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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敢問十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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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凜,出谷以來,我只用過兩回滄海一粟,一回跟蹤洛乘雲,另一回是跟蹤吳老六,竟被他察覺。

“不過此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徒孫可藉此施展不下於本座的神速輕功。”

“當真?”我心中狐疑,魔君與孃親的極速難道並非絕世高手才能施展的?羽玄魔君鄭重頷首:“當真…此法名為‘碧落黃泉’。來,聽本座之言,你先斂息。

而後再鎖定本座的氣機,心神沉入丹田,閉目想象追逐、迫近、連接本座的氣機,放開約束、身隨意動,就是此刻!”自他指導開始,我便按照其言而行,各個要領並無阻滯與難處,待他一聲斷喝,我便猛然放開氣機約束,只覺一股奇妙的意境控制了我的身體,身軀自然而然地飛速行動。

剎那間,覆面戴冠的羽玄魔君出現在我視野裡,我大喜過望,這速度竟真與他的神速不相上下!

“不錯,雖然此法唯你能用,但也算天資過人了。”羽玄魔君收回隱隱要接觸到我前的手,似乎是防止我控制不住自己的速度。

“徒孫,雖然你掌握了法門,但此法極耗心神,一之內,切記不可超過五次,否則將有喪失神智之虞。”羽玄魔君的告誡不無道理,我依法而行,神速固然是無匹,但更像是身體帶強行動我的心神,後者損耗不小,此時已經微微覺到不適。我點頭謹記,後退幾步,拱手抱拳。

“明未時三刻,貪酒禿驢將會回山,此人嗜酒,酒葫蘆從不離身,徒孫見了便知。”說完這仇人的歸期,羽玄魔君踱了兩步,緩緩誦道:“霧障十年一念消,舉劍寒霜斷狂。擬將恩怨問仇讎,血如玄夜僧如獠。”餘音未消。

那抹青身影與夕陽殘照一齊消失無蹤。***想起前兩次羽玄魔君也是詩作對,不讓我眼角動,饒是我一心只有血海深仇,也對此到一絲無可奈何。

“霄兒,你執意要為父親報仇?”方才一語不發的孃親回首輕嘆,傾城之顏纏繞著一絲惆悵。我望向孃親,堅定點頭,義無反顧:“是,兒子為父報仇,天經地義,還望孃親不要阻攔。”

“娘不能為你父親報仇,心中已是愧疚,又怎會阻攔於你呢?”孃親螓首輕搖,青絲如瀑布垂沱,卻不盡她面上的愁波“只是有兩件事,霄兒要放在心上。”

“孃親請講。”我恭敬回應,舒了一口氣,只要孃親不阻攔於我,一切都好說。孃親黛眉微蹙,天籟雖輕若雲霧卻直點關竅:“其一,羽玄魔君所言孃親也挑不出病,但不知有幾分真假,霄兒須得明辨是非,不可錯殺了好人。

其二,貪酒業師武功詭異,若有自忖不敵,便不要逞強…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霄兒才和娘重歸於好…”說到最後,孃親望來清澈雙眸直擊心底,雖無一絲哀求軟語,卻比千言萬語更讓我柔腸百結。

是啊,我幾經周折才重獲了孃親的母愛與慈容,怎能有如此恨不顧身的心態呢?我視孃親若稀世珍寶,其重要不言而喻,更逾越了我的命,若失去了她,我定不會獨活於世,但我又何嘗不是孃親唯一的牽掛呢?

若我有個三長兩短,孃親同樣會痛不生。若是不敵業師,父仇來可報,但我如身隕,豈非拋下孃親於不顧?

這番話語如風化雨,教中的仇焰不再熾烈灼心,我輕聲應承:“是,孩兒記住了。”孃親一番溫言正如夏涼風,教我冷靜清醒許多,方才被殺父之仇衝昏了頭腦,一則忘了辨識羽玄魔君說辭的真偽,二則隱隱存了哪怕不敵也要同歸於盡的心思。

“嗯,霄兒記得就好。”孃親滿目深情,玉手撫上了我的面頰“明或有大戰,早些休息吧。”那隻玉手溫涼宜人,光滑纖凝,靈軟拇指輕輕摩挲,猶如體會著瑰寶的紋理。

那雙妙目中轉著無盡的繁思,既有欣也有擔憂,既有不捨也有決然…未過多久,孃親短促一笑,竟有些弱質女子之,轉身進了內堂。

望著那風中白蓮般飄搖婀娜的身姿,我卻沒有半分綺念,只覺到了孃親複雜的思緒與糾結。身為人子為父報仇,孃親自然無話可說。

更何況她不能親自出手,教那賊禿以血還血、撫父親泉下英靈,更是讓她愧疚至極、無理阻攔。

然而我的陋淺薄的拳腳、深陷瓶頸的功體,孃親亦是瞭然於,這叫她如何不牽腸掛肚、擔憂萬分呢?

