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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所說的——“這裡除了星空一無所有”。

“別那麼急啊,來坐會兒,”陸寅柯找了個高地便隨意地坐下了,“這麼美的星空,不溫存一下豈不太可惜?”杜彧猶豫地瞪了他兩眼,最終卻還是坐在了一旁的土堆上,壓倒一片雜草。

他雖然坐下了,卻也不說話,只是兀自抱著膝蓋端詳天的漸變,要通過眼睛永遠歸檔在腦海裡一樣。

四下無聲,偶爾能聽見一二犬吠,聽見風吹過菜葉,捲起邊。

如此寂靜下,一切微小的聲音都能被銳地捕捉。於是他也輕而易舉地聽見了身邊人窸窸窣窣摸索的聲音,聽見了有稜角的物件與褲子快速摩擦的聲響,也聽見了咔噠一聲,彈簧降下去,又跳起。

火星在餘光裡點亮,一瞬後是殘溫的橘黃。

煙的氣味彌散在鼻尖。

“你果然菸。”杜彧仍舊平視著前方,語氣是淡然的肯定。

“唔,”陸寅柯食指和中指夾著煙,緩緩吐出一口混著煙霧的溼氣息,“那天給你打火機的時候就知道了吧?”

得少,也沒想瞞。”他懶洋洋地伸指輕抖,菸灰從末端飄零跌落,是短而彎曲的虛線,“只是有時候會突然很想來一。”杜彧把下捲進嘴裡,再開口時是一片溼潤的光澤。

“為什麼?”不對,不對,不對。

不是這句,不該這樣。

他不該管的。

“為什麼?”陸寅柯抬起眼皮望向星空,伸出一隻手撐在了身後,語調是毫不在意的敷衍,“因為煙不乖,所以我它。”杜彧終於回頭看了他,有些遲疑的,但最終還是望向了他。

“為什麼?”他機械地重複道。

“你怎麼有那麼多為什麼?”陸寅柯碾滅了那抹火光,把它埋葬進了土裡,“因為想,就做了,又不是傷天害理的事,以前也跟你說過吧?”

“你從來不說自己的事。”或許是受了葬禮的影響,又或許是十幾天的支教和相處改變了什麼,再或許是那人的蠻橫輕浮與偶爾關切動搖了什麼,杜彧驚恐地發覺自己竟然無法停止詢問的腳步。

想了解他。

但這是不對的。

逾越了。

停下。

別再說了。

閉嘴。

“你也沒問過我啊?”陸寅柯挑起一邊眉頭,展出一個難以捉摸的痞笑,“怎麼?對我好奇了?”

“要是主席想知道,我赤身體把自己扒乾淨,全盤托出也不是不可以。”他突然向杜彧身邊挪去,“要不這麼著,我們互問問題,你一個我一個,怎麼樣?”杜彧靜默了足足有一菸的時間那麼長,真在仔細思考似的。但他最後只是微微側了身,纖長的睫蝶翼一般搭下來:“無聊。”對了。

終於對了。

就是這樣,不要招惹麻煩。

不要虛偽而無謂的關心。

不要有情緒波動。

但對面那人大概是個賤骨頭,見他不再答話,反而閒不住嘴,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偷偷跟你講,真話,以前我還想嘗試毒,而且是戒不掉的那種。找個渠道,找器,找準靜脈,一按。”他語調漂浮,真像食著什麼一般深了一口氣,“就什麼都不會想了。”

“你瘋了?那會毀了你的。”杜彧終於抑制不住,快速地回過頭,臉上是來不及掩飾的震驚與錯愕,他惡狠狠地罵起來,“你他媽腦子有病?”

“沒病,清醒得很。”他陳述著,嗓音低沉卻雲淡風輕,下一秒就要飄散似的,“要是那些毒品不能毀了我,那我他幹嘛?”

“真是瘋了。”杜彧眉頭緊鎖,是帶上了怒意的凜冽,“你怎麼能這麼不愛惜自己?你這麼想對得起你家人嗎?對得起你朋友嗎?對得起愛你的人嗎?你對得起誰?”不對,又開始了。

他不該管。

不對。不對。

不對……

不……

但是等等。

不對?真的不對嗎?

怎麼不對了?

一個人是對人生有多頹廢才能脫口而出“想要毒”?

他確實不是個多管閒事的人,也沒那逸緻,但訴說這句話的人就在他身旁,他是陸寅柯,他們靠得那麼近。

那人都這樣了,似乎下一步就要邁入陰溝,他卻還不能做點什麼嗎?

他們正在仰望星空,正在啊。

不是嗎?

不對?不該?不可以?

不行。

給他對!他要管!他管定了!

因為那人是唯一一個不怕被他刺傷的,死皮賴臉貼上來的,他等待了多年的朋友啊。

“以後不許再有這種想法了。”他的語氣帶上不容置喙的篤定,“煙也給我戒了。”陸寅柯輕佻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神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豎起眉質問他,“你在命令我?”

“你是誰?你憑什麼命令我?命令,我?”

“就憑你是我朋友。”杜彧擲地有聲,乾脆利落。

“朋友……”他輕笑了一聲,嘴裡唸唸有詞,“朋友……”

“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編程嗎?”靜默了半分鐘,他終於再次開口,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你說,”杜彧把身子正了過來,兩人一時間靠得很近,近到連呼都能共享,“我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