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狐狸現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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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教人不解了。最低限度,以他們的聰明機智,也應該在明顯的地方,留個記號,也好教接應他們的人,有個線索可循啊!難道這點時間都沒有?
原來他們奉了杜芸之命,往尋曉梅,剛到北溝口,就看見範鳳陽挾著一個女子,一劃而過。劉智走在最前,見那女子象極了曉梅,駭呼道:“是二嫂,落在小賊手裡了,快追!”呂冰如斯響應,焦急地說道:“是範鳳陽那個衣冠禽獸,看那雙戟!非把他截住不可!”說話的時候,他們雖沒出溝口,距離溝口也已不足百丈,範鳳陽是橫跨溝口外邊的那座橋上,一劃而過,皓月清輝下,看到的只是側面,看不清臉孔,但那一雙特製的雙月牙短戟,明晃晃的斜背在後,卻無所遁形,三對小夫,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就連紀慶也都沉不住氣了。
幾個起落,出了溝口,雙方相距,已有兩百丈,那健碩的背影,那超絕的輕功,除了範鳳陽還會有誰?試想在這種情況下,除了追,他們哪有思考的餘地。劉智、呂冰,頭都沒轉,展動全力,能夠多快,便有多快,一步都不放鬆。紀慶在魔窟十年,耳濡目染,心計到底多一點,但也僅朝右迤瞥了一眼,不敢多耽誤。
這一瞥,半里地外將近三十具死屍,被他看到了,那麼遠,又那麼匆忙,怎能看清那是誰?他只能記在心裡,不敢說出口,為的是怕分了大家的心,延緩了救人的行動。就他記憶所及,彭化那一組,女的只有四個人,除了莊現在身邊,還有秀秀,小蓮和曉梅。秀秀穿的是賀山鍵飾,小蓮化裝梅葳,穿的也是梅葳的衣飾,只有曉梅化裝小梅,穿的是丫環裝束,而那被擄劫的女子,穿的也是丫環裝束,不是曉梅,還能是誰?
進一步,更直覺地認定,能夠令曉梅俯首稱臣,除了範鳳陽,放眼遼東,誰能有這高功力?這樣一來,先入為主,就連紀慶也不再懷疑。冷目寒輝下,但見七條身影,前逾的逃,後面的追,如疾風掣電,快得無與倫比,眨眼岔入大車道,往北飛奔而去。離開山道漸遠,有了樹木,有了人家,丘陵起伏,地形也漸越複雜,兩百多丈距離,始終沒有縮短多少。這種情形,極易被範鳳陽,藉著地形逃走。劉智大急,道:“你們姊妹隨後來,紀冰兄弟加快。”說聲中,腳下果然快了起來。
紀慶、呂冰,還沒接話,範鳳陽反而笑了起來,道:“對。本山主別無所好,喜歡的就是女人,等她們落單,再一個一個的了來,大開無遮會。”紀慶怒道:“範鳳陽,你也是闖出字號的人物了,還要臉不要臉?把人留下,放你逃生,要不就拼個死活。”範鳳陽嘿嘿陰笑道:“認賊做父多少年,也配對本山主說要臉。真是恬不知恥。”傲霜接口道:“別中小賊的將計,別管我們姊妹,你們追你們的。”範鳳陽狂笑道:“你真知情識趣,等本山主等會把你到手,一定會教你嚐到人間仙趣,教你死活。”
“打!”呂冰怒不可遏,拾起一塊石子,打了過去,可惜距離太遠,半路上就掉落地上,但把範鳳陽的混賬話,給打斷了。
