然沒有像樣的山可靠,也沒有值錢的水可依,但是,咱們的小鎮卻靠著全國最大的鋼鐵廠,於是鎮裡許多人,就玩起鐵來了!怎麼樣,哥們,還是咱們故鄉好吧,啊,咱們故鄉,最富,錢,最好掙!」
這話,可不是三子一個人胡吹,故鄉的人們均無一例外地對此話達成了共識,他們堅定地認為:這世世代代生活的小鎮,才是全中國最為美好、最為富庶的地方!並且,中國任何一個地方都不能與這裡相比!
闖江湖歸來的遊子,亦是如此認為。外國他們尚沒有去過,如果有幸出回國,歸來後他們也必將認為自己的小鎮,乃是全世界最美好的地方。不僅如此,他們還以各種貶損的言詞,歷數其它地方的所有缺憾,以至於把人家說得一無是處,聽起來簡直就是一所人間的地獄。因此,小鎮上的人們能為自己有幸生長於此而倍驕傲、無比自豪!
「呶,」鐵蛋接茬道:「呶,力哥,那家最大的,廠房最高的釓鋼廠,是蒿姐開的!」
「啥,」聽到鐵蛋的話,我幾乎停下汽車,雙眼呆呆地望著據鐵蛋說是表妹小蒿子開辦的小型釓鋼廠,身後的老姑則認真地補充著:「小蒿子,現在可了不得嘍,釓鋼廠不說,你看那大院子吧,跟生產隊的差不多啊!」
「哼,」三子則很不服氣地嘟噥起來:「她,有什麼了不起的啊,還不是借她大哥的光了,沒有她大哥,她哪來這麼大的院子啊。還有,她開釓鋼廠,不用電費,光這一項,每年就得多剩多少錢啊!……」
「蒿姐好像沒在廠子裡,」鐵蛋扒著車窗,一臉羨慕地望著忙碌的釓鋼廠:「你看,她的車,沒在院子裡啊!」
「力啊,還楞啥吶,往右拐啊,」在老姑的催促之下,我又慌慌張張地將汽車拐進一條狹窄的、彎彎曲曲的、砂漿橫泛的街路上,放眼望去,在公路左側,極不合諧地出現一處空曠的開闊地,一幅巨大的橫幅引起我的興致:「×××鎮經濟開發區!」
……
(一百三十二)
「豁豁,×××鎮經濟開發區!」我以玩世不恭的目光望著巨大的橫幅,同時,嘿嘿地嘲笑道:「呵呵,巴掌大的小鎮,也搞起了所謂的經濟開發區,嘿嘿,有意思,有意思!」
「哥們,笑什麼笑哇,」三子則認真地介紹起來:「這是咱們小鎮剛剛成立的開發區,你看,場地已經平整好了,就準備著招商引資了!」
「嘿嘿,」鐵蛋子言道:「力哥,開發區落成典禮那天,大表哥還代表鎮政府,講了話吶:嗯,嗯,」鐵蛋模仿著大表哥打官腔的滑稽相:「嗯,嗯,為了適應改革開放大好形勢的需要,為了發展我們×××鎮的經濟,經上級政府批准,×××鎮經濟開發區,今天,正式成立了……」
「呵呵……」我可沒有閒心理會不諳世事的小鐵蛋,而是瞥了三子一眼:「那,有人來投資麼?」
「沒,」三子無奈地搖搖頭:「還沒有,這片土地,圈起來以後,就一直空閒著!掐著指頭算來,大概有好幾年了吧!」
「什麼?」我驚訝道:「唉,咂咂,咱們家鄉的土地,本來就少得可憐,現在,又到處蓋房子,唉,這點土地,眼瞅著就要佔沒了!這,這麼好的耕地,又胡圈起來,搞什麼所謂的開發區,大表哥啊大表哥,你可真能瞎胡鬧啊!」
「力哥,」小鐵蛋卻不以為然:「土地佔沒有了,又能咋地,現在,種地本就不掙錢,沒有土地了,大家都變成城市戶口了,不是更好麼?」說著,鐵蛋得意地告訴我道:「力哥,咱們的家鄉,已經由人民公社,正式升為鎮啦!聽人說,過不了多久,就要併入市區嘍!」
「是麼,」我咧了咧嘴,有意無意地瞅了瞅故鄉的小鎮:鎮子雖小,卻亦五臟俱全:鎮委、鎮政府、鎮電業局、鎮郵政局、鎮派出所、鎮法院,一應俱全,樣樣不缺,應有盡有;洗浴中心、歌舞餐廳、洗頭屋、按腳室,隨處可見。
「喲——」汽車剛剛駛入小鎮,突然,不遠處,隱隱約約傳來陣陣時斷時續的哀樂聲,以及剌耳的高音大喇叭的嘈雜聲:「這,又是怎麼回事啊?」
「死人了,辦喪事吶!」三子淡然答道。
「豁,真熱鬧啊!……」我嘆道:「死個人,就大大辦,真跟唱大戲似的!」
「收錢啊,」鐵蛋解釋道:「力哥,你真是少見多怪!」
隨著汽車的行進,哀樂聲和嘈雜聲漸漸遠去,繞過喧囂不已的狹窄街路,眼前便是我再悉不過的,已經頗具一定規模的貿易市場。紛紛的市場裡,人頭攢動,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爛菜葉子、水果皮核、塑料包裝物隨地丟棄,市場四周被垃圾山團團包圍住,骯髒得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唉,這就是眾多的小鎮居民在此尋覓生活來源之所啊。
位於鎮中心的這處貿易市場,那可絕對是一處群雄角鬥的競技場,每時每刻都蘊藏著騰騰殺氣,一旦有個風吹草動,便會呼地一聲,好似點燃了枯的乾柴,這股殺氣便像火山似的爆發起來,但只見,市場裡刀光血影,狼煙四起,爭鬥到險惡慘烈之處,驚天地、泣鬼神,直打得天昏地暗。為了生活,這,有什麼辦法呢?
為了生存,為了養家餬口,許多鄉親們已經顧不上什麼顏面和人格了;競技場上敗下陣來的諸位英雄好漢便到鄰近的鋼鐵廠去開拓新的生存空間,將一車又一車的疏菜、瓜果、鮮販運到那裡,漸漸地,他們成為鋼鐵廠居民菜藍子的重要供應者,當然,鋼鐵廠的居民們必須經常地、不可避免地品嚐到他們所供應的劣質蔬果和病畜的腐;還有相當一部分走投無路的人,索加入到造假者的行列。
在市場的東側,堆積著小山般的紙箱,那是小鎮的特產:家坊自制的皮鞋,如今,以這個小市場為中心點,一批批成箱的劣質皮鞋源源不斷地向周邊的各大中小城市,因為造價極其低廉,農民們成為他們的主要消費者。他們生產出來的產品從外觀看溜光鋥亮,式樣新穎,可是,一旦你穿到腳上,不出十便原形畢,開幫掉底。
造假者均是以家庭為單位的小作坊,無需太大的投入便可生產,也不需要僱傭他人。與這些無數的小作坊相配套,許多注鞋底的、印製鞋盒的小工廠應運而生,紅火之時,笨重的、陳舊的機器響徹整個小鎮,給小鎮奏起一曲混淆不堪的、但卻是非常獨特的響曲。
有兩個巨大的矛盾永遠困擾著故鄉的小鎮:眾多的人口與相應稀少的土地。正如小鐵蛋所言:如今的小鎮居民,依賴土地已經無法獲得基本的生活來源,為了生存,小鎮的居民們只好挖空心思、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許多人北上南下闖天涯、撈世界。成功者,衣錦還鄉,榮歸故里,買房置地,好不威風;失敗者,則淪落天涯海角,無顏見江東父老,落葉不得歸;而臨街的住戶們,憑藉著地主之宜,設店開鋪,收入儘管不甚豐厚,卻也基本能維持最低的溫;而不得地利之人,就只好到市場上大顯身手了。
道路兩側鱗次櫛比地充著一棟棟新近建成的,但卻式樣呆板、造型醜陋的房屋。所有臨街的房屋均無一例外地、互相比賽般的向前搶佔、蠶食著原本就不很寬闊的道路,如此一來,使得狹窄的道路,更加狹窄起來。不僅如此,道路兩側的排水溝,也被人們毫無理地填平、淤死。
「喲,還鎮吶,這是啥玩意啊,」我皺著眉頭嘀咕道:「到處七八糟的,蓋房子,連個總體規劃都沒有,瞅瞅,房子都要蓋到馬路上來了……」
「是呀,」三深有同地說道:「是呀,是夠的,不過,新的鎮領導班子正在著手進行重新規劃,哥們,你的大院子,就在規劃之中啊。」三子一臉慕地望著我:「哥們,重新規劃之後,你的大院子,正好位於鎮中心,這下,可值錢嘍!」
「哼哼,」我沒有理會三子:「你瞧瞧吧,排水溝都到房子底下了,下雨,怎麼辦?」
「下雨,下雨,一下雨,我們這裡可熱鬧去了,」三子指著混不堪的臨街房屋:「哥們,嘿嘿,雨季一到,大量的雨水無處可,就往各家各戶的院子裡灌,嘿嘿,每次大雨過後,大家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想盡各種辦法排除院子裡的積水,如果是暴雨,那就更糟了,院子裡變成了小河,哈,簡直要水漫金山啊。」
嘀嘀嘀,噠噠噠!
狹窄的道路不僅受到住戶們的非法侵佔,還被眾多的各式車輛毫無秩序地,汽笛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直吵得我心煩意、焦躁不安。無所事事的司機們守候在車輛旁邊,面容憂慮地翹首等待著生意來臨。
臨街的房屋均為店鋪和門面:小商店、雜貨店、飯店、食雜店、照相館等等,等等,一家緊鄰著一家。我甚是懷疑:如此眾多的店鋪,免不了有過剩之虞啊!
「呵呵,真是改革開放了,全民皆商啊,都開商店,小小的鎮子,能有多少銷路啊,能掙錢麼?」
「哦,」聽到我的話,三子漫不經心道:「反正都開著吶,沒有幾家關門的!」
的確如此,從表面上觀察,每家店鋪的生意都不是非常的興隆和火熱,同時,卻絲毫察覺不出哪家店鋪準備就此偃旗息鼓、關門大吉。
「小力,你看,」身後的老姑興致地指著一排門市道:「家,這是家,家的門前,也蓋起了門市房,力,你現在啊,可有錢了,吃房租,都吃不了啊!」
「呵,!」我停下汽車,正推開車,老姑從背後擰了我一把:「別下去啊,繼續開啊,在二姑家等你吶!」
「力哥,」我重新啟動汽車,車輪剛剛轉動數下,鐵蛋喜形於指著一處小山丘般的煤堆道:「力哥,力哥,這,就是你的大院子,現在,租給人家做煤場了!啊,好大的一片地啊!」
「哦,」我停下汽車,依著車窗,呆呆地眺望著堆煤炭的場地,一股喜悅之,溢於言表:「啊,老姑,好像比以前,面積擴大多了!」
「力,」老姑聞言,一臉喜地推開車門:「力,下來吧,好好看看,這,就是你的大院子,呶,」老姑將我拽出車門,指著煤堆旁的一排平房道:「這是姑姑用租金蓋的房子,現在,都租給南方來的打工仔啦,呶……」
姑姑又指了指煤堆的西側:「那邊,還在繼續墊礦渣吶,力,你的大院子,還會繼續擴大的,一直可以擴大到池塘邊,」老姑興致地指著一條深溝:「這,當年都是屬於生產隊的範圍啊,只要把溝墊平了,就屬於你的嘍!」
「哥們,」三子站在我的身旁,狡猾地說道:「咱們合作吧,你出土地,我出錢,這片土地,完全可以建成一個小區啊!」
「哦,」我瞅了瞅三子,正想說些什麼,老姑悄悄地拽了拽我的衣襟,低聲道:「力,先別忙著表態,拿著他點!」
鎮上的居民們,彼此之間相處的並不十分理想,這讓我甚遺憾,有時,甚至讓我非常地尷尬。人人都是各揣心腹事,人人都信奉這樣的信條:無論說話還是辦事,千萬不能說實話、講真話,更不能讓對方悉到自己的底細,否則必將吃虧、上當、受騙。莫說鄰里、親屬,甚至連夫之間,都難免同異夢。
「咂咂,」望著價值不菲的場地,媽媽樂得合不攏嘴,豐盈的手腕挎著美的小皮包,以場地主人的姿態,邁著堅定的步伐:「咂咂,咂咂!」
「老姑,那邊,不是小池塘麼?」望著老姑手指著的深溝,我的心頭猛然一顫,啊,池塘,池塘,故鄉的池塘,我的小池塘呢?我的小池塘哪裡去啦?想到此,我沒有閒心理睬喜不自勝的媽媽,而是重新鑽進汽車裡,轉動起方向盤,在人和車之中,絞盡腦汁地移動著汽車,爬行般地駛向那個給我留下美好回憶的小池塘。
當汽車正在吃力地往前爬行時,突然,從車窗外,飄逸來一股令我窒息的臭氣,我不得不屏住了呼:「這是怎麼回事,哪來的臭氣啊!」
「呶……」身旁的三子,衝我呶呶嘴,我順著他著煙霧的嘴巴望去:「啊——」我不住地驚叫起來:「唉,這是怎麼搞的喲……」
在公路的基坡下,在一堆堆臭氣熏天的垃圾山的包圍之中,汪著一潭墨綠的死水,在斜的照下,泛著可憐巴巴的,垂死般的幽暗光澤,和暖的微風從一汪死水上飛掠而過,夾裹著陣陣惡臭,撲進我的鼻孔,我不得不捂住面頰:「這,這,唉——小池塘,怎麼變成臭水坑嘍!咂咂……」
唉,真是做夢也沒想到,我昔的樂園,我可的小池塘,竟然被父老鄉親們無情地折磨成這般模樣,我心如刀割,嘴抖。又是一陣輕風吹拂而來,又是一陣讓我作嘔的惡臭,身旁的三子不耐煩惱地催促我道:「哥們,走吧,快走吧,臭死了!」
「唉,」我一手捂著鼻子,一手轉動起方向盤,猶如躲避瘟神一樣,逃之夭夭。車輪緩緩轉動數圈,我又依依不捨地扭過頭去:立刻發現小池塘邊的住戶們,正在無情地蠶食著她,不疑餘力地拉來一車又一車的礦渣,充填著可憐的小池塘,以擴大自家的地盤。
「唉——」我長長地嘆了口氣,對三子道:「哥們,我敢打賭,用不了幾年,這個小池塘,就得被填平,變成一片空地,然後,再蓋起一棟棟醜陋不堪的樓房來。」想到此,我仰面悵然道:「唉,完嘍,我的小池塘就要被填平嘍!」
「嗨嗨,還用得著幾年麼!」身旁的三子欣然接過話茬:「馬上就要填平嘍,幾年才填平它,那,時間太也長了吧,那得費多少時間,少蓋多少房子,少掙多少錢啊!」
「錢,錢,」待老姑和媽媽返回汽車裡,我握著方向盤的手哆哆顫,緊咬著嘴,從小鏡子裡瞅著老姑:「老姑……」
「噯,力,」老姑甜甜地答道:「大侄,啥事啊?」
「老姑,那條溝,」我情緒昂地說道:「不要再填了!」
……
(一百三十三)
「什麼,大侄,你說什麼?」老姑甚為不解地問我道:「為什麼不填了,大侄,只有把這條溝填平了,這片土地才能更值錢啊!」
「不填了,老姑,我不要土地,我要小池塘!」
「嗨呀,」媽媽言道:「兒子,你又耍小孩子嘍,小池塘有什麼用哇,能賣錢麼!」
「不,不,我不用你管,我不要錢,我要小池塘!」
「力,你,」老姑面呈難:「這,這,你怎麼總也長不大哦……」
「哼……」媽媽一臉不悅地擺擺手:「老菊子,別理他,我兒子總情用事,走,走,走吧!」
「哥們,小池塘真的沒用,」三子慢條斯理道:「這個破玩意,留著啥用啊,必須填平它,前幾天,就是這個破池塘,活活淹死一個小男孩,所以,這個破池塘,必須填平,否則,不知還會淹死多少人吶!」
三子似乎有充分的理由認為小池塘理應被填平:「哥們,一週多以前,也他媽的不知從哪裡跑來一夥瘋瘋癲癲的傢伙,吵吵嚷嚷地在小池塘邊,起一個大臺子,臺上擺了摩托車、彩電、影碟機、自行車等商品。這群傢伙敲鑼打鼓地叫賣彩票,然後對獎,誰對中獎了,就可以搬臺上的東西,豁,這下子,可熱鬧了,大傢伙都懷著中獎的心理,跑來碰碰運氣。
結果,池塘邊擠了人,一個小男孩跟著他的傻爹也來試試身手,他傻爹一個勁地鼓搗著孩子:兒子,你手壯,一定能中大獎的!由於高興得過了頭,孩子被擠到小池塘邊,哥們你瞅瞅,小池塘邊還能有什麼啊,到處是滾動著的礦渣,孩子不慎,一腳踩到礦渣上,礦渣滾,孩子站不穩啊,就跌了一跤,咕碌碌地滾進小池塘裡去了。
哥們,你說小池塘裡還能什麼啊,除了爛泥,就是垃圾啊,小孩子被許許多多的塑料袋住了腳,無法身,折騰來,折騰去,嘿嘿,越陷越深,最後……喲……只好去閻王爺那裡報到嘍……」
「哼,」我氣鼓鼓地嘟噥道:「如果不是大家填礦渣、扔垃圾,小池塘會變成這樣麼,三子,你忘了,過去的小池塘,多幹淨啊,多清涼啊,那水,清亮亮的,站在小池塘邊,從水面上能看見池底的砂石啊!唉……」
「是呀,是呀,那都是過去的事啦,還提他幹什麼啊!」
「力哥,你看,」小鐵蛋突然打斷我的話,手指著小池塘西側一棟鶴立群的樓房道:「力哥,看見沒,那是三舅新蓋的樓房!」
「哦……」我順著鐵蛋手指的方向抬頭望去,小池塘西側那條茂密的柳樹林帶,已呈光禿禿的一片,再也尋覓不到一棵柳樹,而著名的水泊涼亭,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棟盛氣凌人的、浮躁不堪的、貼著白森森瓷磚的樓房。
「三叔,那是三叔的家啊!」望著嶄新的樓房,我忘情地呼喚起來:「三叔,新三嬸!……水泊涼亭……」
「力,」我一邊輕聲呼喚著,一邊身不由已地往前驅動著汽車,身後的老姑突然提醒我道:「大侄,別,別呀,先別忙著去你三叔家呀,明天再說吧,你多少年也不回老家一趟,如今,終於回來了,應該先去看,才好啊!」
「是啊,」媽媽表示贊同:「對,老菊子說得對,兒子,回故鄉,別人都是次要的,你一定要去看啊,否則,會生氣的!在故鄉,的輩份可是最高的呀!」
「力,把車往那條巷子裡拐,」老姑拍了拍我的肩膀:「對,大侄,往那裡拐,就是二姑家了,對,拐,拐,往裡拐,力,正在二姑家等你吃飯吶!」
汽車在羊腸般迂迴彎轉的小巷裡七拐八繞,終於停靠在一棟古樸的,略顯陳舊的、灰磚灰瓦的平房前,這便是二姑當年起早摸黑、省吃儉用、傾盡心血營造起來的家居,當年,新居落成時,那是何等的榮耀啊,令故鄉的人們讚歎不已。而如今,卻活像個年邁衰的半老徐娘,羞愧難當地擠在新建成的、彩紛呈的宅居群中。
「哎喲,到家了!」二姑父扎著小圍裙,熱情洋溢地出屋門:「小力子,哈,快請進屋!」我與二姑父正走進房門,突然,一個可的、面龐與我極為相像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衝出屋門,直奔三子的轎車而去,手扒著車門,真誠地央求著三子:「三哥,讓我玩一會吧!」
「啥,」鐵蛋以兄長的口吻訓斥道:「呶,別瞎鬧,這麼好的車,好幾十萬塊的東西,是玩的麼,去,去,壞了,你賠得起麼!」
「那,」男孩可憐巴巴地撫摸著方向盤:「讓我摸摸,不讓玩,讓我摸摸還不行麼!」
「小石頭!」老姑厲聲喝道:「小石頭,聽話,過來!」
「啊——」聽到老姑的喝斥聲,我的腦袋轟地一下嗡嗡叫起來,雙眼直勾勾地凝視著不釋手地把玩著方向盤的男孩:怎麼,他,就是我與老姑情的結晶,我的兒子——小石頭!
「哎,老姨,什麼事呀!」小石頭失望地鬆開方向盤,怏怏地走向老姑,看得出來,我的兒子小石頭,非常懼怕老姑,可是,讓我哭笑不得的是,他竟然稱老姑謂:老姨!唉,親生兒子不能喚自己的生母為:媽媽!世上,還能有什麼事情比這更折磨人吶?
「力哥,快進屋哇!瞅啥吶?」見我呆呆地盯視著小石頭,不知其中緣由的鐵蛋催促我道:「怎麼,你不認識他呀,他是我的弟弟,小石頭,石頭!」鐵蛋生硬地推了小石頭一把:「力哥,他是力哥,快叫力哥,笨——蛋!」
「力——哥!」小石頭膽怯地望著我,在鐵蛋的推搡之下,怔怔地喚道:「力——哥……」
「石——頭,」望著我與老姑那不倫的情的結晶——小石頭,我頓然心如麻。
「力……」老姑手拉著小石頭,表情極為複雜地垂下頭去:「不要動,他,他……」
我完全明白老姑的意思!唉,這,這是哪跟哪啊,自己的兒子卻不能相認,如今,眼瞅著他一天天地長大成人,卻荒唐至極地喚我謂:力哥!
「石——頭……」我伸出手去,哆哆嗦嗦地抓撓著小石頭油亮的黑髮以及結實、健康、紅撲撲的臉蛋,一時間,不知應該說些什麼。身後的媽媽,機靈地拽扯著我:「兒子,快進屋吧!」
「是呀,」已經邁過門檻的二姑父,重新返回來,努力打破這令所有知情人都倍覺難堪和無限傷的局面:「小力子,快進屋吧。」
「進——屋——去!」老姑不讓我動,她自己卻無法控制地湧出一滴淚水來,為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老姑悄悄地推搡著我:「大侄,進屋,快進屋!」
我剛剛邁進屋門,一個年齡與鐵蛋相仿,中等身材,體態健壯、身圓渾、皮稍顯微黃的女孩子,正著沾油漬的小手切菜,見我走出屋來,悄悄地抬起頭來,羞答答地瞅了瞅我。二姑父手指著女孩正開口介紹,二姑慢慢悠悠候過來,親切地拉住我的手:「力啊,想姑姑麼?」
「想,二——姑,」我誠慌誠恐地站在二姑的面前,那份謙卑,那份恭敬,活一個無比聽話的孩子,綿羊般地站立在慈母的面前。
「長得有點黑了!」二姑輕撫著我的面龐:「是不是在南方曬的啊,聽說南方的太,可毒了!」
「小力子,」二姑父扯了扯我的衣襟,指著切菜的女孩,迫不急待地對我介紹道:「她,是鐵蛋的對象!」
「哦!」我轉過臉去,衝著女孩淡然一笑:「你——好!」
「好,好!」女孩放下菜刀,大大方方地叫起我哥哥來:「力——哥!你也好唄,嘻嘻!」
「哦,」二姑父驕傲地繼續向我介紹道:「她是鐵蛋在內蒙認識的,叫,叫……」
「嘿嘿……」身後的兒子小石頭突然打斷二姑父的話:「力哥,她叫呼倫貝爾!」
「啥?」我轉過身去,驚訝地盯視著小石頭:「呼倫貝爾?咋叫這麼個名字啊?」
「去,」女孩子聞言,姣好的面龐騰地緋紅起來,抬起油漬漬的小手,佯裝著打小石頭的樣子:「滾,遠點扇著!」
「嘿嘿,」二姑父憐地拽過小石頭:「這個孩子啊,就這麼頑皮,總是跟他嫂子開玩笑!」二姑父猶如親生父親般地撫著小石頭,同時,又樂顛顛地向媽媽介紹著令他引為驕傲的女孩子:「嫂子,這是鐵蛋的對象!」
「噢——」媽媽拉著讓我直起皮疙瘩的長音:「噢——咂咂,」媽媽一邊故作驚喜地、假惺惺地噢、噢著,一邊仔細地端詳著女孩子,近視眼鏡後面那對突現的眼球,很不友善地盯視著女孩紅暈泛起的面龐,直盯得女孩子難為情地低下頭去:「舅母好!」
「噢——」媽媽咂了咂腥紅的珠:「哦,長得好漂亮哦,好哦!」
「嘻嘻,」小石頭幸福地依在二姑父的懷裡,同時,將腦袋瓜轉向我,振振有詞地繼續說道:「力哥,她是蒙古族的,來自大草原,並且,她打麻將最臭,淨打牌,牌抓到手裡,也不看看這牌能不能點炮,啪地就掄出去,結果,咣,點炮了,力哥,你說,這不胡掄,是什麼啊,所以,哥哥就,就,給叫她胡掄貝爾了!嘿嘿……」
「哈哈,原來是這樣啊!」我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衝著女孩問道:「哦,你家是呼倫貝爾大草原的麼?」
「不,」女孩子搖搖頭:「不,力哥,我家不是呼倫貝爾草原的,我家是科爾沁草原的。」
「哦!」我點點頭:「知道了,哲里木盟!」
「對,」女孩子揚起紅燦燦的面龐,無比自豪地說道:「力哥,我家是哲里木盟科右中旗的,我家住在莫莫格,我是蒙古族,我叫仁花!」
「嘿嘿,」我淡淡一笑:「莫莫格,呵呵,多麼動聽的名字啊,原來,是格格住的地方啊,那,一定是美麗、富饒的地方啊!」
「那是當然嘍,」聽到我的話,仁花更加自豪起來:「對呀,力哥,你一點也沒說錯,聽我們那裡的老人們講,以前,我們的家鄉,真的住過格格吶!」
「喲,什麼格格喲,我咋沒看見吶,有還珠格格漂亮麼?」
「去……」仁花不耐煩地撇了小石頭一眼:「一邊涼快去,沒你的事!力哥,」仁花愈加興奮起來,抓過一條巾,胡擦試一番小油手:「力哥,我們中旗,我們莫莫格,別提有多美啦、有多富啦,有一望無邊的大甸子,那草長得才壯吶,才厚吶,到處都是成群成群的牛啊、羊啊……」
「哼……」小石頭不屑地嘟噥道:「還有成群成群的蚊子吶,能把人活吃嘍!」
「滾,」仁花又衝著小石頭,示威般地揮起小拳頭,小石頭咧了咧嘴,頑皮地吐著小舌頭,仁花不再理睬他:「喲,哪裡沒有蚊子啊?嗯!」
「是啊,科爾沁草原的確很美……」我表示贊同地應承著,仁花得意地望著我:「力哥,你去過科爾沁草原麼?」
「嗯,」我點點頭:「去過,並且,那裡還住著一位漂亮的格格!」
「啊,」仁花驚訝不已地盯著我:「還有格格,在哪啊,我咋沒看見吶?」
「沒看見!」我衝著仁花神秘地一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誰?誰啊?」仁花茫然地盯視我道。
我嘿嘿一笑:「你啊,你啊,就是你啊,來自科爾沁大草原的,美麗的仁花格格!」
……
(一百三十四)
「我媽吶?」老姑繞過我和媽媽,走到裡間屋的房門處,手扶著門框,掃視一眼房間,突然轉身問二姑道:「二姐,我媽吶?」
「咱媽,」二姑急忙也轉過身去,吱吱唔唔道:「咱媽,她,回家了!」
「什麼,」老姑不解地追問二姑道:「二姐,今天早晨不是定好了麼,媽媽在你家,等小力子回來,一起吃飯麼?」
「嗯,是呀,」二姑紅著面龐搪著:「她,她,嗨,老菊子啊,咱媽的脾氣,你還不知道麼,說來氣,就來氣,咱媽,跟我生氣了,就氣呼呼地回家了,誰勸,也不聽!」
「為什麼,咱媽早晨還好好的,咋說生氣就生氣吶?」
「嗨,她啊,」二姑似乎有些不便說出的隱諱:「為什麼,菊子,你,去問咱媽好了!」
「怎麼,生氣了!」我不再與仁花談笑,轉身問二姑道:「二姑,為什麼,為什麼生氣呀?」
「她,她,她,」二姑面難,依然不肯說出實情,或者是,本無法說出實情,老姑嘆了口氣:「唉,這樣吧,菜,不是做得差不多了麼,咱們都端到媽媽那去吧,小力子來了,第一頓飯,咋地也得跟在一起吃啊!不然,咱媽就更生氣嘍!」
「是啊,小石頭,」二姑父推開懷中的小石頭:「快,都別鬧了,快,小石頭,端菜去,把這些菜,都端到你姥姥家去!」
「哎——爹……」小石頭快地跑向餐桌。
我重新鑽進汽車,艱難地繞回到家的院門前,一下汽車,我徑直衝進家的院門,院子裡空無一人,在寬闊的院落中央,非常顯眼地停放著一輛解放牌大卡車,從那高高搭起的圍欄上便可以斷定,這車,是販運大牲畜的。
「——,」望著院落四周一排排的簡易房屋,我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不知此時此刻,應該在哪間屋子裡:「——……」
「嗯,」聽到我的呼喊聲,位於院落最北側的房屋,簡陋的木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一個頭發蒼白的老太太,蹣蹣跚跚地邁過木門檻:「嗯——呀,小力子,小力子回來啦!」
「——。」望著蒼老的,我心頭一酸,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身旁,雙手扶住老邁的身體。
那昏花的老眼熱切地凝視著我,衰老的臉頰上堆積著無數條深深的皺紋,好似一道道刀割的年輪,默默無語地記載著八十多個夏秋冬的滄桑歷程;動不已地咧開乾癟的嘴,我立刻發現,嘴的牙齒已經所剩無幾,僅存的幾顆牙齒,也東倒西歪地鑲嵌在乾癟萎縮的牙上,那可笑的樣子,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滑落下來。
那雙混濁的、昏花的,但卻無比慈祥的眼睛充憐地、久久地望著我:「大——孫——子,長得好高呀,好壯啊,咂咂,就是,皮膚有些黑了!」
「,」興奮之餘,一股焦糊的油脂味從的身後呼呼襲來,毫不客氣地灌進我的鼻孔裡,我不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味啊,好嗆人啊!」
