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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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少‬睜大了杏眼，上前幾步，死死抓住我的左手小臂，似乎被這個消息震驚得禮數難周、語無倫次，連番說出胡話。

“你先冷靜點，我又不會跑。”我身懷武藝，這番素手抓握自是不痛不癢，但男女授受不親，教我不由皺眉，抬起被抓住的手示意。

‮婦少‬這才放開雙手，退了一小步，單手撫深呼，平復了動的心情，歉意一笑:“妾身失儀，讓公子見笑了。”我點頭道:“沒事，你慢慢問吧。”

“請問公子是在何處見到這賊的？”

“百歲城中的紅袖添香園，他在裡面當龜奴。”

“竟然在這種地方？疏忽了。”‮婦少‬口中自責懊惱，又急忙回神問道“他是什麼時候死的？”我勉強回憶道:“本月初三還是初四，記不太清了，他被嶽鎮巒抓住，想要拒捕逃罪，被隨行的沈…赤鋒門門主就地正法了。”

“就這麼死了，真是便宜他了。”‮婦少‬咬牙切齒，而後希冀又緊張地問道“那他身邊有沒有跟著一個年約十八的少年？”

“有。”我一個點頭，‮婦少‬立即捂嘴，眼淚奪眶而出，泣不已:“雲兒，我的雲兒還活著…老天有眼…”可不是老天有眼，而是我孃親宅心仁厚。

我翻了一個白眼。眼前‮婦少‬的身份再無疑問，毫無疑問就是洛乘雲的母親，但我令疑惑的是，洛夫人不是說她憂思而亡了嗎？我皺眉問道:“夫人，您就是洛乘雲的母親嗎？”

“嗯…”‮婦少‬動得呼不暢，素手在前緊握，只能點頭回應。

“恕在下無禮，我記得洛家大夫人說，您已經去世了啊？”

“妾身…沒有…”‮婦少‬動得哽咽不止，說話都結結巴巴的。

她趕緊深深氣，勉強壓抑了泣“妾身當年沒有身亡，而是神智失常，得了失心瘋，洛家為了顏面，便謊稱妾身去世了，實則將妾身關在小院裡。”原來竟有如此隱情，我點頭繼續追問:“那夫人如今怎麼又…”

“後來，家丁看管不力，妾身便逃了出去，瘋瘋癲癲地跑到破舊的道觀裡，被這位道長救起，並將妾身的失心瘋治癒了。”‮婦少‬一指旁邊的讖厲道長。

“原來如此。”我點頭道，這經歷也夠曲折的了“公子，請問我家雲兒現在何處？”‮婦少‬小心翼翼地問道，雙眼中的光芒閃爍著“他就在楚陽縣城中，不過…”‮婦少‬先是一喜。

而後又一雙妙目緊張地盯著我:“不過什麼？”我也沒必要隱瞞這可憐人，嘆了一口氣道:“不過他身中火毒，全靠我孃親以冰雪元炁壓制，否則命不久矣。”

“火毒？這可怎麼辦…”‮婦少‬急得咬踱步，淚水再次出，將面上塵土沖淡，擔憂非常。

“嗯咳！”讖厲道長突然乾咳一聲，‮婦少‬渾身靈，一抹淚水，轉身哀求:“道長，你醫術高明，一定有辦法救治我兒。”‮婦少‬急得雙膝一曲，讖厲道長一甩拂塵。

她就無法再下跪。道長收回拂塵，淡然卻極為自信地說道:“貧道一生研醫道，區區火毒，雖不敢說十分把握，但九分半總還是有的。”

“妾身替我兒謝謝道長！”‮婦少‬欣喜萬分，深深作揖，這次讖厲道長卻沒再阻止，安然受之。

醫術高明的道長？記憶中的奇人名字瞬時浮起，我不脫口而出:“你是顧道窮？！”讖厲道長輕輕頷首:“正是貧道。”

“你不是叫讖厲嗎？”

“讖厲是師傅為貧道所取的道號，顧道窮是俗家名字，不足道哉。”讖厲道長，也就是顧道窮，淡淡說道。我萬萬沒有想到，顧道窮就在眼前，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不過此時此刻，更重要的是，洛乘雲的母親仍在人世，顧道窮也有把握為他治癒火毒，換言之，我可以甩掉他這個累贅了！我心中大喜，今真是無巧不成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對我來說。

終於變成了好事。

“公子，能否帶妾身去見我兒？公子！”‮婦少‬一聲呼喚讓我驚醒過來，我連忙回答道:“不，不可…”

“公子可是想要報酬？但妾身常年在外並無銀兩。”‮婦少‬一愣，皺眉不已，而後又抓緊衣襟，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若公子不嫌棄妾身蒲柳之姿，妾身自當侍奉枕蓆，只求公子…”

“等等，夫人誤會了。”‮婦少‬過於急切、一陣搶白，竟說出如此話語來，我趕忙打斷她“我的意思是，夫人不必隨同，今我便會將他送來此處，也免得夫人多跑一趟。”

“啊。這樣啊？”‮婦少‬並未因方才的自薦枕蓆而害羞，反而是咬著嘴，思考疑慮“可…”見她還在猶豫不決，我繼續勸道:“夫人見子心切，我可以理解，只是道長若不能同行，那仍需多跑一趟。