範鳳陽回頭看了一眼,冷笑道:“你不用急,我聽玉珠說過,小師妹最解人意,我不會放過她。”呂冰罵道:“你這枉披人皮的畜牲,有種就跟小爺拼個死活。”範鳳陽嘿嘿兩聲,道:“對不起,本山主此刻沒功夫,得先找個地方,跟我想念已久的人,先擠上一陣快活的。”他還故意揚了一場手中擄劫的女子,離開大車道,跨入林間小徑,落荒而去,顯然已起歹念。
傲霜急聲催促道:“你們還等什麼,還不快追!”三小急得心都要裂,如教曉梅受辱,簡直生不如死,再也沒臉見公孫啟,是以不顧一切,捨命追去。範鳳陽挾著一個人,起落如飛,以三小此時成就,竟然追不上,功力之高,的是駭人。
大家諒還記得,依時間計算,公孫啟此時猶被困石室,就在他被困的石室上方,另一石室中,也有一個範鳳陽,正與李玉珠,對酌飲酒,坐觀動向,躇躊滿志。而眼前這個惡徒,無論氣派,口吻,身材,兵器,尤其是武功和機詐,無一不肖範鳳陽,同一時間中,何以能在兩個不同的地方,出現同一個人?其中定有一真一假,這是不容置疑的。
秘密石室,核心重地,坐鎮中樞,指揮調度,縱是親信,亦不成假手外人,是則室中的範鳳陽,應是他本人。此一觀點如果成立,則面前的這個範鳳陽,自是假的,短暫半年的時間裡,範鳳陽又從哪裡物得這等高手,肯於和他同合汙,替他賣命,天地間真有這麼湊巧的事情嗎?
希罕就在這裡了。秘密石室裡的範鳳陽,賣的是嘴皮子上的功夫,乖巧一點的人,都很容易模仿,要必須能瞞得過李玉珠,眼前的這個範鳳陽,展的可是真實武功,這是一點一滴都做不得假的,如以難易分辨,眼前的這個範鳳陽,似乎又象真的,撲朔離,到底孰真假?
在眼前這個範鳳陽手中的曉梅,自然是假的,真曉梅正穿行蠍子溝裡,營救公孫啟,奈何劉智他們不知道,縱是前邊有陷阱,也是義無反顧,非追不可了,緊密追蹤中,三小兄弟與範鳳陽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而玉蓮姊妹與夫婿之間的距離,則愈拉愈長,可怕的危機,在潛滋暗長,三小兄弟全力以赴。
一旦力消耗過度,再遇強敵伏擊,將何以應戰?玉蓮姊妹如被截斷,後果豈不更嚴重!
情勢發展,正如範鳳陽所預期,奈何三對小夫,正逐步走向可怕的陷阱,猶懵然未覺!
杜丹率領大隊,回山口鎮,經全力撲救火勢已告熄滅,鎮民飽受驚嚇,損失亦重,幸無死傷,這是不幸中的大幸,安撫鎮民,是目前的第一件大事,印天藍一口承擔,重建山口鎮,賠償一切損失,並著關洪父子與張熙,設法先把受災鎮民妥善安置,解決他們的吃住問題。
關洪父子地方的人緣好,張熙張胖子,更是無人不識,由他們陪著杜丹,到處奔走,全是土生土長的好鄉親,意外災害,誰不同情?何況有富甲遼東,兩個農場的大場主出錢,順水人情,何樂不為?不到天亮,事情更全辦好,噪雜的聲,才逐漸的安靜下來。
鎮民的問題解決了,群俠這邊卻出了事。能夠動的,全部出來幫助救火,重傷在屋子裡的三個人,唐通與陸元,全被人暗中點了死,最離奇的是金星石,一顆三陽魁首,竟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給摘走了。殺人不過頭點地,金星石為惡一生,雖然死不足惜,但他眼已被挖,腳筋也被挑,不死在範鳳陽的秘窟,而死在被救出來之後,殺他的人,心腸未免太狠毒了些。
發覺的時候,是在救火之後,彼時印天藍和杜丹,正被鎮民圍作一團,鬧得不可開。發覺這件事情的人,金遜與唐舒,是前後腳進來的,兩個人都是痛不生,傷心至極。稍後不久,劉衝也來了,見狀更是悲憤莫名。默默地了一陣痛心淚,三個人便開始展開商討。誰下的毒手?
