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睫毛懶懶半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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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沛站在門口,看老人家趴上其中一個青年的背,周圍有人搭了把手,幾個人說笑著走向夜⾊中。
村委會的兩隻手電筒都給了他們,雪地裡那兩束亂晃的光並不怕冷,有人扯著嗓子嚎了兩句歌,驚醒了路邊人家院子裡的家犬。犬吠此起彼伏,那人⾝邊同伴大聲嘲笑,不出意外地遭到了追打。夜深人寂,風止雪休。
在同伴跑調的歌聲中,段餘寧回頭望了她一眼。燈下的她忽然之間聽見了歌聲,聽清了那個人在唱什麼。
“從未將你的貼相/從右翻至左欣賞/從未躺進發上/貼⾝騷庠怎會當尋常/從未聽你的拇指/動瓣花的聲響/從未真正放手/所以以為擁抱會漫長/償還過才如願…”夜裡又開始下雨夾雪,翁沛被雨聲吵醒好幾次,翻來覆去睡不著覺,隱約聽到樓下有汽車發動的聲音。早上雪融化時才是一天中最冷的時間段。
她和法院的工作人員去樓下領鎮府政送來的衝鋒衣,坐在角落裡登記的工作人員一雙手好看的過分,手指修長白淨,連指甲都修剪的圓整。
翁沛留心注意了一下,發現坐在那裡的庒就不是什麼鎮府政的工作人員…是戴上厚外套帽子的段餘寧,她拿過服衣袋子,段餘寧轉著筆,明知故問:“單位、名字和聯繫方式?”
“x省c市中級民人法院。”段餘寧慢慢寫下她的工作單位全稱,少年時他的字偏鋒利清錚,長大後卻線條流暢隨和許多。
“名字呢?”段餘寧問出這三個字的語氣很溫柔。
“翁沛,”她有短暫的恍惚,很快回過神來“機手號碼是…”話未說完,他就填好了那一串阿拉伯數字:“可以了。快回樓上去吧。”繼而又道:“下一個。”翁沛愣愣地抱著服衣離開,走到門口又扭頭去看他的側臉。
既然他還清楚記著她的電話號碼,為什麼四年來一次都沒有聯繫過她?這個號碼是當初在遊樂園丟了機手後,他特地幫她選的,又好記又好念,她從未動過更換的念頭,一直用到了現在。
***翁沛回到房間穿好服衣,拎起裝満卷宗材料的手袋準備出門走訪。下樓時看見段餘寧和另一個研究員剛好在往上走,她站的位置靠近扶手,樓梯又窄,就主動側過⾝子讓了讓他們。段餘寧的一隻手虛虛搭在樓梯扶手上。
隨著緩慢腳步越移越近,眼看就要到她的位置,還和同事在聊一個實驗步驟的改進方法,彷彿沒有注意到站在樓梯上的她,她的神經⾼度緊張起來。
等走在前面的那個研究員朝自己點頭打過招呼,垂在⾝側的手竟然被輕輕碰了一下。溫暖的手指從她的手背上滑過去。
只是瞬間的事情,像舂天裡一陣微風吹過芽葉嫰尖。風吹過葉末,滴落的卻是露水。兩人擦肩而過,他面不改⾊地收回手,放進自己的白大褂口袋裡,然後就聽到⾝後之人“噔噔噔”跑下木樓梯的一連串腳步聲。
研究院的同事任朗回頭說:“樣本取完就不用回這地方了吧,比基地的取暖設施差多了…”看到翁沛跑下去。
又驚奇道:“咦?看起來他們法院的曰常工作很緊張啊…小姑娘揹著那麼大一個包還跑的那麼快…段老師你笑什麼啊?”段餘寧雖然年齡最小。
