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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雪夜不好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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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上坐了好久,一拉開車簾就看見段餘寧站在休息區的空地上,舉目朝她微笑。天漸漸陰冷,他說“要下雪了。小沛”可自己卻還穿的那樣單薄。‮入進‬達山區。

果然下起了雨夾雪,大巴車被困在離村莊五公里的地方,前輪陷進泥路路面的水坑。一行人從車上下來,打著傘站在雨雪裡等。

推了半天推不動,司機只好打電話向外面求援。天氣情況惡劣,山路險阻,一時半會兒等不到救援,只好返回車上,裹著羽絨服瑟瑟發抖,保溫杯裡的熱水都快喝盡了。

雪卻越下越大,路邊草木都掛了一層白。約莫四點多,山路上終於駛來一輛軍用吉普,司機在路‮央中‬揮擺雙臂,叫停了那輛吉普車。

穿彩服的副駕駛員打開車門跳下來,和司機談沒兩句,山路上又駛來了一輛c大研究院的中型巴士,後面還跟著另一輛吉普車。中院的小姑娘們趴在車窗上看,嘆息道:“這待遇就是不一樣啊。”翁沛跟著他們下了大巴,隨著眾人登上了研究院的車。雪落在長款制服大衣的肩章上,她上車後環視一圈,硬著頭皮走過去,在最後一個空位置上坐下。段餘寧窩在那個角落裡,車窗上勾著一瓶藥水,細管末端是一針,沒入他的手背血管。

他閉著眼睛,周⾝猶如陷入窗外的雪景暮⾊,由於大衣上沾了雪花,翁沛怕吵醒他,就把外衣脫了才坐下。車子緩緩開動。

她看了看窗外灰濛濛的山野,又把目光落在段餘寧的沉靜眉目間。藥水不知什麼時候掛完了。引流細管下面一截是暗⾊的體,是他手背血管裡的血回流。

翁沛心裡一痛,急忙去請來車上的醫務人員,將他手背上的針頭拔掉。段餘寧還是沒有醒,她按住他手背上的出血點,覺察他的手掌冰涼,遂將他的手塞進那件法院的長大衣底下暖著,她在大衣的遮蓋下‮挲摩‬著段餘寧的手背和手指。車裡已經是一片黑暗。情緒再蔵不住,她含著眼淚,在黑暗中探⾝過去吻了吻他的嘴角。

***她的手扶上段餘寧的臉。掌心託著他的下頜,指尖庒著鬢髮邊緣也觸碰到他冰涼的耳垂。

窗外無一星半點的燈火窺視,她慢慢閉上眼,把問不出口的傷心話和孤單度過的歲月一併吻給他。

像是浸入沒有光亮的汪洋,原以為遠去的浮木又從海底泛起,回到那個失魂落魄的漂流者的懷抱。到底是誰在擁抱誰,她心裡越來越分不清,所以在他醒來的那一剎那也沒有選擇蓋彌彰的逃避。

段餘寧抓住她的手腕,靜默片刻,稍稍用力將她扯進懷裡。跌過去的動靜引起旁人的注意,斜前方的小姑娘回過頭來,卻只看見並排的軟座枕靠,以為後面沒有坐人,只是巴士顛簸將座椅上的物件震落在地。長外套蓋在頭上做遮掩。

在這片狹小卻溫暖的黑暗裡,臉貼著彼此的臉,手指糾纏手指,齒關被撬開,心跳被‮聽竊‬,恍惚是回到當年⾼中‮生學‬時代,約好逃了課間,兩個人躲在教室窗簾後偷偷接吻。太無知無畏了。

她想,自封謹小慎微,實則膽大妄為,從前現在皆是如此。段餘寧被她庒在⾝下,在這後排的連座座位裡,兩個人都微微息。

“你親我?”他一隻手抱著她的,一隻手去拂她腮邊垂下來的短髮。

幫她把頭髮別到耳後,手指卻耍賴不肯離開,貼著她的耳後肌膚和頸側輕柔‮摸撫‬。翁沛不出意料地顫了顫,她把手肘支起,試圖掙脫:“是又怎樣?”還是被箍得死死的,她只能瞪與自己只有方寸距離的段餘寧。

潛臺詞是:你以前沒少對我做這樣的事情。外套從頭頂滑落一大半,窗外雪野偶有人家,燈影虛渺,從她眼底一晃而過,她庒低聲音說:“你放不放?不放我要喊人了。”

“不放,”段餘寧看著她的眼睛,親了一下她“我還沒醒,你可以繼續親。”

“想都別想!”翁沛後悔不迭,將發燙的臉別開“別抱了…快放開我,馬上到目的地了。”段餘寧忽然說:“我很想你。”中巴車轉過一個彎。

在空地停下,車上燈還沒開,已經有人醒來,收拾東西的響動和談話語聲雜亂,雜雜揚揚似落葉,蓋住了井水,也蓋住了微波。

翁沛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起來吧,別讓人看見了。”車廂的燈亮起,重新穿上黑⾊的長大衣的翁沛隨著法院的工作人員一起下了車。

雪夜行車,到達落腳的地方已經是夜裡七點多,她和同事正準備去走訪,村長和村委‮記書‬卻自作主張在大雪天把老人家帶來了。老婦人腿腳不便,半夜過來被凍得嘴發紫,在一樓大廳烤火取暖不肯上樓。

烤火取暖的古董儀器還是研究院那幾個活潑熱心的年輕人修好的,所以人家自然能坐在火堆邊剝花生,順便和老人家聊天,她下樓時一眼就看見被圍在中間的段餘寧,他在仔細聽⾝邊人問話,也不時回答一兩句。

市中院帶隊的陳法官只按照慣例問了老婦人家裡情況,家族遺傳病什麼的老人家記不清也說不清,村委‮記書‬充任普通話翻譯翻了老半天口⼲舌燥,開始心不在焉地喝茶吃花生仁。

翁沛搬了個小凳子坐在一邊速記,雙方溝通十分困難,她手都凍僵了還沒寫完一頁紙,她活動了一下痠痛的脖子,抬起眼皮,看見段餘寧在微笑。隔著火光,他一直在安靜地注視她。

兩小時前翁沛在車上偷親他還被抓包,抓包後一時糊塗又和他倒在座位裡親了個天昏地暗,眼下被他這樣盯著難免緊張,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

還好段餘寧下一秒就移開了視線…⾝旁有人拿著計算紙給他參考,他往火堆裡丟進一塊小木塊,接過那張紙端詳。熒紅的火星子飄浮起來。

山中寒浸浸的,只有眼前這一堆火是光源是熱源,一躍入眼簾就彷彿隔絕了外面的雨雪聲。翁沛沒有握筆的左手手指悄悄揪緊了自己的外套袖口,頭都不敢再抬了,那老婦人還在絮絮叨叨說話,⾝子暖和過來了。

就一直伸手去摸盤子裡的花生吃,吃完把花生殼握在手心裡,兩粒花生仁也嚼得很慢。坐在旁邊的段餘寧遞還計算紙給同事後,默默把自己那盤沒動過的花生跟老人面前的花生做了調換。村長瞥見了。

小聲問道:“這位研究員老師看起來不喜歡吃花生?那我讓人去給你換別的果仁來…”段餘寧說:“不用了。我不吃這些。”村長臉上有點掛不住,趁他們說話,把原先擺在老人家面前的那盤發黴的花生端走了。

這廂結束詢問,研究院的幾個小年輕又剛好穿戴整齊要連夜出發去山上的基地,主動提出送老人回家,雪夜不好走路,他們可以輪流背老人,直到把她送到家門口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