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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狐狸現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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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紅的血漬,每隔十來丈就是巴掌大小那麼一塊,沿著崎驅的山道,向西延伸,連成一條線,由於天寒地凍,落地成冰,故能保持原不變,月光下十分鮮明。葛琳率領蓮、菊二婢,在朱牧前導下,便沿著這條血漬。向西飛奔,一邊跑,一邊查看山勢。這一帶正是壽星峰,陡壁懸崖,山形奇險。葛琳皺眉道:“牧哥,這怎麼上?”朱牧道:“不用上去了。”葛琳詫疑,道:“你不是說範鳳陽就在崖上,不上去怎麼宰他?”朱牧道:“範鳳陽那麼狡猾,還會等在崖上挨宰?他說過,這裡如果不順利,就到金家場聚齊。”葛琳道:“可是霸佔印天藍的那座金礦?”朱牧道:“公孫啟還對你說過什麼?”葛琳聽出他的語氣裡,醋意很重,道:“公孫啟人很正派,你不要瞎疑心,是大師兄告訴我的,從月魄追魂去年來遼東到現在,大概的情形我全知道了,我還一直替你擔心,想不到範鳳陽會對你另眼相看。”朱牧哼了一聲,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是利用我好給他賣命,幸而蒼天有眼,教我們遇到了一起,揭穿了他的假面具,等會見到他,看怎麼代?”葛琳道:“你可不要魯莽,他現在已經身兼數家之長,對付他只能智取,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朱牧憤然作道:“我忍不住。”他裝得還真像。葛琳愈發難覺其詐,道:“為了我,不能忍你也得忍,否則,報不成仇,還吃大虧哩。”柔情萬種,可惜看錯了,朱牧沉哼一聲,沒再談話。過了壽星峰,血漬岔向右邊一條大車道,葛琳止步道:“牧哥,你看!”朱牧道:“我看到了?不能再多管閒事,如果讓範鳳陽跑掉了。天涯海角,我們到哪裡再去找他?走吧。”不待葛琳開口已當先飛縱而去,理由充足,行動也合理,令人無從置疑,看來也是個極工心計的人,葛琳微一遲疑,立率二婢,如飛追去。

公孫啟調配人手,略有耽擱,隨後追來,也是沿著那串血漬,走的同一條路,他與霍棄惡去年追尋曉梅和印天藍,曾經走過,尤其是靠近壽星峰這一帶,是在血戰陰山五鬼,棄馬步行之後,一面趕路,一面戒備偷襲。故對這一帶的山形地勢,印象極深。就他印象所及,四百多丈高的陡壁懸崖,以他的超絕身手也上不去,不相信朱牧葛琳能上得去,是以起步時,雖已看不到朱、葛蹤影,料想人必然還在這條路上,心裡並不著急。轉過山角,還沒有看到人,不覺砰然心動,道:“你們隨後來。”話聲中,騰縱而起,如電馳去。他深刻了解朱牧葛琳此時的心情,很不得把範鳳陽碎屍萬段,朱牧知道上峰密道,與他們失去聯繫,所以才急著追去。前後相差不過盞茶光景,公孫啟全力急追,終於被他看到二個背影,一晃又為山形遮住。看到了二婢,等於看到了葛琳與朱牧,鬆了一口氣。適時,背後又起了一連串的爆炸,以及隕石破空墜落,帶起來的勁疾風聲。公孫啟大駭,不由得火急回顧。

是壽星頭突出來的那個部份,炸落一大片,幸而離地甚高,隨來的人速度又快,全都險險地衝了過來,沒有受到傷頓。

到了岔路口,血漬已循大車道北去,而葛琳、朱牧也不見回頭查看究竟,好象這批人的生死,跟他們全無關係。曉梅道:“我總覺得不對勁。”杜芸也道:“葛琳不是這樣無情義的人,必是…”極似想到了什麼,側顧彭化道:“彭弟,我們全沒見過朱牧,難辨真假,你看出什麼可疑的地方沒有?”彭化道:“我跟他分手的時候,彼此全未成年,面貌依稀還象,只是身材高多了,別無可疑。”公孫啟道:“不要耽誤時間了,為了慎重起見,靈姑、彭弟跟我追去,餘人接應劉呂他們,這條路霍大哥,順便看看葛順父子,那匹紅馬是否還在他家?”曉梅道:“你去不方便,由我和三妹代你去好了。”公孫啟道:“也好,多加小心,如果是去神兵,多半有詐,最好勸阻,齊大哥、齊大嫂同去如何?”齊雲鵬夫婦慨然應諾,十四個人分成兩路,各奔前程。

