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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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赫煊並不瞭解現在的行情,問道:“什麼情況?”聶耳笑著解釋道:“以一首歌5分鐘為標準,如果選擇45轉的唱片,正反面可以錄四首歌。如果選擇LP密紋唱片,正反面可以錄六首歌。要不,你再加上一首,湊齊一張45轉的唱片怎樣?”
“讓我想想。”周赫煊立即沉思起來。
《義勇軍進行曲》這首歌,周赫煊是不打算抄襲的,這是對原作者的尊重,因為它再過幾個月就要問世。而且說不定,田漢此時已經寫出歌詞,萬一撞車那就太尷尬了。
《我的祖國》是最合適的,這首歌可以稱得上華語行音樂鼻祖。未來有幾個臺灣音樂人,正是在偷偷聽了《我的祖國》後,在臺灣掀起一場民族
行樂的革命。
但《我的祖國》適合女聲演唱,周赫煊覺有點玩不轉,只能暫時放棄掉。
至於《忠報國》嘛,或許等全面抗戰爆發以後推出更好,可以用來做徵兵宣傳曲。
周赫煊想了又想,覺得《萬里長城永不倒》最為合適。畢竟去年剛剛打完長城抗戰,而且還敗得很徹底,《萬里長城永不倒》這個歌名非常有寓意。
《萬里長城永不倒》雖然原版是粵語演唱,但由於歌詞書面化程度極高,韻腳節奏完全符合國語習慣,所以這首歌可以一字不改的用國語唱出來。
周赫煊立即動筆,邊寫邊說:“這是去年長城抗戰結束,我寫的一首歌。”聶耳立即湊過來圍觀,只見周赫煊先寫歌詞:“昏睡百年,國人漸已醒,睜開眼吧,小心看吧,哪個願臣虜自認?
因為畏縮與忍讓,人家驕氣盛。
開口叫吧,高聲叫吧,這裡是全國皆兵,歷來強盜要侵入,最終必送命。
萬里長城永不倒,千里黃河水滔滔,江山秀麗,疊彩峰嶺,問我國家哪像染病?
衝開血路,揮手上吧,要致力國家中興,豈讓國土再遭踐踏?
個個負起使命……
豈讓國土再遭踐踏?
這睡獅漸已醒!”當看到“萬里長城永不倒,千里黃河水滔滔”這兩句時,聶耳全身熱血上湧,忍不住拍手讚道:“周先生寫的好歌詞!”
“什麼好歌詞?”李楷生突然進來。
周赫煊問:“合同都出來了?”李楷生解釋說:“已經擬好了,正在讓打字員打印。”聶耳指著歌譜本
動地說:“李經理,你快看周先生寫的這首關於長城抗戰的歌,歌詞真是太好了。”李楷生好奇地湊過腦袋,頓時看得雙眼異彩連連。這首歌跟《松花江上》不同,後者讓人哀傷而憤慨,前者卻能
起無數國民的鬥志,錄製出來絕對不愁銷量。
周赫煊寫完歌詞,開始照著歌詞寫簡譜,笑道:“李經理,那25%的唱片版稅不虧吧?”
“不虧,不虧,”李楷生喜道,“不過我要讓人改合同了,把這首《萬里長城永不倒》也寫進合同裡。”李楷生立即離開辦公室,跑去法務部讓人改合同,聶耳則看著簡譜輕輕哼唱起來。
等周赫煊把譜子寫完,聶耳讚歎不覺:“周先生,唱著這首歌,連我都想奔赴前線抗了。”
“那樣最好,如果所有人都奮起抵抗,中國就必勝。”周赫煊說。
聶耳也是個共黨,去年正式入黨的,他覺得這首歌應該拿回去讓同志們廣為宣傳。
周赫煊把四首歌的詞曲都遞給聶耳,說道:“聶主任,什麼時候可以完成編曲?”