恨他們的人,都有可能,尤其是對金星石。外來的人,抑或自己陣營中裡邊的人?推敲一陣,不得要領。原因是恨唐通的,只有杜丹,但他始終沒有離開火場。最恨金星石的是印天藍,但她不是這樣雞腸鼠肚的人。
在自己陣營中,陸元更無仇人。外來的只有範鳳陽,具此超絕本領,悄然而來,得手而去,並且遇害三人他全恨,可能也最大。但是,範鳳陽現在正與公孫啟鬥法,自顧不暇,沒有工夫,來得了嗎!其次,殺死三人,有沒有其他作用?想到其他作用,也以範鳳陽的嫌疑最大。劉衝含有深意的問道:“唐兄,神兵最近開出來的那兩處秘密門戶,你知道不?”唐舒道:“知道,沈萬也知道,不好,我得把他找來。”他已瞭然劉衝話意,父子一行八人,現在只剩下自己和沈萬兩個了,也只有自己和沈萬,知道範鳳陽這項秘密,而為範鳳陽所顧忌。金遜也已豁然貫通,一把拉住唐舒,道:“師弟快去,悄悄把劉信和向準約來,別驚動旁人。”劉衝沒等他把話說完,就已匆匆走了。金遜這才提醒唐舒道:“範鳳陽可能化裝隱身鎮中,唐兄也是他要暗算的對象,你現在還不能自衛,不要輕易涉險。”唐舒道:“盛情心領,我擔心沈萬。”金遜正開口,劉衝已把劉信和向準約來,一番密議,得出來一個結論,範鳳陽或其親信爪牙,現在化裝仍混跡在山口鎮中,大家都有被暗算的可能,但以唐舒與沈萬的危險最大,其次是印天藍、劉沖和向準,得悄悄通知大家,暗加提防,並且須要把沈萬,趕快找到。片刻之後,消息傳遍,暗中展開摸索,印天藍和唐舒,全被置於嚴密保護之下,以策安全。沈萬找到了,但太晚了,屍首早已僵硬冰冷。至此,真象已極明朗,唐舒成了次一下手的目標。杜丹安撫災民回來之後,問悉前情,然大怒,商得唐舒同意,以他為餌,設下張網待兔之計,動逾天亮,並無魚兒上鉤。
夜午,葛順家裡,掠入一條人影,輕如鳥雀,落地無聲,月光下,清晰見出劉衝面目。屋子裡傳出甜睡鼾聲,顯示沉睡正濃。劉衝略一猶豫,走近東廂房,以指叩了兩下房門,輕輕喚道:“大熊,醒一醒,我是公孫啟,出來有話問你。”屋內傳出大熊的歡愉聲,道:“我沒睡,就來開門。”門很快的打開了,看清門外人,大熊憨厚的面孔一扳,大聲斥責道:“你是誰,半夜三更,為什麼冒充公孫大叔來騙我?”公孫啟恍然大悟,伸手一摸,摘下臉上人皮面具,出廬山真面,道:“你再看看我是誰?”大熊猶豫道:“象是象,為什麼戴著那麼一張鬼臉,得我也不敢相認了,你到底是不是公孫大叔,半夜來有什麼急事?”公孫啟道:“不要怕,我真是公孫啟,為了捉拿範鳳陽,怕他見我就跑,所以才戴上這個東西。”大熊才明白,道:“這個東西倒滿有意思,敢情剛才追範鳳陽的就是大叔,捉到了沒有?”公孫啟暗喜此行不虛,道:“那是我的弟妹,我剛到。他們往哪邊去了,過去了多久?”大熊道:“好象是往西北,範鳳陽還搶了一個夫人,一邊跑,一邊彼此相罵,過去大概有半個時辰了。”公孫啟又是一驚不知前行三女郎那個落在小賊手中,不敢再耽誤,道:“我得走了,紅兒是否還在你家?”邊問邊戴面具。