二十來里路,放足狂奔,朱牧領著葛琳,已經進了絕緣谷,回顧身後,小蓮落後一大截,勉強跟蹤,已是香汗淋淋,上氣不接下氣,小菊更連影子都看不到,朱牧顯得很著急,道:“早知這樣不濟事,真不該教她們跟來。這怎麼成,範鳳陽多疑,如果發現她,一切全完。”葛琳不願爭辯,沒再談話。

小蓮走到二人面前,小菊已在谷口現身,腿彷彿已經不是她的了,移動都象很吃力。朱牧等她走進,道:“沒有碰到什麼人吧?”小菊很不高興,道:“誰會象我們,半夜發瘋!”朱牧道:“我是說範鳳陽和他的爪牙。”小菊道:“他比我們快,可能早到了。”朱牧道:“你說的對,我們也進去吧,公孫兄妹也沒有追來?”邊說邊往裡走。小菊道:“他們大概被血漬引上歧路,要不就給隕石砸死了。”朱牧道:“血漬怎會是歧路,你看到什麼可疑的事情了?”小菊甚悔失言,道:“同行同止,小婢如有所見,怎會等到現在才說。”朱牧沉哼一聲,沒說什麼,但那神情,不啻表示:“你敢!”盡頭那道密門,自從被毀到現在,始終沒人修理,仍舊倒在地上,落葉被寒風吹起,發出統統聲響,入目一片淒涼蕭瑟。

朱牧在前,示意葛琳與二婢略取距離,悄悄走了進去。今年與去年,時間雖然差不多,但因今年沒雪,故景物依稀可辨。

葛琳與二婢頭一次來,潛意識中,強仇大敵就在跟前,戒心特高,尤其注意內部形勢與進退路徑。

何處是場房?哪裡有樹木?以及彼此間的距離和關係位置,全都看在眼中,牢牢地記在心底。四個人藉著地形景物的掩蔽,終於到達了隱廬的核心,七星樓屹立無恙,頤養樓則已倒塌一角。那是因為蛇窟是在頤養樓的底下,陸浩決心棄暗投明,臨走的時候,用範鳳陽積存的火藥,給炸燬的。她們現在的位置,是在核心右邊那片松林中,距離核心還有三十丈,看清形勢,朱牧悄聲道:“我先進去,看他來了沒有,你們在這裡等我信號,為了隱秘,一個一個的過去,以免打草驚蛇,被他發覺。”葛琳道:“我跟你一道去。”朱牧道:“不成,他如果已經來了,正好從樓窗中看到你,豈不誤事?”葛琳見他說得有理,便沒再堅持。朱牧從林中闖出,從從容容走向七星樓,就他一個人,以他現在的身份,自然無須再避諱誰。松林正對兩樓之間,朱牧是先奔涼亭,再從後門進入七星樓的。小菊四顧無人,湊近葛琳身邊,悄聲道:“大姊,曉梅姑娘帶人趕來了,她覺得朱牧行跡可疑,教我轉告大姊,務必提防著他點,一有不對,立用嘯聲報警,她們就在廬外,聽到警號,立即馳援。”葛琳道:“爆炸時有沒有人受傷?”小菊道:“沒有。”葛琳道:“我們真慚愧,沒回去查看真像,她們卻這樣關心我們,患難見真情,實在教人。”小菊道:“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真假來了,大姊當時主張回去看一下,朱牧竭力反對,就連我和蓮姊,也不準回去,這不是有意拋開她們,誘使我們上當是什麼?”葛琳道:“我也這麼懷疑過,但我奇怪的是,這個朱牧如果是假的,怎會知道我和真朱牧之間的暗語?”小菊道:“這雖不能解,但範鳳陽陰險毒辣、鬼計特多,刑求,詐騙,什麼做不出來?就看他對義父用的那種手段,有多殘酷!”葛琳道:“我小心提防著他就是了。”小菊不知給了她一件什麼東西。林蔭墨暗,看不清楚,話聲亦變成耳語,也聽不到,朱牧進樓有一陣工夫了,不知在幹什麼?