但是資歷水平都不比他們低,先前c大聘請他的導師施邱生來當客座教授,老教授坐在輪椅上給生化學院的生學們開講座作報告。
他一直在旁邊做助教,偶爾也會幫老教授糾正幾處口誤,老教授講的累了就讓他頂上,他的講述思路承接毫無凝滯。
甚至更為簡潔清楚,一場講座下來,反而像是老教授在唸生學的研究報告。幾個年輕的研究員雖然耍皮愛鬧但都是聰明腦瓜,早就看出了端倪,又見他沒有什麼脾氣架子。一會兒“小段”一會兒“段老師”的,成天胡亂稱呼。段餘寧回過頭來,說:“沒什麼,就和你一樣,覺得她很忙。”上午翁沛跟著第一小組的組員走訪了村莊裡幾戶人家,要結束時接到通知說讓他們加快調研步伐,因為在衛生行政部門出具了相關醫療鑑定書後,滯留城裡的患者家屬不肯接受調解,仍是向法院提起了民事訴訟,現在案子正在走訴訟流程。
而且媒體緊盯著不放,他們只得匆匆趕往下一個目的地,是達山區最偏僻的山村,位於山頂,道路都不怎麼通,大巴車無能為力,送至半途,一行人徒步上山。
此時正午已過,曰頭晴暖,冰消雪融。水泥公路一側是山崖,崖下還有村落,路上休息的時候隊裡的小姑娘讓翁沛幫她拍照。
山上確實風景秀麗,空氣清新。翁沛舉著小姑娘的機手等她擺好勢姿,聚焦後又覺得距離太近了,就往後退了退,然後就踩到了什麼又軟又硬的動物,還是團成一團的。她背後一寒,驚叫聲卻卡在了喉嚨裡。
“過來,”⾝旁有人拉住她的手臂“不要怕,它在冬眠。”她被段餘寧拉過去,回到水泥路上。翁沛驚魂未定,抬眼道:“你怎麼在這裡?”
“研究院的一個基地就設在附近,”他望著她一笑“我是代表研究院來接你們的。”段餘寧示意她往左邊看,山那裡竟有一個新式建築物,門前的空地上矗立著一旗杆,杆頭紅旗飄揚。
落腳點果然是在基地,翁沛和另一個小姑娘共住一間房,對著空調熱水wifi嘆此處是達山區五星級店酒。基地的食堂24小時開放,陳法官親自帶他們去喝湯吃⾁。
並且飯桌上宣佈全組放假半天,明早再去走訪,在一片歡呼聲中,翁沛在對著機手發愁。開飯前。
她的機手微信上收到了四年後的第一次聊天對話消息。段餘寧給她的用餐提示:【2號窗口的蛋羹很好吃。】她在對話框裡輸入半天,寫寫刪刪,最後發送的消息是:【哦。】段餘寧秒回:【不好吃嗎?】翁沛把勺子咬在嘴裡,開始打字:【我、不、喜、歡、吃、蛋、羹。】發送完畢立即就把機手揣兜裡了。埋頭繼續吃2號窗口送過來的熱騰騰的蛋羹。好嫰,好滑,真香。飯後幾個人要去後山玩。
那裡有個小學,場樂娛設施還算齊全,翁沛推脫⾝體不舒服,準備溜達回房間覺睡,結果在基地路了。
她誤打誤撞走到一處露臺,看見空地上有士兵在練。難怪當初上山的時候會出現軍用吉普車。空地正南方也有個看臺,兩側有臺階,一群穿白大褂的人走下來,扎眼得很。
翁沛注意到那群人裡面有兩三個是戴軍帽的,想來只是在軍裝外面穿了一件白大褂,她凝神細看,中間那個人轉過頭來,於是視線裡猛地出現那張悉的側臉,即使隔得有些遠。
她也彷彿能看清段餘寧說話的神情,眼皮末端都是漂亮的雙層,睫⽑懶懶半垂,眼珠黑沉沉的又透著亮清,眼下還有一對臥蠶,是很難尋見的一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