「哦,」聞言,回過手去推上房門,我順著的手臂往裡一瞧,在漆黑的屋子裡,一口大鐵鍋正升騰著嗆人的油脂味:「,你這是幹麼吶?」
「哦,」哆哆地拽住我的手臂:「大孫子,走,快跟進屋吧!噯,剛才,我從你二姑那裡回來,順道又去你三叔那轉了轉,嗨,這個三冤家啊,快五十的人啦,還是不會過子,殺豬場上割下來的豬尾巴頭,好端端的一塊,就不要了,扔得院子到處都是,我看著怪可惜的,就都揀了回來,煉成油,賣給南方來的打工仔們!」
「哎呀,我的老啊,」聽到的講述,我頓時肅然起敬,多麼可敬的老人家啊,她,不是沒有錢花,可是,卻與生俱來地過著勤儉的生活,連塊人人都不放在眼裡的豬尾巴頭,也捨不得丟拋,並且居然能讓其發揮作用:「,你,這是何苦吶!」
「哼哼,」一提及三叔,便動了氣,她邊走邊指著牆角處的瓷盆:「小力子,嗯,你瞅瞅吧,你那個三嬸啊,更不是過子的人,噥,這好好的米飯,白花花的,就倒掉了,正好,讓我撞見了,氣得我把她臭罵一頓,這個娘們啊,娘們家家的,有點空,不知道收拾收拾屋子,就知道打麻將,家裡新蓋的房子,得像個豬圈,唉,我咋攤上這些喪門陷哦!……」
「哎喲,我五,」三子緊隨其後走了過來,一邊幫我攙扶著年邁的,一邊認真地問道:「喲,這味啊,好嗆人啊,我五,你的小油廠,又開業了?」
「喲,遠點煽著,混蛋小子,你,也不是塊好餅,呶,」指著三子手中的香菸,訓斥道:「噥,我聽說,這煙,得好幾十塊錢一盒啊,驢小子,你一天到晚,咕嘟咕嘟地冒煙,一天下來,至少得兩盒、三盒的啊!唉,驢小子,就是有錢,也不能這樣造害啊?錢,容易掙麼,錢,那是大風颳來的麼?這幾年,子好過了點,吃上幾頓飯,就把早頭那窮子,都忘了啊!」
「五,嘿嘿,」三子衝我撇了撇嘴:「哥們,看到沒,五,又開始給我上政治課啦,五,只要一看見我,就訓我。」
「訓你,」吃力地抬起手臂,用乾枯的手指點颳著三子油亮的腦門:「驢小子,你還是這麼造害錢,我,還要掐你吶!」
「哎喲,」三子仰起臉龐,盡力躲避著的手指,同時,調皮地笑道:「五啊,別掐我啊,咱倆得搞好關係啊,不然,我可要去工商局,舉報你!」
「哼,驢小子,你舉報我老太太什麼啊?」
「五,我舉報你,沒有營業執照,私開煉油廠,偷稅漏稅!五,工商局的局長,是我二大爺,我讓他,罰死你,嘿嘿!」
「哈哈……」
聽到三子的話,所有人都不住地縱聲大笑起來,寬闊而空曠的院落裡,充了祥和的氣氛,大家誰也不願再去問及為何與二姑動氣的緣由。
「嘻——嘻,」落院子的人,仁花笑得最為開懷,最為暢,那尖細的笑聲尤為刺人耳鼓,見狀,花白的彎眉緊緊地擰鎖起來:「哼——咂咂,這個瘋丫頭,」悄聲衝我嘟噥著:「大孫子,你瞅瞅吧,瞅她那個張狂樣,哪像個姑娘家啊!嗯?」
「……」我不以為然地回答道:「,仁花姑娘,好的啊,開朗、快、心直口快!」
「唉,大孫子,誰家的好姑娘,是這個樣啊,人家好姑娘,哪有這麼傻笑的,著個大牙,讓不讓人家笑話啊!」
「呶……」看見一臉不悅地盯著笑不止的仁花,二姑悄悄地推了推仁花:「仁花,別傻笑了,快進屋,把桌子放好,呶,快去!」
「喂,喂,我說,我說,」二姑父則衝著三子擺著手:「三子,別跟你五瞎鬧了,別開玩笑了,大家快進屋吧,菜都要涼嘍,時間也不早了,趕快吃飯吧!」
「力哥,你坐這裡吧!」兒子小石頭熱情地、但卻是比較膽怯地拍拍他身旁的椅子,我衝他充慈地笑笑,然後,欣然坐到他的身旁,手臂輕拍著小石頭的肩膀,小石頭不住地輕聲嚷嚷起來:「力哥,你,好有勁啊,力哥,你長得真膀啊,哇,這肌,可真硬啊!敲得我肩膀頭,好疼啊!」
「呵呵,」聽到兒子的話,我停下手來,含深情地望著兒子:「小石頭,你長得也很結實啊!」
「力哥,」小石頭握住我的手掌:「咱們比比,看誰有勁啊!」
「好喲。」
於是,我側轉過身來,握住兒子小石頭的手掌,爺倆屏住了氣息,互不相讓地較起勁來,結果,小石頭很快便敗下陣來:「哎喲,哎喲,力哥,你好有勁啊,我的胳臂,都讓你掰酸嘍!」
「怎麼,不行吧,」我揮舞著大手掌,得意洋洋地望著兒子,身旁的鐵蛋見狀,則不服氣地伸過手掌來:「力哥,你別欺侮小孩啊,來,咱們比劃比劃!」
鐵蛋正是血氣方剛的金年華,平裡,勤於勞作,渾身上下,有用不盡的氣力,而我這個終無所事事之人,哪裡是勞動健將——小鐵蛋的對手,幾番較量,我頻頻敗北:「不玩了,不玩了,掰不過你,唉,完嘍,」我的目光又不自覺地轉向了小石頭,深有觸地嘆息起來:「唉,力哥不嘍,力哥老嘍!」
「哎喲,」看到我目不轉睛地盯視著小石頭,老姑急忙言過來:「力,看你說得,你才多大歲數啊,力,你還很年輕,你的生活,才剛剛開始啊!」
「哼,」小鐵蛋的臉上,依然洋溢著勝利者的微笑:「哼,力哥瞅著又高又壯的,可是,掰腕子,較勁,絕對不是我的對手,手下敗將一個!」
「呵呵,來,」掰腕子輸給了小鐵蛋,我心有不甘,永遠不服輸的我,決定用酒挽回失敗者的窘態,我將一杯白酒,推到鐵蛋面前:「來,練練這個,敢不敢幹一杯啊!」
「不,不,」鐵蛋推開酒杯,拼命地搖晃著腦袋:「力哥,這個,我可不行啊!不敢練!」
「哈哈,完了吧,」我輕薄地瞥了鐵蛋一眼:「不行吧,哥們,這個,你還得練幾年!」
「我,」鐵蛋繼續晃著腦袋:「力哥,我這輩子,也不想練這個!」
「笨蛋,」我似乎找回了失敗的面子:「哪有大老爺們,不會喝酒的啊,鐵蛋,來啊,練啊……」
「不,不,不練這玩意!」
「嗨,鐵蛋,怕啥啊!」餐桌對面開朗快的仁花呼地站起身來,一把抓過盛白酒的玻璃杯:「不就是一杯白酒麼,稀溜溜的,算個啥啊,鐵蛋,跟他幹,一個大老爺們,還能怕這個啊!」
「呵呵,」我挑釁般地衝仁花道:「怎麼,不服啊,不服,你來啊!」
「哼,來就來,力哥,你看好!」說著,仁花紅燦燦的臉蛋往上一揚,鼓溜溜的小嘴一張,咕嚕一聲,便將一杯白酒輕而易舉地傾倒進肚子裡,然後,暢淋漓地抹了抹嘴上的酒珠,將空酒倒置過來,炫耀般地說道:「怎麼樣,力哥,該你啦!」
「哇——」我驚訝萬狀地望著眼前這位酒量超人的蒙古族姑娘——仁花,握著酒杯的手掌,突突抖:「我的天啊,好大的酒量!厲害,厲害啊!女將,女將啊!」
「嘻嘻,力哥,」仁花笑地催促著我:「瞅啥吶,你傻啦,快喝啊!」
「喝,喝,」我舉起酒杯:「喝,當然得喝了!」
咕嚕,在仁花笑嘻嘻的目光注視之下,我痛快淋漓地飲盡一杯白酒,然後,甫習學著仁花的樣子,將酒杯倒置過來,正說點什麼,仁花卻奪過我的空酒杯:「力哥,剛才,我都忘了,力哥遠道而來,兄弟媳婦,應該敬力哥一杯,才對勁啊!」
說完,仁花小手一抬,瓶嘴衝著玻璃杯,咕嚕嚕地斟一杯白酒,然後,很有禮(貌)地捧送到我的面前:「力哥,這是兄弟媳婦的一點心意,請幹了吧!」
「哇,這,還幹啊!」我茫然地望著酒杯,仁花嘿嘿一笑,將酒杯放在我的面前,然後,又給自己斟一杯白酒:「力哥,兄弟媳婦先幹嘍!」
咕——嚕,仁花玉頸一,又將一杯白酒傾進肚子裡,我終於被徹底震懾住了,呆呆地瞅著仁花,仁花又將空酒杯倒置過來:「力哥,該——你——啦!」
「嗯,嗯,」在仁花咄咄目光視之下,我不得不端起酒杯:「是的,是該我啦,我——喝!我喝,我就這喝!」
「小力子,」年邁的見狀,抬起哆哆嗦嗦的手臂,不容分說地擋住我的白酒杯:「大孫子,別擰勝,你,喝不過人家蒙古人啊!」
……
(一百三十五)
「力,別喝了,走,老姑領你進屋休息、休息去!」那天停晚,我朦朦朧朧地記得,我不顧的極力阻撓,大概又不知天高地厚地跟豪放的蒙古族姑娘—仁花痛飲了數杯白酒,最後,被老姑連扯帶拽地推進一間溫馨的,卻是無比悉的房間裡。
我暈暈懵懵地站在潔淨的地板上,充血的醉眼無神地凝視著那似乎在哪裡看到過的組合衣櫃、電視、音響,以及叫不出名字來的各花草,還有那彩紛呈的大魚缸,哦,對了,當然還有一張更為識的席夢思鋪。
「力,過來呀,坐到這裡來,呶,」老姑情深意綿地挽著我的手臂,我則邁著猶如灌鉛的腳掌,東搖西晃地走向讓我心馳神往、想入非非的鋪:「老姑,這是哪啊,是二姑家麼,這是怎麼搞的,我,怎麼又回到二姑家了!」
「不,力,」老姑將她那柔軟的脯,緊緊地貼靠在我火焰狂的身體上,我深深地息起來,透過高度酒濃烈異常的氣味,我又無比幸福地嗅聞到老姑那清醇的、甘甜如的體味,啊——我深一下,拉住老姑的小手。
老姑則抓過一條潔白的巾,輕輕地擦試著我熱汗淋淋的面龐:「大侄,你喝醉了,啥也不知道了,這是老姑的家!力,你現在是在老姑家裡啊!不,大侄,老姑的家,也是你的家啊,所以,你現在是在自己的家裡啊!」
「老姑的家?自己的家?」我依然不肯相信,紅腫的醉眼充惑地環顧著房間:「可是,這裡,怎麼跟二姑家一模一樣啊,老姑,你看這傢俱,這陳設,都跟二姑家一模一樣,甚至這枕巾的顏,」我大大咧咧地抓起鋪上的枕巾,放到醉眼之下,仔細地分辯著:「這枕巾,也與二姑家的枕巾,毫無二致啊,這是怎麼回事?嗯?」
「力,」老姑拽過枕巾,重新鋪在枕頭上:「大侄啊,你咋忘了,老姑有一個習慣,那就是,什麼都模仿二姐,小時候是這樣,長大了,還是這樣。只要二姐做什麼,我也做什麼,二姐有什麼,我也要有什麼,你看,」老姑指指自己的襯衣:「這衣服,不是也跟二姐的,一樣麼,這是我們前幾天逛商場時,二姐相中了,買了一件,我也就跟著也買了一件!嘻嘻……」
「哦,可是,」望著頭上並排擺放著的一對香氣的枕頭,我若有所思地嘀咕道:「可是老姑,你只有一個人睡覺,上卻為什麼擺著兩隻枕頭啊?」
「力,咦——」此話一出,老姑不聽而已,一聽此話,老姑清秀的面頰頓然紅起來,同時嬌巧可的小鼻子可笑地一扭,突然讓我無比傷心地嗚咽起來,繼而,一頭撲到我的肩膀上:「力,那個枕頭,是姑姑特意為你準備的,唉,多少年了,它,你的枕頭,一直都是擺在頭上的,咦——咦——咦——」
「老姑,」我昏頭腦地輕撫著老姑突突起伏的背脊:「老姑,別哭,別哭,我不是回來了,這枕頭,終於有人枕嘍!」
「咦——咦——咦——」老姑卻哭得愈加傷心起來:「力,你知道麼,每天晚上,老姑上睡覺的時候,一看見這隻永遠都是空閒著的枕頭,老姑的心裡,是啥滋味啊,咦——咦——咦——」
「老姑,唉——」我痴呆呆地望著枕頭,不百集,想想與老姑那漫長的分別,想想老姑夜夜獨守空屋,我悵然嘆息一聲,一串酸澀的淚水吧嗒一聲,滾落在老姑那為我準備多年,但卻永遠都是閒置著的枕頭上:「老姑,我也想你啊!這麼多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思念姑姑的,姑姑,我……」
「力,咦——咦——咦——」老姑突然淚面地推開我,一把抱起那浸滲著我淚水的枕頭:「咦——咦——咦——力,大侄,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老姑一個人孤單單地躺在涼冰冰的上,說什麼也睡不著,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翻過來,掉過去地想啊,想啊,想我大侄,現在幹什麼吶,跟媳婦在一起吶。」
「老姑知道,你的媳婦,對你不好,姑姑就想啊,我大侄,是不是又受媳婦的氣啦,唉,一想到這些,姑姑就摟過這隻枕頭,把它想象為是你。姑姑緊緊地摟著枕頭,親啊、摸啊,傻痴痴地跟它說話,可是,這個該死的枕頭,無論我怎樣親它、摸它,它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縱使我磨破了嘴皮子,它也不肯跟我說一句話,咦——咦——咦——該死的枕頭,你,到是說句話啊!」
說著,老姑像抱小孩似地將枕頭摟在懷裡,充母地呼喚著:「力,大侄,說話啊,跟姑姑說句話啊,呶,力,姑姑親你吶,大侄,你知道麼,姑姑是多麼的你啊!」
「姑姑,」我再也不能自己,一把拽住老姑懷中的枕頭,無情地拋向一邊:「姑姑,大侄,在這吶!」
我一頭撲進老姑溫暖的懷裡,面龐緊緊地貼靠在老姑軟綿綿的酥上,盡情地嗅聞著老姑那無比悉的體味:「姑姑,大侄,回來了,大侄,又回到姑姑的懷抱裡啦!大侄好幸福啊!」
「哦,」老姑低下頭來,捧住我的面龐,忘情地吻啃著,串串粘稠的口,滴淌在我灼熱的腮幫上:「唔,好熱啊,好扎啊!」
「姑姑,」我青筋橫泛的手掌,動不已地伸進老姑白的脯上,縱情抓摸著老姑那對人的酥,老姑唔唔地沉著,脯嬌嗔地往前送著:「呶,呶,摸吧,摸吧,大侄啊,姑姑的咂咂,好麼?」
「好。」
「想麼?」
「想!」
「菊——子,」我正地把玩著老姑熱滾滾的酥,門外突然傳來尖厲的叫喊聲:「菊子,菊子!」
「啊,,」我慌忙縮回手掌,驚恐萬狀地盯視著黑漆漆的房門,繼續尖聲厲氣地嚷嚷著:「菊子,菊子,你出來啊,快幫媽媽幹活啊!」
「噯,」我正離開老姑的懷,老姑卻死死地按住我,同時,假惺惺地應承著:「噯,媽媽,等一會,我就去!」老姑一邊搪著,一邊死死地按著我,同時將小嘴附在我的耳畔:「別動,沒事,不管她!」
「姑姑,來了,,看見咱們,會,會,生氣的……」想起當年的可怕景象,想起怒不可遏的嚴厲神,我不寒而慄地嘟噥起來:「姑姑,會打你的!」
「唉,大侄,已經這樣了,姑姑什麼也不怕了,大侄,姑姑都豁出去了,你還怕什麼啊,呶,」說著,老姑一手按著我的面龐,另一隻手掐住她那嬌巧的小頭,像孩子似地進我的嘴巴里:「哦,大侄好,哦,大侄乖,大侄吃姑姑的咂咂嘍!」
「唔——唔——唔——」老姑情緒昂的話語,給我帶了巨大的勇氣,我不再理睬的嚷嚷聲,一口叼住老姑的頭,儼然孩子般地起來:「唔——唔——唔——」
「哦——喲,哦——喲,哦——喲……」
老姑放地呻著,細白的手掌無限憐地撫摸著我的面龐和油黑的頭髮:「哦——喲,哦——喲,哦——喲,好大侄,好小力,你把姑姑嘓得好舒服喲,哦——喲,哦——喲,哦——喲,姑姑又想起過去的幸福子嘍!」
在我賣力的之下,老姑完全沉緬在的享樂中,脯劇烈地起伏著,白細滑的房柔情意地摩娑著我的面龐,而枕在頭下的大腿,更是哆哆顫不止,同時從那薄薄的子裡,散發著讓我痴的燥熱,以及仙似醉的軟麻。
我吐出老姑的頭,用後腦放肆地著老姑人的大腿,老姑則極為配合地拱動著熱哄哄的大腿,我一邊繼續不停地摸著老姑的大腿,一邊將手掌伸進老姑的腋下,像當年那樣,調皮地拽扯著老姑並不稠密的腋。
「哦——唷,大侄,輕點哦!」
我的後腦重重地研磨老姑大腿一番,然後,又哼哼嘰嘰地側過身去,張開大嘴,得意忘形地啃吻著老姑白的肌膚,手掌在老姑早已赤的上身繼續恣意橫行地抓、摸、扯、拽,搞得老姑聲氣地呻著,同時,微閉著雙眼,面龐向後仰去:「哦——喲,哦——喲,哦——喲,好大侄,哦——喲,哦——喲,哦——喲,姑姑好舒服啊!」
我正貪得無厭地享受著老姑香可餐的肌膚,枕著老姑大腿的後腦,突然覺到一股微熱的,我將嘴巴移向老姑的小腹,手掌悄悄地輕觸著老姑狂抖不已的間,哇,老姑的外,猶如失一般,已是漉漉的一片,我收回手掌放到鼻孔下,頓然嗅聞到一股股嗆人的腥味:哇,老姑發情了!
「菊子,菊子,」門外再次傳來不耐煩的嚷嚷聲:「菊子,菊子,你還磨蹭個啥吶,快來幫媽媽幹活啊,這盆水,好沉啊,媽媽年歲大了,端不動嘍!菊子,菊子喲,你咋又不聽媽媽的話嘍,唉!這些喪門陷啊,沒一個聽話的!」
「喔,」我手掌的觸碰,深深地剌了老姑,只見老姑推開我的腦袋,哧溜一聲,褪下子,放肆無比地叉開大腿:「大侄,來啊,姑姑受不了嘍!大侄,快上來啊!」
「姑姑,」我又心有餘悸地瞅了瞅房門:「,在門外吶,姑姑,,會,進來的!」
「不怕,」老姑面緋紅,氣籲地催促著我:「不怕,大侄,快來啊,快給姑姑,姑姑等你這麼多年,就盼著這一天吶,大侄,上來啊,上到姑姑的身上來啊,唔,唔,姑姑受不了嘍!」
望著老姑那迫不急耐、不顧一切的態,望著老姑那情的體;望著老姑那突突狂抖的美;望著老姑那絨稀疏的小便;望著老姑那雪白如脂的大腿,我周身的血,騰地洶湧起來,原本充血的醉眼,愈加紅腫起來,串串火,呼呼地著:「姑姑,我,來了……」
我置喋喋不休的嚷嚷聲與不顧,瞪著一雙眼,痴呆呆地爬到老姑的間,腦袋瓜剛剛埋入老姑的雙腿之間,便立刻嗅聞到股股讓我心醉仙的氣味。啊——我情不自地嘆息一聲,美滋滋地伸出手去,動不已地觸碰著老姑的小便:哇,好啊!而嘴上,卻佯裝無知地故意挑逗道:「姑姑,你的小便,咋這麼啊,好像了吧!」
「不,哦,不,」老姑抬起雙腿,熱切地夾住我的腦袋瓜:「不,不是,是想你想的啊,大侄,你知道麼,從機場見到你第一面起,姑姑的下邊,就,就,嘩嘩嘩地淌個不停嘍,直到現在,呶,」說著,說著,老姑拽過她那淋淋的內:「呶,你看,把衩都透了,唉,大侄,不要笑話姑姑哦,姑姑太沒出息了!」
「不,姑姑,我更想你啊!」我扒開老姑的,伸出舌尖:「姑姑,大侄又可以享用遼河水嘍!」
話音未落,只聽咣噹一聲,房門被人生硬地踢踹開,白髮蒼蒼的老,怒氣沖天地破門而入,原本蹣跚的步履,讓我不敢相信地麻利起來,一個健步便衝到鋪上,原本乾枯、衰弱的手臂,不知哪來的力量,一把拽住赤條條的老姑。與當年一樣,抬起雖然乾癟,但卻極為有力的手掌:「這個不要臉的,這個臭養漢的,這個生大疔的,我,我,我打死你!」
「,」我呼地從老姑的間,坐將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擋住行將擊打在老姑面頰上的幹手掌:「,別,別打姑姑,是我,不好!」
「沒你的事,大孫子,是她不正經,勾引我大孫子,教我大孫子學壞,大孫子,別攔,今天非得死這個臭養漢的!」
「,,」我死死地拽住的手臂:「,!」
……
(一百三十六)
「力,怎麼了,醒醒,醒醒,」老姑柔聲語地搖晃著我的手臂:「大侄,醒醒,做惡夢了吧!」
「啊——」我終於驚駭不已地睜開了腥紅的醉眼,黑暗之中,發覺自己果然和衣仰躺在一張溫暖的席夢思鋪上,藉著從窗簾裡透過來的微弱光亮,眼前模模糊糊的景象,完全與夢境中的毫無二致,而,卻已然沒有了蹤影。
我挪動一下燥熱難當的身體,想起夢中的情景,手掌悄然地觸碰一下老姑的間:哇,難道這是巧合,老姑的間,的確如夢中所見,內漉漉的一片,泛著人的氣。
「哦,幹麼,大侄,」老姑早已覺到我的觸碰,身體動地顫抖一下,繼而,柔順地移開一條美腿,火辣辣的目光,熱切地凝視著我,間的包包,昂地起伏著,高聳的酥,咚咚地狂搏著,一隻細白的小手,主動扯下內:「力,想要姑姑麼?」
「嗯,」聽到老姑極具挑逗的問話,我的撲楞一下,抬起頭來,醉(醺醺)的身體產生了強烈的望,同時,本能地應了一聲。
老姑輕拍一下我的臉蛋,快速地側過身去,雙腿一抬,哧溜一聲,將整個內褪下去,順手拋到角,然後,又笑眯眯地剝光我衣,小手認真地套一番我的,又親切地數下,然後,平展下身子,將我拽到她那軟綿綿的體上。
「行嘍,硬起來了,來吧,力,上來吧,嘻嘻,壞蛋,混球!」老姑細白的小手,握住我被她得硬梆梆的,小腹往前一,水汪汪的便緊緊地夾住我的。
一挨進老姑的小便,我燥熱得火星直冒的,頓然受到一陣空前的軟和清涼的麻滑,大醉初醒後倦怠的軀體,也輕飄起來,我深深地呼一下,身一,暢淋漓地扭動起來,紅通通的幸福地捅著老姑水澤般的,仔細地品著這久違的享受。老姑則曲起雙腿,深情地夾裹著我的股,水汪汪的賣力地收縮著:「嘻嘻,大侄,夾死你,姑姑夾死你!」
「姑姑,」著、著,我突然想起什麼,雙眼茫然地環顧著靜寂的房間:「姑姑,吶?」
「媽媽,」老姑一邊輕聲呻著,一邊柔聲答道:「媽媽,早就休息了!」
「,不會來了吧!」
「嘻嘻……」老姑抬起白手,一臉笑地輕拍著我臊熱的腮幫:「力,放心吧,咱們姑侄倆的事情,,早就不管了,你已經默許了,嘻嘻,大侄,你就放心地玩吧!沒有事情的!已經言明,小力子回來,她再也不干涉咱們倆的事情嘍!」
「真的?」我興奮地大作起來,快地捅著老姑水澤般的,在靜悄悄地房間裡,發出清脆悅耳的噼叭聲:「真的麼,姑姑,真的不管了?」
「嗯,」老姑極為配合地收縮著,同時,認真地問我道:「力,土地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賣掉哇,」我不假思索地答道:「賣掉唄,姑姑,這還有什麼好考慮的,姑姑,把土地賣掉,帶上小石頭,咱們遠走深圳!」
「什麼,」老姑聞言,皺起了眉頭,一邊機械地合著我的撞擊,一邊以建議的口吻道:「力,位置這麼好的土地,賣掉了,你不覺得可惜麼?」
「姑姑,位置再好,在這個地圖上本找不到的小地方,能有什麼前途啊,姑姑,你就聽我的吧,把土地賣掉,咱們到深圳,求發展!」
「可是,」老姑面難:「力,姑姑哪也不願意去,大侄,哪也沒有咱們家鄉好哇,力,姑姑就是喜呆在家裡,力,姑姑捨不得這個地方啊,姑姑這輩子,生在此,死在此!」
「嗨呀!」我咧了咧嘴,發覺姑姑的話,與三子,不,與故鄉諸多的親人們,是何等的相似:「姑姑,你的腦子,太舊了,當年,如果你聽我的,咱們跑得遠遠的,和叔叔,能逮住咱們麼?咱們能分別的這麼多年嗎,姑姑,這都怨你啊,這回,姑姑,你可得聽我的啦,咱們走吧,走得遠遠的,越遠越好,姑姑,帶著小石頭,跟我走吧!」
「不,力,深圳太遠了,並且也太熱了,姑姑不習慣!」
「那,」我不甘心地繼續堅持道:「那,如果姑姑嫌深圳太遠、太熱,咱們就去省城,在那裡,我還有一套別墅吶,姑姑,咱們在省城也可以得到發展的!姑姑,無論到哪裡,都比守在這個小地方強啊!」
「啥,」老姑驚訝地望著我:「你說什麼,省城還有別墅,力,你是怎麼來的?」
「姑姑,」我到自己說走了嘴,後悔不迭,紅著臉吱唔著:「是,是,一個同學的!」
「力,」機的老姑知道其中另有緣由,帶來的情緒突然冷卻下來,輕聲嘆息一下,緩緩地放下大腿:「大侄啊,你的事情,姑姑不想過問,可是,家鄉的土地,姑姑堅決不同意你賣掉,並且,,也是不會同意的,說了,這是祖業……」
「呵呵,」我一臉不解地問道:「祖業,這片土地,到咱們手,才幾年啊,咋能稱得上祖業吶!」
「力,」老姑捧住我的面龐,驕傲地說道:「力,說了,你給咱們張家立了一件大功啊,你不愧是張家的長孫,以後,張家的家譜,就得記住這件事嘍,小力,給張家置下了一片非常值錢的土地。所以,,不能同意你把土地賣掉,要留著,蓋上樓房,從此以後,子子孫孫,世世代代吃地租子!力,你的功勞,可大去了!力,為這事,就欣然默許了咱們姑侄倆的事情。
並且,你的幾個叔叔,也明確表態,不管了。還有,力,你還在飛機上的時候,哥哥,對,就是你爹,打來了長途電話,讓我和,還有你的叔叔們,說服你,不要把土地賣掉,要給張家,留一份永遠可以享用的祖業!啊,哥哥的想法,跟我們一樣啊!都是為了張家以後著想啊!」
「這,這,」聽到姑姑得意洋洋的講述,我卻不以為然,都什麼年代了,還抱著這種陳腐的觀念?如果那樣,我只能作個守財奴,意外的暴發戶,小富即安地守著這片的確價值不菲的土地上,過著與世無爭、碌碌無為的生活。
不,我不願意過這種生活,我要賣掉土地,以此為資本,開創更為燦爛的明天。而故鄉的小鎮,只能是暫時休憩的溫馨港灣,我豈能永遠躺在這裡?我要殺出去,投身於外面世界那沸騰的、充機遇和挑戰的生活中去!
「姑姑,你們的思想,都太陳舊了,跟不上時代的步伐,姑姑,咱們不能足於現狀啊!姑姑,走吧,跟我走吧,外面的世界,很彩啊!」
「呵呵,」老姑接茬道:「外面的世界,也很無奈啊!」老姑笑嘻嘻地用指尖,刮划著我的小頭:「力,姑姑是這樣想的,故鄉雖小,也沒有什麼名氣,可是,咱們家的親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這個地方,生老病死,彼此間都有個照應啊。如果到了南方,或者是省城,人生地不的,辦點什麼事情,連個抓手都沒有啊!」
「嗨呀,姑姑,你想得太多了,姑姑,人挪活,樹挪死,走吧,姑姑。」
「力,你還想掙多少錢啊,有了這片土地,你這輩子,什麼不幹,也夠生活嘍,力,聽姑姑的話,咱們哪也不去,就在這裡消消停停、安安穩穩地過子吧,姑姑不求什麼大富大貴,只圖有個溫暖的小家,過舒坦的子,就行了,再說啦,力,在外地,平裡,走個人情來往什麼的,都沒人來啊,力,過幾天,你三叔家新房子上樑,到時候,你瞅瞅,那,才叫熱鬧吶,嘻嘻……」
「我的姑姑啊,」聽到老姑的話,我簡直哭笑不得:「姑姑,大大辦,這有什麼用哇,完全是陋習!」
「可是,」老姑卻更加可笑地固執起來:「啥叫沒用吶,這些年來,姑姑隨出去的錢,簡直不計其數啊,現在咱們有地了,姑姑想好了,咱們也蓋棟樓房,姑姑也要辦辦,把這些年隨出去的錢,一下子全收回來!嘻嘻……」
「我的天喲!」聽到老姑這過於市井的話,我全然沒有了致,越越疲軟,最後,索軟綿的再也不進老姑的裡去,我只好垂頭喪氣地從老姑的身上,翻滾下來:「姑姑,你,讓我說什麼好喲!」
「力,姑姑說得都是實話呀,你回家的時候,沒看到麼,老人死了,可熱鬧了,吹吹打打,至少得三天三宿啊!力,如果咱們去了深圳,或者是省城,等咱們老了,辦個大壽,都沒有人來啊!等咱們死了,發送的時候,更沒人來了,力,人活一輩子,別的不圖,可是,死的時候,也得隆隆重重的啊,總不能像死個小貓小狗似地,連個聲都沒有,往外一扔,就算拉倒了,力……」
「唉,」我木然地仰躺在老姑的身旁,聽到老姑那動不已的說詞,望著老姑那(世)俗的神,我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再也沒有心情傾聽老姑的絮叨,我呆呆地盯視著老姑,望著她那疾速翻動著的雙,我的目光漸漸地茫起來,腦袋裡一片眩暈,雙眼愈加醉澀,神智愈加混沌,而趴在身上的老姑,那姣好的面龐,似乎不可抑制地向後緩緩地退去、退去、退去!
老姑的面龐,越退越遠,眼瞅著就要從我的視野裡消失掉!嗯,這是怎麼回事,我急忙了雙眼,老姑的芳容這才沒有離我而去,可是,卻失去了那原有的咄咄光芒,淡然失起來:「姑姑,」我手撫著老姑的面龐,想確認一下,老姑是否還在我的身旁!是的,還在,老姑還在,可是隨著老姑嘴的不停翻動,我慢慢地產生一種異樣的怪念:我和老姑,似乎沒有什麼共同語言!
不,此念一出,我立刻開始否認自己:不,不,老姑是可的,我永遠老姑!