三女凝眸打量七星樓,側面約有十丈,高三層,每層八扇窗戶,如果每扇窗戶是一個屋子,樓裡的房間必定很多,挨屋搜查,是該需要相當時間。還有,樓沒毀,原有的機關裝置,是否已毀?如果沒毀,那就更…

想猶未已,三樓最後一扇窗戶,開啟了半扇,出一個人的上半身,招了兩下手,就把窗戶帶上了。小蓮爭先跑了過去。葛琳頓足道:“這丫頭,跟我爭個什麼勁,唉!”小菊道:“蓮姊先去對,這是一個極好的考驗,是真是假?有詐無詐?馬上就可以得到證實了。”原來適才耳語,她們就曾爭議過。葛琳道:“沒有用,我和真朱牧之間的暗語,範鳳陽都能知道,你們的真正身份,怎麼能瞞得了他?”小菊道:“假朱牧即使知道我們的真正身份,也不要緊,關鍵在我們適才商定的辦法。他怎麼能夠想得出蓮姊要開哪一扇窗戶?”葛琳道:“辦法雖然好,這個朱牧如是假的,見我們不過去,蓮妹難免要吃虧,教我心裡怎麼過意得去。”小菊道:“範鳳陽所要算計的對象是你,你不過去,假朱牧投鼠忌器,不敢對蓮姊怎麼樣,再退一步講,即使蓮姊吃點小苦頭,也總比三個人同時上大當好得多!”葛琳嘆了一聲,沒再說什麼,眼睛望著約定的窗戶,心裡在算時間。小菊也是一樣,緊張地期待著約定的那扇窗戶,能夠準時而順利地被打開。

這是一項高度機密。二十四扇窗戶,除了她們姊妹三個人,誰也不知道她們約定的究竟是哪一扇窗?

這扇窗戶,只有小蓮在絕對順利的情況下,才能夠準確地被打開。否則,此時此地的這個朱牧,真假便無所遁形。然則真象,到底如何?

小蓮走進七星樓,中間是一條通道,左右全是房間,並列相對,房門緊閉,地面積土甚厚有行清晰的足印,向裡延伸,顯示很久未經打掃,朱牧也沒有查看這兩排房間。她急於找著朱牧,判別真假,心裡雖然動了一動,卻沒有打開任何一間房門,便順著足印往裡走去。她很聰明,但仍不夠細。

如果她能逐間查看,便可發現樓下還有埋伏的人,就不會深入,歷經艱險了,可惜她沒這麼做。越過三個房間,左右全有樓梯,足跡是從右邊樓梯上去。她毫不考慮,便也從右邊的樓梯上去了,高三折,每折六級,每級約莫一尺來高,全向左轉,樓梯盡頭是一個門,依拆轉方向判斷,門內仍是樓的中央,很自然地推門走了進去,估計已到二樓,她停住了。

門內是一間兩丈見方的空房子,什麼陳設都沒有,時約寅正,五更未盡,天還沒亮,方室正當樓心,不見天光,自然更黑,運足目力,依稀僅見四邊全有門,她閉起眼睛,默默的一盤算,進來的這個門與對面的那個門,似乎都是回頭路。不能走。

朱牧開的是三樓最後一扇窗戶,照道理應在左路,應走左邊的這個門,倘如也是三折,豈非背道而馳?