大熊道:“去年大叔走後,第二天我就…”公孫啟已把面具戴好,知道前邊已經出了事,哪裡還有心思聽紅兒的消息,騰身而起,越房飛去,但傳來清晰話聲:“趕快睡覺,不要出來亂跑,有空我再來,也送你一個鬼臉。”話聲漸遠漸小,仍能一字不遺,送入大熊耳中。人皮面具是巫無影的遺物,原來半年以前,初探神兵,進入第二層秘,不知莊母因何痛恨巫無影,發動機關夾傷他的鼻樑,震動腦海,一直暈未醒,回到錦州,不久即死。臨終囈語不清,隱隱約約似與莊母另有一番恩怨,公孫啟約略可以連貫起來,但他不是揭人隱私的人,只好深埋心底。
巫無影的遺物中,有五張緻面具,與一本有關化裝的心得筆錄,這次卻派了大用,公孫啟就選用了一張。離開葛家,公孫啟心急如焚,他相信大熊那個憨厚的大孩子,不會對他說謊,不管三女是誰落在範鳳陽的手裡,都是極大的不幸,必須即刻把人救下,否則不堪設想。
由於這個意念支配著他,認準西北,也不管是田是路展足全力,踏地如飛,月光下,恍如一綴淡煙幻影。星閃過,不足喻其快。狂奔中,他還不斷地用眼看,用耳聽。役風嘶號,大地如睡。半個時辰了,沒有任何可疑的跡象或響動。公孫啟既疑追過了頭,又怕追錯了方向。
西北?有多籠統,有多含糊,面對西北,往左稍偏,或是往右稍偏,不還是西北?
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他發覺方向沒有錯,而錯的是方法。人是活的,尤其範鳳陽這樣詭計多端的人,剎那之前往西北,剎那之後,就該往西南,或是往東北,既然存心害人,首先就要斷絕接應,只有一個固定的陷阱,並不一定走直線。
微一猶豫,他收住了腳步。他後悔失策,速則不達,錯在起步時,就該想一想。範鳳陽的羽翼,究竟埋伏在何處?去年五鬼為什麼出現在張莊?不管如何,先跟霍大哥會合要緊,一錯不容再錯,已經發生不幸的事件,挽救不及也是沒辦法,絕不能再教霍大哥同行的那幾個人,再吃虧上當。
默默地估計了一下張莊的概略位置,他斜著往回抄了下去。快是必然的,已非盲目的狂奔了,但有隱蔽處,也儘可能不再暴身影。就這樣時隱時現,走了約莫頓飯光景,果然有了發現,但也使他非常訝異。他看到的,是一個女人,挾著個男子,隱隱藏藏正往他這面走來,不時的還要扭頭往回看,似乎是怕有人追趕。
由於距離遠,他縱具天慧目,也僅能從衣著上分辨男女,看不清面目,除了李玉珠,他真的還不知道,範鳳陽的手下,又網羅到什麼女將?他懷疑是自己這方面的人,有人受了傷,暫避強敵躲到這邊來的。
這樣一想,更加留了意。不錯,女的是怕有人跟蹤,隱藏在一株樹後,微半面向來路展望,正好背對著的公孫啟,男的在她臂挾持中,軟癱如棉,如非重傷,便是受制。公孫啟急於知道男女究竟是誰,便乘女的窺探之際,向前迅疾躍進二三十丈,也隱於一株樹後。
他一向就很謹慎,在沒有確定敵友之前,打的是最壞的算盜,假定男的是友,女的是敵,為了救人,故也不宜暴過早。
剎那之後,女的似已確定無人追蹤,轉過身來,左右一陣展望,最後註定一處農舍,然後臉對臉親了一下,便往農舍奔去,仍是戒意極深,跑幾步,停一停,向後觀望片刻,然後再進。
公孫啟把握機會,也間續地躍進了幾次。這時,他從女的舉止,進一步假定,如非全友,便是全敵,男的受了傷,女的急於想找地方把男的安頓好。不停地間續躍進,雙方已逐漸接近,與農舍形成三角,而這三角,仍在繼續縮小中。