今辰光尚早，足以將他送來，不必擔心…況且孃親曾答應故人會盡量找到顧道窮為他解毒，若無我孃親為他壓制火毒，令郎早已火毒攻心而死了，夫人應當相信我們的誠意。”

“那好吧，公子說得也有道理。”望著我認真的眼神，‮婦少‬終於咬點頭，只是無處安放的小手還是說出了她的心急如焚。我正告辭，忽然想起一事，便問道:“還未請教夫人芳名？”

“妾身姓賀，名羽還。”原來如此，那洛家的羽還小院，應該就是按照她的名字取的。望望天空，今一連串的事情如同連珠炮一波接一波，而羽玄魔君的極速也令人驚歎，從城中到不知名的道觀裡，用時不到一刻鐘，此時竟然尚未過午。

“此事解決了？老夫送你回去吧。”羽玄魔君還算人道，還惦記著將我送回拂香苑。

“請稍等。”我暫且不忙回去，得先將此地所處位置問明“道長，這是何地？”

“此地乃小桃山真虛觀。”

“多謝道長，還請道長今在觀內等候。”我作揖一禮。＊＊＊得了顧道窮的應允，我對著花顏猶自猶疑的賀羽還鄭重頷首，便請羽玄魔君送我回去，他指點一句“運氣於神庭、太陽”便帶著我以極速離去。我依言而行。

果然不再有脹痛滯昏之，只是仍舊難以目視飛逝而去的景象。剛離開真虛觀沒多久，忽然想起，我只顧著高興能夠甩掉洛乘雲，忘記將洛正則身死的消息告知賀羽還了，唉，也罷，就讓她先好好體驗一下尋回愛子的喜悅，待他們母子相逢，洛乘雲自會與她代此事，我又何必多嘴。

不多時，羽玄魔君驟然停下，我定睛一看，二人已在拂香苑門階前十數步，而門檻前，一襲白衣的孃親正傲然矗立，衣袂飄飄，殺氣騰騰。

孃親生冷徹骨地開口:“閣下今擄走我兒之事，來必報。”殺意之盛，似乎周遭都變得寒冷，若非我陷於羽玄魔君之手，孃親恐怕早已痛下殺手了。

“呵呵，本座也算是他的師祖，如何能叫‘擄走’呢？”羽玄魔君側開兩步，撫了撫面巾，怡然笑語。

“我是他孃親。”短短一句話，鏗鏘有力，盡顯孃親的不容置疑。

“連孩子生父的名諱都須由本座這個‘外人’來告知，天下豈有你這般獨斷專行的孃親？”孃親瞬間一怔，仙顏染上了難以言說的複雜滋味。羽玄魔君一語中的，大笑三聲，沒再多加譏諷，攸然遁去蹤影。我略微嘆他的神出鬼沒。

卻見孃親秀眉凝結，複雜神仍未消退。

“孃親？”直到我喚了一聲，孃親才輕嘆一口氣，神恢復如常，說道:“霄兒，進來吧。”語畢，孃親轉身離去，留下一個婀娜的背影，輕擺的如風中白蓮。我已然接納了心中對孃親的忌情，但此時竟然並未迸發慾念，反而平心靜氣地欣賞孃親的傲人身姿，氣機也毫無紊亂的跡象。

心中鎮定，我不急不緩地進了庭院裡，孃親正駐足於大理石桌椅前，緩緩開口:“霄兒，今之事，娘…”她雖然仙容糾結、語氣複雜。

但以我對孃親的瞭解，卻並非後悔自己今的作為。我面無表情地打斷了她:“孃親，此事暫且擱下，還請叫輛馬車來。”

“馬車？霄兒你…要離開？”孃親竟似失了分寸，一陣驚疑不定。

這推斷也夠異想天開的，我心中暗歎，搖搖頭道:“不是，孩兒此行遇到了顧道窮，與他約好今將洛乘雲送去救治。”他的生母賀羽還尚在人間一事，卻被我故意隱去。

“竟有此事？”孃親黛眉一挑，迅速決斷“也罷，救人要緊。”果然不出所料，孃親依舊是以俠義仁心為先，雖說她贊同了我的提議，心中卻有些淡淡的複雜滋味。

楚陽縣的拂香苑與百歲城一樣，備有自家的馬車，不到刻鐘，一輛雕著許多佛像梵文的馬車已然停在門前。

洛乘雲仍舊處於睡夢中，我便扛著他從庭院裡出來，放上馬車，扶他坐好。孃親跟在我後面上了馬車，與我坐在同一側，相隔一拳的距離。

那股悉的清香已然鑽進我的鼻中。車御上衣布穿麻的車伕在外頭出聲相問:“公子要去何處？”

“勞煩送我們去小桃山…”我話未說完，那車伕已然稔接口道:“可是要去承光寺？嬤嬤經常去拜佛，小人得很。”

“呃，不是…是去真虛觀。”我打斷了他熱絡的自來，場面略顯尷尬。

“啊…是那裡啊，我記得是在小桃山陰處，幾位坐好啦。”車伕招呼一聲，隨後揚鞭策馬。

在街道上奔馳起來，沒開多久，孃親緩緩開口道:“霄兒…”

“孃親，他仍在一旁，此時不宜談。”我隨意找了個理由，堵住了孃親的嘴。

她美眸打量了我一會兒，緩緩點頭，算是同意了我的說法。我自然知道，洛乘雲被孃親的冰雪元炁安撫昏睡，斷無可能知外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