「力,」老姑充憐地輕撫著我的面龐,繼續講述著小鎮上那些蒜皮的瑣碎之事:老劉家是怎樣、怎樣給老人辦八十大壽的;老李家新居落成典禮如何、如何的空前隆重;老王家、老唐家、老祝家、老宋家、老×家……
「嗨,」我再也沒有耐心聆聽下去,手掌一抬:「姑姑,你煩不煩啊,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啊,簡直俗不可耐啊!」
「力,」老姑戛然止住了話語,一臉困惑地望著我,半晌,冷下面孔:「大侄,既然你不聽,姑姑就不講了,力……」老姑抓住我的手腕,沉默了片許:「如果你不想留在家鄉,守祖業,你就把土地賣掉吧,姑姑不攔你!……力,姑姑,」話沒說完,老姑已是熱淚盈眶,大滴大滴的淚珠,滾落在我的脯上。
我急忙伸出手去,一邊幫著老姑擦抹著淚珠,一邊懺悔道:「姑姑,剛才,我錯了,姑姑,土地,不賣了,姑姑,我,留在家鄉,看守祖業,姑姑……」
「力,咦——咦——咦——」老姑一頭附在我的膊上:「力,姑姑看得出來,你這話,不是從內心裡說出來的,這些年來,你在外面飄,心已經野了,家鄉的小鎮,再也裝不下你了。這一點從你一下飛機的時候,姑姑就看出來了!力,即使你勉勉強強地留下來,也是心轅意馬。身在家鄉,心在外面。咦——咦——力,姑姑老了,也沒有什麼文化,姑姑配不上你!」
「姑姑,你可別這樣說!」我呼地坐起身來,緊緊地摟住老姑:「姑姑,我想通了,我,不走了!」
「真的?」姑姑揚起傷心的面頰,出一絲可憐的希望,哪怕這份希望,是多麼的脆弱、多麼的經不起哪怕是輕微的風吹和雨打,而老姑則是信心十足:「大侄,好大侄!」老姑的臉上終於綻開可的笑容,懷著對未來平淡生活的無限憧憬,熱切地狂吻著我的面頰:「力,別走,別離開家鄉,跟老姑,帶著小石頭,安安穩穩地過子吧!」
說完,老姑將我平展在鋪上,笑地騎跨到我的身上。
……
(一百三十七)
夏的清晨,來得格外的早,三時剛過,遙遠的天際,就迫不急待地泛起淡淡的灰白,我倦怠不堪地翻轉一下身體,在微朦朦的晨光之中,摟著心的老姑,繼續著香甜的睡夢。可是,沒過多久,暖洋洋的光,便開始漫灑在我滾熱的軀體上,然後,又像個調皮的孩子,明晃晃地照著我灼熱的面龐。
我不耐煩地拽過被角,捂住眼睛,又翻轉一下身體,手掌不自覺地一伸:咦,老姑不見了!我咕碌一下坐起身來:「老——姑!」
「噯,」習慣於早起的老姑,正在井井有條地收拾著並不雜的房間,見我坐起身來,笑嘻嘻地走到鋪邊,仍然以長輩的神態,撫著我燥熱的面龐:「大侄,還早吶,睡吧,接著睡吧!」
沒有了老姑陪伴,我哪裡還有情趣睡懶覺,我拽過衣服,披到身上:「不睡了!」
「哦,」老姑將拖鞋放到我的腳下:「不睡了,那,洗洗臉吧,等一會,姑姑給你做飯吃,嘻嘻,混球!走,先洗洗吧!」
老姑將我領進房間北側的漱洗室,抓過淋浴頭:「呶,大侄,把衣服了。」說著,老姑幫我拽掉衣服。
我赤身體地衝著老姑地一笑,間的,滑稽地耷拉著,老姑小嘴一撇:「壞蛋,嘻嘻,」老姑伸過手來,將頭對準我的,哧哧哧地起來,同時,另一隻手輕柔地抓撓著,結果,我的撲楞一下,又興奮不已地昂起頭來,老姑嘿嘿一笑,手掌拍打著:「下去,下去……」
「嘿嘿。」我股往前一,地將頂向老姑的間。
老姑放下頭,握住:「怎麼,大侄,還想要姑姑麼?」
「嘿嘿,姑姑,你問他喲!」
「哦,」老姑蹲下身子,雙眼熱切地盯視著我的,手掌不停地套著:「小侄啊,你又不老實嘍,大清早的,你又硬起來,幹麼啊?哦,什麼,你還要,你還要哦!嘻嘻,」老姑張開小嘴,含住我的。
我幸福地長嘆一聲:「啊,好舒服喲,早晨起來,姑姑就給大侄嘓巴,真是幸福的生活啊!喲——喲——」
望著我幸福地呻著,望著我的快地送著,老姑一邊著,一邊討好地說道:「力,以後,你哪也別去了,跟姑姑好好地過子,姑姑天天早晨給你嘓巴!」
「謝謝姑姑!」我一邊享受著老姑口帶來快,一邊暗暗思想著:唉,怎樣才能說服固執的老姑,同意我賣掉土地,與我一同離開這個雖然無比熱,但卻沒有太大的經濟前景的故鄉小鎮吶?
「唔——唔——唔——」老姑繼續賣力地著我的:「唔——力,好不好啊?」
「好!」
「舒服不舒服啊?」
「舒服!」
「嘻嘻,舒服,好,老姑繼續嘓,一定讓大侄!」
「喔哇……」我正苦苦地思忖著說服老姑的辦法,身子卻猛一哆嗦,一灘白,呼地湧而出,老姑慌忙躲開嘴巴:「嘻嘻,混球,要了,也不告訴姑姑一聲,看把姑姑得,嘴都是,一會,怎麼吃飯啊!咳咳……」
「呵呵,姑姑,」我抖了抖身子,頓然空前的舒:「姑姑還是先吃點大侄的吧!」
「嘻嘻,」老姑抹了抹嘴角的殘,又抓起頭,將我的沖洗乾淨:「壞蛋,總是這麼調皮,呶!」
洗漱完畢,我穿戴整齊,在老姑的陪伴下,非常意地走出房間,外間屋的老,正弓著嚴重彎駝的背脊,吃力地擦抹著光潔的地板,見我走出屋來,慈詳地站起身來:「大孫子,睡好了!」
「嗯,睡好了,,」我幫助端起水盆:「,你都這麼大的年歲了,還幹個啥啊!」
「呶,」老姑急忙上前來,接過我手中的水盆:「力,給我!」
「菊子,」拽住老姑的手臂,悄悄地瞅了瞅我,然後,儘量地低了嗓音,與老姑神秘地耳語著,老姑衝我淡然一笑:「媽,力,不走了!」
「嗯,那好喲,」蒼老的面容,立刻出意的微笑:「好,好,大孫子,不走了,這,太好了!」
「大孫子啊……」轉向我,漉漉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整理著我的衣角:「既然喜老姑,你們就過吧,想通了,不管你們的事嘍,過些時候,看過時辰,給你們圓房!」
「喲……」老姑羞澀地低下頭去,悄聲嘀咕道:「媽,看什麼時辰啊,就這樣,蔫聲巴氣地偷著過吧!可別張揚了!」
「是不能張揚,可是,時辰一定是要看的,還有,」卻是無比的認真:「還有小石頭,合適的時候,讓他改嘴。」
「媽,」老姑更加難為情起來:「媽喲,這,怎麼說啊?」
「這個,」有成竹地說道:「這個,我有辦法,我來說,我已經想好了,知道怎麼辦!不過,」告誡老姑道:「你可別急,這事要慢慢來!」
「嗯,媽,我知道了。」老姑端起水盆,衝我會心地一笑,然後,款款走出房間。
「,」我一把奪過手中的抹布:「,別擦了,大清早的,也不知道休息、休息,」則喜滋滋地對我說道:「大孫子,不擦了,給你做飯去!」
「嗨呀,」我攔住,直截了當地問道:「,你老實待,昨天,我回家的時候,你不是定好了,跟我在二姑家一起吃飯麼,,你,為什麼賭氣走了,,你,是不是生我的氣啦?」
「呶,」搖搖頭:「不,不是,大孫子,沒有跟你生氣啊,大孫子,你和老姑的事情,早就想通了,大孫子,你為咱們家立了大功啊,哪會生你的氣吶,大孫子,你想哪去了!」
「那,,你為什麼要離開二姑家啊?」
「大孫子,」坦然道:「是跟你二姑生氣了!」
「為什麼,二姑什麼地方得罪了啊?」
「唉,」嘆了口氣:「大孫子,老了,不中了,現在啊,說話誰也不聽嘍!」
「媽,」傾倒完髒水,老姑嘀嘀咕咕地走進屋子裡:「媽喲,二姐又有什麼事情不聽你的話啦?」
「唉,」坐到土炕邊,抹了一把面頰上的汗水:「還不是因為那個瘋丫頭……」
「媽喲,仁花,不是好的麼,」老姑坐到身旁:「仁花姑娘雖然是蒙古族的,可是,那又怕什麼啊!只要人好,管她是什麼族的吶,再說了,媽喲,咱們家,好像專門能娶少數民族的媳婦,嘻嘻……」
「是啊,,」我接茬自嘲道:「,少數民族,好啊,姑姑說得對,咱們家,專門能娶少數民族的媳婦啊,二叔,娶了一個苗族的二嬸,老叔,娶了一個族的老嬸,而我,則與朝鮮族結過姻,呵呵,現在,表弟鐵蛋,又搞了一個蒙古族的對象,啊,,我親的,咱們家,真是民族大團結啊!」
「嗨呀,」苦澀地一笑:「什麼團結不團結的,什麼這個族、那個族的,可不在乎這些,菊子說得對,只要人好,就行,可是,這個瘋丫頭,我就是沒看好!」
「為什麼?」我不解地問道:「,蒙古族姑娘不好麼?,你為什麼沒看好,難道,她會喝酒?」
「不是的,力啊,」認真地說道:「能喝就喝唄,蒙古人,都有酒量,不在乎這個。說句心裡話,鐵蛋剛把這個瘋丫頭從內蒙領回來的時候,也喜的,小丫頭人長得的確不錯,並且,開朗,健康,還能幹活!可是,可是,昨天,卻意外地發現,發現!」
「,」我追問道:「,你發現什麼了?」
「她,她,」揚起生硬繭的幹手掌,極為信地嘀咕道:「她,這個瘋丫頭,長得沒有福相!」
「哇,」我以譏笑的神態,望著:「,這,這從哪裡能看得出來,仁花姑娘沒有福相吶?」
「力,」拽過我的手臂,一臉神秘地說道:「力,以前,沒有仔細地看過她,端詳過她,表面看,小丫頭是不錯,可是,可是,昨天,她切菜的時候,突然注意到,她……」
說著,抬起我的右手,用糙的手指捏住我右手的小手指:「大孫子,她切菜的時候,意外地發現,這個小瘋丫頭,她的這小手指,太短了,簡直不是一般地短啊,與正常人的小手指相比,這個瘋丫頭的小手指,正正好好短了一大截啊!」
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刮划著我右手無名指最上端的那條淺淺的紋線:「力啊,大孫子,這個瘋丫頭的小手指尖,本就夠不到這條線啊。」
「哈哈,」我淡然一笑:「,這,這有什麼啊,小手指短了點,這有什麼不好啊?這跟有沒有福,有什麼關係啊?」
「力啊,」繼續用指尖,刮划著我無名指的淺紋線:「早頭哇,相面先生說,女人家小手指如果夠不到這條紋線,她,就一定是個短命鬼,懂麼,大孫子,就是說,短——壽!」
「啥?——短——壽!」聽到的話,我頓然困惑起來,雙眼呆呆地盯著自己的手指:「,這,這,哪來的這麼些說道啊!」
「豁豁,」聽到的話,坐在炕沿上的老姑,急忙搬起自己的右手,無比關切地端詳起來:「哦,長壽、短壽,還有這個說道啊,以前,我怎麼沒聽說過,我看看,我看看,我的手指,能不能夠到這條錢,哇,謝天謝天,我的手指尖,將打將,能夠到這條錢!」
「真的,」堅定地說道:「大孫子,真的喲,這是相面先生說的,並且特別準啊!所以,我背地裡,就跟你二姑說了:芳子啊,這個瘋丫頭命不好,沒有福相,短壽!鐵蛋如果娶了她啊,一定得遭罪。可是,你二姑,她不信,這個死丫頭,還跟我動了氣!哼,你不信,就拉倒,也生了氣。力啊,大孫子,為了啥啊,還不是為了鐵蛋好麼,所以,一賭氣就自已回家了!」
「嗨呀,」我瞅了瞅自己的小手指:「,你又搞封建信了,。」
「哼,」聽到我的話,蒼老的面龐,嘩地沉下來,氣呼呼地抬起身來,喃喃地離我而去:「信、信,唉,老了,說話,誰也不聽了,就當我是放吧,哼,」抓過掃帚,再次彎下駝,吃力地清掃起走廊的水泥地板來。
「哦,」我和老姑長時間地面面相覷著,彼此間痴呆呆地張著雙手:「哦,這……」
「這,這……」
「呵呵……」
「嘿嘿……」
「哈哈……」
窗外傳來熙熙嚷嚷的說笑聲,我循聲向窗外望去,只見鐵蛋、小石頭、仁花仨個人,正有說有笑地聚攏在院中央的卡車旁,我呼地推開窗戶:「喂,我說,你們這是幹麼啊?」
「去內蒙,拉——牛!」鐵蛋一邊認真地檢修著車輛,一邊答道。
而站在鐵蛋身旁的仁花,則朗地問我道:「力哥,你想不想跟我們一起去內蒙拉牛啊?」
「嘿——」我頓時興奮起來:「好啊,去,去……」
「哎呀,」當我興沖沖地跑過走廊時,直起身來:「力啊,剛剛回家,也不知道好好地休息、休息,去什麼內蒙,到那個驢地方,想什麼魂啊!」
「,我喜!」
「力哥,」鐵蛋拉開車門:「請上車吧!」
「呶,」我則一個健步跳上駕駛室的車蹬:「不,我可不願意坐車,我,開車!」
「哈,那好吧,」鐵蛋揮起手掌,嘩地搖響了汽車,然後,儼然是個指揮官似地命令著仁花和小石頭道:「快啊,還瞅啥吶,上車啊!」
「對,快上車,」我喜滋滋地轉動著方向盤:「走,去內蒙,拉——牛,開——路!」
……
===================================一次刻骨銘心的嫖娼經歷!
生這天的中午,我邀上一群朋友,縱情地神喝一場,下午,昏昏沉沉的我,被人推醒,原來是一位最為親密的朋友,來祝賀我的生:「我是特別從外地跑回來的,可是,我還是來晚了!」
「謝謝你,」我坐起身來,握著朋友的手:「你讓我好動啊,不晚,你來了,我就高興,走,」我拉起朋友的手:「咱們找家飯店,繼續喝!」
酒逢知已千杯少,又是一通神喝,不知不覺間,已是凌晨三點多,我瞪著醉眼,瞅了瞅窗外,天空已呈淡淡的灰白,朋友再也喝不下去,我結過帳,攙扶著朋友,東搖西晃地走進一家浴池。
「大哥,大哥,」休息廳裡,散散落落地躺著幾個客人,均是酣然大睡,一個個腆著大肚子,在休息廳的門口,坐著幾個小姐,見我們走進來,紛紛上前來,自作多情地攙扶著我們,然後,笑嘻嘻地坐到我的身旁:「大哥按摩不,」說著,一個小姐起我的浴衣,小手隔著內,大大方方按在我的上,我頑皮地咧了咧嘴:「小姐,你看,我都喝成什麼樣了,還能做麼?」
「呵呵,」小姐也是調皮地一笑:「沒關係,大哥,走,去包房吧!」
「不行啊,」我吐著舌頭:「不行啊,我早晨已經過公糧了,現在,又喝成這樣,不行了,不中用嘍!」
「嗨嗨,」其餘兩個小姐言道:「沒事的,大哥,隨便玩玩唄,」說著,便站起身來:「走吧,大哥,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沒事瞎扯吧!」
「啥,」見三個小姐都進包房,我突然想起口袋裡本沒有多少鈔票:「不行啊,小姐,你們都去,我可沒那麼多錢買單哦!」
「嗨嗨,」其中一個小姐大大咧咧地說道:「大哥,我們也沒說要錢啊,天也快亮了,我們閒著也是沒事,大家隨便扯扯,完了,你請我們吃頓早餐就行了!」
「豁豁,」聽到小姐的話,我頓時大喜過望,一個小姐調皮地掐掐我的耳朵:「怎麼樣,大哥,吃早餐的錢,應該有吧!」
「哈。」望著三位笑容可掬的小姐,我樂得差點沒蹦起來,再瞅瞅朋友,早已醉成爛泥,任憑小姐如何捶打,一動也不動,於是,我只好拋下他,與三位小姐走進地下室去。
這可真是一個瘋狂的凌晨,剛剛酗完酒的我,摟著三位小姐,又是親又是啃,又是摸又是擰。而小姐們則輪擺著我業已無法正常起的,也不知費了多少時間,我的就是無法起。小姐們又是、又是,又是套,又是拽,我的則是巋然不動。
良久,我的終於在一位張姓小姐的嘴裡緩緩地膨起來,繼而,一位小姐騎跨上來,我摟住張姓小姐,一邊狂吻著,一邊千恩萬謝著:「謝謝一家子,多虧你嘍!」
「嘿嘿,」張姓小姐坐在我的身旁,很是自豪地說道:「大哥,你不知道,老妹的嘴活,最好,以後可要常來捧捧老妹哦!」
「沒說的,」我拽扯著張姓小姐的內:「我現在就捧你!」
可是,張姓小姐皺著眉頭推搡著我:「大哥,不行啊,今天不行啊,老妹來事嘍!」
「什麼事不事的,我不管,」我不知哪來的蠻力,縱身躍起,推開另外兩位小姐,生硬地扯下張姓小姐的內,在她的間,果然夾著一條衛生巾,張姓小姐喃喃著:「大哥,你看,老妹真來事了,大哥,等走了以後,老妹一定陪大哥好好地玩一場!」
「我不管。」我野地按倒張姓小姐,將沾著汙血的衛生間拽掉到地板上,然後,便兇猛異常地大做起來。
我在包房裡也不知折騰了多少時間,無論怎麼變著花樣地輪番狂著三個小姐,就是沒有絲毫的望,漸漸地,我到極端的疲憊,送的動作越來越無力,最終,還是那位可的張姓小姐用她頗為自豪的小嘴,出我的。然後,我們草草地衝洗一下,捶醒沉醉中的朋友,出去用早餐了!
早餐又是一通神灌,當然,又是一場爛醉,在朋友的幫助之下,我恍恍惚惚地回到家裡,以後的事情便再也回想不起來了!
下午,我終於清醒過來,渾身上下依然是酒氣熏天,去衛生間洗漱,兩隻手掌還殘留著三位小姐間那各不相同的氣味。想起那瘋狂的早晨,我暗暗竊喜:真他媽的啊,真他媽的過癮啊!啊,張姓小姐對我真是太好了,不愧是一家子啊,等徹底醒酒之後,我還找她去!
可是,興奮之後,待酒的麻醉漸漸地消散,我的身體便空前地疲倦起來,簡單的洗漱之後,我又癱倒在上,一邊望著天花板,一邊想著張姓小姐,尤其是她的小嘴!
哎喲,好痛啊!我正想著張姓小姐,間的開始隱隱作痛,同時,頭有一種的、滴的覺,我隔著內了,不則已,這一啊,痛更加強烈了!這是怎麼回事?
我慌忙做起身來,揪開內一看:哇,我的媽媽喲,大事不好!
從浴池裡穿回家來的,原本潔白的小內上,突然泛起深黃的漬印!我的腦袋嗡地一聲:完了,中標了!
不能啊?我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不能啊,中標,哪有這麼快就反應的啊?憑我以往中標的實踐經驗,至少也得一週,或者是十天以後啊,怎麼能早晨才放完,下午就找上門來了?
可是,不是中標,這黃乎乎的東東,又作何解釋吶?
我將泛著黃漬的小內偷偷地扔掉,心地洗滌一番,然後,又換上一條更加嶄新的內,因情緒低落,六神無主,間的痛得更加厲害了!而我排的望,也頻繁起來,頭總是覺漉漉的,甚至在排時,還有一種燒灼:完了!我又驚出一身冷汗!看來,我是躲不過這場風債了!
既然中標了,怎能躲在家裡,讓媳婦發現了,麻煩可大嘍!三十六計,走為上,腳底抹油,開溜吧!
為了不讓媳婦有所察覺,也是為了她的健康考慮,更是為了避免一場不必要的風波,我不得不暫時中斷了《遼河》的寫作,藉口有事,離家出走了。
坐在火車上,我的還是痛不已,我頻繁地進出於廁所,每隔十餘分鐘便溜進廁所裡,打開子,察看內上面是否有黃乎乎的分泌物:還好,雖然痛點,卻不再有黃乎乎的東東!看到嶄新的內,還是這般的嶄新,潔白如初!
我的情緒也好了許多:那黃乎乎的東東,大概是張姓小姐的經血吧!如果真是這樣,我就謝天謝地嘍!
我在外面遊了數,漸漸蘇緩過來的,其痛覺發生了質的變化,不再有漉漉的滴的覺,排也不再有燒灼,更是一種被瘋狂、套之後,痠麻剌痛的受:這些小姐,下手好狠啊!
望著依然潔白的內,我暗暗慶幸起來:看來,不是中標!我又輕輕地摸了摸可憐的,痛得又咧了咧嘴:唉,這些小姐,為了讓醉酒之後的能夠儘快起,真是不擇手段啊!
我突然回想起來了,那個瘋狂的早晨,三個小姐圍坐在我的身旁,握著我的,又是、又是、又是套、又是、又是、又是擰、又是掐……唉,想著想著,望著痠痛的,我可憐兮兮地嘀咕道:「唉,他媽的,這些該死的小姐,差點沒把我的擰斷、爛啊!」
就這樣,爛醉之後我,為了嫖娼,為了圖一時之快,被小姐們折磨得好不狼狽,《遼河》,也中斷了!回想起來,真是沒正事啊!===================================
(一百三十八)
盛夏碧藍的天空格外地晴朗,輕拂的微風夾裹著不很灼熱的、略微有些潤的氣撲面而來,那份既熱且的受,猶如一塊浸的巾,敷在燥熱的身體上。
汽車飛速地行駛在寂靜的公路上,高大拔的白楊樹惴惴不安地搖晃著茂盛的枝葉,嘩啦嘩啦地厲聲吵鬧著,似乎在譏笑我們這一車不知天高地厚的旅行者;路邊綿延起伏的田野上,湧動著沒有盡頭的青紗帳,滑稽可笑地擺動著長長的葉片,彷彿故意挑釁我們。
一位農婦頂著過分熱情的烈,俯身在空曠的田野裡,埋頭伺著自家的莊稼。牧牛的老漢四腳朝天,悠哉遊哉地仰躺在林蔭裡,頭上蒙著下來的單衣,無牽無掛地酣睡著。
幾頭顏各異,肥瘦不均的老牛,吃了青草,稀稀落落地俯臥在老漢的周圍,大嘴巴不停地咀嚼著,同時,漫不經心地望著我們的汽車,好象猜到了我們是去販牛的,一個個很不友好地轉過頭去,極其討厭我們這夥人去無情地折磨它們的同類。
隨著汽車不停地奔馳,一個個寧靜得好象昏睡過去的小村莊一掠而過,在村口的大柳樹下,臉蛋上划著一道道象畫般髒痕的小孩童,著粘泥漿的大姆指,面無表情、目光呆滯地追望著汽車:「嘿,小傢伙,你好!」我衝著小男孩打了一個飛眼,瞅他那急切的神態,似乎很有加入我們行列的想法,如果我們同意的話。
「小鐵蛋,」我一邊縱著方向盤,一邊與鐵蛋閒聊著:「長途販牛,掙錢麼?」
「還行,力哥,」一提及販牛,鐵蛋立刻興奮得眉飛舞:「力哥,去內蒙買牛,可好玩了,可有意思了,每去一趟,都有講不完的新故事,嘿嘿,並且,通過買牛,我還認識了仁花。」
「豁豁,」我從鏡子裡瞟了仁花姑娘一眼:「行啊,看來,販牛的收穫很大啊,不但掙到了錢,還遇到一位漂亮的、酒量大得驚人的蒙古族格格,哈哈。」
「哼,」仁花輕聲哼哼一聲,又衝鐵蛋撇了撇小嘴:「他買牛呀,全借我的光啦,沒有我,他還想在內蒙混,哼,沒有我幫他罩著,內蒙的小地賴,能熊死他!」
「喲,」鐵蛋也通過小鏡子,衝仁花做了一個鬼臉,然後,繼續信心十足地道:「力哥,我要向三舅學習,闖內蒙,通過販運牲口,發家致富,以後,掙足了錢,我也要蓋一棟三舅那樣的樓房,給我們盧家,爭光添彩……」
「嘿,」聽到鐵蛋的話,我慨萬分:「小鐵蛋,三叔,可不簡單啊,童年的時候,我就模模糊糊地記得,三叔四處飄,廣天下,內蒙大地,處處都留下混跡社會的腳印!」
「嗯,是的,」鐵蛋的臉上泛著無限的敬意:「力哥,三舅可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啊,我第一次去內蒙買牛,就是三舅領我去的。到了那裡,三舅可真好使啊,誰都認識他,人人都請他喝酒,三舅拍著我的肩膀對內蒙的朋友介紹道,諸位哥們,這是我外甥,以後他再來內蒙販牛,你們可一定要好好地照應他哦!」
「哦,原來,你是通過三叔,才走上販牛這條道的啊!」
「嗯,多虧三舅哇,否則,我在內蒙,人生地不,兩眼抹黑啊。當地的人聽了三舅的話,都說:三哥,你就放心吧,你外甥,就是我外甥啊,以後,只要他自己來,就行了!」
「……」
嘩啦啦、嘩啦啦……
方才還是晴空萬里,看不到一片雲朵,突然之間,卻莫名其妙地淋起了雨滴,噼哩啪啦、肆無忌憚地擊打著汽車的前風擋。
「嗯,這是怎麼回事,」前面不遠處,有很多車輛擁在一起,汽笛之聲此起彼伏,司機們伸著腦袋,扯著脖子,不耐煩地大吵大嚷著,我很不情願地停下汽車,搖開車窗,伸出脖子,張望了很長時間也沒出個究竟來:「喂,打聽一下,」我收回扯得痠痛的脖子,低下頭去,向公路旁三三兩兩的閒人問道:「朋友,前面咋的啦,出車禍啦?」
「前面,」公路旁那些個著雙臂,搖晃著小短腿,嘴裡叼著低劣的香菸,混濁的眼珠好象滾動著的骰子般滴溜轉的鄉野無賴們,臉上現顯出一副興災樂禍的得意神態,平靜地,但卻是不懷好意地答道:「修路呢!」
「修路?」
「對,你沒看到前面有個大土包嗎,那是養路段堆的,什麼車也不讓過去!」
「這可怎麼辦?」我轉向鐵蛋:「鐵蛋,封路了,咱們,回去吧!」
「那怎麼行啊,」鐵蛋搖搖腦袋:「不能回去,力哥,我已經跟內蒙的朋友預訂好,人家已經幫我把牛收集好了,就等著我去車吶!喂,」鐵蛋伸出腦袋:「朋友,麻煩再打聽一下,還有沒有別的路,可以繞過去啊?」
「當然有,」閒漢們聞言,紛紛靠近汽車:「有一條小路可以繞過去,只要你給我五十塊錢,我就可以把你領你過去!」
「力哥,五十?」鐵蛋吐了吐舌頭,把頭縮回車裡,瞅了瞅我。
我沒好氣地悄聲嘀咕道:「去他媽的吧,五十塊錢給他!不如自己留著喝酒。」說完,我重新啟動汽車,氣急敗壞的掉轉車頭,看到其它車輛拐進一條曲折狹窄的、坑坑窪窪的、泥濘不堪的田間小路上,我也忙三火四地跟了過去。
再往前走,連路也沒有啦,前面的汽車從莊稼地裡的一條道上一輛接一輛地魚貫爬了過去。我也想如法炮製,汽車剛剛駛到莊稼地的邊緣,突然,不知從哪裡鑽出一個其貌不揚的青年人,剛才誰也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青年人怒氣衝衝地攔住我們的去路,眨巴著一對令人生厭的近視眼:「回,回去,回去,不,不許從這裡過,這是我,我,我們家的花生地!」他說話有嚴重的口吃,嘴角泛著讓我噁心的白沫。
鐵蛋將頭伸出窗外:「哥們,給個面子吧,出門在外的,都不容易啊!」
「不,不行,這是我,我們家的花生地,想從這裡過得給點損、損失費!」
我仔細地看了看他家那所謂的花生地,平緩的矮坡上東倒西歪、稀稀啦啦地散佈著一片毫無生機的幼苗,一個個垂頭喪氣地耷拉著腦袋,前面駛過的汽車絲毫也沒有輾著一花生苗。
「哪有什麼花生呀,你這不是訛人嗎?」鐵蛋與口吃者烈地爭吵起來,互不相讓,越吵越兇。
我心裡恨恨地罵道:敲詐,純粹是他媽的敲詐,赤的敲詐!可是,明明知道這是敲詐,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這裡是人家的地盤,強龍不過地頭蛇。
「大哥,」鐵蛋正和口吃者正吵得面紅耳赤,仁花突然跳下汽車,臉堆笑地走到口吃者的面前:「這位大哥,你要多少錢啊?」
「五,五十,少一個子也,也不行,我們家的花生地都,都讓你們給,給沒啦!」
「大哥,」仁花笑地掏出二十塊錢,遞了過去:「大哥,五十塊,太多了點吧,大哥,請高抬貴手,照顧照顧我們這些出門的人吧!」
「這,」口吃者遲疑了一會,最終,很不情願地接過鈔票:「算,算了吧,我看你還和,和氣的,(他指指鐵蛋)要是他,我說,說什麼也不幹!」
「呸!」鐵蛋惡狠狠地衝他唾了一口唾沫。
我重新啟動汽車,汽車著氣,緩緩地爬上田間小道,駛過這一小塊所謂的「花生地」之後,汽車艱難地鑽進一片蓬蓬的叢林裡,我開足了馬力,頻繁地轉動著方向盤,在幽暗的叢林裡,毫無目標的轉來轉去,眼睛瞪得圓圓鼓鼓,怒力尋找著前方的車轍,希望儘快轉出這片凶多吉少的叢林。
我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汽車終於爬上一個泥濘的陡坡,往下一瞧,我不暗一口冷氣,在前面不遠處,有一輛裝木板的大卡車,絕望地陷在泥沼中,車上的漢子正罵罵咧咧地往地上拋卸著一塊塊又長又寬的厚木板。
「唉。」我握著方向盤,呆呆地目睹著眼前的一切,心裡十分清楚,汽車如果駛下陡坡,必將也落得個同樣悲慘的下場。我環顧一下四周,看到有幾輛轎車改變了方向,從各個位置向叢林中駛去,我決定另闢路徑,跟在那些轎車後面鑽進了叢林深處,幾輛汽車好象鑽進了,分頭向各處駛去,各自尋找出去的路線。
我焦慮不安地搖動著方向盤,在幽暗、泥濘的叢林中轉來轉去,努力尋找出路。此時,我已手足無措,完全處在絕望之中,費盡周折之後,將汽車駛到一塊平坦之處,定睛一看,原來,汽車又拐回到了方才那塊發生爭吵的「花生地」。
「他媽的,怎麼又走回來啦!」我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掉轉車頭,重又鑽進叢林裡,因為過於急躁,慌不擇路,汽車一頭扎進泥沼裡,再也爬不出來了。
我無可無奈地跳下了汽車:「鐵蛋,看看這裡有沒有人家,借個鐵鍬,把車輪下面的爛泥,挖一挖,汽車興許就能爬出來!」
「好的,我去借。」
仁花姑娘立刻跳下汽車,去找人家借鍬,我也跳下汽車,垂頭喪氣地鑽進叢林裡。雨後的叢林,空氣格外地清新,散發著人的芳香,我深深地、貪婪地呼著這份難得的奢侈之物,頓覺有一種不可言狀的、令人心曠神怡的舒之,周身得到徹底的淨化。
目不暇接的松樹、樺樹、楊樹雜居而生,彼此間是那樣地和諧,互不侵犯,友善相處,整個林子洋溢著祥和安靜的氣息;茂密的野草遍地生長,身上掛晶瑩的水珠,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有的垂著頭,還有的俯著身,相互簇擁著,和藹地竊竊私語。
自由的小鳥傲慢地站立在枝頭,好奇地打量著我們這群倒運的不速之客,嘰嘰喳喳地不知嘀咕些什麼;不遠處的水塘裡,五音不全的青蛙毫無顧忌地、信口開河地嘟噥個不停;而蟈蟈則巧妙地躲藏在密林深處,若無其事的尖叫著。