“四首歌的編曲,”聶耳想了想說,“一個星期以後吧。”民國時候的編曲很簡單,並不像幾十年後那麼複雜,基本上只用最簡單的樂器,不像後世搞得那麼花裡胡哨。
主要還是科技不發達,在各種電子器材發明以前,歌曲錄製都需要樂隊現場伴奏,編曲太複雜的話會出現許多問題,而且還不一定能達到好的效果。
這個年代,本沒有調音師的存在,演唱技巧不過關的歌手,一進錄音棚立馬暴
原形。同樣的,它對歌手與樂隊的配合也要求很高,稍微哪裡出錯就要重新來過,編曲太複雜的歌說不定一個月都無法錄好一首。
周赫煊說:“正好我去福建有些事,一個星期後再回來。”
“期待周先生的演唱。”聶耳笑道。
這年頭的妖孽非常多,周赫煊這樣的“跨界歌王”不算什麼。比如蔣介石的智囊、國黨元老、考試院長戴季陶,此人就是玩音樂的高手,不但為中華民國的國歌填詞,還親自給一些“行歌曲”譜曲。
等周赫煊的這張唱片發行出來,或許會引起轟動,但絕不會讓人太過驚訝。
第578章【和尚也愛國】農曆四月初八這天,是佛祖釋迦牟尼的誕辰,信徒們稱之為“佛誕”、“佛誕節”,最主
的叫法是“浴佛節”。
相傳,佛祖降生之時,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謂曰:“天下地下,唯我獨尊。”於是天地為之震動,九龍吐水為之沐浴。
因此佛教的信徒們,就在佛誕這天用香湯澆灌佛像,幫佛祖洗澡沐浴,謂之“浴佛節”——傣族的“潑水節”其實也叫“浴佛節”,屬於民族傳統與佛教文化融合的產物。
周赫煊坐著輪船來到廈門,又換乘舢板踏而來,終於抵達五老峰下的南普陀寺。
舉目望去,只見參佛禮拜的信徒,從海邊一直延伸到半山。許多虔誠的善男信女,甚至走幾步就要跪下磕頭,似乎這樣才能顯示出自己的禮佛之心。
周赫煊帶著於佩琛、孫永振登岸,順著禮佛的人群拾級而上。
一路上,既能看到穿金戴銀的富貴人家,也能發現衣衫襤褸的底層平民。有些人面容肅穆,不敢在佛誕這天
出絲毫的不敬;也有人嬉笑打鬧,把參佛禮拜當成了郊遊玩樂。
大部分來禮佛的信徒,都帶著豐厚的禮物。即便是底層貧民,也往往捧著一小灌香油。這些說白了就是送給佛祖的生賀禮。
於佩琛越看越氣憤,忍不住嘟囔道:“如今中國正是內憂外患的局面,一個虛無縹緲的佛誕,就靡費錢財無度。這些錢財用來禮佛,還不如捐給抗
前線的將士!”周赫煊不予置評,笑問道:“永振,你怎麼看?”孫永振撓頭說:“額娘說了,遇到神仙不管靈不靈,先拜一拜總是好的。”
“哈哈哈,”周赫煊大笑,“你娘說得很有道理,代表著中國人對待神佛的普遍心理。”於佩琛卻不同意,甚至把《國際歌》的歌詞都搬出來:“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創造人類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周赫煊收斂起自己的笑容,看著那些衣衫破爛、骨瘦嶙峋、卻又滿臉虔誠的信徒,慨道:“我不排斥正當的宗教,但卻反
一些不好的宗教形式。比如這些窮困百姓吧,他們家無餘財,或許一年都捨不得吃一斤香油。但他們卻帶著自己辛苦節省下來的香油,跑到寺廟獻給佛陀,這是非常不好的行為。”於佩琛說:“還有佛教的教義,讓國民意志消沉、逆來順受。如果人人都信佛,中國就沒救了,
寇將輕易的佔領中國。”周赫煊笑著糾正道:“你說的這些,或許在別處是正確的,但此地的南普陀寺卻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於佩琛不解問。
周赫煊解釋說:“不管是上一任方丈太虛大師,還是現任方丈常惺法師,又或是正在整頓佛學院戒律的弘一法師,這三人可都是主張愛國抗的。”於佩琛驚訝道:“和尚也講愛國抗
?”周赫煊點頭道:“南普陀寺的歷任方丈,都屬於堅定的佛教改革派。比如這裡的方丈之職,他們就與時俱進,每位方丈只能連任兩屆。特別是上一任方丈太虛大師,曾遊歷世界各國,在南普陀寺創立佛學院,甚至還設有研究生部。在五四運動期間,他有一次宣講的佛法主題,叫做《新青年與救國之道德》。”於佩琛有些不可置信,她怎麼也無法將和尚跟救國聯繫在一起。
太虛大師已經連任兩屆方丈,去年任滿離職,如今正在南方各地宣講佛法。其演講內容格外有意思,比如《佛化與現代中國》,他經常教導佛學院的師生,要愛國愛教,樹立為國家、為佛教的興亡而獻身的神。
愛國的口號,總是被太虛大師擺在愛教的前邊。
直到抗戰爭全面爆發,太虛大師立即辛苦奔走,呼籲全國佛教徒行動起來,投入到抗
救亡運動當中。他還發表《電告
本佛教徒書》,希望
本佛教徒以和平止殺的
神,制止
本帝國主義的侵略戰爭。同時又組織“佛教青年護國團”,積極參加救護、宣傳、募捐工作,甚至直接參與到抗
地下鬥爭當中。
這種愛國大和尚,周赫煊不得不佩服,完全當得起“大師”的稱號。
三人繼續前行,很快來到寺院門口,這裡已經聚齊了數百上千的禮佛信徒。
已經剃度成為弘一法師的李叔同,正帶領佛學院的師生,給信徒們派發問品。他們
據信徒所帶來的禮物多寡,發還差不多價值的衣物和食品,並稱之為佛祖的賞賜——當然,有些土豪富翁非要一擲千金,南普陀寺也不會拒絕,畢竟和尚們還得靠此吃飯。
周赫煊對此非常贊同,因為他最討厭的,就是利用宗教信仰來斂財。
“大和尚安好!”周赫煊上前合十道。
李叔同立即回禮:“阿彌陀佛,原來是周先生造訪,貧僧實在當不起‘大和尚’之稱。”對出家人,一般該稱呼其為“法師”,但千萬不可直呼法名。比如見到李叔同,喊一聲“法師”就可以了,也可稱“弘一法師”或“師父”,絕對不要直接喊“弘一”,因為這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