如此一想,她便走向右首,進了右邊的門。進門就是樓梯,也是六級左轉,她心裡極是高興!如果再六級左轉,便是三樓通往後樓的路,便可以見到朱牧,立判真假。事實也沒錯,第三層樓梯,果然也是六級左轉,盡頭處也有一個門,高興得幾乎跳起來。她沒有立即開門,她需要剎那冷靜,想一想見到朱牧,該怎麼樣入手試探,朱牧見到自己,又是一副什麼嘴臉?如果…

她不願盡往壞處想,微微平定了一下動而忐忑的心情,便推門衝了進去,不料大失所望。對面是牆,仔細探摸也沒有門,橫在腳下的,是一條左右行的通道,還不能馬上見到朱牧。

經過這個小小的打擊,她的心情反而冷靜下來,心裡想,反正已到三樓,總會有路可到後樓。她因摸索門戶,這時已到右邊盡頭,索便往右邊轉了過去,一邊走,一邊摸索,走了一轉,回到原處,仍然沒有找到門。想了一想,暗忖:“難道門在背後這個孤零零的方形物上,不對啊,自己不就是從這個方形物中走出來的嗎?”沉思剎那,似有所悟,再次轉到右邊,果在方形物上,找到了門戶,更不遲疑,推門而入,忽覺渾身一麻,已被人點了麻啞各,心裡頓時明朗,果然是圈套,朱牧是假的,但苦於口不能言,身不能動,暗替葛琳和小菊擔心,卻是一籌莫展。

暗中人制住小蓮,問也沒問,使出去了。當關門剎那,小蓮聽出步履聲,是往左邊去的。小蓮斷定左邊有門,只因自己對這種鬼門道不,當時沒有找到機要部位罷了,現在,她要在暗中人回來之前,行功衝,然後即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但這需要相當時間,暗祈上蒼,給她足夠的時間。在葛琳與小菊的緊張期待中,樓窗打開了,是約定的三樓第六間,但非約定的小蓮,依然是朱牧本人,葛琳便待過去。小菊已有準備,及時把她拉住,苦苦地勸道:“大姊,小蓮何以不親自打呼,顯有可疑。”葛琳又道:“也許情況不許可,小蓮路徑又不。”小菊道:“我不這麼想,小蓮進樓還不及朱牧一半時間,快得可疑,這是巧合,再等一等看。”葛琳一掙沒開,道:“你今天怎麼變得這麼多心起來,放手!”她顯得非常急燥。小菊道:“事情已經非常明顯了,範鳳陽主要對付的是大姊,大姊不去上當,小蓮便沒危險,必須謹慎而行才好,”葛琳道:“就不許朱牧在樓下接她?”小菊道:“這道理我懂,朱牧要逐室搜索,所以用的時間多,當然,為了求快,他也可能到樓下去接小蓮,但是,有幾件事,大姊必須冷靜再想一想。”

“第一,小蓮沒有摸清朱牧真假,不會輕易打招呼,但要摸清朱牧真假,總要相當時候,絕對沒有這麼快。第二,範鳳陽到底來了沒有?如果還沒來,朱牧就不應該這麼鬼祟祟的。

但如已來,同行必尚有其他親信高手,朱牧的行動,哪能這麼隨便?第三,想到海城別業中的機關與火藥,至今我猶覺不寒而慄,這裡經營十年,必定更加厲害,大姊不去上當,他們怎會輕易用在小蓮身上,反之,我們三個人死了,又由誰給義父和朱師兄報仇?第四,天就要亮了,等到天亮以後,除非他肯與我們同歸於盡,否則,再想暗算我們,就沒那麼容易了。總之,見不到小蓮的確切信號,我們就不動,看他到底能玩出什麼花樣來?”葛琳沉思片刻,道:“這麼說,這個朱牧是假的了?”小菊道:“大姊不覺可疑之處太多了嗎?”葛琳道:“我怕他們用卑鄙的手段,問小蓮。”小菊道:“大不了,皮受點苦,小蓮不是懦弱的人。”葛琳尋思至再,深覺小菊頗有見地,沒再說什麼。