仁花姑娘終於讓我驚喜地出現在了叢林中的小路上,手裡果然拎著一把破舊的,只剩半截鍬把,鍬尖已經嚴重損壞的鐵鍬,在她的身後,跟著一個乾瘦的、高額頭的中年女人:「姑娘,你可得快點呀,我們家也等著用呢!」中年女人在仁花姑娘的身後,不耐煩地嘮叨著,看來,她很不願把東西借給陌生人,也許是怕我們用完不還給她,於是親自跟了出來。
鐵蛋接過破鐵鍬,踏進泥水中,賣力地挖掘著車輪下面的爛泥。
「哎呀,小心點呀,別把鍬壞啦,我們家可就這一把鍬哇!」中年女人心痛地說道:「你們是從哪過來的?準備去哪呀?」
「內蒙,去內蒙!」小石頭答道。
「我說你能不能輕一點,拿人家東西也不能這麼死勁造害呀!」中年女人再次吵嚷起來:「這片林子可夠你們走的啦,你就是從這裡開出去,說不定還得陷在哪裡呢!再說啦,在林子邊緣的道路上,有很多人守著呢,不給他們點錢就不讓過去!」
「我們知道,我們已經遇到啦!」仁花姑娘平靜地說道。
「那,你們給沒給錢啊?」
「那你說呢,」仁花姑娘反問道:「不給錢,能讓我們過去嗎!」
「給就給點吧,你們不過他們,那些人,一天到晚可收老鼻子錢啦,他們可真發啦!……可是,也有不聽的,說什麼也不給,前天,為這事,都扎死人啦!」
「把誰扎死啦,」我問道:「開車的?」
「不是開車的,是收錢的,後屯老董家的三小子,讓開車的司機一刀捅到肚子上,腸子都拽出來啦!」
「該,活該!」鐵蛋聞言,十分解恨地罵道:「這幫臭無賴,都該捅死!太黑啦,跟土匪有什麼兩樣。」
又是一番艱難的努力,我非常意外地將汽車駛出泥沼,我們還沒有時間來慶祝勝利,汽車剛剛駛出不遠,真就像那個村婦所預言的那樣,又陷進另一個泥沼裡。我惱怒萬分地鬆開放向盤,默不作聲地、久久地凝視著前方。天漸漸地暗淡下來,叢林裡籠罩起厚重的濃霧,從掛水蒸汽的車窗向外望去,好似一幅傑出的朦朧畫。
「鐵蛋,」我點燃一香菸,漠然地對鐵蛋說道:「看來,今天,咱們很有可能,要在這林子裡過夜啦。
……
===================================出了幾天門,回家之後,發現一個問題:無論是風月,還是海岸線,網速慢得讓我無法忍受,一張貼子忙活數小時,最後,勉強貼出,卻有頭缺尾,(發不全)我以為是自己機器鬧了什麼病,就到網吧去發,可是慢的問題依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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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九)
「突突突!……」遠處響起拖拉機刺耳的尖叫聲,沉悶的車廂裡頓時騰起來,我呼地推開車門,興奮地跳下車去,活像抓住救命稻草似地,奔著突突駛來的拖拉機:「朋友,幫幫忙,朋友幫幫忙!」我一邊奔跑著,一邊大聲地叫嚷著,同時,揮動著壯的雙臂:「朋友,幫幫忙,朋友幫幫忙!」
駕駛拖拉機的是兩個農民模樣的青年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黑一白,只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長得慈眉善目,穿著樸素。不像那些路邊的小無賴,以及攔路的口吃者,面目猙獰,惡言惡語。
高個子青年手中拎著大的纜繩,好象是飯店的幌子,告之人家,他們是做何種生意的。他們整天在叢林裡轉悠,尋找著陷入泥沼中的汽車,講好價錢後便幫助司機把汽車拽出來,這是一個極其難得的掙錢機會。
趁著公路毀壞尚未修復的大好時機,當地的居民們,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想盡各種方法從倒黴的司機們身上,撈錢,有的光天化之下以近乎搶劫的手段,斂取不意之財;而有的則堵在各個路口,攔截車輛敲詐勒索;而這兩個青年農民卻憑藉著自己的拖拉機,賺錢。相比之下,他們賺的是比較乾淨的錢,他們付出了勞動,幫助司機解決了困難。
我很快地便跑到拖拉機的前面:「朋友,幫幫忙,我們的汽車陷到泥坑裡啦。」
「拉到能拉,你得給錢呀!」青年人平和地說道:「我們早就看到你們在林子裡瞎轉悠,剛才下公路的時候,你們為什麼不找個帶路的?你以為你們能轉出這片林子麼?」
我不再言語。
拖拉機開到汽車前面,高個青年跳下來用纜繩把汽車栓住,拖拉機吼叫著,著濃烈的青煙,像拔河似地使盡氣力拉扯著笨重的汽車。
汽車再次駛出泥沼。
「朋友,我們怎麼走才能走出這片林子?」鐵蛋一邊掏錢一邊詢問道。
青年人誠懇地告訴鐵蛋:「兄弟,從這裡一直往西去,看到一座大廟再順著大廟的磚牆一直走過去,就能找到公路啦!」
「朋友……」我卻擔心汽車還有可能陷進泥沼,便對兩個青年人建議道:「喂,朋友,我多給你們點錢,你們負責把我們一直拽到公路上去吧。」
「大哥,這離公路還遠呢,我們還得趁著天還沒黑,得在林子裡多拽幾輛車,多掙點錢啊!」
鐵蛋完全贊成我的意見:「對,對,朋友,你們用拖拉機把我們一直拽到公路上去吧,上了公路,一起給錢!」
「這,這。」兩個青年人在我們的一再苦苦懇求之下,只好無可奈何地拽著我們的汽車,向著公路駛去。
有了拖拉機的幫助,汽車行進在泥濘的叢林裡,頓時顯得輕鬆了許多,我們終於看到了逃出叢林的希望,心情多少好了一些。
汽車行駛出十餘公里之後,前面果真出現一座廟宇,孤零零地俯臥在荒野之上,此處確實是個修行的絕佳場所,它遠離塵囂,不為紛繁的世俗所擾,儘管有些淒涼。汽車向著大廟的磚牆駛去,幾個男青年賊頭賊腦、一臉惡相地從林蔭裡竄了出來,氣勢洶洶地向我們擺著手:「別走啦,別走啦,停下,停下!」
「什麼事?」鐵蛋問道。
「什麼事?」一個尖下巴,眨著一雙老鼠眼的瘦弱青年著難聽的公鴨嗓叫嚷道:「這是我們家的莊稼地,不給錢你們不能過去!」
駕駛拖拉機的兩個青年人見狀,一前一後地跳了下去,臉堆笑地上前去:「算了吧,他們夠倒黴的啦,在林子裡轉悠了大半天,汽車左一次陷進去,右一次陷進去,天都這麼黑啦!算了吧,讓他們過去吧!」
「不行,都這麼白過去,我家的莊稼地就白啦!」
「哥們,」高個青年掏出一包香菸,遞給尖下巴:「你們不給他們面子,難道還不給我一個面子嘛,咱們都一個屯子住著,等明天,我給你們每人買一盒好煙,這還不行嗎?」
「哼,」尖下慢地接過香菸:「得了吧,看在你的份上,拉倒吧!」
「朋——友,」高個青年急切地向我揮揮手:「還不快走!」
聽到高個青年的喊聲,我像個賊似的開足馬力,汽車繞過幾個面容冰冷的青年人,奪路落荒而逃。
「啊——烏拉,啊——萬歲……」
汽車終於駛上平坦寬闊的公路,發動機恢復了正常的運轉,有節奏地,很順暢地哼哼著,像是大病初癒似地呻著。我們彷彿是從地獄裡逃了出來,深深地長吁一口氣,大有重獲新生之!鐵蛋的臉上第一次綻開了笑容:「這他媽的,哎呀……」由於過分動,他有些語無倫次:「這可真不容易啊,我還以為今天出不來了呢!」
「是啊!」我快地轉動著方向盤:「我還以為,今天,得在樹林裡過夜吶!」
「力哥,逃出了這個鬼地方,」鐵蛋興奮地提議道:「我們應該好好地祝賀祝賀啊!」
「我同意。」我第一個表示贊成。
「你就知道喝酒!」仁花姑娘佯裝輕蔑地衝我說道:「還喝不多少的,一喝就多!」
「喂,大哥,下來吃飯吶!」
公路邊的飯店,一家緊挨著一家,造型醜陋、質量低劣的房屋一棟棟比賽似的大肆裝點,想方設法、極盡所能地企圖包裹住那糟糕透頂的容貌,結果,卻適得其反,活像是一個醜婆娘戴上一頂華而不實的廉價桂冠。碩大的、鮮紅鮮的幌子活像是胖女人的大股,在晚風中,笨拙地、賣風情地扭動著。
店鋪門前佇立著一個個皮膚糙、身臃腫,但卻濃妝抹、花枝招展的年青女子,她們揮動著死板的、肥胖的手臂,向急駛而過的車輛,頻送著獻媚的秋波:「來呀,大哥,來呀!」
「嘿嘿,」我剛剛停下汽車,一個青年女子立刻迫不急待地跳上車蹬,把頭伸進駕駛室裡,掛粉脂的黑臉幾乎就要貼到我的面頰上:「大哥,吃飯啊!」
「吃飯,當然得吃飯,可是,小姐,你先下去啊,我怎麼開車門啊!」我皺起眉頭,衝著青年女子嚷嚷起來。
年輕女子手扒著車門:「大哥,來吧,我們飯店,什麼菜都有哇!來吧,我們飯店,菜碼大,價錢便宜,包你意!」
「有菜麼?」我地問道,同時,一雙眼不懷好意地盯視著妖冶的女子。
女子衝我放地一笑:「大哥,有菜,當然有菜啦,哪有飯沒有菜的啊!」
「嘿嘿,什麼都有麼?」
「有,什麼都有!」
「嘿嘿,有人麼?」
「有……」女子聞言,一把摟住我的脖頸:「大哥,這不是麼,這不是人麼,大哥,想不想吃啊!」
「嘿嘿……」
「嘻嘻……」
眾人一一跳下汽車。
飯店的店堂裡,並排坐著六七個妙齡女子,個個都是經過一番刻意的梳妝,然而非常遺憾的卻是不得要領,得不倫不類,看了讓我哭笑不得。她們嘰嘰喳喳像母似地不停地叫嚷著,時而衝著吃飯的食客們頻頻地打著飛眼。
「各位想吃點什麼,請點菜吧!」老闆娘來到我們的餐桌旁,我接過她遞過來的菜譜,悄悄地審視她一眼,發現她一臉的愁容,我佯裝著看菜譜,我又偷偷地環視一眼飯堂,憑著多年跡社會的經驗,覺這家飯店的空氣,有些不詳的異樣。
「喝——喝——喝啊,……」
旁邊傳來大聲小氣的嚷嚷聲,我循聲望去,裡間屋有一群青年人正痛飲在興頭上,幾個三陪小姐被他們糾得哇哇叫。一個已顯出七分醉態的胖男人一臉地吵嚷道:「來,小姐,喝,喝,一會咱們再大幹他五百下!……」
「嘻嘻,哎喲,大哥,別掐我啊,喲,好痛啊!」
而另一個身材瘦弱的跛足青年則不耐煩地衝著這邊的老闆娘很不禮貌地吼叫道:「,臭娘們,趕快給我們拌個涼菜!」
一臉不悅的老闆娘聞言,極不情願地走進廚房,跛足青年立即嘻皮笑臉地跟在她的身後,溜進廚房裡。
「哎呀,你幹什麼啊,啊,別胡鬧!哎呀,」廚房裡很快便傳出老闆娘沙啞的喊叫聲,以及跛足青年的狂笑聲:「哎喲……」、「嘿嘿……」
當老闆娘再次來到我們的餐桌旁時,已經是衣著不整,頭髮散,我胡點了幾個炒菜,她唉聲嘆氣地返回廚房吩咐小廚師給我們炒菜。
「力哥,」鐵蛋問我道:「喝什麼酒?」
「不,」我擺擺手道:「不喝……」
「為什麼?」鐵蛋不解地望著我。
我一字一板地答道:「鐵蛋,憑覺,我認為,咱們走錯門了,這家飯店,情況不太對頭啊!鐵蛋,一會,菜上來,咱們要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飯、填肚子,然後,趕快走人!……」
話音未落,飯店的房門被人重重地撞開,一個面目可憎的青年人急匆匆地跑進裡間屋:「哎,大哥,不好啦,小二剛才在檯球室打檯球時跟人家吵起來啦,一刀把人家給捅啦,現在被派出所抓去啦,咱們趕快想個辦法把他摳出來啊!」
「啊,」那個已經大醉的胖男人聞言,立即放下酒杯,推開懷裡的三陪小姐:「哥們,小二這個人很夠哥們意思,今天攤了大事,咱們大家可不能瞅著不管呀,來,大夥集集資,湊湊錢,把他出來!」
十幾分鍾之前還是海闊天空般地胡吹侃著的這班人,此刻,一聽到「錢」字,頓時好似霜打的茄子,全部垂下紅著的腦袋,屋子裡頓然可怕地寂靜下來。
「咋的,吹牛的時候,一個頂倆,一到動真張的時候,就全都他媽的啞吧啦!」看見酒桌上的人,誰也不肯「集資」,掏錢,胖男人不破口大罵,唾沫星子嘴橫飛。
餐桌旁幾個一臉無賴之相的青年人,怯生生地嘀咕道:「大哥,我真的沒有錢啊!」
「沒錢跑到這裡來喝個巴酒!」
「……」
「走,趕快走!」我放下筷子,站起身來,催促著身旁的鐵蛋:「鐵蛋,快,別吃了,開——路!」
「力哥,」小石頭很不情願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慢慢地、戀戀不捨地走出飯店:「力哥,人家還沒吃飯吶!」
「小石頭,這飯,咱們不能再吃了,你沒看見麼,那幫喝紅眼睛的傢伙,籌不到錢,沒準就得搞到咱們的頭上來!」鑽進駕駛室裡,我對大家解釋道,大家沒有言語,很顯然他們都沒吃,很不理解我為何扔下桌的飯菜,匆匆上路。為了緩和一下沉悶的氣氛,我衝著小鏡子,對身後的仁花姑娘打趣道:「仁花格格,你可真能喝酒啊?實在是厲害!」
「哼,力哥,這點酒算個什麼啊!」仁花姑娘不以為然地說道:「力哥,到了內蒙你就知道了,我們蒙古人,是怎麼個喝法的,你可能見都沒有見到過。」
「怎麼喝的呀!有什麼新花樣啊!」我問道。
「哼,」仁花姑娘端起熱水杯:「我們內蒙,喝酒有一個規矩,凡是到了我們內蒙的客人,吃飯之前,每人端起酒杯,一口倒進嘴裡,但不能嚥下去,得這樣(仁花姑娘學著漱口的樣子),就像刷完牙後,漱漱嘴,喝酒之前得先用酒漱漱嘴!」
「哇,真厲害,」我驚歎道:「這個,我可練不了,那有多辣嘴呀!」
「我們內蒙,喝酒的高手多啦,」仁花姑娘得意地說道:「跟高手比,咱這點酒量,啥也不是啊。力哥,我表哥,特能喝酒,不但酒量大,喝起酒來不吃菜,一幹拉。他找個對象,對象的爸爸更能喝酒。有一次,他在岳父面前吹牛說:爸,我喝酒不用吃菜,省錢,昨天,我一個人喝了八兩酒,只吃了十粒花生米。」
「厲害,的確省錢!」
「力哥,」仁花姑娘神秘地問我道:「你猜猜,他岳父是怎麼回敬他的?」
「他岳父,吃五粒唄!」我順嘴答道。
「不對,力哥,你沒猜對!」仁花姑娘搖搖頭,掏出一枚鹹鴨蛋,輕輕地剝開皮:「力哥,他岳父衝著我表哥笑了笑,從碗櫥裡拿出一隻鹹鴨蛋,在女婿面前晃了晃:小子,看到沒有,就是這隻鹹鴨蛋,我都喝半個月啦,直到現在,還沒捅到蛋黃呢!」
「哈哈哈!」仁花姑娘的講述,立刻引來一陣鬨堂大笑。
「哈哈哈!」
「……」
……
(一百四十)
天空完全黑沉下來,繁星眨巴著明亮的眼睛,傻楞楞地望著我們;渾圓的月亮緊緊地跟隨在汽車的後面,久久不肯離去;田野裡的莊稼也安靜下來,進入了甜美的夢鄉,在微風的吹佛下,發出嘩嘩的鼾聲;鳥兒停止了歌唱,躲進溫馨的巢裡,盡受天倫之樂;只有不知疲倦的蟈蟈,吱吱吱地嘶鳴著,吵醒正在酣睡的林蛙,被攪了好覺的林蛙,沒好氣地、呱呱呱地嘟噥起來。
車外再次下起雨來,雨水越來越大,不知從哪裡冒出許多泥漿,把原本光潔的路面,搞得泥濘不堪,一塌糊塗。我覺到汽車有些打滑,立刻停止了說笑,全神貫注地縱著方向盤。
突然,吱嘎一聲,汽車急速地溜到道路的邊緣,我登時慌了神,手忙腳起來。汽車打了個咧趄,搖搖晃晃地停在路邊,我頭冷汗地跳下車:「我的天呢!」我驚起來:「就差這麼一點,險些沒翻到溝裡去!」
汽車的後輪與路基只有幾釐米的距離,如果汽車再稍微向外側滑動一點點,我們這一車人,都將被拋撒到深深的道溝裡,在沉重的汽車迫下和無情的撞擊下,非死即傷。我狼狽不堪地爬進駕駛室,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看著方向盤久久不敢觸摸,好象怕被電擊著似的。
我將汽車慢慢地挪回到道路的中央,車內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語。汽車調整了一下情緒,接著便再次呼哧呼哧地奔跑起來,發動機劇烈地轟鳴著,釋放出灼人的氣。
雨越下越大,剛才天的繁星,此時已經不知躲到了哪裡,沒完沒了地跟在汽車後的月亮,大概被那驚人的一幕嚇呆啦,索溜之乎也!舉目望去,荒野上出現許許多多,大小不均、有的還相互連帶著的水窪,像是一面面形狀怪誕的大鏡子,冷若冰霜地映照著黑沉得駭人的夜空。
茂盛的莊稼可能不願接納過多的雨水,而躲藏到地下,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起伏錯落、時隱時現的荒草不知好歹、傻乎乎地瞪著悲慘的夜空。荒野上頓時顯得空空,一副喪魂落魄的慘淡之相。歪歪扭扭、孤苦伶仃的小楊樹,鶴立群般地佇立在草叢之中,稚的枝條有氣無力地搖擺著,低聲地嗚咽著。汽車駛進了大草原。
汽車越往前走,道路越糟糕,我仔細地瞅了瞅,汽車不知什麼時候駛進了爛泥潭,時而搖擺著滑向東側,剛剛調整過來,又晃晃悠悠地溜向西側。我唉聲嘆氣地丟開方向盤:「完了,不行啦,再也不能往前走啦,沒有路啦!」
說著,我絕望地熄滅了發動機,一車人呆呆地面面相覷,誰也不肯首先張嘴說話,駕駛室裡死一般地沉寂起來,只能聽到人們的息之聲。疾馳了十多個小時的汽車,一旦停歇下來,駕駛室裡立即散發出讓人難以忍受的熱氣。我拉開車窗,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
「蚊子,蚊子,有蚊子!」小石頭突然嘟噥起來,同時,不停地拍打著胳臂和肩膀:「力哥,別開窗啊,蚊子都進來啦!」
可是,關上車窗,駕駛室裡很快又悶熱起來,連呼都倍困難,溜進駕駛室裡的蚊子,吱吱地吼叫著,各自尋找合適的目標,趁機下手,我們劈里叭啦地同入侵的蚊子展開了搏鬥。
鐵蛋推開了車門:「我到貨廂上去,這裡實在受不了,再待一會兒,就得悶死。」仁花和小石頭也跟著鐵蛋,紛紛爬上卡車的貨廂。我也爬了上去。
貨廂上面漉漉的,冰冷的鐵欄杆,滴滴噠噠的淌著雨水。我們無處可坐,草原上可惡的蚊子以排山倒海之勢,對我們發起猛烈的攻擊,我們慌慌張張地戰,卻顧頭顧不了腳,剛剛打死一隻叮在右腮上的蚊子,背部又被狠狠地剌中。
「快過來,這裡有塊塑料布!」鐵蛋扯起一塊髒乎乎的塑料布,示意大家鑽進去,我們現在已經顧不得骯髒,扯過塑料布,爭先恐後地躲進裡面。可是,惡毒的蚊子,並沒有善罷甘休,頑強的附在塑料布上,發現誰的身體緊貼著塑料布,便狠狠地咬上一口。
「這些傢伙可真厲害啊,隔著塑料布還能叮著人呢!」我著剛剛被叮咬過的嘴巴,氣急敗壞地嚷嚷著。
沉的夜空顯現出一絲慘淡的灰白,汽車四周的景物逐漸出模糊的輪廓線,草原的黎明經過暴雨的洗禮,顯得更加純潔,更加甜諡,萋萋的芳草昂起頭來,天喜地接著新的一天,白樺樹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澡,安祥地等候著光明的到來。路邊一條小河緩緩地淌著,清澈的水面映出林木優美的曲線。遠處朦朧之中,一個碩大的黑皮球向這裡緩緩滾來,我們瞪起驚訝的目光,皮球越來越近,原來是一個男人身上套著一個巨大的橡皮圈,信步走來。
「喂,朋友,你這是幹什麼去呀?」我鑽出塑料布,衝著來人大聲地喊道。男人聽到喊聲,在汽車下面停止了腳步,莫名其妙地看看我們:「灌氣去!」
「灌什麼氣呀?」
「化氣,我們這裡有油田,灌上一氣囊子,能用一天,可省事啦,比燒柴禾強多啦……哎喲,你們這是去哪呀,前面的路,可不太好走哇!」
「那怎麼辦?」我焦急地問道:「我們不能總是停在這裡啊!」
「等一等吧,等天亮啦,太出來了,把路曬乾了,你們就可以走啦!」
男人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開,去灌他的化氣。一位老者,揹著雙手,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我們的汽車下面:「小夥子,你們是從哪來的?」
「老大爺,這麼早你這是幹啥去啊?」我和藹地問候道。
「打魚去!」
「哪裡有魚啊?」
「不遠,一里多地,那裡的魚可多啦,一個早晨就能撈上一籮筐。」老者舉起手中的竹籃,信心十足地說道。
「老大爺,這是什麼地方?」我問道。
「四方坨子!」
「是個鎮嗎?」
「不是,鎮子在北面,離這大概有三里多地!」
「這個地方也太荒涼啦,你們靠什麼活呀?放牛嗎?」
「哎呀,小夥子,你可說錯啦,我們這個地方冷丁看著是荒涼的,可子卻很好過,你不知道嗎?這可是全省最大的監獄啊,大大小小一共有九所監獄,我們一般叫做分場,一監獄就叫一分場,二監獄就叫二分場……九監獄就叫九分場,這裡的人,大部分都是在監獄裡工作的國家正式職工,許多人都有警銜。我過去就在監獄工作,現在退休啦,每月的退休金八百多塊,足夠我和老伴養老的啦!」
「啊,原來這裡是監獄!」我驚歎到:「好傢伙,咱們咋跑到這來啦,這個地方到處是一片荒野,幾十裡地找不到一戶人家,做監獄真合適!」
「那可不。」老人點點頭:「犯人關押在這裡,就是讓他跑,他也跑不出去!」
「老大爺,你們這裡的蚊子太厲害啦,簡直能把人吃啦!」小石頭說道。
「不要緊的,時間長了就習慣啦,你看我天天早晨出來打魚,從來沒有被蚊子叮咬過!」
「嘿嘿,看來蚊子也欺侮外地人啊!」我說道。
老人與我們聊了一陣,便去河裡撈他的魚。
睏倦、疲憊、飢餓向我襲來,我再次鑽進駕駛室,準備睡上一覺。
「完啦,一時半會是走不了啦!」鐵蛋也鑽進了駕駛室。
我坐回到駕駛位置上:「道不幹,說什麼也不能走,急也沒用,安全第一,鐵蛋,耐心等待吧!」
我們坐在車裡,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不知說些什麼好,我打破了僵局:「來,把吃的東西拿出來,咱們喝酒!」鐵蛋聞言,立即打開旅行袋,把白酒、香腸、罐頭、黃瓜一一翻騰出來,我攤開已經看完的舊報紙,我們一車人圍攏在一起,享受著一頓極有情趣的早餐。
天完全明亮起來,久違的太緩緩地、不可阻擋地升騰出來,紅燦燦的光芒照耀著遼闊的大草原,可惡的濃雲漸漸散去。啊,希望終於降臨啦!我咕嘟一聲嚥下一口白酒:「老天爺啊,我求求你啦,可別再下雨啦,太爺爺啊,讓我敬你一杯吧,你可別再走啦!趕快把路給我們曬乾,讓我們儘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仁花姑娘瞅著我可笑的樣子,咧了咧小嘴:「嘿嘿,但願老天爺能聽你的!」
一隊犯人穿著糙的、破舊的、早已褪的淡藍囚衣,扛著鐵鍬、鐵鎬,揹著籮筐,尾隨在一個拎著一面小紅旗、同樣也是一身囚服的犯人後面,懶懶散散地從汽車旁邊走過,他們神情木然,目光呆滯,望著駕駛室內胡吃海喝的我們,羨慕地嚥著口水。
「快點,快點!」拎著小紅旗的囚犯沒好氣地吆喝著犯人們,很顯然,他是這夥犯人中的小頭頭。
犯人們走下路基,在一處空曠的草地上,停下了腳步,小頭頭指揮著囚犯站成三排,然後,趾高氣揚的管教開始給每個犯人分配工作任務。看來,他們今天的工作任務,是把草地上那一堆糞肥清運走。
一輛馬車疾馳而來,趕車的老闆也是一個犯人,大約有五十多歲,胳臂上裹著一塊紅袖標。兩個年青的武警戰士揹著衝鋒在泥濘的道路上踱著步子,有時低下頭去,甩甩粘到膠鞋上的爛泥。
管教一聲哨響,一天的工作開始,犯人們各就各位,很賣力地埋頭幹起活來。聽到哨聲,一個武警戰士快步跑向草地,越過工作著的犯人,一直跑到一塊玉米地的邊緣停了下來,那是他的哨位。
有三個犯人不用幹活,其中當然包括那個拎著小紅旗的小頭頭,他拎著小紅旗嚴肅地站在玉米地邊緣,與那個武警戰士遙相呼應,以防範犯人們溜到青紗帳裡逃掉。
還有一個犯人拎著一把小凳子,像個哈巴狗似地,一刻不離地尾隨在管教身後,管教想坐下來,他立刻用髒乎乎的衣袖擦擦凳面,然後恭恭敬敬地、小心翼翼地把小凳子放在地上,管教坐到凳子上,掏出香菸,那個犯人急忙掏出口袋裡的打火機,啪嚓一聲點燃,用一隻手圍攏著,顫顫抖抖著遞到管教面前,給管教點燃香菸。管教狠了一口香菸,跟那個犯人說了些什麼,他頻頻點著頭,一個勁地哈著,像搗蒜似地應承著。
犯人們很快便裝一馬車的糞肥,老闆揚起鞭子,驅趕著三匹大紅馬,他駛車的技術相當嫻,三匹膘肥體壯的大紅馬嘶鳴著衝上路基,從我們的汽車旁邊飛奔而去。
「行啊,有兩下子!」我拎著酒瓶,趴在車窗上,向駕車的老犯人說道,他沒有言語,狡猾地衝我笑笑,然後回過頭去打著大紅馬的股,發著心中的怨氣:「駕!駕!」
突然,草地上隱約傳來喊叫聲,拎小紅旗的犯人手裡捧著一張大白紙,聲嘶力竭地大喊大叫:「王作鵬!」
正在幹活的一個犯人頭也不抬地、機械地應承道:「到!」
「李有貴!」又一個幹活的犯人,停下手中的活,用衣襟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到!」
「馬連福!」
「到!」
所有幹活的犯人都被一一點名並且均得到相應的回答,小頭頭把大白紙小心翼翼地摺疊起來,重新進衣兜裡,然後轉過身去,向著正在煙的管教說道:「報告政府,二十八名額嘍!」
這樣的點名,每過一個小時便要進行一次。三個身著警察制服、神氣活現的警官,大搖大擺地走過來,在犯人們工作的附近停下腳來,其中一個警官間別著對講機,頸上掛著望遠鏡,他端起望遠鏡,煞有介事地察看一番正在工作著的犯人,放下望遠鏡,又起對講機,不知嘀咕些什麼,然後,幾個人並排向遠處走去。
趕馬車的犯人運完幾車糞肥之後,每次都空車跑回來,臨近中午的時候,回來的馬車上載著兩個塑料袋以及一個大水桶,一筐碗筷,還有幾個鐵飯盒,如果我沒猜錯,那一定是犯人們的午餐。
「喂,中午吃什麼呀?」我衝那個老犯人大聲喊道,他不耐煩地回答道:「大饅頭!」
「菜呢?」
「角瓜湯!」
「角瓜湯,那能好吃嘛?」
「好不好吃就這玩意!」說話間,馬車已從汽車旁飛速地離去。
「開飯嘍,開飯嘍!」犯人們放下手中的鍬鎬,聚集到馬車周圍,小頭頭拎過塑料袋,掏出黑麵饅頭,分發給每一個犯人,一人一個,幸運一點的就能得到稍大一些的饅頭,蠻橫一些的犯人奪過軟弱可欺的犯人剛剛分到手中的饅頭,貪婪地咬上一大口,然後,再惡狠狠地回他的手中,那個犯人傻呆呆地瞧著被咬掉一大塊的黑饅頭,只能是忍氣聲,敢怒而不敢言。
趕車的老犯人,揮舞著大鐵勺,給犯人們盛湯,每人一碗。分到饅頭又領到稀湯的犯人們,蹲在地上狼虎咽起來。管教及武警戰士的伙食,著實令犯人們羨慕,他們每人兩個鐵飯盒,一個盛飯,另一個裝菜。
「力哥,」我正笑嘻嘻地瞅著犯人們享用午餐,鐵蛋推了我一把:「力哥,差不多啦,路幹了些,我看可以上路啦!」
……
(一百四十一)
「唉,他媽的,」我重新握住方向盤,想起昨天的遭遇,鐵蛋恨恨地問道:「他媽的,如果不是封路,咱們何必遭這份洋罪啊!」
「嘿嘿,」我則興致地說道:「嘿嘿,凡事,有壞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啊,這叫辯證法,嘿嘿,此番出門,因為趕上了修路,咱們只好繞道走,的確平添多了許多麻煩。不過,想一想,也是蠻有趣的啊,呶,」我向車窗外呶了呶嘴:「瞧,如果不是繞道,咱們哪會有閒心到草原深處的大監獄來逛逛吶!嘿嘿……」
「唉,」鐵蛋嘆了口氣:「力哥啊,你總是不知道愁,這一折騰,眈擱時間了,牛,可就趕不上好價錢嘍!」
灰頭灰臉的汽車,在坑坑窪窪的泥濘路上突突地顛簸著,向著草原深處,緩緩地駛去,駛過一片大荒野,一望無際的稻田映入視野,綠的稻苗整齊有序地排列著,好似園丁心修飾過的草坪,美妙得無法形容。我懷疑自己可能闖進入了童話世界裡。
一座座高大雄偉的建築物,盤踞在這無比美麗的草坪上,那是關押犯人的監獄,頭戴鋼盔,全副武裝的武警戰士拎著長站在瞭望塔上,凝視著高牆裡面失去自由的犯人。這些建築物與這童話般的美景極不協調,簡直大煞風景。
每座監獄的周圍都雜無章地隨意搭蓋起許多破破爛爛的住宅,那是監獄職工的住宅。白天,他們在監獄裡嗲聲嗲氣地教訓著犯人,晚間,則在這些破房子裡,吃著老婆燒好的飯菜,喝下二兩燒酒,然後安然入睡,如果有興致,也興許幹些別的其他什麼事情!
