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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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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敢打賭我貼著你的帳篷飛過去時把你嚇了個半死對不對?”

“把我嚇死了。這我告訴過你了。”

“我還以為你不過是向我抱怨飛機的噪音呢。”麥克沃特聳聳肩表示讓步。

“噢好吧真***”他叫道“我想我只好不這麼幹了。”但是麥克沃特是不可救藥的。他雖然不再貼著約連的帳篷飛行卻一有機會就駕著飛機在海灘上低空盤旋如同一串震耳聾的落地雷那樣掠過水麵上的浮筏和海灘上僻靜的沙坑約連常常躺在海灘上撫摸達克特護士或者跟內特利、鄧巴和亨格利·喬打紅桃紙牌戲、撲克牌戲或平納克爾牌戲。約連和達克特護士幾乎每天下午都沒事他們雙雙跑到沙灘上坐到一堆窄窄的齊肩高的沙丘後面沙丘把他們跟海灘上赤身**游泳的軍官和士兵分隔了開來。內特利、鄧巴和亨格利·喬常常去那兒麥克沃特偶爾也參加進去還有阿費也常去。他總是鼓鼓囊囊地穿著全套軍裝到了那兒以後除了鞋帽從來不肯脫一件衣服當然也從來不肯游泳其他的男人都穿著游泳褲頭這是出於對達克特護士也是出於對克拉默護士的尊重。克拉默護士每次都陪著達克特護士和約連到海灘上去獨自一人高傲地坐在離他們十碼以外的地方。只有阿費提起過那些一絲不掛的男人他們或者在遠處的海灘上曬光浴或者從一個漆成白的大浮筏上跳水潛泳。那個大浮箋架設在沙堤外面的幾隻空油桶上隨著海上下顛簸著。克拉默護士生約連的氣又對達克特護士失望所以總是一個人單獨坐著。

蘇·安·達克特護士有許多約連十分欣賞的人之處其中之一就是瞧不起阿費。約連喜歡她的另一個原因是她長著兩條白的長腿和一個豐滿富於彈股。約連常常情一動就過分魯地摟抱她。每逢這時他就忘掉了她以上的身體部分過於纖細過於單薄了。他喜歡在薄暮中和她一塊躺在沙灘上時她那種懶散柔順的臥姿。有她在身旁他到欣和鎮靜。他有一種強烈的**那就是一直撫摸著她的**一直跟她保持著**的接觸。她的大腿白皙光滑。當他跟內特利、鄧巴和亨格利·喬玩牌時他喜歡用手指鬆鬆地握住她的腳脖子用手指甲輕輕地、憐愛地‮撫‬她腿上那長滿絨的皮膚或者心不在焉地、覺愉快地、幾乎無意識地伸手順著她那貝殼般的脊樑骨向上摸去。她天天穿著一件三點式泳裝泳裝的上半截剛好能遮住她那垂著長長頭的嬌小**。約連經常毫無拘束地把手伸到她泳裝背後的鬆緊帶下面以滿足自己的佔有**。達克特護士自豪地表現出一種對他的依戀。約連很喜歡她這種沉靜的、心滿意足的反應。亨格利·喬也很想上下摸一摸達克特護士可是不止一次地被約連惡狠狠的目光給嚇回去了。達克特護士跟亨格利·喬眉來眼去只不過是為了挑起他的慾火。每回約連用胳膊肘或者拳頭猛戳她一下叫她老實點時她那雙淺褐的圓眼睛裡就閃爍出惡作劇的光芒來。

這幾個男人往沙灘上鋪一條巾、汗衫或者毯子什麼的就在上面打起了紙牌。達克特護士則倚在旁邊的一個沙丘上洗著一副多餘的牌。有時她不洗這牌而是坐在那裡眯縫著眼睛對著一面小鏡子左顧右盼沒完沒了地往她那捲曲的淡紅上塗睫油。