我撫上了孃親臨幸過的面頰,回憶著玉手拂面的殘餘愛意與糾結,長嘆了一口氣,回了房間,認真思慮要如何能夠既報了這血海深仇,又不致損傷命、讓孃親徒增痛心,求個兩全其美之策。

,用過早食後,便一直在房中打坐,採練元炁,養蓄銳,孃親一直未曾打擾。採練的元炁積蓄早已到達了極限,但仍有溫養心神的作用,是以未曾停止,直到午時過半,我攝神收功,出了屋子。

白衣仙子立於前坪,炙炎天光恍若不存,仙容無有一絲香汗,若非雪顏上的凡塵俗念一覽無餘,幾乎讓我覺得面前的仙子即將羽化飛昇,消融於天地間。

孃親與我相對而望,神複雜,眉眼只微促,卻教我受到了慈母由衷的憂心忡忡與牽腸掛肚,良久,她才輕嘆道:“霄兒,記得答應孃的兩件事。”我並未言語,鄭重點頭,重重抱拳,而後頭也不回地踏上了山路。勿需回首,我也知道孃親定然在目送我離去。我也不敢回頭,害怕孃親的仙容減損了鬥志。

沿路而行,上了官道,又行了一刻鐘,自官道上的岔路到了回峰所在的逆波山腳下。逆波山為靖嵐山脈的一座大山,距官道最近,數百步可至,其中最高的絕峰為回峰,雲隱寺就建在回峰上。我仰頭而望,即使山峰高聳入雲,隱約間仍能看見恢宏佛塔,彷彿寶剎居於雲中。

自我腳下緩緩而上的山坡,矗立著雲隱寺的山門,比之真虛觀的蕭瑟破敗、腐朽蠹鏽,此山門巍峨佇立,四柱三,雕刻有寶相莊嚴的佛陀、清晰可見的佛印,瑰麗門樓上刻書“逆波山”左右楹聯曰:雲居雲間雲隱。

逆波逆川逆苦。我恨焰冷冷燃燒,無意參詳其中禪機,徑直拾級而上。靜靜上行數十階,我默然發現,此處就連石階都比小桃山更加乾淨,沒有青苔,沒有落葉,應是寺中僧侶時常掃灑。行至半山,忽見一門樓,上書“留香坪”門樓之後,一片青石磚鋪就的坪地,長寬約有二三百步,左右各有去路,左右兩側各有長長的石凳,應是供香客休息所用。

地上銘刻著祥雲、佛印,三足圓鼎正立中央,約一人高,許多細不一的香林立在灰燼中。

抬頭望去,寺院在上方百米臺階的盡頭,影壁、外牆、禪房以及佛塔等,光溢彩,金碧輝煌,高招低環,相呼應,格局非凡,氣象宏偉。

我靜立香鼎旁以觀四周,心中暗忖,此坪寬敞無遮,利於大開大合、施展劍藝,也方便追索敵人。說到底,此間畢竟處於兩州界、地處邊陲,檀越往來終是稀少,更加上此時並非上香禮佛的時辰,也沒有僧眾打掃石階,正是尋仇問寇的好時機。

我坐於一側的石凳,靜靜等待業師歸來。午時過半出門,我為了保存元炁,並未運用內功、大步星而來。

而是一步一印,約花去半個時辰…算算時間,我所等待的殺父仇人最多兩刻鐘就會出現。過不多時,留香坪下如約而至地傳來輕微而複雜的聲響,似嘟囔似跌撞似妄語,不一而足。

我起身來到石階前十餘步,立凝神,靜候來人。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隻骯髒的右手,攀在青石磚上,藉著支點將癱軟的身體扯了上來,趴在留香坪邊緣。這是一個蓬頭垢面的僧侶…雖然長著頭髮。

但從骯髒破舊的杏黃僧衣可以確認…他側臥在地上,將左手拖著的幹黃葫蘆挪到面前,醉眼朦朧地含著葫蘆嘴兒“咕嘟咕嘟”地飲,酒水從嘴角漏到地上,積成一灘,似乎全然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他這副情狀,與羽玄魔君所說的業師有八九分相像,我亦不能再遲疑。

“嗆啷”一聲短嘯,我出含章劍,大步星奔過去,劍鋒拖地,將那人頭大的葫蘆劈成兩截。

那僧侶彷彿爛醉如泥、不省人事,只顧酗酒,卻在二人只有幾步時翻了個身,堪堪避過揚起的劍鋒。我冷目鎖敵,心中暗歎:“果非常人。”這一下看似誤打誤撞,但時機過於巧妙,哪怕我劍藝平平,也絕非普通僧徒可以躲過。邋遢僧侶雙手握住葫蘆嘴兒,掙扎起身,彷彿極其費勁,站得歪七扭八,一手將葫蘆別在間,一手撥開蓬亂的頭髮,出一口大黃牙:“嗝…貧僧…與失主素未謀面…為何要…砍我寶貝…酒葫蘆…”他睜著朦朧醉眼,口齒不清,卻十分在乎那酒葫蘆。我掂了掂含章,低眉看著銳不可當的劍鋒,沉身問道:“請問大師法號可是貪酒?”

“貪酒…是誰?”醉和尚搖頭晃腦,雙目離,彷彿神志不清“啊…是猶如幻翳…大師賜予貧…僧的法號…原來貧僧…就是貪酒…”

“那就沒錯了。”我冷哼一聲,悍然抬頭“敢問十五年前,你與其他業師於無名小村伏擊水天教教主傳人柳冥柳獄殘,是也不是?”

“十五…年前?無名…小村?”貪酒間夾著葫蘆,彆扭地掰著手指頭數了十五個數“啊…沒錯,確是貧僧犯下殺戒的年頭,敢問公子是?”他吐辭愈發清晰,似乎渾身酒意已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