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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她等的那個人死沒死?”他的語氣太沖,又冷。卿卿舍人捻著手中的佛珠,稍有意外地抬起那雙老眼,低頭說:“貧僧資歷尚淺,僅憑一個香囊,看不出什麼。池少爺還是等後出元方丈的高深見解吧。”池逾挑眉收起香囊,隨手拿起桌上的磨砂茶盞,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針見血地問:“後?為什麼不是明,難不成你們出元方丈明娶親,不宜見人?”卿卿舍人笑著說:“明方丈自有接見之人,後穀雨,才是池少爺的良辰吉。”穀雨。
池逾不知被這兩個字挑起了什麼想法,撐著下巴微微出神,直到一口苦茶入喉,他才被澀得直蹙眉,放下茶杯道:“行吧,那我就先走了。”卿卿舍人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籤筒,笑得跟一隻老狐狸沒有兩樣,提議道:“池少爺,總不能讓你白來一趟。貧僧不能替池夫人測算機遇,但替你算一算姻緣,還是可以的。”
“但凡來這鳳凰寺求神拜佛的信徒,一半是來找出元方丈談禪論道的,一半則是來尋貧僧慧手點鴛鴦的。池少爺不如試試,不靈驗,不收費。”舍人的眼眸裡盡是光。
池逾:“……”看看,鳳凰寺的大師卿卿舍人就這副德行。
他本來已經站起身要走,但聽了這話,在扭頭就走與慧手牽紅線之間搖擺不定,最終還是了一竹籤,隨手丟到桌上。
舍人拿起竹籤,在光源下裝模作樣地盯了許久,表情凝重而嚴肅。池逾原本著玩,並不當一回事,現在被舍人幾番表情變化得也有些緊張,停在那裡,仔細猜測這禿頭眼神下的深意。
“上上籤。風竹聲古琴響,月移花影優伶來。纖雲巧飛星恨,銀漢迢迢心暗度。”舍人念道,又說:“池少爺應是已心有所屬,那人也對你芳心暗許。只是如若不主動,兩相錯過、‘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也是常有的事。”池逾道:“放你孃的,芳心暗許我同意,但如若我心有所屬,我自己能不知道?!你這籤語忽悠人,純屬扯淡。”他說是這麼說,卻走了舍人手裡的竹籤,卿卿舍人問:“你不是不信嗎?”
“我看看你有沒有造假!怎麼我隨手一就是上上籤?!”池逾的神極為煩躁,在舍人高深莫測的目光下,他把籤筒裡的竹籤全部檢查了一遍,裡頭的竹籤確實有好有壞,參差不齊,中平的籤最多,上上籤與下下籤幾乎沒有。
他把籤筒暴躁地一丟,舍人笑道:“你去哪?”池逾拿了自己的那枚籤文,用極為不甘心的語氣說:“去給你這禿驢記這筆解籤費用!”這一夜,卿卿舍人在禪房裡差點笑成個傻子。
※※※※※※※※※※※※※※※※※※※※恭喜池大少爺解鎖“史上打臉最快的男主角”成就。
第20章芙蓉照晨妝漉山山腳下的小鎮裡白牆黑瓦,從山上直下來的湖水清澈,空氣如新。谷蘊真在某條小巷口深呼一口氣,覺得整個人從內到外都乾淨了不少。
他起的早,在旅店簡單吃過早飯,又問了幾個本地居民,才知道玉瓊樓不是在鳳凰寺驚鴻一現,而是人就住在漉山腳下的鎮子裡。
只是他早已不用藝名,現在的本名叫做黎君故。
是昌夏路19號。谷蘊真踩著杏花溼的石板路,慢慢尋找著那條深巷。
他其實心中還在緊張,許多不知名的情緒化成實質地纏在腳邊,一會兒拉扯,一會兒又慫恿,讓腳步變得舉棋不定。
終於到這扇門前頭,谷蘊真敲門的時候心中卻有塵埃落定的踏實。
他想,堅持下去,縱使天地間只餘他這孤鴻微影,那也是對的。
這間屋子也坐落得偏僻,與其它房舍一般的白牆黑瓦,木門掩蔽,銅鎖生綠,並無任何特殊之處。庭院內伸出幾叢鬱鬱蔥蔥的桂花樹枝,門縫裡吹出的冷風裡卻伴著杏花香。
腳步聲緩緩由遠及近,谷蘊真的心絃驀地拉緊――他從這道輕盈的步子裡便可以讀出來人必定就是自己的師叔。因為但凡是伶人,經過復一的形體矯正後,走路的姿勢、動作的身形……方方面面,都會被訓練得極為優雅。
那人伸手拉開門,漫不經心地往外張望,問道:“誰啊?”說話的男人看不出歲數,若非他眼尾的細紋,光看外表與氣質,谷蘊真幾乎要叫他大哥。他生得一雙丹鳳眼,看起來不免顯得不近人情,但慵懶的氣質打消了冰冷的面相,只要不皺眉,倒也勉強算得上平易近人。
谷蘊真忽然緊張起來,小指勾著玉鐲子,小聲道:“我、我是谷陽山的親生兒子,也是他的二徒弟,谷蘊真。”他鼓起勇氣,抬眸看著黎君故若有所思的眼睛,喊道:“師叔!”黎君故被這句劈頭蓋臉的“師叔”砸得回不過神,呆滯地連應兩聲,打開門說:“先進來吧。”黎君故家中還有一位子,那女子也個是極有氣質的,一張臉上風韻猶存,不難看出她年輕時也是個丰姿綽約的美人。她溫柔地為谷蘊真沏茶,替他們一人倒了一杯雲霧茶之後,才款款離開。
黎君故轉頭道:“念莫,外頭剪幾枝杏花來擺。你要再忘了,我就生氣給你看。”黎夫人臉上出被提醒的恍然表情,然後笑道:“好啦,我記著了,你陪客人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