她傻乎乎地認為這樣會使它們越長越長。偶爾她洗牌時會故意作弊或者搞點別的鬼名堂。他們打了好一會才現只好氣惱地把牌統統扔下一起撲上前去捶她的胳膊和大腿用髒話罵她警告她不許再這麼胡鬧她卻得意極了滿臉通紅地哈哈大笑起來當他們正絞盡腦汁想著如何出牌時她會在旁邊嘮嘮叨叨地亂出主意於是他們又用拳頭使勁捶她的胳膊和大腿叫她閉嘴這時她就會高興得面頰泛起淡淡的紅暈。達克特護士特別喜歡招人注意。

當約連或者其他人盯著她看時她會快活地垂下留著栗前劉海的腦袋。每當她想到有許多一絲不掛的小夥子和男人就在沙丘另一側不遠的地方閒蕩時心中就不由得生出一種溫暖的、企望快樂的奇怪覺。她只要隨便找個藉口伸長脖子或者站起身來就能夠看見那邊三四十個**男人在陽光下溜達或是打球。對她自己來說她的身體既悉又普通她怎麼也不明白男人們為什麼能從她的**上得到令他們神魂顛倒的狂喜為什麼能對她的**產生出那麼強烈的慾念為什麼僅僅摸摸她撳撳她捏捏她擰擰她觸觸她就能給他們帶來那麼大的樂趣她不理解約連的**但她願意相信他說的話。

晚上當約連**衝動時他就拿著兩條毯子把達克特護士帶到海灘上。他喜歡穿著大部分衣服跟她做*愛他覺得這比跟羅馬那些**旺盛的**女做*愛更有樂趣。夜裡他倆常常一塊到海灘上去不過不是去做*愛而是摟抱著躺在毯子底下瑟瑟抖互相為對方抵禦著清新溼潤的寒氣。墨汁般漆黑的夜晚越來越冷星星閃爍著一層寒光漸漸隱去。那個浮筏在陰冷的月光下左右搖擺似乎正在漸漸漂去。天氣明顯地變冷了別的軍官這才開始動手裝爐子。每天都有人到約連的帳篷裡來對奧爾的手藝出一番讚歎。達克特護士興奮得狂因為約連和她呆在一起時手從來不離開她的身體。不過白天附近有人能看見他倆時她不允許他把手伸到她的游泳褲裡即使旁邊只有克拉默護士一個人時也不行。

克拉默護士總是獨自坐在沙丘的另一側責備地翹著鼻子裝著什麼都沒有看見。

達克特護士本來是克拉默護士最好的朋友可是由於她和約連生了那種關係克拉默護士便不再跟她說話了。不過看在她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的分上達克特護士走到哪兒她仍然跟到哪兒。她對約連以及他所有的那些朋友都不滿意。當他們站起來和達克特護士去游泳時她也站起來去游泳。不過即使在水裡她仍然和他們保持著十碼的距離仍然對他們保持著沉默的、冷冰冰的態度。他們笑著潑濺水花時她也笑著潑濺水花;他們潛水時她也潛水;他們游到沙堤上休息時她也游到沙堤上休息。最後他們上岸時她也上岸用她自己的浴巾把臂膀擦乾回到遠處她自己的那塊地方坐下來得直直的一圈陽光映照在她的亞麻頭上就像一個光環。如果達克特護士表示出悔恨和歉意的話克拉默護士準備重新開口跟她講話。可是達克特護士偏偏願意保持現在這種局面。很久以來她一直想痛罵克拉默護士一通以便叫她閉上她那張嘴。

達克特護士覺得約極了並且已經開始設法改造他了。

她非常喜歡看他用一隻胳膊摟著她、臉朝下趴著打盹的模樣或是看著他悲傷地凝視著平靜柔緩的海。那一排排的花不斷地拍擊著海岸像快活的小狗似的蹦跳到沙灘上一兩英尺遠的地方又急急忙忙地退了回去。他沉默不語的時候她也很安靜。她知道自己沒有惹他厭煩。他打瞌睡或者想心思時她就仔仔細細地塗手指甲。午後的徐徐暖風輕輕吹拂在海灘上。她非常喜歡打量他那又寬又長、肌強健的後背和後背上那光滑油亮的古銅皮膚。她喜歡突然把他的整個耳朵咬在嘴裡同時用手順著他的前往下撫摸從而一下子撥起他的慾火。她喜歡挑逗得他心急火燎、坐立不安一直拖到天黑才滿足他的要求。完事以後她愛慕地吻著他。