小蓮行功衝,尚未成功。朱牧開門走進,亮出夜明珠,嘿嘿兩聲,道:“真沒想到,眼看入伏,你們居然發覺了,這樣也好,我們就挑明瞭幹,我要教你親眼看著,她們乖乖的自動投到,說不得先要得罪得罪你,借套衣服穿一穿。”顯而易見,葛琳與小菊的對話,被他偷聽去了。小蓮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眼睜睜等著惡徒,動手剝自己的衣服,卻是無計可施,心裡也不暗怨葛琳不小心,這等大事,怎麼能隨便說出口來,真是糊塗,外衣剎那脫盡,惡徒猶不停手,嘻嘻笑道:“這可怪不得我,誰教你長得太美了。”惡徒顯然已動念。小蓮心頭劇顫,雙眼幾乎噴出火來,除加緊衝,殆已無法挽救厄運。內衣又被剝光了,惡徒正待解除自己身上的衣物,忽似想到什麼,頓時變計,嘿嘿兩聲,道:“想不到吧,我的杜芸杜女俠,你也會有今天,去年的威風那裡去了?”小蓮頓悟此時化妝杜芸,惡徒便把她當成杜芸,去年威風自是指杜芸廢三殘四絕武功,嚇退了上官逸而言,但因道被制,有力難施,空自急怒,卻是無法可想。惡徒目光在她體上一掃“嘖嘖”兩聲,明知故問地說道:“怎不說話啊,害羞?其實男女之間,就是這麼一回事,看你雙峰峙,好象還是原封貨,我真不忍辣手摧花。”聲調一變,突轉森厲,道:“我可以放過你,但你得答應我幾件事。”隨手解開小蓮啞,道:“我警告你,這間屋子,四不通風,你喊破喉嚨,外邊的人也聽不到,答不答應馬上回復我。”小蓮不料惡徒居然能隔崖勒馬,的是難得,心念一轉,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有什麼條件,得先說出來讓我考慮,還有,真朱牧是否業已被害?”惡徒道:“我叫什麼,等一會再告訴你,條件也很簡單,我跟範鳳陽也有仇,無奈家父與叔父輩,現已落在範鳳陽之手,須用葛琳換,不得已出此下策,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小蓮斷然道:“我可以幫你去殺範鳳陽,不能幫你誘騙葛琳。”惡徒道:“範鳳陽有李玉珠相助,你我非其對手,奈何?”小蓮道:“我只能這樣幫助你,否則,要殺要剮隨你的便!”惡徒道:“我尚未婚,你也無法再嫁,事成之後,我們就是夫,你意如何?”小蓮道:“出賣朋友我辦不到,你如願意,馬上就走,如等天亮,公孫兄妹追來,再走就難了。”惡徒立被提醒,忖料即將天亮,那時再走,難逃公孫兄妹耳目,不大急,焦灼形於之。小蓮看在眼中,又再催促,道:“趕快先離開這裡,把我化裝成葛琳,如能把印天藍與葛琳的遭遇,設法先透給李玉珠知道,她未必還肯再幫範鳳陽。”那時禮教規範甚嚴,男女私相授受都不容許,何況坦體程,妙相畢,故小蓮暗存死志,如能借著假朱牧的關係,接近範鳳陽,僥天之倖,把小賊殺死,替江湖除一大害,也不虛此生,即或不成,死在範鳳陽之手,也死得壯烈,強以忍辱偷生。又知曉梅等人已來,萬一等得不耐煩,闖進樓來,看見自己目前的醜態,更加生不如死,是以急著想走。

假朱牧似乎被小蓮最後的兩句話,說動了心,先將門戶打開,一手挾起小蓮。手抓起她的衣服,閃身出屋,匆忙離去,自然,誘騙葛琳已難如願,又沒有時間容他考慮,也是促成他走的一個重要原因。片刻之後,一聲轟天大響,七星樓已被預藏的火藥炸塌,假朱牧也真夠狠,埋伏在樓中的爪牙,也全殉了葬。

