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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嶼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心中卻不合時宜覺得高興而快活,褚寅的體溫隔著衣料傳到他背上,唯有在這個時候他才真切地覺得他是可以……可以與褚少爺一道的。
他給少爺餵過藥,緊緊地握著少爺滾燙的手。他把自己冰涼的臉貼在褚寅的手背上,合著眼睛想,等家裡蓋了房子,等爹回來,他就和褚寅一起去北平,去唸書,去看海。
想著,想著,他眼中淌出快活而滾燙的淚,這樣真切的希翼讓他全身都戰慄起來,好似只要他肯等,便會有那樣的一……
-最`新`沷`怖`網www.91ks.online最`新`沷`怖`網www.91ks.online那清晨霧氣極濃,天陰沉。送包裹的人來之前,霍嶼正在門口想著該不該出船。阿母在屋中叫他,說夢到大雨將傾,讓他留下來好好歇一。
他就在門檻上坐了下來,要解開那包裹時,遠處忽的響起了一聲驚雷。
雨就嘩的從天上傾瀉而下,砸在地上,濺溼了他的衣裳。
包裹裡只有幾張銀票和一菸槍。
霍嶼認得這煙槍。
在爹還沒出海的時候,每到太陽從河那頭落下去時,爹就會坐在門檻上,一口一口地著廉價的菸草。
屋裡常常飄著淡淡的煙味和藥渣的苦味,他從前覺得菸草燒起來的氣味嗆鼻,可等爹走了之後,他才驚覺沒有那煙味的屋子是如此的空蕩冷清。
沒有信。他知道也不會有信。爹不識字,他和阿母也不識字。
外出打漁的漢子出海前會留下包袱,若是船出事了,就請人把他們的行囊寄回故鄉。
霍嶼沉默地看著那柄磨得很舊了的煙槍,他身上的衣衫都溼透了,可他只是坐著門檻邊,任憑冷風吹在他身上。
阿母躺在上,問他包袱裡是什麼東西。
他說是爹是寄來的。
阿母很高興,還笑著說再過幾月過年的時候,男人就會海邊回來了。
他輕聲應著阿母,眼睛看著自己腳上都能出腳趾的草鞋,他指甲裡都是泥濘,指腹上是硬而厚的繭。
電將天劈成了兩半。
霍嶼冒著雨把爹留下舟又蕩了出去。
河水翻起細,雷電的光映亮了水面,震耳的轟鳴聲淹沒了少年嘶啞的哭聲。
雨愈發地大了,他仰面倒在船板上,水珠打溼了他的身子,也打溼了他的雙眼。
霍嶼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把漁網灑進河裡。他收著沉甸甸的網,面蒼白而雙眼通紅,看著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他和少爺不一樣,他不過是個漁民的兒子……
他只能把命放在這裡,生來就註定了。
褚姨太太不讓他再去看望生病的褚寅,美而細長的眉眼冷淡地看向他,說:“你當真以為巴結上我兒子,褚家便會供你也去北平唸書麼?”她說罷,就闔上了木窗。
興許是褚家的老爺跟對了黨派,過了兩三月,便有人來接褚少爺和褚姨太太了。霍嶼在船上時,又聽到褚寅在河畔喊他。
褚寅說他姨姨來接他們了,問他要不要跟著一起走。
霍嶼望著茫茫的河面,說:“褚少爺,阿母的病還要我照顧,我也還得打漁謀生計……”他說得那麼小聲,那麼不確定,他察覺到褚寅溫和而友好的黑眼睛正專注地看他,他想假如褚寅再問他一次,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離開這裡去北平。
讓他做最苦最累的活計也行,讓他做褚家的僕人也好,只要,只要褚寅再問他一句……
但褚寅只是失落地垂下頭,輕輕地握了一下他的手。
褚寅的手是溫熱的,霍嶼心卻一點點地冷下去。他聽到褚寅說:“霍大哥,明我就坐火車走了,你會去同我道別麼?”霍嶼說:“好。”褚寅眼中的光又亮了起來,他抱住了霍嶼的背,說:“我去了北平,會給你寫信……等你孃的身體好了,也要去北平找我啊。”他留了描字的抄本和一小袋銀元給霍嶼。
走了好遠的路,想了好多的話,在車站送別的時候,霍嶼卻一句都沒說出口。他只是站在原地,和從車窗裡探出頭的褚寅用力地揮手,等火車開了一段時候,他才後知後覺地追著跑上去,像驟然間失去一切的人般,跪在地上痛哭起來。
最`新`沷`怖`網www.91ks.online最`新`沷`怖`網www.91ks.online褚寅去了北平,或許不會再回來了,而他像被迫紮在荒地的雜草,永遠地被鎖在了這破敗的鄉下。
-“霍哥,你昨夜做噩夢了?”霍嶼是被褚寅搖醒的,他坐起來擦了擦眼角,才驀然發現自己哭了。
他搖搖頭,笑了笑,對褚寅說:“我又想起阿母了。”褚寅握住他的手,說:“阿姨也不想你一直為她難過的,霍哥,人總是要走出來的。”
“等太陽下去了,你同我去抓魚罷。”霍嶼呼出一口白氣,說。
褚寅欣然同意道:“這是當然,我可好久都沒去河上。”他說到一半,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說,“不過這鳧水的功夫我是真學不會,想來人各有長,也就不勉強了。”前夜雖下了雨,隔的天氣卻很好。天上雲很少,夕陽自西落下時,餘暉將河水染成了金紅,成群的小魚遊過船底,漁民們的歌聲和村子裡燒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