她給他帶來了多麼巨大的幸福啊。

有達克特護士陪著約連從來不到孤寂。達克特護士切切實實地懂得如何保持沉默而且不算過分地任。廣闊無垠的海洋時時縈繞在約連的心頭折磨得他痛苦不堪。達克特護士擦拭指甲的時候他悲傷地懷念起死在水底下的所有人來。他們肯定已經過一百萬了吧。他們在哪兒呢?是什麼樣的蟲子吃掉了他們的呢?他想象著他們在水中無能為力的樣子想象著他們被迫大口大口往肚裡灌水的可怕情景。約連目送著遠處穿梭往返的小漁船和軍用汽艇覺得它們顯得那麼虛幻每回它們往遠處什麼地方駛去時上面的人看上去那麼渺小簡直不像有血有的真人。他望著厄爾巴島的石崖眼睛不由自主地向空中尋找著一片蘿蔔形的絮狀白雲。克萊文傑就是在這麼一片白雲中消失的。他凝視著意大利霧茫茫的地平線心中思念起奧爾來。克萊文傑和奧爾。他們到哪裡去了?有一天黎明時分約連站在防波堤上看到一捆圓木隨著水朝他漂移過來等到離他近了這捆圓木出乎意料地變成了一個溺死者泡得腫脹的臉這是他這輩子見到的第一個死人。他渴望生活急切地伸出手去牢牢抓住達克特護士的**不放。他心驚膽戰地仔細打量著每一件漂浮物尋找著有關克萊文傑和奧爾的某種令人骨悚然的跡象做好準備接任何令人震驚的恐怖情景。但是麥克沃特給他帶來的震驚卻是他始料不及的。

有一天麥克沃特駕著飛機疾風般穿過遠處的寂靜突然出現在海灘的上空。飛機朝著海岸線惡狠狠地直衝過去轟隆轟隆地吼叫著掠過海面上起伏不定的浮筏。此時亞麻頭、面容蒼白的基德·桑普森正站在浮筏上他那著的部肋骨突出甚至在很遠的地方也看得一清二楚。就在飛機飛過他頭頂的一瞬間他笨拙地跳起身去摸飛機。也就在這時一陣狂風捲過不知是由於這陣風作怪還是由於麥克沃特小小的判斷失誤反正一閃而過的飛機飛得稍微低了一點一個螺旋槳把他的身體一劈兩半。

接下來生的事情甚至當時不在場的人也記得清清楚楚透過震撼人心壓倒一切的飛機轟鳴聲人們只聽到最短暫最輕微的“嚓”的一聲隨即就看見基德·桑普森兩條蒼白乾瘦的腿不知怎麼地仍有幾筋與那齊刷刷截斷的血模糊的部相連接著。這兩條腿在浮筏上一動不動地站立了一兩秒鐘才搖搖晃晃地向後翻倒在水裡出一聲微弱的濺水花的聲響。基德·桑普森的身體在水裡翻了個個兒在水面上的只剩下他那奇形怪狀的腳趾和灰白的腳掌。

海灘上亂成一團。克拉默護士突然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伏在約連的脯上歇斯底里地哭泣著。約連用一隻胳膊摟住她的肩膀撫著她;另一隻胳膊則攙著達克特護士她也正倚在他的身上瘦削的長臉慘白慘白的渾身戰慄搭搭地哭泣著。