每戶住宅的四周都有大塊菜園,種植著各種鮮的時令蔬菜,據當地人講,伺這些菜園子,本用不著家庭主婦們心,大牆裡面的犯人,都爭先恐後地為管教心(伺)菜園。
「力哥,看,」鐵蛋興奮地手指著前方:「縣城,縣城!」我舉目望去,一座冷冷清清的小城,默默地出現在正前方的荒草地上,鐵蛋神抖擻,奪過方向盤:「力哥,給我,穿過縣城,就進入中旗了!力哥,給我,你歇歇!」
「啊哈,縣城到了,」鐵蛋天喜地的坐到駕駛位置上:「終於,看到希望了!」
當鐵蛋興沖沖將汽車駛進小縣城裡時,小縣城正在遭受據說是百年不遇的,洪水的擾,經城內的一條大河,翻騰著洶湧的濁,無路可走的河水,向著堤壩發起猛烈的攻擊,不可阻擋的河水隨時都有可能漫過橋面。
橋上有很多人手忙腳地企圖將一水泥樁柱,捆綁到橋墩上,藉以抵禦洪水猛烈的衝擊。橋頭的路邊,堆積著一排排沙袋,抵擋著漫過堤壩的洪水,路基下面的電線杆,可憐地浸泡在汪洋之中,很多電線杆只出一個小腦袋瓜,並且,隨時都有滅頂之災。
「鐵蛋,快跑,」望著路邊連著天際的洪水,我驚恐地喊叫起來:「我的天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一旦洪水衝上橋面,咱們又得困在這個地方!」
「對,」鐵蛋應道:「趕快跑吧!」
話音未落,洪水已經漫上橋面,所有的車輛均被警察攔截住,鐵蛋絕望地鬆開了方向盤:「晚了,過不去了!完了,又困住了!」
「鐵蛋,」我翻開地圖:「鐵蛋,這,還有一條出路,來……」我搶過方向盤,調轉汽車,駛向縣城的另一條出路。
深夜,車外下起了更加可怕的暴雨,雨水像是用巨大的鐵盆潑撒著,在汽車的風擋前面,形成一道湍急的瀑布,任由雨刷器拼命地搖動,依然無濟於事。閃電像是一把利劍,那窮兇極惡的樣子,似乎要把大地劈成兩半,而震耳聾的響雷,要把大地,炸個粉碎。路邊孤零零地佇立著一棟民房,窄小的木窗裡出昏暗的燈光。
「鐵蛋,咱們進屋躲一會吧,這雨太大啦!」
聽到我的建議,鐵蛋推開車門,跳下車去,向著民房狂奔而去,屋內有個女人趴著窗戶,審視著我們,發現鐵蛋跑過去,立刻將燈火熄滅,四周頓時一片可怖的黑暗。鐵蛋像個落湯,垂頭喪氣地溜回車裡:「他媽的,看我跑過去,那個臭娘們把燈關上啦!」
「人家害怕唄……」我悵然道:「也難怪,世道太,人家不能不防啊!啊——」我突然驚呼起來:「土堆,他媽的,咋又冒出個土堆來!」
一堆高高的泥土橫在公路中央,無情地擋住去路,汽車只好嘎吱一聲,停歇下來。
「怎麼回事,好好的道,怎麼給堵上啦!」鐵蛋疑惑地自言自語著。後面駛來一輛農用拖拉機,裝載著一車蔬菜,裹著雨衣的青年農民,從土堆旁駛到路基下,繞過土堆後,重新爬上公路,繼續前進。
「豁豁……」
我立刻受到了啟發,也彷彿著拖拉機的樣子,將汽車溜到路基下,一邊在積雨水的泥溝裡艱難地爬行著,一邊東張西望著,終於找到一處平緩一些的地方,將汽車爬上公路。可是,還沒走出十餘里地,面又出現一個大土堆。
「他媽的,……」
我只好將汽車再次滑下路基,可是,這次卻怎麼也爬不上公路,任憑汽車如何拼命地掙扎著,總是一次又一次地、讓我絕望透頂地從陡坡上滑落下去。在這困獸決鬥般的窮折騰中,駕駛室內的香菸、啤酒、礦泉水以及各種食物,在劇烈的顛簸之中,紛紛飛出車外,拋向荒野。
「完啦,爬不上去了,」我汗面,疲力竭地鬆開方向盤:「完啦,上不去了,鐵蛋,看來,只好在溝裡蹲一宿啦!」
「唉,只能這樣了!」鐵蛋不得不接受這殘酷的現實,喃喃道:「力哥,別折騰了,等天亮了,找一輛拖拉機,往上拽吧!」
「只有這樣了,再折騰下去,車也受不了的!」
在這風雨加、森可怖的深夜裡;在這荒無人煙的草原上;在這積雨水的深溝裡,我們這一車人,活地一群無家可歸的者。沒有食品;沒有飲用水;沒有藉以澆愁的燒酒;沒有用來消磨時光的香菸;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只有無盡的煩惱和憂傷。
空空的胃袋,需要美味佳餚來充填;乾渴的咽喉,需要清甜甘美的清水來滋潤。而這一切的願望,突然變得那麼遙遠,那麼奢侈,那麼不切實際,但又是那麼的強烈,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強烈的讓我倍受煎熬。
啊!——我愁苦著面龐,在漆黑之中,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汽車玻璃,雙手倒背,默默地倚著椅背,我想啊,想啊!
我首先想到了三叔:年輕時代的三叔,為了生計,走南闖北,尤其是頻繁出入於內蒙各地,販運牲畜。那個時候,我年齡尚小,卻充了獵奇之心,每當三叔裹著油漬漬的棉大衣,拎著白酒瓶,嘟囔地拽開汽車門時,我心上也像長了野草似地,躍躍試:「唉,他媽的,還得掙命去啊!人,不死,就得幹啊,可倒是的!」
三叔這種顛波離的生活,我覺非常地剌,而對於內蒙,便是充了好奇心和無限的憧憬,我曾悄悄地攤開地圖:啊,內蒙,內蒙,遼闊的內蒙古大草原,呈長長的弧形,鑲嵌在祖國的版圖上,她的東端,連著黑龍江,她的西部,鄰近新疆,好似一輪彎月,懸掛在祖國的正北方。
不,她不應該成為一個彎月,她更大應該是一輪圓月,她本來有個一同胞的兄弟,被我們的強鄰,無情地割裂開,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破鏡重圓,變成一個幸福的月。
啊,望著地圖上的內蒙古大草原;望著那充神秘的彩,我幼小而又稚的心靈,努力地想象著:我親的蒙古族同胞們,他們一定是住在彩斑斕的蒙古包裡,喝著濃濃的茶,穿著長長的旗袍,揮舞著(咔咔)作響的馬鞭,自豪地馳騁在廣袤的大草原上。他們勇猛;他們頑強;他們豪;他們灑……
他們把整隻、整隻的肥羊,懸掛在熊熊的篝火上——燻烤,然後,手撕半生不,甚至還在滴血的羊,大碗、大碗地豪飲,他們……哇,我想起來了,在那美麗的大草原上,還有一對讓我總是在夢中意的蒙古族小同胞:《草原英雄小姐妹》中的龍梅和玉榮!
「三叔,」我越想越興奮,我要去內蒙,找夢中的情人:龍梅和玉榮!我一把拽住三叔有力的手腕:「三叔,我也要去內蒙,三叔,帶我去內蒙吧!」
「得,得,」三叔擰緊剛剛沏好的茶杯,一隻手按住我的小嘴巴:「閉嘍,閉嘍,你給我閉嘍,小兔崽子,你以為內蒙是公園啊,你以為三叔去內蒙,是逛公園玩啊?去,一邊玩去!」
「哼,可惡,」望著漸漸遠去的車影,我心中恨恨道:「三叔,再也不跟你好了!」
「大侄,」每次從內蒙歸來,三叔都是破衣爛衫,蓬頭垢面,正如新三嬸所言:力,大侄,你看,嘿嘿,你的盲叔叔回來了,咱家的叫化子,回來了,嘿嘿!
「大侄,」儘管折騰得狼狽不堪,三叔還是首先拽住我的小手,或是進一袋冰糖,或是進一袋餅乾:「呶,這是三叔販牛,掙來的!」
啊——想起冰糖,想起餅乾,我不住地嚥了咽即將漫溢而出的口涎:好甜的冰糖啊,好香的餅乾啊!現在,如果能有一塊,即使是很小很小的一塊,含在嘴裡,那也會倍幸福的!啊,三叔販牛掙錢,真不容易啊,三叔那樓新落成的樓房,凝聚著三叔多年辛苦奮鬥的血汗啊!
通過這趟非同尋常的內蒙之行,我對三叔的敬畏之情,愈加強烈了。
「鐵蛋,」從座椅的後面,傳來仁花姑娘關切的話語:「呶,天好涼啊,別凍著,把我的外衣,在你身上吧!」
「不,仁花,」鐵蛋拒絕道:「不,給我上了,你不得凍冒啊!」
「沒事,我沒事,我是土生土長的內蒙人,我已經習慣了。」
鐵蛋推辭不過,突然說道:「那,給弟弟上吧,他太小,不經凍的!」
「嗯,好吧!」
昏昏沉沉之中,我依依稀稀地聽到仁花姑娘沙沙地給小石頭蓋衣服的細微聲響,以及小石頭推讓的話音:「嫂子,我不冷,我不冷!」
「別動,呶……」仁花姑娘既嚴厲,又親切的話語:「聽嫂子的話,好好蓋上!」
聽到背後小嫂叔倆的話,我心頭一熱,只罵自己太心,光顧著胡思想,全然忘記了年齡尚小的兒子,正在飢寒迫中掙扎,我狠狠地拍了一拍腦門:笨蛋,沒心沒肺的蠢貨,你的兒子正挨餓受凍吶,你,趕快去幫幫他啊!
我輕輕地掉外衣,轉過身去,鐵蛋和仁花緊緊地相擁著,發出均勻的鼾聲,小石頭,蜷縮在長椅上,身上蓋著仁花的外衣,我伸過手去,將自己的外衣,蓋在仁花的外衣上面:兒子,好好睡吧,天,會亮的,麵包,會有的!
啊,望著香甜酣睡著的兒子——小石頭,我不又百思歸一地想到了老姑,啊——老姑!老姑的房間,老姑的鋪,老姑的體,那是多麼幸福而又溫馨的安樂窩啊!
「力!」疲倦和飢餓使我近乎虛,茫茫之中,我似乎受到老姑突然出現在我的身旁,正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肩膀,芳香四溢的臉蛋輕輕地貼在我的右腮上:「力,你餓了吧,想吃點什麼啊?」
「姑姑,我想吃魚,我想吃咱們家旁邊小池塘裡的鯽魚!」
「好的,嘻嘻。」我餓得直泛綠光的眼前,果然出現了三條香氣撲鼻,油水橫溢的大鯽魚。
「哇,太好了,太好了,謝謝姑姑,」我正抓過香酥的鯽魚,老姑衝我嫵媚地一笑,一隻亮閃閃的啤酒瓶,變魔術般地出現在老姑細的手心上:「大侄,呶!」
「哇,啤酒,姑姑,快給我!」
……
(一百四十二)
「力哥,醒醒,」我正在夢中享用著老姑燒製的鯽魚以及甘甜可口的啤酒,鐵蛋生硬地搖晃著我的手臂,很是討厭地中斷了我的美夢,我很不情願地睜開眼睛,只見公路上停著一輛農用拖拉機,一條碩的纜繩從拖拉機的後面順下路基,勾掛住坡下的汽車上。
「哦,終於找到拖拉機了,太好了,」我打了一個哈欠,頓時來了神,咔嚓一聲啟動了汽車,拖拉機也隨即開足了馬力,輕而易舉地將汽車拽上了公路:「唉,這趟門出的,真是多災多難呢,好事全他媽的讓咱們攤上啦!」待汽車重新爬上公路,我無比懊惱地拍打著癟塌塌的肚子:「唉,肚子餓得咕咕直響啊,鐵蛋,咱們得先找家飯店,吃點什麼啊!」
「妥呀,力哥,」鐵蛋將腦袋探出車窗外:「我看看,哪有飯店!」
「站——住!」
我和鐵蛋正急不可耐地四處張望著,突然,在公路的中央出現一個神情嚴厲的中年漢子,冷冷地向我們的汽車揮動著手臂:「站——住!」
「嗯,」我不得不給汽車減速,同時,探出腦袋:「朋友,啥事?」
「停下,停下!」中年漢子惡狠狠地嚷嚷著:「停下,停下!」
「朋友,」鐵蛋扒著車窗問道:「咋的啦?」
「咋的啦,」中年漢子惡聲惡氣地指著剛鋪上碎石塊的路面道:「咋的啦,你說咋的啦,誰讓你們把汽車開到這裡來的?嗯,你們沒長眼睛啊,沒看到嗎?這裡正在修路,路都封死啦,你們也敢闖進來,下來,快點下來,罰——款!」
「啥——」鐵蛋登時傻了眼:「還要罰款?」
「對,罰——款,這路面剛剛鋪好,還沒澆瀝青吶,就被你們的汽車給壞啦,你瞅瞅,你瞅瞅,好好的路面,全讓你們給壞了,罰款,」中年漢子認真地比劃著:「按照規定,一米十八元,喂,你說,你們是從哪裡上來的啊,嗯,讓我算算,得罰多少錢!」
「豁豁……」看到中年漢子煞有介事地計算著,我苦澀地咧了咧嘴,心中暗道:我的老天爺,一米,罰款十八元,這要仔細算起來,簡直就是天文數字啊,誰繳得起啊,莫不如就把汽車送給你算啦!想到此,我跳下汽車,一臉疲憊的說道:「老兄,別算啦,別算了,這罰款,誰也不起呀!朋友,你有什麼想法,就明著說吧!」
「我知道,」中年漢子停止了比劃:「是啊,這罰款誰也不起,你們商量商量吧,看能拿多少錢!」
「朋友,」我掏出一張五十元的鈔票,遞了過去。中年漢子氣急敗壞地呶了呶嘴:「什麼,五十元,這可不行,我說,你哄小孩呢!開什麼玩笑哇!」
「朋友,」我又掏出一張五十元的鈔票:「老兄,就這些吧,照顧照顧我們吧,這一路,我們不知遇到了多少困難,錢,已經花得差不多啦,朋友,不怕你笑話,我們連加油的錢,都不夠啦!」
「哼,就這樣吧,我這個人好說話,便宜了你們,」漢子遲遲疑疑地接過兩張鈔票,緩緩地進上衣口袋:「行啦,你們快走吧,記住,必須得快著點,不然,過一會,工人們都上工啦,還會有人攔你們的,到了那個時候,一百元可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這,」我一聽,一把拽住轉身走的中年漢子:「老兄,別忙著走呀,你好事就做到底吧,把我們送出去吧!」
「不行,我還有事呢,」中年漢子斷然拒絕道:「我可沒有時間跟你們瞎轉悠!」
「朋友,可是,如果再遇到攔車的,我們可怎麼辦呀?還得繳罰款?」
「那,」中年漢子現出一副無賴的神態:「我可管不了那麼多,我的任務,只負責這一段!」
「老兄,你聽我說,咱們商量商量。」
我正苦苦地乞求著中年漢子,一個身材瘦弱,但卻很有神頭的小夥子,不知何時,悄然無聲地站在我的身後:「爸,你幹什麼呢?」
「哦,」中年漢子隔著我,衝乾瘦的小夥子說道:「他們私自闖上公路,我簡單地處理一下!」
「嘿嘿……」當小夥子明白我的意圖之後,眨巴著一雙雪亮的大眼睛,興災樂禍地說道:「嘿嘿,就憑你們,還想出去?呵呵,我看啊,你們還是把車賣了,揣幾個錢,走回去吧,呵呵,過一會,等我們隊長來啦,罰死你們!」
「得,得,」中年漢子掙開我的手掌:「我可沒有時間跟你們瞎扯了,工人們就要上工了,我得安排安排去!」
「這……」我失望地瞅著中年漢子漸漸遠去的身影,身邊的小夥子遂自薦道:「這位老兄,如果你們想順利地走出這段公路,我可以幫助你們!」
「行啊,」我轉向小夥子,懇求道:「老弟,你就幫助我們走出去吧!」
「那,」小夥子立刻討要小費:「老兄,你能給多少錢?」
「老弟,你想要多少錢?」
「一百!」
「太多啦,五十怎麼樣!」
「七十!」
「就五十吧,老弟,這一路上,好事全他媽的讓我們攤上了,錢,可花他媽的老鼻子啦,我的小老弟啊,你就行行好吧!五十元,已經不少了。」我一邊說著,一邊不容分說地將小夥子拽到車裡,鐵蛋很快便啟動了汽車。
我與小夥子並排坐在後面,一邊著香菸,一邊漫無邊際地攀談起來:「老弟,你在哪工作!」
「養護段!」
「你爸呢?」
「我們都在一起!我爸爸是管事的。」
「這路什麼時候封上的?」
「沒幾天,很多人還不知道,尤其是外來的汽車,糊糊地就闖了進來,呵呵,誰進來,誰倒黴!」見車窗外有一個年青人,扛著鐵鎬慢悠悠地走著,小夥子急忙將腦袋探出窗外:「小六子,你跟隊長說一聲,我得晚去一會!」
「豁——」扛鐵鎬的青年揚著頭,笑嘻嘻地說道:「小平,又來生意啦?」
「嗯,我把他們送出去,馬上就回來,你一定給我請個假,回來我給你買盒煙!」
「好,謝謝,你去吧!」
「呵呵,」我譏諷道:「老弟,看來,你這一天可不少掙呀!」
「嗯,還可以,老哥,機會難得呀,多少年才能修迴路哇!」
嘀嘀嘀,汽車正全速行駛著,突然,一大的楊木杆子明晃晃地橫陳在公路的中央,斷然擋住汽車的去路,五、六個年青人,橫眉立目在公路兩側,呲牙咧嘴地瞪視著我們。鐵蛋不得不停下汽車,從鏡子裡,焦急地瞅著我以及小夥子,我欣然拍了拍小夥子的肩膀:「老弟,該你出場嘍!」
「老哥,沒說的,看我的,」小夥子拋掉菸蒂,迅速跳下汽車,和顏悅地走向年青人,彼此間神秘兮兮地耳語一番,那幾年青先是充敵意地瞟了汽車一眼,然後,很不情願挪開樹木杆子。小夥子轉過身來,揮著手臂:「走吧!」
「再見啦,謝謝你,老弟!」當汽車溜過楊木杆後,我向小夥子擺擺手:「老弟,謝謝,再見!」
「老兄,走好,再見!」
汽車歷經千難萬阻,我們屢經千辛萬苦,當正午的驕高懸在碧藍的,沒有一絲雲朵的晴空上時,我們這群可憐的旅行者,終於動萬分地駛進(茫茫的)科爾沁大草原上。
「莫莫格,莫莫格!」從早晨起來,始終秀眉緊鎖,默默無語的仁花姑娘,望著壯麗的大草原,情不自地縱聲嚷嚷起來:「莫莫格,莫莫格!力哥,你看,莫莫格!」
我順著仁花姑娘的手指望去,在一條起伏不平、寬窄不一,時斷時續的沙土路兩側,毫無秩序地散落著一棟棟矮爬爬的泥土房,在光的直之下,發散著嗆人的、由沙土和雨水混合而成的、極其獨特的氣味:「這,就是莫莫格?」我失望地嘀咕道:「太小了!什麼也沒有哇,唉,想當年,我們的蒙古格格,就生活在這麼惡劣的地方,真是難為她嘍,唉,她是如何打發子的吶!」
「哼……」仁花姑娘依然興奮不已:「力哥,還沒進草原吶,等到了草原深處,你就知道了,我們莫莫格,該有多好嘍,那才有意思吶!」
汽車顛顛簸簸地闖進大草原的深處,平緩的草地上泛著漉漉的水光,一片片沙丘在光下,好象一塊塊淡黃的圓盤,中央向下凹陷著,盛了雨水形成一個個小水塘。
三三兩兩的綿羊,圍著小水塘痛痛快快地飲水,時而抬起頭來望望我們,當發覺汽車漸漸接近它們時,不約而同地四散奔逃,跑出幾步,又回過頭來心有不甘地繼續張望,當確認我們並無惡意,便停止了逃逸,低下頭去啃食起青草來。
一群大白鵝,卻是目中無人,大搖大擺地在草地上閒逛,伸著長長的脖子,非常好事的嗅聞著汽車的輪胎,發出沙啞的吼叫,似乎在向夥伴們通報敵情。一隻吐著長舌頭的大黃狗,著氣,長久地尾隨在汽車後面,像個偵察兵似地,很是警覺地注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鐵蛋努力地搜尋著草地上的車轍,緩慢地行駛著,有時,車轍突然中斷,鐵蛋便也茫,焦慮地四下張望,不知應該往哪走。
「嘿嘿……」我嘲道:「鐵蛋,你不是總來莫莫格麼,怎麼還找不到路哇?」
「嗨,」鐵蛋苦澀地咧咧嘴:「這草原太大了,我一進來,就找不到北了,總是發矇,我得找個人家,問問!」說完,鐵蛋開足馬力去尋找住戶。
在草原裡想找到一戶人家,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鐵蛋一口氣跑出十幾里路,也沒有看到一棟房屋的影子。汽車顛簸得更加劇烈,我死死地抓住把手。
由於車速奇慢,成群的、嗡嗡叫的蚊子紛紛溜進車廂裡,將我們一車人,團團圍住,毫不留情地叮咬著我的頭和臉,我用一隻手拼命驅趕著它們,可是無濟於事,我只好下上衣裹住頭部,卻又突然覺抓握把手的手背傳來難忍的刺痛,我掀起衣服定睛一看,嚇得我差點沒蹦起來:好傢伙,我的手掌上和胳膊上落了蚊子,黑乎乎的一大片,正在貪婪地食著我的鮮血。我嚇得要死,拼命地甩動著胳膊。
遠處的緩坡上,出現一群彩斑斕的牛群,或是黃的,或是黑的,或是黃白相間的,或是黑白相間的,或是紅的,或是紅白相間的……哇,好似一塊塊緩緩移動的雨花石,點綴著蔥綠的大草原。
一個髒乎乎的,但卻很有靈氣的小牧童,裹著一件破舊的,很不合體的大褂子,這件衣服很有可能是他爸爸的。他赤著雙腳,手裡揮舞著長長的大馬鞭,神氣活現地驅趕著牛群。
一個十二、三歲,穿著一件鮮紅花上衣的小女孩,騎著一匹高大的赤兔馬,圍著牛群,跑來跑去,強烈的光照著她那緋紅的臉頰和勻稱而結實的身體,因長久的風吹雨淋且掛沙塵而顯得有些糙的顏面上是端莊的五官以及充自信的神,給人一種美,這是純樸的美、健康的美,不加任何裝飾的美,完完全全的自然之美。
「小孩,你的牛賣不賣啊!」我起上衣,出神地欣賞著兩個牧童以及他們的牛群,繼而興奮地喊叫起來。
兩個牧童停下腳步,看了看我們,然後異口同聲地答道:「不賣!不賣!」
「賣了吧,整天放它們,多費事啊!哈哈,」我打趣道。
「不賣,就是不賣!」兩個小牧童再也不願理睬我,男牧童衝我調皮地吐著紅通通的小舌頭:「喲——」
「弟,別鬧了,」騎馬的女牧童大聲嚷嚷起來:「哎喲,牛進地啦,快,」說著,女牧童雙腿一夾,策馬衝向正踐踏莊稼的牛群。
……
(一百四十三)
汽車艱難地爬上一處雨後泥濘不堪的緩坡,一棟土坯房孤苦伶仃地低附在綿延起伏的坡頂,仁花姑娘興奮地拍打著小手:「到了,到了,力哥,坡頂上那棟房子,就是我的家。」
當汽車著氣,吃力地接近土坯房時,從低矮的土坯屋裡魚貫湧出三個男人以及兩個女人,一邊衝著汽車指指點點著,一邊興沖沖地向汽車,仁花姑娘推開車門,不待汽車停頓下來,便跳下車去,衝向跑在最前面的,身材健壯,皮膚黑沉的中年男子:「爸爸,爸爸!」
「嗨呀,」中年男子不解地詢問道:「仁花呀,你們怎麼才到哇?我還以為出什麼事了吶!」
「爸爸,別提了!」
仁花姑娘拉住中年男子的手,首先將我介紹給她的爸爸,然後,便是媽媽、兩個哥哥、一個姐姐。當我一一與之點頭寒喧時,仁花爸爸焦急地對鐵蛋說道:「牛群已經趕來好幾天了,你們卻遲遲不來,我怕把牛餓個好歹的,就統統放到甸子裡吃草去了!」
「烏額。」仁花媽媽捅了捅一直望著我發呆的花仁姐姐,用目光示意她,趕快進屋準備酒茶,而仁花的兩個哥哥,他們的名字實在是拗舌的很,我怎麼也無法準確地書寫出來,暫且就稱之謂:老大、老二吧!
老大、老二既熱情又面詭秘地將我讓進簡陋的土坯房裡,仁花爸爸也隨即跟進屋子裡,望著他那黝黑閃亮,但卻極為健康的面龐,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光臨蒙古族同胞的家裡,應該送些禮物才對,可是,來時匆匆,把這件事全然忘記掉。
「大叔,」我只好尷尬地掏出數張鈔票,試圖進蒙古大漢的手中,而仁花的爸爸,則拼命地推著,仁花見狀,笑嘻嘻地按住大漢的手臂:「爸爸,你就拿著吧,不然,力哥會不好意思的!爸爸,」仁花繼續道:「力哥,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有錢了,有一大片土地,至少值五百萬!這點錢,對於力哥來說,算個什麼啊!」
「啊,五百萬!」聽到仁花的介紹,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到我身上:「咂咂,五百萬,好嚇人啊!」
「那,」大漢將鈔票遞給仁花媽媽:「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烏額!」大漢轉向仁花姐姐:「快,傻楞著啥啊,快招呼貴客啊!」
「噯……」聽到大漢的吩咐,烏額立刻端起熱滾滾的茶壺:「力哥,喝水吧!」
烏額誠慌誠恐地站在土炕旁,用熱切地目光,無比奉承地凝視著我,一隻手拎著水壺,另一隻手拄著炕沿,高隆著的脯向前送著,一對肥美的酥在薄薄的襯衣裡咚咚咚地晃動著。我特別注意到,烏額的部肥實得極為人,每當她走動的時候,箍裹在薄內的兩對肥塊,讓我極為眼饞地扭動著,三角內的佈線,甚是現眼地映襯出來:哇,好大、好肥、好的美股啊!
「力哥,請喝茶!喲,」見我笨拙地卷著土炕上的菸葉,烏額臉堆笑地奪過我的煙紙:「嘻嘻,力哥,這樣,這樣卷,來,我幫你卷!」烏額嫻地卷就一旱菸,末了,將細細的菸嘴對準我,我順從地張開嘴巴,烏額討好地將菸捲進我的嘴裡,我衝她淡然一笑,雙輕輕地銜住菸捲,烏額回我神秘的一笑,抓過火柴,哧啦一聲,幫我點燃菸捲:「嘻嘻,呶……」
「嘿嘿,」我狠一口菸葉,然後,張開嘴巴,眼地吐向烏額的面龐,烏額毫不躲避,再次劃燃一火柴:「呶,快,快,你看,滅了不是,來,力哥,我幫你點著!」
「嗚哇,嗚哇,嗚哇……」
我正與烏額眉來眼去著,突然,土炕的盡頭,傳來嬰兒的泣哭聲,烏額慌忙放下火柴盒:「哦喲,孩子醒了!」
烏額縱身跳上土炕,無比憐地抱起嬰孩:「哦,哦,寶貝,不哭,媽媽來嘍!」
說著,烏額微微地轉過身去,脊背衝著我,嘩地解開衣襟,撲楞一下,一對圓渾渾的房隔著烏額碩的手臂,袒在我的眼之前,我不住地心頭一震,雙眼呆呆地盯視著,以至於菸蒂燎到了指尖,尚不知曉:哎喲!
「嘿嘿,」烏額拽住長長的頭,進嬰孩的嘴裡,聽到我的叫聲,一邊哺著孩子,一邊轉過臉來:「燒手了吧!」
「啊,」我扔掉菸蒂,笑嘻嘻地爬到土炕的盡頭,假意端詳著嬰孩,眼珠卻死盯著烏額肥美的酥,同時,貪婪地作著深呼,盡一切努力地嗅聞著烏額那濃烈的,混合著土炕氣味的香,一隻手掌輕撫著嬰孩嬌的面龐:「好漂亮的孩子啊,長得真神!」
「嘿嘿,」烏額得意地起眼皮,雙手拱送嬰孩:「力哥,這孩子,長得像誰啊?」
「這眼睛,特像你!」我一邊奉承著,一邊掏出兩張鈔票,輕輕地進嬰孩的襁褓中,烏額急忙拽出來:「力哥,這可不行,別!」
「嗨,」我向後退縮著:「這是給孩子的見面禮,又不是給你的!」
「咪——咪——咪——咪——」
突然,隔壁傳來小綿羊可憐兮兮的慘叫聲,我循聲望去,不大吃一驚:我的老天爺啊,我的上帝啊,我的菩薩啊,我的真主啊……什麼也沒有,只有仁花的兩個哥哥,握著寒光閃閃的屠刀,當著正在哺的母羊,兇狠異常地殺死一隻無辜的公羊。
看著那母羊悲切的、無奈的表情,如果我沒猜錯,那頭公羊,一定是她的老公,而兩個可的、咪咪慘叫的小綿羊,一定是他的孩子,看見爸爸被無情地屠殺,兩個羊孩子停止了,望著橫陳在地的羊爸爸,咪——咪——咪——地哀鳴著。看得我心裡,好不難過!
