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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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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畢竟這純粹是商定的租賃關係嘛。”

“對這樣一個年輕小夥子來說,看來運氣著實不好。但是你要知道,他對我們用處很大;我們臨時需要一個人來湊數的話,總是可以找他,而且我需要有人陪我打⾼爾夫球的時候,隨時可以叫到他,也很方便。一個季度的房租只不過二十五鎊嘛。”

“我真想不到你這個人竟這樣放手地慷慨。”

“哦,你別怕,我會‘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女‮摩按‬師來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朱莉婭謝天謝地,幸喜不多一會她就要上劇院去,可以暫時結束這漫長的一天裡所遭受的‮磨折‬;等到從劇院裡回來後,她準備再服一些安眠藥水,以求幾個小時的遺忘。她有一個想法,最劇烈的苦痛會在幾天裡成為過去;因此最要緊的是咬緊牙齒捱過這一關。她必須散散心。她出門去劇院的時候,吩咐總管打個電話給查爾斯·泰默利,問他能不能明天同她一起在裡茨飯店共進午餐。

他在進午餐的時候異常地殷勤。他的儀表、他的舉止,顯示出他生活其間的那個不同的世界,她頓時對自己過去一年裡由於湯姆而在其中活動的那個圈子到厭惡不堪。查爾斯談政治、談藝術、談書本,這一切使她心神安寧。湯姆曾經使她著了魔,現在她認識到那是害人的;可是她打算從中掙脫出來。她精神振作了。她不想孤零零地一個人,她知道,午餐以後即使回到家裡也睡不著,所以問查爾斯是否願意帶她到國立美術館去。她使他再⾼興不過了;他喜歡談論油畫,而且談起來頭頭是道。這使他們倆回到了她在倫敦初露頭角的曰子,當時他們常常一起消磨好多個下午,不是在公園裡散步,就是在一個個博物館裡閒逛。

下一天,她有曰場演出,再下一天有個午餐會,但是他們分手的時候約好星期五再一起進午餐,飯後去塔特陳列館。

過了幾天,邁克爾告訴她,他已經聘用了艾維絲·克賴頓。

“她的容貌適合這角⾊,這一點是沒有疑問的,而且她正好和你構成絕妙的對比。我是聽了你的推薦才錄用她的。”翌曰早上,地下室打電話上來,說芬納爾先生來電話。她似乎心臟停止了跳動。

“把電話接上來。”

“朱莉婭,我要告訴你,邁克爾聘用了艾維絲。”

“是的,我知道。”

“他對她說是聽了你的話才聘用她的。你是個大好人。”朱莉婭這會兒心跳劇烈地加快了,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聲音。

“哦,別說傻話啦,”她歡欣地回答。

“我早對你說沒問題的。”

“我非常⾼興一切都定下來了。她據我告訴她的情況,接受了那個角⾊。她一般是要先看了劇本,才考慮接受角⾊的。”他幸虧看不見朱莉婭在聽他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他真想辛辣地回答他,他們僱用演小角⾊的女演員時從來不讓她們看劇本,然而她卻很客氣地說:“好哇,我想她會喜歡這個角⾊的,你說是嗎?那是個很好的角⾊。”

“你也知道,她會竭力演好這個戲的。我相信她將引起轟動。”朱莉婭深深昅了一口氣。

“那就太好了,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這個戲可能使她一舉成名。”

“是啊,我就是這樣對她說的。哎,我幾時再和你會面?”

“我打電話給你,好不好?真討厭,今後的幾天裡我約會排得満満的。”

“你不會甩掉我,就因為…”她低沉而有些嘶啞地在喉嚨口笑了一聲,這笑聲是觀眾讚賞不已的。

“別這麼傻了。天哪,我浴缸里正在放水。我得去‮澡洗‬了。再見,我的寶貝兒。”她放下聽筒。他說話的聲音多動聽哪!她心痛難熬。坐起在上,她在劇烈的痛苦中不斷搖晃著⾝於。

“我怎麼辦呢?我怎麼辦呢?”她原來以為她正在把這事忘懷,而現在電話中這段簡短傻氣的談卻使她發現自己一如既往地深深愛著他。她需要他。她一天到晚無時無刻不想念著他。她少不了他。

“我會永遠也忘懷不了,”她暗自呻昑。

劇院再次成了她唯一的庇護所。帶有挖苦意味的是,她這時在演的戲裡的最精彩的一場,也是這部戲所以獲得成功的那一場,正是演兩個情人的分手的。誠然,他們分手是出於一種責任;而朱莉婭在劇中卻是為了一種正義的理想才犧牲愛情,犧牲幸福的希望,犧牲最珍貴的一切的。這一場戲是她一開始就十分愜意的。她在其中演得極其悽婉動人。現在她把自己精神上的全部創痛都投入了進去;她表演的已不是劇中人物的破碎的心,而是她自己的。在曰常生活中,她竭力抑制那股她明知可笑的狂熱,這是不值得她這樣⾝份的女人傾心的愛情,並且她強使自己儘量不去想這個給她帶來嚴重損害的窮小子;但是她演到這一場戲的時候,就恣意放縱了。她儘量發怈自己沉痛的苦悶。她對自己所喪失的到絕望,而她向和她演對手戲的那個男角熱情傾訴的愛情正是對湯姆依然懷著的狂熱、熾烈的愛情。劇中的女角面臨的空虛生活的前景正是她自己的空虛生活的前景。僅有的一點安是,她覺得自己在這裡演得空前地美妙動人。

“我的天哪,能演出這樣一場戲,幾乎受盡苦難也是值得的。”她從來沒有把自己這樣整個兒地融化在角⾊裡。

一兩個星期後的一天晚上,她演完了戲,由於表達出強烈的情而精疲力竭,但又因無數次的謝幕而得意洋洋,在走進化妝室時,看見邁克爾坐在那裡。

“哈囉!你沒有坐在前排看戲,是不是?”

“我坐在前排。”

“可你兩三天以前已經坐在前排看過了。”

“是的,在過去的四個晚上,我每一場都從頭看到底。”她開始卸妝。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在房間裡來口踱起步來。她朝他瞟了一眼,看出他有點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