海灘上人人都在狂叫亂竄男人像女人那樣尖叫著。他們驚慌失措地四處尋找著自己的東西匆匆忙忙俯下身偷眼望著每一個緩緩湧上沙灘的齊膝深的頭好象海會把某個血淋淋的、令人噁心的可怕器官比方肝或肺之類直接衝到他們的面前。那些在水裡的人全都奮力往外逃去。慌忙之中他們竟忘了游泳只知道哀嚎著涉水往海灘奔粘糊糊的海水像刺骨的寒風那樣揪住他們攔著不讓他們逃跑。基德·桑普森的鮮血濺得到處都是。許多人現自己的四肢或軀幹上濺有血跡。他們恐怖而嫌惡地後退著好像要竭力甩掉自己那可憎的皮膚似的。人人都在沒頭沒腦地亂竄。

他們時不時地回頭瞥上一眼目光中充滿著痛苦和驚恐。他們鑽進幽深陰暗的樹林樹葉沙沙作響虛弱的息聲和叫喊聲此起彼伏。約連狂地拖著兩個跌跌撞撞的女人往回跑連拉帶拽地催促她們快點走接著又跑回去罵罵咧咧地扶起亨格利·喬後者踩到了他拖在身後的毯子或者照相機殼上臉朝下摔了一跤撲倒在一灘稀泥上。

中隊里人人都已經知道這件事了。穿著軍服的人們也都在那裡狂叫亂竄不過也有人一動不動地肅然站立著好像紮了似的比方奈特中士和丹尼卡醫生。這兩個人目光嚴肅地伸長脖子仰望著麥克沃待那架闖了禍的飛機看著它孤零零地在空中慢慢盤旋上升。

“誰在飛機上?”約連一瘸一拐、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上前憂鬱的眼睛裡閃動著焦慮和痛苦的淚光急切不安地衝著丹尼卡醫生喊道。

“麥克沃特”奈特中士說“他正帶著兩個新來的駕駛員進行飛行訓練。丹尼卡醫生也在上面。”

“我正在這裡呢”丹尼卡醫生焦慮不安地迅看了奈特中士一眼用一種奇怪而困惑的聲調爭辯道。

“他為什麼不降落?”約連絕望地叫道“他為什麼一個勁地往上飛?”

“他大概不敢降落”奈特中士回答說“他知道自己闖下了什麼禍。”麥克沃特越飛越高。飛機出嗡嗡的聲響機頭朝上平穩緩慢地呈橢圓形地螺旋上升而後朝南邊遠處的海面上飛去接著又折回頭在小飛機場上空盤旋一圈之後便往北飛越遠處黃褐的丘陵地帶不一會飛機就上升到五千英尺以上的高空引擎的聲音低得近似耳語聲。一頂白的降落傘突然噗的一下在空中張開。

幾分鐘之後第二頂降落傘又張開了像第一頂一樣一直朝著簡易機場的空處飄落下去。地面上毫無動靜。飛機繼續往南飛了三十來秒鐘。它依然保持著方才那種飛行方式不過這種方式現在人們已經很悉了毫無意外之處。麥克沃特揚起一側機翼讓飛機優雅地傾斜盤旋著然後轉了一個彎朝下衝去。

“又有兩個人完了”奈特中士說“麥克沃特和丹尼卡醫生。”

“我就在這兒呢奈特中士”丹尼卡醫生可憐巴巴地對他說“我沒在飛機上。”

“他們為什麼不跳傘?”奈特中士自言自語地大聲詢問道“他們為什麼不跳傘?”

“這樣做毫無意義”丹尼卡醫生咬著嘴說“這樣做本毫無意義。”但是約連突然間明白了麥克沃特為什麼不跳傘。他跟著麥克沃特的飛機狂奔著從中隊營地的一頭追到另一頭懇求地揮動著雙臂衝他大聲呼喊快降落吧麥克沃特快降落吧。然而似乎沒有人聽見當然不用說麥克沃特了。麥克沃特又轉了一個彎擺動了一下機翼向地面致敬啊老天爺他下決心了飛機猛然朝著一座大山撞去。約連只覺得一陣窒息喉嚨裡不由自主地出一聲悲嘆。

基德·桑普森和麥克沃特的死得卡思卡特上校心煩意亂。

他決定把飛行任務提高到六十五次——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