經過簡單的處理,公羊很快便以各種形式端上了餐桌:羊頭、羊蹄、羊肚、羊排,當然,還有一盆必不可少的、熱氣滾翻騰的羊雜湯。待仁花爸爸坐到土炕上,老二拎起沉沉的塑料桶,咕嘟咕嘟地斟三杯白酒,小心翼翼地推到餐桌的正中央,然後,以主人的神態,問我道:「尊敬的貴客,這酒,怎麼喝吶?」
「哦,」想起仁花的酒量,我心有餘悸道:「隨便,隨便,入鄉隨俗,就按你們的規矩喝吧!」
「好啊!」老大淡淡地,但卻是讓我膽戰心驚地說道:「好呀,既然貴客發話啦,那,我就不客氣了,按照我們中旗的規矩,貴客來臨,為表示隆重和尊敬,吃飯前,應各自先扔它三杯,來,我先扔!」
「啥,扔,三杯!」老大的話,(猶)如一聲悶雷,在我的頭上炸響,震得我兩耳嗡嗡作響:三杯,先扔三杯?這,受得了麼?正在我發怔時,老大已經高高地舉起了酒杯,很有禮貌地往前拱送一下:「這位貴客,我先扔!」
說完,老大仰起面孔,張開嘴巴,手掌一揚,便咕嘟咕嘟地將三杯白酒,「扔」進肚子裡,直看得我目瞪口呆,心中暗暗叫苦:苦也,早知這規矩,我豈能說隨便?等一會,輪到我,這三杯白酒,可怎麼「扔」啊?
豁豁,擺羊的餐桌之上,展開了既震人心魂,又滑稽可笑的「扔」酒表演賽,老大「扔」完,老二「扔」,老二扔完,仁花的爸爸「扔」,「扔」來「扔」去,又輪到了烏額的頭上:「噯呀,」烏額有些難為情:「我,我,可扔不了這些啊,來,少來點吧,意思意思就得了唄!」
「不行,」仁花哪裡肯依:「姐姐,這可不行,力哥可是千里迢迢而來的貴客啊,你不喝,就是對貴客的不敬啊,來,喝!」說著,仁花將酒杯端到烏額的嘴邊,烏額衝我淡然一笑,張開嘴巴,咕嘟咕嘟地咽起來,同時,目光總是悄悄地瞥視著我,我也乘機偷視著她,彼此間默默地對視著。
「噯,」我眼睜睜地瞅著烏額飲盡三杯白酒,身後的仁花捅了我一下:「力哥,該你了!」
唉,心裡越是害怕,時間卻過得愈加飛快,眨眼之間,便輪到我開始「扔」了,老大畢恭畢敬地將三杯白酒,推到我的面前:「尊貴的客人,請吧!」
哇,我強打起神,哆哆嗦嗦地端起酒杯,在眾人熱切的目光注視之下,尤其是在烏額既嫵媚,又挑釁的目光掃視之下,我雙眼一閉:去他媽的,「扔」吧,是死是活,咋咋地吧!想到此,我脖子一揚,便咕嘟咕哮地往肚子裡,「扔」起白酒來。
啊,好辣啊!待我一口氣將三杯白酒「扔」進肚子裡,正抓過一隻羊腿酒時,烏額又拽過了塑料桶:「嘿嘿,三杯下肚,再喝沒數!」
「啊——」
我驚訝地叫出聲來,啪啦一聲,手中的羊腿,滑到土炕上:「啥,再喝沒數,還,怎麼喝啊!」
「力哥,來啊,還得喝呀!」烏額端起酒杯,往我酒杯裡傾倒著:「喝,接著喝啊!」
「這,」我苦澀地咧了咧嘴:「還幹啊?」
「呵呵,」仁花嘿嘿一笑,小手輕拍著我的肩膀,安我道:「力哥,別怕,別聽我姐姐瞎說,喝完三杯,再喝,就是自由喝,隨便喝多少就喝多少,不願意喝,也沒人強迫你!喝吧,喝吧,大家自由喝吧!」
三杯白酒在最短的時間裡「扔」進肚子,我哪裡還有什麼酒量去「自由」喝啊!一隻羊腿尚未啃淨,我的神智便混濁起來,再後來的事情,我永遠也回想不起來了!
「嗯,人吶!」當我終於甦醒過來,發覺土坯房裡空空,一片靜寂,我死狗般地醉臥在土炕上,土炕的盡頭,是烏額的寶貝孩子,我咕碌一聲爬起來:「人吶?」
「力哥,」烏額應聲走進土坯房:「都去大甸子裝牛啦!力哥,你好好睡吧,彆著急,牛太多,一時半會,是裝不完的!」
「不睡了,」我趿拉上皮鞋:「我看看去!」
「嗨,」見我晃晃擺擺地走出土坯房,烏額嚷嚷道:「力哥,大甸子,好遠好遠啊,你這麼走,得走到啥時候去啊,來,」在土坯房後的背處,栓掛著一匹高大的駿馬,烏額嫻地解開馬韁繩:「力哥,騎馬去吧!」
「可是,」望著嘿嘿嘶鳴、四蹄蹬的馬匹,我膽怯地向後退去:「可是,我,不會騎馬啊!」
「媽——」烏額聞言,衝著草棚尖聲喊叫起來:「媽——先別幹了,幫我照看一下孩子,我把力哥送到甸子裡去!」說完,烏額攬起馬韁繩,以讓我瞠目的速度,飛身上馬,肥實實的大股,咕咚一聲,騎坐在馬背上,馬匹嘿嘿在揚起前蹄,烏額碩的大腿,有力地夾住馬肚子:「籲——力哥,上來啊!」
「這,這,」我猶豫不決,不知怎樣才能爬到馬背上去,烏額俯下身子,向我伸出手來:「力哥,踩住馬蹬,然後,拽住我的手,噯,對嘍,來——吧,上來吧!嘿嘿,」烏額手臂一抬,非常輕鬆地將我拽到馬背上,我將身子緊緊地貼靠在烏額的背脊上,心中咚咚跳:「我的天啊,能不能掉下來啊!」
「力哥,別怕!」烏額轉過身後,抓住我的手掌:「力哥,摟住我的,就不會掉下去了!」
「好,謝謝你!」此話正合我意,我雙臂併攏,痛痛快快地摟住烏額豐的、散發著人香的肥,手指尖故意刮划著咚咚抖的酥,烏額則不在乎,扭了扭肥:「力哥,坐好沒?」
「坐好了!」
「摟緊我!」
「嗯。」
「嗨——嗨!駕……」烏額雙腿一緊,拽著韁繩的手臂一:「駕——」
駿馬嘿喲一聲嘶鳴,縱身一躍,四蹄一揚,載著我和烏額,噠噠噠地飛奔而去!
……
(一百四十四)
傍晚的殘心有不甘地、卻又是無可奈何地滑向地平線,舉目極望,在那遙遠的天際,一塊塊無規無則的雲朵,在落餘輝的普照下,泛著讓人有些鬱悶的、豬血般的暗紅,在微風的吹拂之下,東搖搖、西晃晃,呲咧嘴、張牙舞爪地向我撲將而來,將原本好端端,綠茵茵的草場,不懷好意地浸染成淡淡的紅,緩緩地伸向地平線,猶如一條絨絨的地毯。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高大的駿馬悠然地散開四蹄,高揚起孤傲的頭顱,無比自信地著晚霞,快淋漓地奔馳在無邊無際、平平展展的地毯上,刮帶起一股股讓人心曠神怡,極為愜意的清風,涼絲絲地從耳畔輕柔地掠過。
嗖嗖吹拂而來的晚風,一臉相地撲向烏額豐的身,發出哧哧哧的笑聲,那讓人永遠也捉摸不透的長手臂,貪婪地卷繞著烏額厚實的、烏黑閃亮的秀髮。矯造作的晚霞,則自作多情地凝視著烏額那香飄逸的、高高隆起的脯,霞光所視之處,但見烏額的周身,處處閃爍著人的、紅燦燦的柔美之光。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駿馬縱情狂奔著,我幸福地騎跨在烏額的身後,雙手緊緊地摟抱著烏額壯碩的、香飄逸的肥,為了找到與烏額過份親近的藉口,我佯裝著極為恐懼的窘態:「哇,這馬跑得好快呀,哎喲,我好害怕啊,烏額,我,我要掉下去嘍!」
「力哥,沒事的,」烏額減慢了馬速,扭了扭肥:「力哥,別害怕,只要緊緊地抱住我的就不會掉下去的,嘿嘿,」說著,烏額轉過秀臉,以譏諷的口吻道:「瞅你,還是個大老爺們啊,連馬都不敢騎,嘿嘿,丟不丟人啊!」
「唉,」我故作驚駭地嘆息一聲:「唉,誰練過這玩意啊,長這麼大,這是第一次騎馬吶,呵呵,無論做什麼事情,第一次,都是又驚、又喜、又怕的啊,烏額,你說是不是呀?」我話裡有話,然後,若有所思地瞅著烏額的粉腮,烏額聞言,撲哧一下,笑出了聲,繼而,粉腮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去,」烏額抬起手掌,輕拍著我的手臂:「呵呵,說些什麼啊!」
「哦,別打我,不好嘍,我要掉下去了!」
說著,我更加緊了抱摟的力度,同時,又順勢將熱烘烘的腦袋瓜緊緊地貼靠在烏額微微發熱的背脊上,盡情地受著大草原深處正值哺期的芳齡女子,那極為特殊的體味:啊,這是多麼奇特的體味啊,這是多麼妙不可言的氣息啊!
我懷中摟抱著的這位大草原土生土長的妙齡女子,她,來自於荒蠻、苦寒之地,儘管深藏於草場,不為人知,但卻風十足,渾身上下,充著大草原特有的異珍野味。
豐的、裝健的,硬的身材;略顯糙的,紅暈橫泛,極具另類的肌膚;隨風飄逸的黑髮;盛新鮮汁的酥;肥壯的腿;這一切的一切,有機的、完美的組合起來,生氣發,活力四,在傍晚的大草原上,發散著人的,混合著草香、體、、風,微微泛著腋辣的濃濃氣味。直聞得我心橫泛,間的,蠢蠢動,產生強烈的進入,啊,我等不及了,我的要進入,進入、進入!
強烈的、難耐的之念,使我不安份起來,大手掌別有用心地按著烏額肥實的腹部,指尖悄悄向上彈起,地刮划著烏額咚咚狂抖的酥,烏額已然有所察覺,了脯,揚了揚秀髮:「力哥,別鬧。」
「烏額,我怕掉下去,所以,必須得死死地摟住你,否則,我心裡沒底啊!」
「呵呵,放心吧,力哥,沒事的!」
「那可不行,萬一掉下去,瞅那馬蹄,準得踩碎我的腦殼啊!」
「呵呵,」烏額笑地瞥視我一眼:「呵呵,力哥,你惜命的啊!」
「哼哼,誰不怕死啊,讓馬踩死,可慘到家嘍!」
「是呀,」烏額揚了揚黑:「你有那麼多錢,死了,多可惜啊,那錢,給誰花啊!」
「嗯,」我將面龐滑過烏額的秀肩:「沒錢,也得珍惜生命啊,死,也不能這樣死啊,這多麼沒名啊!」
「力哥,」烏額呶了呶嘴:「你看,草原的晚上,多美啊!」
「是呀,」我由衷地讚歎道:「是呀,真是太美了,大草原的晚景,簡直就是一幅美妙絕倫的油畫啊!」
「力哥,」烏額問道:「你有那麼多的錢,為什麼不到我們草原來發展吶?」
「草原,我到草原,能幹什麼吶?」
「承包一片草場呀,」烏額認真地建議道:「力哥,你包一片草場,放牧牛和羊,你會掙到許多錢的!」
「是麼?」我心不在焉地應承著,看到烏額絲毫不厭煩我的觸摸,我心愈加膨起來,烏額向我拱了拱肥股,乎乎地頂撞著我的間,我的撲楞一下,昂起頭來,隔著子,可笑地向前頂搗著,頓然受到空前的麻。
「力哥,」烏額受到我下的舉動,向前收了收肥股:「真的呀,力哥,到草原放羊來吧!」
「可是,草原的生活,太單調了,我可受不了!」
「嘿嘿,」烏額話裡有話道:「草原生活單調,那就找個情人唄,力哥,你有那麼多錢,還愁找不到中意的、漂亮的情人啊?啊——五百萬啊!」說著,說著,烏額突然興奮地驚呼起來:「伍百萬,咂咂,簡直能把我們半個中旗,都承包下來啊,力哥,來吧,來草原放牧吧,用不了兩年,你就會牛、羊成群,哈,到時候,你就成為我們中旗的大財主嘍!哎喲,呵呵。」
烏額正興奮地念叨著,望著她臉的羨慕之,我心驟起,悄悄地收回一隻手掌,拭探地抓掐一下她那墩墩的腋窩,烏額忍不住地咯咯大笑起來:「烏額,如果你願望做我的情人,我,就來草原承包、放牧!嘿嘿。」
咯咯咯,咯咯咯,烏額一邊不住地大笑著,一邊本能地夾緊了腋下:「力哥,呵呵,別咯吱我啊,呵呵,啊呀,力哥,我,倒是很想做你的情人,可是,我已經有家了!」
看見烏額笑嘻嘻的面龐,我敢肯定,火候已經差不多,於是我膽倍增,另一隻手掌起烏額的衣襟,挑逗地掐了一把她那盛的房,滴嗒、滴嗒,數滴清醇的從烏額細長的頭擠出來,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有家怕啥啊,烏額,做我的情人吧!」
「力哥,」烏額稍顯羞澀地按住酥:「別鬧,別鬧!」
「喲,」我收回手掌,放到嘴邊地著手背上的滴:「真甜啊!」
「唔唷,」烏額回眸瞟視我一眼,報之以人的一笑,同時,有力的手掌輕撫著很有可能被我掐疼的酥:「力哥,你好有勁啊,把人家的咂咂,掐得好疼啊!唔唷,唔唷,唔唷,你瞅瞅,都掐紅嘍!」
「是麼,」我佯做關切地再次將手掌探進烏額的脯:「烏額,對不起,我給你吧!」
說完,我抓住烏額的酥,老到地按摩起來,起初,烏額紅著面頰、扭動著肥,假惺惺地拒絕著:「呵呵,力哥,別鬧啊,剛剛認識,就動手動腳的,人家怪不好意思的!哦——唷。」可是,隨著我手掌不停地和按摩,漸漸地,烏額不再半推半就地反抗著,而是不可抑制地、輕聲呻起來:「哦—唷,哦——唷,哦——唷,哦——唷……力哥,喜我麼?」
「喜!」
「我,漂亮麼?」
「漂亮,烏額,願意做我的情人麼?」
「願意,力哥,你別走了!就留在我們中旗吧!」
「烏額,」我假惺惺地搪著,心中暗道:我的乖乖,在故鄉,有老姑;在深圳,有範晶。這兩個人,已經讓我應接不暇,不知如何是好了,我,哪還有閒情逸志,跑到什麼大草原來承包、放牧啊!而表面上,為了儘快佔有烏額,享受一時的娛,我嘴不對心地說道:「烏額,下次我還跟鐵蛋來,到時候,我送你一枚定情的金戒指!」
「真的,謝謝力哥!」烏額目光熱切地盯視著我,而跨下的駿馬,奔跑的速度越來越慢,烏額也懶得鞭策它,紅燦燦的面龐呆呆地盯著我,原本拽著馬韁繩的手掌,也許是主動地、或者是不自覺地握住我的手掌,我心中暗喜:哇,大草原裡的蒙古族少婦,終於上勾了!
我一邊繼續著烏額的酥,另一隻手掌,則與烏額的小手,緊緊地抓握在一起,默默地扭錯著,刮著,燥熱的嘴巴大大地開咧著,饒有興致地聞著烏額特殊的體味。在我愈來愈緊迫的貼靠之中,烏額健壯的身體哆哆抖動著,呼越來越急促。我悄悄地抬起手掌按在烏額肥實得行將爆裂開來的大腿上,指尖向下,深深地按陷進烏額美的白裡:「真——肥——啊!」
「呵呵,」烏額嬌嗔地微笑道:「原來不是這樣的,自從生了孩子,也不知怎麼搞的,越來越胖,真沒辦法!」
「唔——哇,」我將烏額拽扭過身來,解開她的衣襟,張開嘴,一口叨住烏額汁橫溢的頭,咕嘰咕嘰地起來,烏額手掌輕撫著我的頭髮:「呵呵,呵呵……」
啊,這是多麼美妙的時刻,這是多麼幸福的時光,我雙手捧著烏額白、顫抖抖的酥,咕嚕咕嚕地嚥著甜如糖、濃似溫熱的茶般的汁,滾滾汁湧進我乾渴裂的口腔裡,猶如那曠世絕倫的玉瓊漿,滋潤著我火橫的咽喉,連來的旅途困頓,立刻消散,周身倍輕鬆。
深紅的晚霞依依不捨地懸浮在我的頭頂上,和暖的晚風,輕柔地吹拂著我熾熱的面龐,駿馬漫無目標地徘徊在已呈墨綠的地毯上。
「呵呵,力哥,哦唷,」
烏額仍然幸福地呻著,熱乎乎的脯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混合著濃烈氣味的體香,無私地撲進我的鼻息裡,刺著我的,迫使我的一隻手掌情不自地溜進烏額那氣翻滾的間,我用手掌隨心所地攪擾一番,哇,好、好、好熱啊!哇,烏額的,好厚、好長、好、好密啊!
「呶,」本能的羞澀,使烏額不自覺地收攏住肥實的大腿:「嘻嘻,力哥,你幹麼吶!」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我再也不按捺不住,生硬地扒扯著烏額的子,那片好似大草原的黑,很快便展現在我的眼前,在晚霞的映照下,閃爍著人的、闇弱的柔美之光,我低下頭去:哇,真哇!
咕——嘰,儘管烏額緊緊地併攏著大腿,可是,她的間已是淋淋的一片,我的手指,很是輕鬆地便滑進她那生產不久的裡:「哈,真滑溜啊!」
咕嘰,咕嘰,咕嘰,我放地送著手指,烏額仍舊緊並著雙腿,手指肚哧啦哧啦地磨擦著滑膩的壁,產生股股酥麻的微熱,發出叭嘰、叭嘰的脆響。
烏額面龐臊紅,小嘴微啟,額頭泛著滴滴汗珠,我一邊繼續磨擦著烏額的,一邊探過頭去,掛漿的厚嘴,肆意狂吻著烏額熱辣辣的珠,烏額很快便投入其間,乖順地咧開小嘴,微熱的、漉的,泛溢著茶味的舌尖,合著我的熱吻,發出咕嚕咕嚕的、痴的聲:「唔——喲……」
烏額完全沉浸在的享樂之中,一隻手臂高高抬起,極為配合地摟住我的背脊,老成地按著:「力哥,力哥……」
哧,我微微托起烏額肥墩墩的股,將她的子,拽褪到腳腕處,如此一來,烏額可的私處,全然在晚霞之中,滾滾湧出的,粘掛在厚如牧草的黑上,我將烏額又扭過身去,肥實實的股對準我的間,然後,掏出,烏額微微撅起股:「力哥,在馬背上扯這個,這,能行嗎?」
「可以!」我握住硬梆梆的,對準烏額的股,嘻皮笑臉地頂撞過去,烏額「唔——唷」呻一聲,股向後拱送著,配合著我的捅。
咕嘰,咕嘰,咕嘰,咕嘰,咕嘰,我騎在馬背上,按住烏額的大股,就在晚霞映照之下,咕嘰、咕嘰地大作起來。
……
(一百四十五)
載著牛隻的卡車經過數十個小時的長途顛簸,終於返回可的故鄉,坐在蒸籠般的駕駛室,望著車窗外悉的故鄉大地,大家你看看我,我再瞧瞧你,你又瞅瞅他,嘿嘿,我們彷彿是一群重返地球的天外來客,車的人,沒有一個像人樣的。
而貨箱上各種顏的牛隻,則比我們還要悲慘許多倍,一路上,它們不僅要忍飢挨餓,還要受烈的酷曬、暴雨的洗劫,活像是一群被送往營中集的猶太難民,一個緊挨著一個地擁在糞橫溢、臭氣熏天的貨箱裡,體質矮小、瘦弱者被無情地撞倒在光滑的鐵板上,數十雙堅硬無比的牛蹄毫無顧忌地踐踏在它們的身體上,有的早已氣絕身亡,而有的則是奄奄一息,絕望地瞪著一雙可怕的大眼睛。
「力哥,下趟,還去不去內蒙啦?」鐵蛋一邊縱著方向盤,一邊擦抹著額頭上的汗水,同時,著氣問我道。
我像只了氣的皮球,腦袋搖晃得跟撥鼓似的:「不,不,不去啦,我再也不想遭那份洋罪啦!」我深有觸地說道:「鐵蛋啊,出了這趟門後,我突然想起那老話:在家千般好,出門事事難啊。這一路上所遭遇的事情,簡直可以寫成一本小說嘍!唉,太難了,太啦,鐵蛋啊,我看,你也別去了,你還是改行乾點別的吧!」
「力哥,」鐵蛋則不以為然:「力哥,你真是少見多怪啊,你不經常出門不知道,路上什麼事情都會遇到的,我,早就習慣啦!」
說話間,汽車駛進故鄉小鎮邊緣的一處用紅磚圈成的寬闊院落,裡面了掛牛糞的大卡車、繫著楊木杆子的農用拖拉機、鋪著爛棉絮的小牛車。泥濘的、充溢著牲畜糞便的地面被數不清的牲畜以及來往人肆意踐踏,在盛夏炎炎的烈烘烤之下,發散著剌鼻的惡臭。
「哞——」屢經輾轉、顛沛離、飢渴難耐的老黃牛發出絕望的哀鳴。
「哞!——」這聲悽慘的鳴叫聲立即引起牛兒們的共鳴,一頭頭可憐的公牛以及母牛伸長脖子,長久地嘶鳴著,同時,拼命扭動著頭上的韁繩,企圖掙束縛,重獲自由。
一頭走失的小牛犢,驚懼地東張西望、四處串,漫無目標地尋找著親的牛媽媽,驚慌失措之下,它一頭扎進大牛的下,哧哧地起它的頭來,疲憊不堪的大牛俯下頭去瞧了瞧,發現不是自己的小寶寶,惡狠狠地飛起後腿將可憐的小牛犢遠遠地踢開。
而體弱多病的牛兒則因無法忍耐這殘酷的、無情的折磨而倒臥在地,奄奄一息,兇狠的牛販子唯恐病牛立刻斷氣造成不佳,二話不說,掏出寒光閃閃的屠刀當著眾多牛兒的面割斷病牛的血管,腥紅的血水四處飛濺,飄落在同伴們的身軀上。
一頭力充沛的年青公牛雖歷經磨難,仍然保持著旺盛的體力,一挨嗅聞到身旁異夥伴的氣味,頓然發,縱身躍起爬跨到母牛的巨上,雪白的、長長的,令人恐懼的大具直地衝出體外,尖刀般的細頭直奔母牛的生殖道狂剌而去。
「滾開,這個貨,」一身汙穢的牛販子,拎起一塊厚厚的、掛鐵釘的木方子,咬牙切齒地狂擊著大公牛的背部:「他媽的,三天三夜,沒吃沒喝,你還他媽的有這想法吶!」
賣牛的、買牛的、出售牛具的、兜售香菸的、推銷飲料的各小販,紛紛地彙集在這片奇臭無比的、屎坑般的院落裡,此起彼伏地吆喝著、爭吵著、討價還價著。而那些可憐的牛兒們則若無其事地佇立著,或是默默地沉思;或是平靜地反芻;或是彼此間嗅聞著氣味,著情。那圓圓的、大大的、充善意的眼睛輕蔑地側視著扯破喉嚨,拼命地喊叫、唯利是圖、投機鑽營的牛販子們。
牛兒們對牛販子之間勾心鬥角的易絲毫也不興趣,一疊疊厚重的鈔票對它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遠不如那一棵棵鮮適口的青草具有強大的惑力。
無論是在甲牛販手中,還是被乙牛販牽著鼻子走,或者又莫名其妙地重新被丁牛販裝上了卡車,它們都能夠極其坦然地處之,隨遇而安。無論是甲牛販或者乙牛販、還是丁牛販,可憐的牛兒最終總是無法逃人類的魔掌、人類的支配、人類的役使。其下場永遠都是極其悲慘的。
「哎,夥計,」我正捂著鼻子,怔怔地呆望著,一個嘴角叼著菸捲,手裡握著韁繩的壯年漢子衝著一頭肥碩的大公牛走過去,飛起一腳,無情地將大公牛踢回到卡車邊:「夥計,這頭牛,賣多少錢啊?」
「這,」仁花和小石頭沉睡在車廂裡,而鐵蛋正與其他牛販子大聲小氣地爭執著價錢,聽到牛販子的詢問,我茫然無措道:「這,這,我不知道,你自己看著給吧!」
「哈哈,我說夥計呀,哪有你這麼賣牛的啊,自己的牛不知道賣多少錢!」牛販子冷冷地一笑,然後野地湊上前去,黑乎乎的右手惡狠狠地捏擰著大公牛的下:「嗯,牛是不錯,能出個五百二、三十斤吧!」
「大哥,」鐵蛋終於回到車下:「買牛麼?」
我驚訝地問鐵蛋道:「他,真能看得這麼準?」
瞅著我疑慮重重的神態,鐵蛋老到地說道:「力哥,這些傢伙,看牛看得絕對準,只要捏捏老牛的部,馬上就能測出這頭牛,能出多少,上下不差一斤份量!」
「厲害,」我由衷地讚許道:「真是行行出狀元啊!」
「三千五,」鐵蛋冷冷地答道。
「什麼,你敢要價啊!」漢子丟掉菸頭:「說,賣價多少,準點的,別要那麼大的幌!」
「三千三,少一個子也不能賣啦!」
「,一口價啦,是不?」漢子轉過身來,不再理睬鐵蛋,他那一對機靈的小眼睛,又瞄上了一頭年邁的老牛以及她的仍在哺期的牛寶寶:「喂,爺們,這一主一掛要多少錢呢?」
「二千八,」一個黑瘦的乾枯老頭信口開河道。
「你可得了吧,就這破玩意,只剩個骨頭架子你還敢要這些錢,我看你是不誠心賣啊,還是拉回家去繼續養著吧!」
「哎,小爺們,你給個價我聽聽!」老頭喊道。
「一千五!」
「哼,虧你說得出口,這小犢子還值個七八百元呢,你玩呢!」
「嘿嘿,」我站在卡車旁,對鐵蛋說道:「現在的牛市可真好玩呀,大傢伙就這麼明晃晃地講價錢,小時候,爺爺帶我去牛市玩,那時,我記得牛販們之間講價可不是這個樣子啊,他們都把手伸進長長的衣袖裡,用手指筆劃著價錢,旁人誰也不知道他們最終成的價錢。」
「嗨,那是早頭的事啦,」鐵蛋咧嘴笑道:「力哥,現在都這麼賣牛,老牛販子早死光啦,現在誰還會那個玩意啊!」
「啊,你看,那頭牛多漂亮,又高又大,身上的亮閃閃的!」我指著一頭紅黃白相間的大牛對鐵蛋說道:「這頭牛真漂亮啊……」說著,我湊了過去:「哎,這頭牛,賣多少錢呢?」
「五千五,」一個瘦高的中年男子漫不經心地答道,他猜測到我們不會出如此昂貴的價錢去買他的牛,我肯定,整個市場也不會有誰誠心買他的牛:「啊,我的天啊!」我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這,這,這一頭大老牛,比一間草房還要貴啊!」
「你尋思啥呢!」鐵蛋緩緩地說道:「力哥,你太不瞭解農村啦,在農村,一頭好牛可頂半個家啊,誰家要是有幾頭好牛,那可了不得啊!」
「可是,這也太貴啦,誰能買得起啊!」我轉過身去,發現在牛市場的紅磚牆邊繫著六、七頭顏各異,體態基本相同的中年公牛,我信步走了過去:「哥們,你這牛怎麼賣啊!」
「想買牛嗎!」牛主人是個三十出頭的年青人,看他的穿戴不像是個地道的農民:「我的牛都在這那,二千七百五十塊,一頭!」
「每頭都是二千七百五十塊,嘿嘿,有意思,你這是國家牌價啊,難道它們的體重是工廠裡製造出來的,都完全一樣?」我微笑著說道。
「我就這麼賣,誰願意買就是二千七百五十塊,一頭!」
「哈哈哈,這個人有意思!」鐵蛋說道:「哥們,你是哪個堡子的?」
「我,你問我嗎,我不是本地人,我的家在省城,我在這裡養牛……」
「哈哈,」我笑道:「難怪,難怪,你如此地賣牛!看來,你比我強不多少啊!」
「……」
「小力,哥們,」我正與來自省城的,相當滑稽可笑的,卻又極不在行的養牛人嘻嘻哈哈地東拉西扯著,身後傳來三子的嚷嚷聲。我轉過身去,只見三子皺著眉頭,雙手拽著管,那雙錚亮的高檔皮鞋,小心翼翼在地泥屎坑裡周旋著:「我說哥們啊,你可真行啊,什麼事情都想照楞照楞,怎麼,又想玩玩大老牛啊,我的天啊,這裡簡直臭死了,這哪是人呆的地方啊!小力,快跟我走!」
「啥事啊?」我大大咧咧地問道,以為他還要找我商量合作開發生產隊大院子的事情。
三子站在一汪髒水旁,再也不肯挪動一步:「哥們,快跟我走吧,三叔新樓上樑,今天是正子,酒宴馬上就要開始了,快跟我走吧,唉,聽說你一回來就跟鐵蛋子去了內蒙,這幾天啊,三叔急得是又氣又罵,沒處發火,就衝我來,唉,你說,我,是何苦吶!快,跟我走!」
聽到三子的嘮叨,我邁過髒水坑,跟在三子的身後,艱難地趟出泥沼,一股坐進三子的汽車裡,三子轉動著方向盤:「唉,找到你了,這,還不算完,三叔有令,還得把大表哥,一起接去!」
「哦,」我嘟噥著:「今天是星期一,這個時候,大表哥正上班吶!」
「上班也不行,」三子嘀咕道:「三叔辦事,他豈有不去之理。」說著,汽車一拐,直奔小鎮的政府所在地,可是,當汽車轉向直通鎮政府辦公樓的街路上時,前面不遠處,莫名其妙地聚攏著黑的一群人。
「這是怎麼回事?」我不解地自言自語道:「出了什麼事啊?怎麼,連附近的房頂上,樹上,也是人,咋的啦,鎮政府出什麼事嘍!」
「呵呵,」望著紛紛的、七嘴八舌、指手劃腳的人群,三子仰面大笑起來:「呵呵,小力,如果我沒猜,一定是,一定是兩溜溜,又到鎮政府門前,開鑼嘍,啊,不,對不起!」三子突然止住了話語,略表歉意道:「對不起,哥們,我不是故意的,兩溜溜哪是我叫的啊,小力,是這麼回事,你大舅,呵呵。」
「我大舅,他怎麼了?」
「他,呵呵,小力,你大舅,可了不起啊,那可絕對是咱們鎮的啊!」
「他,」想起大舅破衣爛衫的穿戴,其貌不揚的尊容,窮困潦倒的窘境,這樣一個人,怎麼能成為稱霸一方的吶?