等待復等待,葛琳幾次要衝出松林,都被小菊苦苦拉住不放,哪知等來等去,等出來這樣一個局面。小菊和小蓮的情,細論起來,可比和葛琳的情還要深。七星樓一炸,小菊彷彿心上捱了一錘,放開葛琳就朝外跑。葛琳幾步追上,把小菊拉住,怨責道:“你去陷葬!”小菊痛哭淚道:“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讓我去看看!”葛琳道:“那也要等磚瓦落定…”話還未完,曉梅和杜芸如風颳到,看到葛琳和小菊安然無恙,僅小蓮不在場,心中稍定,靈姑與齊彭兩對夫婦接踵到達,曉梅略問經過,道:“事有可疑,如非小蓮發現真象,拚著與惡徒同歸於盡,便是有詐,先截斷他們的退路要緊,彭弟夫婦陪著葛姊姊,注意涼亭和後樓,其餘的人隨我來,遇敵嘯聲報警。”語畢,領著杜芸、靈姑和齊雲鵬夫婦,飛奔而去,這輩子,曉梅都忘不了,她去年險被活埋的那個地方。現在就是往那個地方跑。彭化與葛琳,這才得到機會,暢敘年來經過,也少不了代未婚,向二女引薦,曉梅知道的地道出口僅是這兩處,然而地道的出口,又何止這兩處?假朱牧炸死的,也只是埋伏在七星樓裡的爪牙,埋伏在七星樓以外地方的爪牙,仍舊平安無事,但是,他們還敢潛伏不動嗎?

七星樓一炸,他們失去領導中心,也斷絕了彼此的聯盟,各不相關,各自為政,機警而膽大的,依然沒動,慌張失措的,可就想到逃跑了。因此,曉梅和葛琳兩處的地方,全有發現,全有截獲,報警的嘯聲,相互傳聞,局部的打鬥,間續發生,由於沒有過於扎手的貨,形成一面倒,結束得也快,有沒有僥倖漏網的?

有,曉梅那邊少,葛琳這邊多,可是她們全都看不見,無從知道。原因是,出路不在一處,她們慮有強敵,又不敢過於分散,因而造成了無法預知的空隙。太陽昇起很高了,再不見匪徒出現,兩處人全又聚到七星樓前,誰都沒有見到小蓮和朱牧。現在,已再無可疑,朱牧是假的。問題是,小蓮的遭遇,到底如何?大火猶在燃燒,怎麼樣求證呢?

血漬沿著大車道,迤邐往北,間隔漸大,這是合理的,一個人能有多少血,怎經住這麼不斷?照道理,面積也該愈來愈小,然而事實並不如此,每一塊血漬,仍是巴掌那麼大,這就顯得可疑了。但是,可疑的地方,還不僅如此,也就是一里來路罷,血漬突然中斷了,再往前,一點再也看不到。直到這個時候,公孫啟方才發覺事態的嚴重。他喚住眾弟妹,自怨自責的說道:“我真該死,早該發覺血漬是假的,一個人哪能有這麼多血?”霍棄惡道:“怎見得是假的,也許受傷的不止一個人?”公孫啟道:“大哥如若留意,當能看清血漬是一條直線,只有一個人,才能得這麼直,兩個人以上受傷,即使跑在一條直線上,一步都不歪斜,血漬必然有前有後,也不可能這麼勻。”姍姍道:“沿路再無打鬥跡象,是不是也可疑?”梅芬也補充說道:“從起步到現在,少說也有十里地了,一個人也不可能有這麼多血,早該倒斃了,我們何曾見過死屍?”在他們述說理由的時候,房飛已從地上,起來一塊血冰,用力一攝,雖然捏碎了,但有凝結,形成若干小粘塊,又用舌頭了一,也有血腥味,愕然道:“一點都不假,是血。”公孫啟道:“但不是人血,本沒人受傷。劉智他們可能被誘上當,大哥帶人快去接應,我到葛順家打一轉,隨後就到。注意,如果推斷不錯,敵人必極扎手,千萬別再分開。”言畢,路上田坎小徑,直奔葛家而去。霍棄惡率領餘人,亦奔向前途。

劉智是朝陽牧場的靈魂人物,在五兄弟中,更有智多星的美號,頭腦清醒,反應銳,紀慶蓄意復仇,處處留心,故所知極博,艱苦的環境,更把他鍛鍊得堅強而冷靜。呂冰莊這對小夫,更是一對小靈,懂事善良而溫淑。傲霜剛烈而大膽?但也全不是笨的。公孫啟能夠見到的,他們三對夫,照道理說,也不該全都看不出來,何以這麼明顯的可疑之處,會把他們引入歧途,得現在會連一點消息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