「我大舅,是,三子,你,能不能不開玩笑啊!」
「嗨……」三子將汽車停在人群外,掏出一香菸,又遞給我一:「哥們,我跟你開這個玩笑幹啥啊,在咱們鎮上,你大舅,可抖去了,誰也惹不起他啊!就連你大表哥,那厲害不,腳一跺,整個鎮子都顫啊。可是,可是,呵呵,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你大舅啊,專門就能收拾你大表哥,呵呵!」
「啥——這?」聽到三子簡略的講述,望著他那詭秘的笑容,我又轉向車窗外,瞅著黑的人群,我茫然地吱唔著:「這,這,這……」
……
(一百四十六)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從黑,密不透風的人牆裡,傳來一陣緊似一陣的,急促的、令人心煩意的銅鑼聲,隨即,我便隱約聽到大舅那再悉不過的、重的、略帶些沙啞的嗓音。
「廣大社員同志們,廣大社員同志們,大家都來看看吧,這就是××的幹部,這就是所謂的人民公僕。有這些人在,我們的國家還能好?老百姓還能過上好子?人民公社,搞散了,咱們社員辛辛苦苦幹了幾十年,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家底,都他媽的給折騰光了,拖拉機報廢了,牛,也殺光了,公社辦的廠子、企業,全他媽的破產了,廠房,都他媽的讓公社幹部用最低的價錢,買去了,他媽的,這叫買麼,這是變相的偷,名正言順的搶,公社的土地,也他媽的快賣光了,以後,咱們可怎麼活啊?」
人群動起來,嘰嘰咋咋地議論不停,沒了大舅的話音,大舅又狂敲起來銅鑼來。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社員同志們,社員同志們,」大舅突然改換了話題:「肅靜,肅靜,大家看看吧,咱們這些人民的公僕,都他媽的是什麼德吧,啊,讓我給大傢伙,唸叨唸叨,啊,昨天,咱們的鎮長清天大老爺,坐著高級轎車,他泡馬子,真的,讓我他媽的給撞上了。
這小子那個腥啊,在外面胡搞還嫌不解饞,在家裡吃著碗裡的,還惦記著鍋裡,總他媽的想著,想著,把小姨也到手,一有機會就他媽的戲小姨子,摸小姨子咂,小姨子不讓摸,他就火了,一口,把小姨子的咂咂,給咬掉了!」
「嗚——哇……」
「啊——哈……」
哄——人群登時沸騰起來,好事的人們,一邊猶如蒼蠅般地嗡嗡叫著,一邊不顧一切地向前蜂湧著,一時間,鎮政府的大門前,簡直成了一鍋粥,比近在咫尺的自由市場,還要熱鬧十數倍。圍觀看熱鬧,這是同胞兄弟姐妹們最大的好之一,大傢伙誰願意錯過這大眼福、大開眼界的機會吶。
「哈哈哈,」三子也控制不住地縱聲大起來,一邊笑著,一邊衝我嘀咕道:「哥們,你大舅,可真是咱們鎮的一個活寶啊,嘿嘿……」
「唉,」我不解地問三子道:「我說,這些事情,我大舅他是從哪掏來的吶?這些熱鬧事,他是怎麼知道的吶?」
「呵呵,」三子告訴我道:「哥們,你大舅以前在鎮政府打過更,白天,閒著沒事,就處到溜達,哪個辦公室都竄,所以,鎮政府裡面的事,他都瞭如指掌,什麼事情也休想逃過他的法眼,什麼誰跟誰搞破鞋了,誰大吃大喝了,誰公款旅遊了,誰用公款找馬子啦……呵呵,差不多每個幹部的帳,都在他心裡裝著吶!」
「豁豁,」我狠了一口香菸:「唉,我的大舅哇,你,是不是又喝了,在鎮政府門前這麼耍,能有你的好果吃麼?」
「呵呵,」三子的臉上洋溢著低級的足:「你大舅舅,誰也惹不起啊,你大舅,那可絕透了,噯,哥們,你大舅的節目,那可老鼻子了,有一次……」
三子索扔掉香菸,津津樂道地講述起大舅的故事來:「哥們,你忘了,當年,你不是求你大表哥給你大舅找份工作麼,說實在話,你大表哥還真辦事的,把你大舅安排在一家鞋廠,乾點零活,打打雜,並且,工資也不少。
可是,你大舅就知道喝大酒,喝完就呼呼大睡,就連這再簡單不過的工作,也幹不好,結果,沒多久,廠長實在看不過去,工人們的意見太大了,就只好把他給開除了。這下子你大舅成了大撂杆,整天閒著發慌,一家老小又沒有錢花,怎麼辦,情急之下,你大舅又去熊你大表哥!」
「怎麼熊,還讓大表哥給他找工作?」
「不是,這次,他雖然有那想法,可是卻沒明說,而是拎著一隻手電筒,怒氣衝衝地走進鎮政府的辦公樓裡,你大舅可是鎮政府的常客啊,沒錢就找政府要點去,政府也很照顧他,辦公樓裡的人,差不多都認識他,看見他又來了,知道一定是沒錢買米下鍋了,就都跟他打招呼,可是,你大舅跟誰說也不說話,在辦公樓裡走過來,走過去,一邊走著,一邊舉著手電筒,往走廊裡,往辦公室裡,照哇,照哇、照哇!……」
「哦,」我打斷三子的話:「大白天的,我大舅照個什麼啊?」
「嘿嘿,」三子抿嘴一樂:「哥們,聽我說啊,不光你這麼問,鎮政府裡的人都這麼問:兩溜溜啊,這大天白,你拎著手電筒,瞎照個什麼啊,是不是又喝上聽了?哥們,你猜,你大舅是怎麼回答的?」
「嗯,」我搖搖頭:「不知道!」
「呵呵,」三子開懷笑道:「聽到大傢伙都這麼問他,你大舅也不理睬他們,一邊繼續照著,一邊自言自語地嘀咕著:真黑啊,政府裡面可真黑啊,真他媽的,政府真黑啊!……」
「哇,」我不住地驚呼起來:「我大舅可真有一套啊!有幽默哦!」
「呵呵,」三子雙肩一聳:「是啊,聽你大舅這麼一嘀咕,鎮政府裡面的幹部,都聽傻了眼,一個個怔怔合合的,不知道如何作答。你大表哥聽到後,撲哧樂了,跟你一樣,也誇你大舅:有幽默!結果,就把你大舅安排在鎮政府裡打更!哥們……」
三子臉神秘地、悄聲對我說道:「哥們,其實啊,說句良心話,你大表哥對你大舅,的確夠意思的,你大舅在鎮政府打更這幾年,錢可沒少掙啊,房子也蓋上了,還在路邊搭了一處臨時房,開了一個小飯館!不過,你大舅不會過子,沒過多長時間,房子和飯館,都讓他給折騰沒了!」
「唉,」我嘆了口氣:「我大舅啊,就是這個樣子,有多少錢,也不夠他喝酒的!」
「哥們,你大舅的熱鬧事,那可多去了,如果都講起來,正如你經常所說的,能寫成一本書嘍!……」
「嗚——哇……」
「啊——哈……」
人群再度動起來,拼命地往鎮政府的大門前,擁擠著,蜂湧著,擠不進去的,看不見熱鬧的,索爬上路旁的大柳樹,更有甚者,乾脆竄到屋頂上,叉著雙手,一臉得意地觀賞著。
「社員同志們,國家給這些人來管理,那還能有好哇,他媽的,××真是瞎了眼,都任用一些什麼破鞋爛襪子,他媽的,××……」
「我的天啊!」我再也按捺不住,呼地推開車門,衝向密不透風的人牆:「朋友,讓一讓,哥們,藉藉光!」
我一邊不顧一切地往人牆上衝撞著,一邊暗暗替大舅捏著把汗:大舅啊,你罵鎮幹部,就罵鎮幹部唄,為什麼把××也捎帶上,一起謾罵,惡意攻擊吶,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啊!
「哥們,藉藉光,讓我進去,我有事,讓我進去……」
沒有人理睬我,大傢伙完全沉浸在無限興奮之中,那意的神態;那唯恐天下不的醜相;那興災樂禍的面容,讓我噁心到了極點:「哥們,藉藉光,讓我進去,我有事,讓我進去……」
譁——我正在頭汗水地衝撞著人牆,突然,嘩的一聲,人牆讓我不可思議地自動渙散開來,人們非常主動地閃開一條通道,我正茫然著,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見三個身著警服的年輕人面嚴肅地穿過人們閃開的通道,大步星地衝向鎮政府大門,人們竊竊私語:「警察來了,這下兩溜溜可要攤事了!」
「天捉有災,人捉有禍啊!」
「哈哈,這回可好,夠他兩溜溜喝一壺的啦!」
「……」
咣——當,隔著層層一群,我聽到銅鑼被拋擲在地的咣噹聲,旋即,又傳來警察嚴厲的訓斥聲:「老實點,走,走!」
「大舅,」我終於撥開人群,衝進人形成的通道,蓬頭垢面的大舅被兩個警察攙架著,像拖死豬似地拽出人通道,當大舅經過我的身旁時,我伸出手臂,深情地呼喚道:「大——舅,大——舅……」
「哎喲,」大舅轉過頭來,一臉驚訝地望著我:「大外甥,你是什麼時候來的啊,大外甥。」
「走,快走,」警察生硬地拽拖著大舅,大舅心有不甘地望著我:「大外甥,哪天,到大舅家串門去。」
「大舅。」我目送著大舅被警察拽出人通道,在驕的照下,大舅股蛋後面依然耷拉著半塊破布丁!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警察將大舅進警車,警車尖聲厲氣地怪叫著,竄過人群,大搖大擺地溜之乎也。
「嘻嘻……」
「呵呵……」
「嘿嘿……」
看見警車股後面冒著白煙,漸漸遠去,人們也有說有笑地散開來,攀跨在大柳樹上的年輕人,跳下樹來,登上屋頂的漢子,扶著梯子返回到地面上,人群開始井然有序地向小鎮的各個角落。那景象,就好似童年時代,姑姑帶著我,欣賞完天電影后,大家得到了一點可憐的藝術享受,一邊無比意地談笑風生著,一邊快地走回各自的家。
只不過,今天人們所欣賞到的,卻完完全全是一場荒唐至極的活報劇,但從人們臉龐上的表情來看,他們依然獲得了與當年同樣的,那點可憐的「藝術」享受。
「壞了,」待我返回車裡,三子表情鄭重地對我說道:「哥們,你大舅,要攤事啊!」
「是啊,」我焦躁不安地說道:「千不該,萬不該,大舅不該在公共場合,在大街上,當著眾人的面,破口大罵××,惡狠攻擊政府……」
「這事,說大,就大啊!」
「嗯,三子,看得出來,我大舅把鎮政府折騰得夠嗆,今天,酒後胡嘞嘞,讓人家抓住了把柄,人家不得往死裡收拾他啊!」
「是呀,好不了他啊!」
「哥們,」我拽住三子:「聽說你在縣裡很吃得開,哥們,你,能不能幫幫我大舅啊!」
「哥們,」三子面難:「你大舅,誰幫他,誰粘簾子,誰倒黴,你大表哥,就是一個例子!」
「哥們,」聽到三子的話,我心中苦澀澀地:唉,大舅哇,你在故鄉是咋混的啊,不僅做人的尊嚴喪失殆盡,並且,人格、信譽,都混沒有了,唉!我仍不死心地乞求道:「哥們,看在光腚朋友的份上,你就幫幫我大舅吧,讓縣公安,放了他吧!」
「小力,」三子將手出我的手掌:「如果是單純的打架鬥毆,讓公安給抓進去了,那沒說的,我敢拍著脯打包票,只要我一個電話縣公安就得放人,可是,小力,剛才,你又不是沒聽到,你大舅都說了些什麼啊?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妨礙公務、攏社會治安的問題啦,不好要上升到政治的高度,這,這,我實在不想攪合進去啊!……哎呀!」
三子突然止住了話語:「哎呀,大表哥出來了!」
聽到三子的話,我抬頭望去,原本人山人海的鎮政府門前,此時,可怕地沉寂起來,到處是紙屑和垃圾,而大舅那隻破銅鑼,則可笑地橫陳在階梯上,一位衣著講究,線直,皮鞋錚亮的中年男子,默默無語地繞過那隻破銅鑼,向轎車這邊走過來。他,便是剛才被大舅罵得狗血頭,始終躲在辦公室裡不敢面的大表哥,我推開車門:「大表哥!」
「哦,小力子!」大表哥極不自然地衝我點點頭,表情極為複雜:尷尬、惱怒、無奈……他就帶著這份複雜的神態,一股坐進汽車裡。三子不再言語,更不敢提及剛才發生的事情,哧地啟動汽車。大表哥從車鏡裡,望了望我,無意之中,我們四目對視到一處,只見大表哥苦澀地長嘆一聲:「唉——小力子,小表弟,你可給大表哥我,攬了一個扎手的,又撂不下的好瓷器啊!」
……
(一百四十七)
三子駕駛著汽車,繞過兩條喧囂的、混不堪的街路,便來到一處新近落成的,比大街還要嘈雜的、人頭攢動的建築物前:「到了,三舅家到了!」
剛才,還是眉宇緊鎖的大表哥,突然收起死板板、冷冷的面孔,第一個推門而下,我隨即也跟了出去,大表哥讓我非常意外地熱情起來,一手拉著我的手臂,一手指著掛條幅、綵球漂的建築群,道:「小表弟,怎麼樣,三舅的大宅,氣派不?」
「嗯,」望著造型呆板、毫無變化的建築物,我違心地應承著:「不錯,不錯,的確夠氣派的!」
「啊,」大表哥現出一臉的得意之:「小表弟,三舅的大宅,可是我一手設計的,你二哥施工,你三哥監工,你四哥負責電氣,你五哥負責室內裝飾。」
「哎喲,」老姑撥開人群,徑直向我走來,臉上泛著絲絲痛之,細白的手掌,輕撫著我的面龐:「大侄,瞅瞅,哪還有個人樣啊,跟逃難似的,咂咂,走,」老姑拽起我的手臂:「跟姑姑來,到你三叔新建好的衛生間,洗洗澡,換套新衣服!收拾收拾,一會,好坐席啊!」
說完,老姑拽著我,擠過人群,嘩地推開一扇高大的黑鐵皮大門,在大門左右兩扇門板上,對稱地刻繪著一條桔黃的、面目猙獰的巨龍,舞動著彎彎曲曲的身,瞪著一雙鈴鐺般的大眼睛,惡狠狠地盯視著我。
走進幽深的門裡,一幢富麗堂皇的、用潔白的條形瓷磚包裹著的、好似罩著一塊裹屍布的二層樓房,奪走我全部的視野,那緩緩傾斜著的樓頂,錯落有致地鑲嵌著棕紅的琉璃瓦,反著耀眼的,但卻是極其冷淡的光線。臺的欄杆上雕刻著繁瑣的、形狀呆板的花紋圖案,單調的、滑稽可笑的鋁合金門窗擺出一副極其淺薄,但卻是盛氣凌人的架式。
「力,」見門周圍無人,老姑突然止住了腳步,無比機靈地左右環顧一番,然後,捧住我的面龐,吧嗒一下,親吻起我骯髒的腮幫來,小手輕輕地擰了一把我的間:「啊,力,姑姑好想你啊!」
一個人影,從門角落處閃過,老姑登時慌了手腳,紅著面龐:「咳咳咳,咳咳咳,大侄,」老姑抬起手臂,指著三叔的大宅對我說道:「大侄,三叔的房子,蓋得好不好啊?」
「好,」我心不在焉地答道,老姑面呈喜,雙腮依然緋紅:「大侄,你想不想蓋一棟啊?」
「想,蓋!」我胡答道,而心中,卻思忖著,如何做通老姑的工作,賣掉土地,攜老姑和小石頭,遠走深圳。
「大侄,」老姑興致地提議道:「等消停消停的,咱們也蓋一棟這樣的樓房,到時候,老姑也要辦一下,一定也會很熱鬧的,嘻嘻,」老姑越說越興奮,臉上洋溢著對未來幸福生活的無盡憧憬。我不更加為難起來:看來,想做通老姑的工作,很難啊!
「走,大侄,到衛生間去,洗洗澡!」說著,老姑拉著我的手,信步邁上緩臺,在緩臺階梯的兩側,放置著一對碩大的陶瓷花盆,我對花卉是天生的外行,望著那盛開的鮮花,卻叫不出名字來。
「來啊,大侄!」見我盯著鮮花發怔,老姑拽了拽我的手臂:「進屋啊!」
在老姑的拽扯之下,我邁上臺階,舉目望去,整幢樓房,造型醜陋不堪,但卻異常堅固,渾身上下溢著暴發戶那種不加任何掩飾的、也無需任何掩飾的,不可一世的驕狂氣慨,鶴立群般地雄居於密如鳥巢的住宅群中。相形之下,那些低矮簡陋、積塵垢的房屋,儼然變成一群不屑一顧的醜小鴨,可憐巴巴的灰姑娘!
推開毫無生氣的、冷冰冰的鋁合金大門,便是寬敞明亮的、面積達數十平方米的客廳,那高聳著的、慘白慘白的棚頂不厭其煩的雕刻著細碎的花紋圖形,一盞碩大的、據老姑介紹,是法國廷式的吊燈,吃力地懸在天花板上,因不堪重負而搖搖墜,直看得我不心驚跳起來。
那數不清的、枝繁葉茂的燈罩裡放著五彩繽紛,讓我眼花繚的顏,活像一個臃腫不堪,卻又極不得體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倒映在光滑的宛如鏡面的大理石地板上。
在大廳西側的牆壁邊,擺放著一套紅的木製沙發,沙發對面的矮櫃上,一臺大屏幕畫王彩電正放映著反胃的、裹腳布似的肥皂劇。而北側牆壁,則有一道木製的,鑲著磨沙玻璃的屏風,把客廳與廚房及衛生間隔斷開,屏風的玻璃窗上雕著風姿各異的窈窕淑女,一個個手姿,讓我想入非非。
在客廳的東側,則是兩間裝飾極盡奢侈的臥室,南面的臥室安放著一張席夢思墊,老姑告訴我道:這是三叔夏天的臥室。而冬天的臥室則在北面,一鋪火炕佔據了半壁江山。三叔永遠都是這樣堅定地認為:無論社會發展到什麼程度,老祖宗留傳下來的寶貝,永遠也不能隨意丟拋,睡火炕對養生有益,一旦失去它,風病、關節炎、酸腿痛這些不速之客,便會乘機光顧。
兩個臥室之間由一道作工湛的壁櫥巧妙地分隔開。廚房四面牆壁從上至下全部貼上正方形的白瓷磚,地面鋪著淺藍的大塊地面磚。廚房的東側依牆是灶臺,灶臺下面是碗櫃,南面有一個爐膛,這是為冬天燒炕而設的,燒飯炒菜使用煤氣罐。廚房與浴池之間是樓梯間。
「大侄,走,上樓看看!」於是,我又被老姑拽到了二層樓上,頂樓與低層的格局完全雷同,因無人居住而冷冷清清,空空如也,三叔與新三嬸,以及他們的公子(而新三嬸卻一口咬定,應該是她和我的兒子),這三個人,本享用不了這眾多的、偌大的房間。
而三叔建造這座氣勢非凡的住宅,居住不是主要目的。這是象徵,象徵著它的主人,是一個不容置疑的成功者;這是預示,預示著它的主人,有著光輝的、燦爛的遠大前程;這是炫耀,炫耀著它的主人,擁有雄厚的財富;這是警告,當然,不是對主人的警告,而是對整個小鎮的警告:它的主人擁有強勁的勢力!
大廳中央明晃晃、孤零零地放著一張木板,老姑說,這是三叔夏天納涼的理想場所。從頂樓的客廳可以徑直走上臺,站在臺上舉目遠望,小鎮風光盡收眼底:雜無章、見針的房屋;骯髒狹窄、曲折迂迴的街道;忙忙碌碌、疲於奔命的芸芸眾生。
「喂,小力子。」我正與老姑親熱地相擁著,情意綿綿地竊竊私語著,新三嬸不知何時溜到樓上。
看到我與老姑這番親熱,新三嬸絲毫也不迴避,笑嘻嘻地,若無其事地走到我的面前,肥肩一歪,壯碩的身體放地倚靠在臺欄杆上,一雙含情的眼睛,死死地盯視著我,在似火的驕下,放著熱辣辣的光芒。
因過份勞,新三嬸寬闊的額頭上泛著滾滾汗珠,從那高聳著的、咚咚起伏的脯裡,緩緩地,但卻是不可抑制地漫溢著我極為悉的,再卻是更加人魄魂的、只有中年女人才會擁有的、奇妙的、醇厚的體味。
在新三嬸熱切的目光盯視之下,老姑不得不有所收斂,同時,一臉不悅瞥視著新三嬸。而新三嬸則現出一副不在乎的架式,抬起一條肥碩的大腿,毫無顧忌地頂撞著我的膝部:「呵呵,小子……」
聽吧,我的乖乖,多年不見,新三嬸對我的稱謂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由過去的「混小子」,「小蛋子」,斷然轉換成為更加俗,卻又更具挑逗的「小子」!啊,隨著歲月的逝,隨著年齡的增長,漸漸步入中年的新三嬸,也愈加放起來。
「呵呵,小子,這麼多年也不回來一趟,好不容易回來了,也不知道來看看你三叔和你三嬸……」說著,新三嬸放地湊過身來,恰巧,一陣微風從新三嬸的身後,輕輕地掠過,我立刻嗅聞到一股人的氣:「剛到家,你就跑到內蒙胡鬧去了,你可真有正事啊,你,你啊,到內蒙想什麼魂啊,那裡是不是有野娘們啊!嗯……」
新三嬸伸出肥手,一把擰住我的耳朵:「你呀,小子,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吶!嘿嘿,」見我熱切地環視著新樓房,新三嬸鬆開肥手掌,自豪地對我說道:「小力子,怎麼樣,」新三嬸揮舞著肥手掌:「這房子,蓋得怎麼樣?」
「嗯,好,」我一眼不眨地盯視著新三嬸,新三嬸則會心地回之一笑:「大侄,當年,三嬸是怎跟你說的啊?」
「什麼啊,三嬸跟我說什麼了?」
「啥,」新三嬸佯裝動氣道:「嗨,這個孩子啊,小子,你怎麼一點也不拿事吶,三嬸跟你說的話,就跟放,過後就忘了,是不?小子,當年,三嬸不是說了,只要三嬸蓋上新樓房,就有你一半,這,」新三嬸轉過身去,指著頂樓對我說道:「小子,你三叔早就說過了,房子蓋好後,一樓,他住,二樓,留給你!」
「嗨嗨,」我搖了搖頭:「不,三嬸,當年,我可沒拿你說的話,當回事,我總是認為,你那是隨便開玩笑的,」
「不,不是開玩笑,」新三嬸極為真誠地說道:「小力,三嬸可不是開玩笑,你三叔總是念叨著,當年,如果沒有小力子幫助他,給他借錢,把他贖了出來,說不準啊,他得蹲多少年笆籬子、啃多少年窩窩頭呢,哪還有什麼時間和力,掙錢、發財啊。如今,我們過好了,蓋起了樓房,這,可有小力子的首功一份啊,所以,小力,二層樓,就是你的了,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這,就當是三嬸送給你的一份謝禮吧!」
「可是,」我咧了咧嘴:「三嬸啊,你這禮,也太大了吧,我,真的承受不起啊!」
「得,咱們娘倆別犟啦,走,問問你三叔去,看看他是不是這麼說的!走,跟三嬸見你三叔去!」
「三嫂,」老姑指著我骯髒的衣服道:「你瞅他這身梢吧,跟個叫花子似的,還好意思去見他三叔,不得把他三叔臭死啊。再說,三哥正忙著接待客人吶,哪有時間理睬他呀。我先給小力子洗洗澡,換換衣服。」老姑突然想起什麼:「哦,對了,三嫂,你去我媽家,把小力的旅行包,拎過來,洗完澡,我好給他換衣服啊!」
「嗯,」新三嫂應承一聲,知道老姑以此為藉口,支開她,於是,很是知趣地,又或多或少帶著嘲訕口吻地答道:「嗯,嗯,我去,我這就去,菊子,」新三嬸推開衛生間的房門:「呶,你先幫他洗澡吧!」
「快去吧,」老姑沒好氣地瞪了新三嬸一眼,新三嬸隔著老姑,暗送秋波地衝我打了一個飛眼,然後,蹬蹬蹬地跑下樓去。
「過來,大侄,」老姑拍拍我的脯:「進來,姑姑給你洗澡!」
說完,姑姑啪地鎖死了衛生間的房門,嘩嘩嘩地拽掉我的髒衣服,我則急不可耐地拽著老姑的衣服:「啊,姑姑,你可想死我嘍!」
「嗨呀,」老姑抓過頭:「這個急皮猴,洗乾淨,再來啊!」
「啊,姑姑,」我呼地抱起赤條條的老姑,放到浴缸上,望著我撲楞楞的,老姑也情漾起來,一邊擰開手中的頭,嘩嘩地衝刷著我汗泥淤積的身體,一邊乖順地叉開大腿,平靜地,但卻是熱切地等候著她至的大侄,進入她的體內。
……
(一百四十八)
「二小子,,瞎折騰什麼吶,快點過來啊!」
「老癟蛋子,你他媽的乾點啥玩意,能不能沙楞點啊!」
我正搬著老姑的雙腿,站在衛生間的地板上,渾身漉漉地撞擊著老姑一片水汪的,樓下的院子裡突然嘰嘰喳喳地喧囂起來,老姑催促我道:「大侄,快點吧,馬上要開席了!」
聽到樓下吆三喝四的嚷嚷聲、說笑聲、打鬧聲,老姑的興致立即被引了過去:「力,快,快點吧,三嫂,馬上要回來了!」
「哦——哦——哦——」在老姑的摧促之下,我又胡捅撞一番,然後,草草收場。老姑撲楞一聲,跳到地板上,首先穿上衣服,待她打開衛生間的房門,這才發現,新三嬸早已將我的旅行袋,悄然放在衛生間的門口,老姑面微紅,默默無語地拎起旅行袋:「來,大侄,把新衣服換上,然後,姑姑帶你坐席去,嘻嘻!」
老姑拉開旅行袋,掏出一件上衣,貼到我的脯上,認真地筆劃一番:「不好,這件衣服,顏太舊了,穿在身上,顯得老氣橫秋的,呶,這件怎麼樣?」老姑又反覆地端詳起來:「不行,這件衣服,樣式,早就過時了,太土了!」
「嗨,」我不耐煩地嘀咕道:「姑姑,什麼新的、舊的,隨便穿上一件,不,就行了唄!」
「不,」老姑不厭其煩地挑選著:「那可不行,我要把大侄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好地饞饞她們,讓她們看看我大侄,小夥子多帥啊,溜光水滑的,嘻嘻,呶,這件,不錯,穿著很合適!」老姑終於相中一件上衣,心地幫我穿戴好,然後,踮起腳尖,捧住我的面龐,既嬌嗔又關切地吻了我一口:「咂——啊,好啦,大侄,走吧,咱們下樓,坐席去!」
當老姑拉著我手,談笑風生地走出樓門時,一群忙三火四的人們,也恰好魚貫而入地衝進原本空空的院子裡,彼此間沒好氣地、半真半假地互相挖苦著、咒罵著,你衝我撞,好像一群螞蟻大搬遷。有搭臺子的;有支帳篷的;有砌爐灶的;有擺桌椅的;有端碗筷的。
「豁豁豁,」我不屑地咧了咧大嘴:「這可真夠熱鬧的!」
「力,」見無人注意我們,老姑貼到我身上,雙手摟住我的部:「力,趕明,咱們的樓房上樑的時候,姑姑也要好好地辦辦,也會搞得這麼熱鬧的,嘻嘻……」
「唉,有啥意思啊,陋習!」
「有意思。」老姑又悄悄地吻了我一口,然後,津津有味地審視著紛紛的院子。
伙伕們繫好白圍裙,有的收拾豬蹄、豬排、豬下水;有的殺魚刮鱗;有的拈菜洗菜;有的扒蔥剝蒜。人人都匆匆忙忙,但卻忙而不,忙而有序,工作起來相當麻利。
「嘀——嘀——嘀……」
音響師架起高音大喇叭,接通了電源,再與錄音機相連,整個院落裡立刻響起刺耳的、時下最為行的歌曲,浮躁而又做作。
突然,據老姑介紹,那位身材矮胖的樓房落成典禮的主持人,不耐煩地命令音響師關掉吵人的錄音機,然後,起麥克風,走到剛剛搭起的木臺子中央:「哎,我說呀!大傢伙都快點幹呀,啊,沙沙楞楞的,別磨磨蹭蹭的!……老疙瘩,爐灶早就砌好啦,你怎麼還不生火呀?別他媽的老在那煙啊,不花錢也別這樣啊!」
如今,益富足起來的故鄉小鎮,請客送禮、大大辦之風如初的狂風,愈刮愈烈,更似那燎原之火,越燒越旺!無論什麼大事小情,都要如此這般地折騰一番。
起房造屋大搞典禮;取媳婦嫁女兒大設宴筵;生孩子十二天,親朋好友要同喜同賀;老邁之人亡故,需重金聘請廟裡的和尚,給超度亡魂;大難不死、大病初癒之人,更要慶賀自己死裡逃生、重獲新生;公僕升遷或孩子升學,也要請鄉鄰里同來賀喜等等、等等!
當然,慶賀或者同喜,絕對不能僅僅表現在口頭上,必定要付諸實際行動,方才能真誠地表現出慶賀或者同喜之意。
最具實際意義的行動莫過於用金錢來表示,金錢這種尤物驅使著人們終生為之奮鬥,卻永遠也無法得到足。人們稱這種表示為「上禮」。上禮因親疏遠近、關係薄厚又分為幾等,大的禮錢動輒上千元,甚至數千元;中等一些的禮錢也需五百元方才拿得出手;一般的禮錢亦得二百元;最低的禮錢是五十元,也是底線,再也不能低於這個數字!
「上禮」在人們的常生活中,已經是一筆龐大的開銷,很多情形之下,其開銷之大,往往超過一家人正常的衣食住行之所需,為此,頻繁的、不止不休的「上禮」,常常把人們搞得狼狽不堪,甚至是襟捉見肘,因此,借貸「上禮」的事情也時有發生,早已不足為怪。
同時,這又是一筆絕對不可以從帳本中勾掉的開銷,每年都要列入財政支出的首位。儘管此項開銷龐大而又繁重,但每家每戶都有機會通過舉辦一次盛大的典禮,從而收回一年或數年中隨出去的「上禮」錢,因而,人人對此都有成竹,從此樂而不疲。
時下,「上禮」已經成為一種時尚,圍繞這一時尚,又形成一種了新興的產業,並且,還有一系列的,與之相配套服務項目。
放眼望去,故鄉小鎮裡為死人提供各種紙人、紙馬的小作坊,遍地盡是。紙人、紙馬,愈作工藝愈加湛,當然,價格也就愈加攀升。據老姑介紹說,一個紙製的奔馳轎車的模型,售價在千元以上。
在彈丸之地的故鄉小鎮,居然有數十家家專門為舉辦各種典禮和宴席而提供各項服務的、所謂的「公司」,這些「公司」不僅人員素質高、專業化,而且設備先進、齊全。一旦張家、李家逢遇重要紅白喜事,便前去與他們商洽,談妥費用後,「公司」所有人員在約定的時間內,帶著所需設備準時趕到,並且,迅速走上自己的崗位,盡職盡責。就像現在這樣!
由於人丁興旺,同時也是小鎮益繁榮昌盛,小鎮上幾乎天天都有這樣的盛大的宴席,平裡,只要置身於小鎮的街頭巷尾,便會聽到高音喇叭聲嘶力竭地大喊大叫,吹鼓手比賽似地拼命吹奏,鞭炮此起彼伏地炸響!這已然成為故鄉小鎮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中午時分,前來賀禮的人們陸續趕到,入席之前,必須先到管帳先生那裡,去繳「禮錢」,而今天,管帳先生被三叔安置在樓內一個僻靜的小房間裡,盤腿端坐在暖洋洋的土炕上,身旁備有香菸和茶水,同時,還有一名極為稱職的副手,協助老邁的管帳先生點驗鈔票。
當有人進來寫禮單時,老先生接過鈔票,數一數,然後,便在本子上寫就送禮人的尊姓大名,所送錢數。完畢,副手再將鈔票數點一遍,確認無誤後,小心翼翼地放入盒中。
「各位,各位!」高音大喇叭再次喊叫起來:「各位都聽好,張××的豪宅落成典禮現在正式開始啦!大傢伙上完禮後,都各就各位,找好自己的位置,坐好,馬上就要開席啦!」
啊,開席啦,典禮最為熱鬧的時刻終於來到啦!人們三三兩兩地擁到餐桌前,分別尋找識的人,客客氣氣地圍桌而坐。我特別地注意到,在每個餐桌的一角,都繫著一個瓶起子,哇,看,「公司」的經理,考慮得是多麼的周全啊。
「哦,閃一閃,讓一讓,別颳著,別燙著,來——嘍……」
院子裡空前熱鬧起來,服務生穿梭地往來於餐桌之間,很是練地將菜餚一道接著一道地端上餐桌,於是,人們抓起竹筷,紛紛伸向盤中,爭先恐後地大嚼大咽起來。
「老姨,」大表哥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畢恭畢敬地站在老姑的身旁:「老姨,你來啦!」
「嗯,」老姑剛剛夾進嘴裡一口菜,看見大表哥,立刻擺出長輩那高不可攀的神態,賞賜般地拽過一把椅子:「大外甥,坐在這吧!」
「嘿嘿,」大表哥將椅子拉到我的身旁,一臉和善地坐到我的身邊:「我跟小力子喝點,啊,小力子,這一晃,咱們可有年頭沒在一起喝酒嘍!」
「是啊,」我抓過白酒瓶,禮貌地給大表哥斟白酒,老姑見狀,急忙告誡我道:「大侄,你可喝不過你大哥啊,聽姑姑的話,千萬別瞎撐啊!」
「嗨,老姨,」大表哥端起酒杯:「老姨呀,你大外甥老嘍,可不能跟當年比嘍!小力子,來,乾一杯!」
「好,大表哥,乾一杯!」
「幹!」
「啊,喝呀,喝呀,你他媽的倒是幹呀。幹呀,」身後傳來幾位青年人極不禮貌的大吵大嚷聲,立刻沒了我與大表哥以及老姑的談話聲,使我很難聽清大表哥與老姑在談些什麼:「唉,」一位青年放下酒杯,嘆息道:「他媽的,這個月呀,我算是來著啦,一連串有三份大禮啊,看來,我得借錢啦,不然,實在是打不開點嘍!」
「呵呵,」另一個大大咧咧地接茬道:「三份禮錢你就打怵啦,昨天,我一天就隨出去三份大禮,啊,差不多在同一個時間裡,同時去三個地方隨禮,還要連吃三頓飯,實在是去不過來啦,怎麼辦,我先去第一家,媳婦去第二家,我急急忙忙吃幾口飯,再跑到第三家!」
「哎喲……」見我與大表哥你來我往地頻頻乾杯,老姑極力阻止著:「大侄啊,不能再喝了,會喝醉的!」
「這個小子,」從天而降的新三嬸一把奪過我剛剛舉起來的酒杯:「別喝了,小子,我看你又喝上聽了,走!」新三嬸將酒杯放置在餐桌上,將我拽起身來:「走,三嬸給你找個地方,休息休息,醒醒酒,過一會,你三叔還要跟你喝酒吶,瞅你又醉成這個熊樣,怎麼跟你三叔喝啊!」
「哦喲,」我站起身來,佯裝著沉醉,身子故意往新三嬸的身體上貼靠,新三嬸挽住我的手臂:「走,小子,跟三嬸走!」
天空漸漸地黑沉下來,新三嬸拉著我的手,嘟嘟噥噥地繞過一張張混不堪的餐桌,推搡開螞蟻湧動般的人群,又踏上擺鍋盆的緩臺,七扭八拐,終於將我引領進一間幽暗的小房間裡。
一陣怡人的微風緩緩吹拂而來,我的頭腦頓然清了許多,耳畔的嘈雜聲,也全然消盡,望著靜寂的小屋,望著鋪陳著涼蓆的小土炕,望著豐的、的新三嬸,我心中空前地喜悅起來:「啊,三嬸!」我伸出雙臂,忘情地抱住新三嬸墩墩的肥,同時,張開著酒氣的大嘴,不顧一切地狂吻起來。
新三嬸那熱滾滾的脯緊緊地貼在我的身體上,一隻手咚地揪住我的間的子:「啊,小子,你讓三嬸好想啊!」
哧——嘣——咣——哧——嘣——咣——窗外傳來震耳的巨響聲,我慌忙鬆開新三嬸,的醉眼溜向窗外,只見我與新三嬸畸的結晶—張偉,領著幾個小夥伴,嘻嘻哈哈地爬上樓頂,饒有興致地燃放起禮花,將慶典活動推向最高。
哧——嘣——咣——哧——嘣——咣——頓時,震耳聾的爆竹聲,響徹雲宵,向故鄉小鎮的人們宣告這棟非凡的建築物,大功造成;星般的焰火肆無忌憚地劃破寧靜的夜空,向蒼茫的宇宙發出可笑的示威;嗆人的煙霧四處瀰漫,非常討厭地籠罩住凌的院落,使我本來就極為煩躁的心境,愈加煩躁起來。
「噢——唔,快來看啊,放焰火嘍!」
人們從四面八方蜂湧而至,擠了院落和道路,通被迫中斷。心急火燎的司機氣急敗壞的按著喇叭,久久不肯放開,儘管他知道這麼做是無濟於事,卻依然死死地按著、接著,彷彿要跟爆竹比賽。
咚——咣——一顆手榴彈般碩大的雙響突然偏離了方向,一頭撞到巨大的綵球上,「嘭——」的一聲,無辜的綵球登時粉身碎骨,一股股刺鼻的焦糊味,從窗溜將進來,撲入我的鼻息。
「哇,好嗆人啊!」我不捂住面龐。
「嘻嘻,小子!」早已按捺不住的新三嬸,伸出有力的手臂,將我推向小土炕,毫無準備的我,一股癱倒下來。
咕——咚——咚——咣……
(一百四十九)
咕咚一聲,毫無心理準備的我,被新三嬸咚的一聲,推倒在暖洋洋的小土炕上,旋即,新三嬸一邊無比地笑著,一邊將那堆健康的、透的、綿軟的、氣橫泛的肥,重重地迫而來。
「哈,小子,老孃,死你!唔——哇,唔——哇……」
新三嬸那堆肥一邊著我的身體,一邊張開嘴巴,掛津的口,猶如一對壁虎,死死地粘貼在我的腮幫上,地啃著我硬的胡茬,發出雌因獲得快意而吭呲、吭呲的、最為原始的、毫無掩飾的,亦是由衷的穢聲:「唔——哇,唔——哇,唔——哇,唔——哇,小子。」
即使這樣,新三嬸似乎還嫌不過癮,更加張狂起來,一雙肥實的手掌,在我的身體上肆意抓摸著、掐擰著、著:「唔,小子,你可想死三嬸嘍,嘻嘻。」新三嬸一邊忘情地啃咬著、聲穢語地撫著,一邊急不可耐地拽著我的衣,那熱切的目光,火燒火燎地掃視著我的體,那母熊發情般的、忘乎所以的態,真恨不得將我一口進肚子裡去。
我也興奮到了極點,哧啦哧啦地拽扯著新三嬸的衣服,新三嬸推開我的手掌,主動解起來:「小子,瞎拽個啥啊,看把三嬸的新衣服,都拽壞了,得,釦子拽丟了不是!」
「嘻嘻,」我一臉笑地抓摸著新三嬸肥美的體,新三嬸一邊著衣服,一邊痴痴地問我道:「呵呵,小子,想不想三嬸啊?」
「想!」我不釋手地輕撫著新三嬸健壯的體:「想,想……」
「呵呵,他媽的,」新三嬸狠狠地彈撥著我的:「小子,想三嬸什麼啊?是不是想三嬸的啊,是不是想三嬸啊,呵呵,小子。」
「不,」我搖搖腦袋,慨萬分地說道:「不,三嬸,你把大侄看成什麼人了,難道大侄心裡只想著跟三嬸做那些事麼!不,三嬸,我想三嬸的為人;我想三嬸的美麗;我想三嬸的勤勞;我想三嬸的健康;我想三嬸的豪;我想……」
「嘻嘻,哦,」新三嬸頓時心花怒放,一把將我摟入潔白的酥裡:「啊,大侄啊,你說得三嬸好動啊!啊,大侄啊,就憑你這些話,你說,三嬸,能不喜你麼!啊,有這樣的大侄,三嬸真是沒白活一回人啊!啊,大侄,有了你,三嬸真是幸福啊!」
「三嬸,」我捧住新三嬸的面龐,深情地吻了一口:「三嬸,我你!」
「大侄,三嬸更你啊!」新三嬸猶如初戀的少女般地張開珠,乖順地合著我的親吻:「大侄啊,你可曾知道,三嬸是多麼你麼,三嬸,真恨不能把心掏出來,送給你啊!」
「三嬸……」
「大侄……」
我和新三嬸緊緊地相擁著,嘴貼著嘴,依著,脯靠著脯,一對火熱的情之心,咚咚咚地狂搏著,彼此之間,情意綿綿地傾述著無限的戀之意。儘管這是畸形的,這戀是不倫的,但卻是發自內心的、由衷的。
啊,久違了,新三嬸雪白、肥美的體!啊,這是多麼動人心的時刻啊,我咧著酒氣狂的大嘴,搖晃著嗡嗡作響的腦袋,一對火橫的眼,一眨不眨地盯視著新三嬸全的體,哆哆抖的大手掌,貪婪地撫摸著新三嬸光滑凝膩的酥:「三嬸,你好白啊,好肥啊!」
「嘻嘻,」聽到我的誇讚,新三嬸興奮難耐地托起微微顫抖的豪,炫耀般地扭著:「嘻嘻,小子,來呀,來吃三嬸的大咂咂啊!」
「唔——哦……」聽到新三嬸極富挑逗的語,我身子一歪,眩暈的腦袋幸福地枕倒在新三嬸肌膚細的大腿上,手掌握住新三嬸送過來的豪,大嘴一張:「唔——哦,三嬸的大咂咂,真漂亮啊!真好吃啊,真香啊!」
「小子,」新三嬸地握住我的,快速而又有力地起來:「他媽的,小子,白天,你跟老菊子在衛生間裡是不是幹這個來著,嗯,老實向三嬸待!」
「哦,哦,三嬸,輕點,輕點!」我鬆開新三嬸的頭,皺著眉頭嘀咕道:「三嬸,輕點掐啊!」
「嘻嘻,」新三嬸非但沒有減輕,反而更加用力地掐擰起來:「小子,他媽的,誰也沒有你神氣啊,姑姑、嬸嬸,都讓你給了,嘻嘻,小子,以後,就別走了,在咱們鎮子裡定居吧,你和叔叔都不管你們啦,你就安安生生地跟你老姑過子吧,三嬸麼,做你的情人!」
「哈——哈,」聽到新三嬸的話,我心頭頓然一顫,呼地坐起身來,一把捧住新三嬸熱辣辣的面龐:「三嬸,真的?」
「哼,」新三嬸地吐著氣漫溢的紅舌頭:「小子,你忘了,三嬸早就有這樣的想法了,以後,三嬸就是你的情人,你跟老菊子就住在三嬸家吧,嘻嘻,」新三嬸轉過臉去,充情地端詳著我硬梆梆的:「啊,大侄,多年不見,你的巴好象更大嘍!」
「三嬸,」我再也按捺不住,手掌興奮不已地推搡著新三嬸,新三嬸心領神會地仰躺下來:「小子,來吧,上來三嬸吧!」說著,便放地叉開了大腿,我登時樂得再也攏不上嘴,搬起新三嬸的白腿,被新三嬸得又光、又亮,又紅、又硬的撲哧一聲,頂進新三嬸的裡。
啊,雖然已是中年,新三嬸的依然鮮無比,泛著滾滾,每扎捅一下,便會發出清盈的咕嘰聲,「哈,」我一邊扎捅著,一邊由衷地嘆道:「三嬸啊,你的裡面還是那麼滑溜,三嬸啊,你的水,還是像年輕的時候那麼多,你看,咕嘰、咕嘰的,都冒到外面來嘍!」
「呵呵,」新三嬸笑道:「三嬸水多,還不都是你他媽的給豁攏的,小子,你的大巴,可真硬啊,把三嬸的,得好麻、好木啊!」
「是麼,」我咕咚一聲,更加賣力地撞擊起來:「真的麼,三嬸,我真的那麼有勁麼?」
「呵呵,小子,」新三嬸老成地叉開大腿,盡情地享受著所帶來的快:「真的,大侄,你正是年輕力壯的好時候啊,你太有勁了,得三嬸,好舒服啊,哦,哦,哦,麻酥酥,酸溜溜,得三嬸好想喲!」
「三嬸,」我伸過手去,抹了一把漫溢而出的水:「三嬸,這不是啊,這是你的啊!」
「喔——喔——喔——」新三嬸點點頭:「三嬸知道,啊年輕人就是好啊,有勁,跟年輕人,覺就是不一樣,」
「是麼,三嬸,」我輕輕地著手指上的,認真地品味著新三嬸那猶如透的蘋果似的,腥之中略泛酸澀的:「三嬸,覺有什麼不一樣啊,不都是一巴麼?」
「哼,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年輕人不僅身強體壯,巴又又硬,並且,體味也特清,」說著,新三嬸伏起身來,托住我的手臂,深深地吻著我熱滾滾的、泛著汗的脯:「啊,年輕人的皮,有彈,滾熱滾熱的,一起來,那覺……」
「什麼覺啊?」我繼續追問著,新三嬸了一會,索坐起身來,我那扎通得正的,撲楞一下,從新三嬸的裡,失望地滑出來:「小子,你給老孃規規矩矩地躺下,」新三嬸不容分說地將我推倒,肥墩墩的體,重重地迫下來,紅通通的珠,充憐地狂吻著我汗漬漬的身體:「什麼覺,三嬸文化淺,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反正,好就是好……」
「那,這個吶。」我向上了掛新三嬸,晶瑩閃亮的,新三嬸見狀,緩緩扭轉過粉頸,臊紅的面頰情深意綿地從我的前向腹部刮划著,直至間,然後,新三嬸面龐微抬,重新張開嘴巴,大大方方地含住我的。
「嘿嘿,這個,更好,乎乎的,比腸還要香啊,哦,」著,著,新三嬸又若有所思地吐出,握在手中,哧哧地起來,同時,津津有味地吧嗒著珠:「哦,好辣啊,這味道,咋跟張偉最喜吃的辣腸一個樣啊,呵呵,好長、好的辣腸啊!」
「豁豁,」聽到新三嬸恰如其分的比喻,我頓時神抖擻,反覆不停地送著身:「呶,三嬸,吃吧,吃吧,好好地嚐嚐大侄的辣腸吧!」
「嘻嘻,」新三嬸再次含住我的:「好,好,吃,吃,小子的巴,真辣啊,把三嬸的嘴,都辣麻嘍!」
新三嬸握住我的,咕嘰、咕嘰地給我口著,我則搬過新三嬸肥美的大股,拽開乎乎的股瓣,嘴賣力地研磨著新三嬸的片,同時,哧嘍哧嘍地嚥著滾滾而出的:「哇,三嬸的水,還是那麼多,還是那麼,呵呵,咳咳咳,嗆死我嘍!」
「噢——唷,噢——唷,噢——唷,噢——唷,」我的嘴,將新三嬸的全然撥起來,一邊繼續給我口著,一邊身不由已地扭動著白股,咚咚咚地撞搗著我的面龐,從而,獲得空前的快:「噢——唷,噢——唷,噢———唷,噢——唷,小子,真是越來越會玩了,得三嬸,受不了嘍!噢———唷,噢——唷,噢——唷,噢——唷……」
「嗯,」我正微抬著腦袋,肆意啃著新三嬸乎乎的桃子,當新三嬸再次將股從我的嘴處,扭過面額時,我無意之中睜開眼,突然發現,新三嬸那桃般的大團,有幾長的白,格外地顯眼,我怔怔地拽扯起來:「哎呀,三嬸,你長白嘍!」
「嗯,」新三嬸聞言,立刻吐出我的,咕咚一聲,從我的身體上翻滾下來,一股坐在土炕上,拽過土炕邊的小檯燈:「是麼,讓我看看!」
新三嬸手攥著檯燈,將一道耀眼眩目的光束明顯顯地向自己一片漉的包包,在那草原般濃密、厚重的黑之中,些許長碩的白,猶如那夜空中的繁星,羞羞答答地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顯得既柔美又頑皮。
「唉,」新三嬸失望地拽住一最為長碩的白:「完嘍,完嘍,三嬸,老嘍,唉,老嘍,老嘍,真是老嘍,白都長到上來嘍,唉,真是不服老不行啊!」
「嘿嘿,」望著新三嬸那惆悵的神態,聽著新三嬸對逝去時光無限的留戀之情,我不住地笑出了聲,手指一緊,哧啦一聲,拽下一白來,新三嬸痛楚地咧了咧嘴:「哎喲,好痛啊,小子,你倒是輕點拽啊!」
「嘿嘿,」我掐著新三嬸潔白的,在眼之前,地搖來晃去:「嘿嘿,嘿嘿,白的,真是頭一次看到哦!好新鮮,原來,女人不僅頭髮白,,也會變白的哦!」
「哼,」望著我手中的白,新三嬸又無奈地唉嘆一番,然後,懷失落地問我道:「完嘍,小子,三嬸老了,你,還會三嬸麼?」
「三嬸,」我將白丟到炕下,摟住失望的新三嬸:「三嬸,已經說過一百遍了,我三嬸的心靈,而不僅僅是體,更不是,嘿嘿。」我輕輕地擰掐一下新三嬸的包包:「這個玩意!」
「哎喲,哦,」因疼痛,新三嬸先是咧嘴呻起來,很快,一頭撲在我的肩膀上,不知是喜悅,還是動,或是對逝去歲月的無限傷,嚶嚶地涕起來:「大侄,三嬸老了,咦——咦——咦——咦……」
……
(一百五十)
「三嬸,你怎麼了,哭啥啊?」看到新三嬸悲悲切切地泣起來,我關切地問道:「三嬸,咱們不是玩得好好的麼,你哭個啥啊,多掃興啊!三嬸,別哭了,接著玩啊!」
「唉,」新三嬸長嘆一聲,抹了抹苦澀的淚水:「唉,大侄啊,三嬸,老嘍!呶,」新三嬸低下頭去,愁眉不展地盯視著間那星星點點的白,肥實的手掌氣呼呼地拽扯著,那勁頭,恨不能將所有的白,統統都拽扯下來,冷冷地丟拋到一邊:「唉,時間過得可真快啊,這一眨眼的功夫,不知不覺的,三嬸就老了,唉,完嘍,三嬸的好子,就要結束嘍!」
「三嬸,別傷心,不就長了幾白麼,咋能算老吶!」
「還不老哇,呶,」新三嬸指了指眼角:「呶,你看,這,都長出皺紋嘍,唉,」新三嬸突然摟住我的脖頸,坦誠地說道:「大侄啊,不怕你笑話,三嬸這輩子,最怕老,老了,老了,就,」新三嬸言又止,難為情地吱吱唔唔著:「就,就……」
「就什麼啊?」我全然明白新三嬸的意思,而表面,則故意地問道,同時,手指尖輕觸著新三嬸的私處:「老嘍,就,不能這個嘍,是吧!三嬸,」說著,我指尖一滑,哧溜一聲,進新三嬸的裡,放肆地挖摳起來:「三嬸,是不是這個意思啊?」
「哦——唷,哦——唷……小子,哦——唷,哦——唷……」在我快速的摳捅之下,新三嬸不得不止住了泣,無法自抑地縱聲呻起來,兩條大腿地分叉開來,任由我的手指生硬地摳挖著。
「哦——唷,哦——唷,小子,你的手好重喲,摳死我嘍,哦——唷,哦——唷,小子,輕點,輕點摳三嬸,你把三嬸的摳得好痛啊!哦——唷,哦——唷,這個小子,真不聽話,往死裡禍害你三嬸喲……」
新三嬸嘴上一個勁地嚷嚷著痛啊、痛啊,可是,她那掛著滴滴淚珠的秀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神,肥美的大股,極為配合地扭動著,水汪汪的賣力地合著我的摳捅。
「哦——唷,哦——唷,哦——唷,小子,你要把三嬸的,摳豁啊……」
「哦,呵呵,」聽到這句話,我不住地笑出聲,一邊繼續生硬地摳捅著,一邊煞有介事地盯視著新三嬸咕嘰作響的,摳著,摳著,我突然想起少年時代,舊三嬸那惡毒的謾罵:「呵呵,三嬸啊,當年,我舊三嬸不是說過,你都讓我三叔,給豁了麼!呵呵……」
「去,小子,嘻嘻,」聽到我的話,新三嬸止住了呻,肥手羞臊地捂住熱辣辣的珠:「大侄啊,不怕你笑話,你三嬸啊,就好這一口,三嬸這一輩子,除了喜打麻將,再,就是這點事嘍!」
「嘿嘿,」新三嬸的話,深深地剌了我,我更加用力地摳捅起來,新三嬸一邊縱聲呻著,一邊毫不掩飾地說道:「大侄啊,三嬸活著,就圖這點事!三嬸,最願意跟男人,啊,」新三嬸大叉著雙腿,雙眼死盯著自己的間。
「啊,可真好啊,真是最大的享受啊,唉,為了,三嬸讓人家罵得狗血頭,整個小鎮子,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三嬸搞破鞋的,背地裡,都罵三嬸是個破鞋匠。唉,為了,三嬸不僅臭名遠揚,連正式工作也沒有了;房子也沒有了;孩子,也不要了!唉,大侄,」新三嬸摟住我的面龐,認真地問道:「大侄啊,三嬸夠的吧,三嬸夠的吧!三嬸是破鞋,是養漢老婆,是……」
「不,」我出手來,不容分說地捂住新三嬸的嘴巴,粘的手指,塗抹在新三嬸的珠上:「不,三嬸,追求幸福,這是每個人的權利!不要在乎別人說什麼,在我的心目中,三嬸是,可是,一點也不,我三嬸,我最欣賞三嬸的格!」
「大侄,」聽到我的話,新三嬸立刻動不已地握住我的,快速地套起來:「是啊,三嬸沒在乎,三嬸豁出去了,三嬸可不想窩窩囊囊地白活一回人。老天爺既然讓我長了這個麼玩意,我,就要用啊,就像人長嘴,就得吃飯啊!」
「對,有道理,長嘴要吃飯,長,就得哇!」
「哈哈,」新三嬸終於轉悲為喜,秀美的面龐,再次泛起的笑容,我則著重新起的,咕嘰一聲,頂進新三嬸的裡,新三嬸微閉著雙眼:「啊,,就是好,就是享受,可是,我年輕的時候,從沒有體驗過的樂趣,跟孩子他爹在一起,一點興致都沒有,好像吃飯就是為了拉屎一樣,,就是為了生孩子,唉,沒意思!」
「呵呵,三嬸,你可真會比喻啊!」我搬著新三嬸的大腿,賣力地頂撞著。
新三嬸繼續講述道:「也許是命該如此,也許是前世有緣吧,我在麻將桌上認識了你三叔,啊——」新三嬸由衷地嘆一聲,臉上溢著對往昔幸福生活的美好追憶:「那時候的你三叔啊,長得膘肥體壯,五大三,那塊頭,簡直能把我家孩子他爹,給裝下!我們對面而坐,每次洗牌時,我的手指碰到他的手指,我立刻覺著,他的手,熱乎乎的,而我家那口子,手指涼得像冰!」
「呵呵,有意思,繼續講!」我催促道。
新三嬸清了清嗓子:「我又故意用膝蓋頂著他的膝蓋,啊,他的腿,是那麼壯,那麼有力,並且,更熱,墩墩的,磨著我的腿,麻酥酥的!大侄,不怕你見笑,當時,三嬸的下邊,就了!」
「哈哈,以後吶,三嬸,講啊,真有趣,我,要來電了!」新三嬸麻將結緣的羅曼蒂克史,將我的全然撥起來,滾滾,直抵頭。
「呵呵,小子,」新三嬸打一下我的腮幫:「你三叔,更不是個老實客,他絕對是個情場老油條,早就察覺出我對他有意,結果,結果……」
「結果,就,」我咚地撞擊一下新三嬸的:「結果,就,這個嘍!嘿嘿……」
「哎喲,小子,」毫無準備的新三嬸肥碩的體猛然一抖,手掌啪地輕拍一下我的脯,依然沉浸在幸福的回憶中:「是啊,當然就這樣啦,不過,」新三嬸興奮地講述道:「跟你三叔的第一次,那個新鮮,那緊張,那個快活,簡直比新婚之夜還要讓我難忘哦。」
說著,新三嬸抬起身來,捧住我的面龐:「你三叔那才叫男人吶,那鬍子,簡直能扎死個人,真硬啊,我好喜哦,我捧著你三叔的腦袋瓜子,這個親啊,咂咂,」新三嬸說罷,張開珠,咂咂咂地狂吻起我胡茬密佈的腮幫來:「他媽的,小子,你們爺倆一個樣,咂咂咂。」
「嘿嘿,」我新三嬸的親吻之下,我亦空前地興奮起來:「三嬸,三叔的巴,更硬吧,呵呵。」
「那還用說!」新三嬸放開我的面龐,抹了抹嘴角的口,一隻手刮划著我快速搗的:「你三叔的巴,真是特大號的,我們第一次做時,我怕壞孕,事先準備了套子,可是,我那當家的,用的是二號的,結果,給你三叔用,卻怎麼也不上,費了好大的勁,總算勉強套上了,可是一進來,三搗兩搗,哧啦一聲,你三叔的大巴,楞把套子給碎了,呵呵,巴水那個多啊,把我的,灌得的,可把我嚇了,這要懷孕了,可遭了罪嘍!」
「哈哈哈,」我誇讚道:「三叔真能幹啊!」
「嘿嘿,」新三嬸咂著珠嘴,美滋滋地回味道:「你三叔不但巴,卵子大,還特有勁,那天晚上啊,可把我壞了,得我哇哇直叫,要死要活的。從那天起,我才真真正正地體驗到了的樂趣!」
「哈哈,」我地誇讚三叔道:「三叔可真能幹啊,把三嬸得死去活來,留下了終生難忘的印象!嘿嘿,看來,我,還要繼續努力啊!」
「唉,」新三嬸則失望地搖搖頭:「也不中用了,你三叔,也老了,好象比我老的還快,並且,落下許多病,最頭痛的,是糖病,唉。」
「啥,」聽到新三嬸的話,我放慢了力度,關切地問道:「怎麼,三叔得了糖病,這,可不太好,糖病,是個很撓頭的病啊!」
「誰說不是吶,得了糖病,沒個治好,那錢啊,花了不計其數,可是,卻一點效果都沒有,唉,真愁人啊!」
「三嬸,」我了口氣:「不要失望,三叔的病,還是有希望治好的!」
「唉,好個什麼啊!」新三嬸眉宇緊鎖:「是病七分養,可是你三叔吶,還是整天地忙啊、忙啊!」
「你好好地告訴告訴三叔,讓三叔注意休息!」
「哼,沒用!」新三嬸噘著嘴巴嘟噥著:「沒用,跟他說什麼,也沒用,不聽,就是忙啊、忙!」
「三叔真是事業第一哦!」
「事業,他那叫什麼事業,瞎忙,細細想來,瞎忙個啥啊!」
「三嬸,你可沒瞎活啊,你更沒白忙,你的理想,不是實現了麼,呶,」我指了指雪白的牆壁:「三嬸啊,你多年的夢想,你的樓房,不是蓋起來了!」
「唉,蓋起來,又有什麼用,不蓋倒好,以前,住著水泊涼亭,倒也省心,現在,樓房蓋好了,麻煩,也來了!」
「麻煩,什麼麻煩?」我不解地問道,新三嬸又是一番長嘆:「力啊,實不相瞞,三嬸離婚時,判給前夫的兒子,知道我蓋起了新樓房,就不聲不響地搬了過來,也想佔據一份!」
「哦,」我驚訝地問道:「那,三叔的意見吶?」
「你三叔,倒是沒說什麼,只是,張偉,說死也不同意,為這事,已經打了好幾架啦,唉!」
蹬——蹬——蹬——「三——嫂……」走廊裡傳來老姑的嚷嚷聲:「三——嫂,三——嫂,三——嫂……」
「哎喲,不好,老菊子來了!」新三嬸慌慌張張地套上衣服,意猶未盡地跳下土炕:「不好,小子,老菊子,找我來了,一定有什麼事情!唉,三嬸得走了,哪天,再好好地玩吧!」
我胡穿好衣服,翻轉一下身體,面對著牆壁,佯睡起來,老姑嘎吱一聲,推開房門,躡手躡腳地走到炕沿邊,細手撫摸著我的額頭:「這小子,又喝多了,腦門好熱啊,來,大侄,」老姑輕拍著我肩膀:「大侄,醒一醒,喝點水,解解渴吧!」
「啊,」我轉過身來,一把拽住老姑的手臂,老姑嘿嘿一笑,極為順從地爬上土炕:「大侄,你酒醒了?」
「嗯,」我點了點頭,開始扒老姑的衣服,老姑主動褪下子,然後,仰面朝天地躺下去,我握住剛剛過新三嬸的,撲哧一聲,又捅進老姑的裡,咕嘰咕嘰地攪拌起來。老姑曲起雙腿,雙手摟住我的背脊,一邊輕聲呻著,一邊頗為認真地問我道:「大侄,大侄……」
「噯,」我快地答應道,疾速地進出於老姑的,老姑吧嗒吻了我一口:「嘿嘿,大侄啊,你知道麼,三哥上樑,收了多少禮啊?」
「哦,」聽到老姑的問話,漆黑之中,藉著一絲可憐的月光,我方才注意到,老姑並沒有全心身地投入於的享受,而是以無比羨慕的神態,驚歎著三叔大大辦的豐功偉績:「啊,三哥上樑,足足收了貳拾叄萬啊!」
「唉——」聽到老姑讚歎的話語,我致頓無,不可控制地癱軟下來,身子咕咚一聲,癱倒在老姑身上,老姑不解地拍拍我的背脊:「大侄,咋啦!」
「唉——」我疲憊不堪地在老姑的身體上,有氣無力地嘀咕道:「好——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