女的似是死心眼,除了前奔農舍,後顧來路,一直不曾往兩旁瞟上一眼。
公孫啟也是死心眼,他的目光,始終就不會離開過男女二人的臉上和衣著。由於雙方的距離,不斷的縮短,公孫啟的心裡,已經開始緊張而動搖。冷月西移,人影拖在地面上很長,公孫啟要想不被女的發覺,必須稍稍落後,因此,他看不到女人的臉,側面也看不全,其實,他也不需要再看女的臉,原因是,玉蓮,傲霜,莊,勁裝全是銀灰,這個女的勁裝是淡黃,一望即知,女的非友,而是範鳳陽爪牙。
男的面孔朝下,挾在女的肘際,綿軟如泥,但那半邊面貌,那勁裝的顏和款式,那腳下的抓地虎快靴,公孫啟是太太了,閉著眼他此刻都敢斷定是呂冰。令公孫啟不解的是,彼此立場放肘,女賊何故救呂冰?難道是李玉珠,業已半途知返?不,看適才輕浮模樣,分明是一娃蕩婦,意存非份之想。
這時雙方相距,仍有七八十丈,公孫啟本想悄然掩近,把呂冰救下,但一轉念,沒敢妄動,什麼事促使公孫啟臨機收手?
風飄原野,長籠張莊,恬靜無比。範鳳陽遠遠望見莊頭植樹,神陡振,震吭發出一聲長嘯,情況顯示,小賊在張莊果有埋伏。呂冰過急,暴提全力,幾掠近距範鳳陽不足十丈,厲聲喝道:“打!”其實,他是急中生智,手裡沒有暗器,鋼鐵手也夠不上部位,連個聲響都沒有,如何打法?這是出來的急智,如容小賊入莊,或是接應趕來,強弩之末,自保都難,救人就愈發無望了,是以虛聲恫嚇,期望範鳳陽回頭查看,略緩行動,他就可以趕上了。
這也是針對範鳳陽多疑的弱點而發“打”字出口,呂冰腳下貫力,一個箭步,業已虎撲而上。範鳳陽似是不察,果然中計,扭頭回顧,腳下不由略綴。呂冰大喜,喝道:“匹夫,你上當了。”鋼鐵手無比勁力,摟頭砸下。範鳳陽不料呂冰這麼快,招架無方,忽將所挾人質猛擲而出,道:“你要,給你!”這一招真損。呂冰如不收手,曉梅勢必死在鋼鐵手之下,縱是收手,曉梅落在地上,也必摔個半死。
情勢所迫,呂冰無奈,驀的挫腕卸力,丟鋼鐵手,僅去接人。
劉智落後五步,揚聲喝道:“留神有詐!”電疾趕上接應。呂冰沒有領會到劉智的忍,以為範鳳陽乘隙暗算,凝眸看時,範鳳陽果已乘隙把短戟取在手中,作勢撲,無如這時曉梅嬌軀已到面前,估量把人換位,即行後退,劉智也接應到了,時間足夠。他是眼睛看著範鳳陽,雙手則去接人,那知有詐並不在範鳳陽本身,而是在他心目中的二姊身上,人是接住了,一縷幽香也已撲鼻而入,一陣天旋地轉,就彷彿曉梅業已適時甦醒,反而把他抱起來就跑,以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範鳳陽作勢準備比不足呂冰,而是準備接應呂冰的劉智,放過女賊,截住劉智,兩個人便打在了一起。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變化得又太快,使得遠在四五十丈外的紀慶,倉惶失措,兼顧不及。紀慶落後那麼遠,並不是功力不如呂、劉二小,而是與劉智匆忙商量好的,教他兼顧遠落在後邊的玉蓮姊妹。這時三女還看不到影子,呂冰出事,劉智又被範鳳陽截住,打得異常烈,急切間還難佔得上風。紀慶處在這種情況下,別無選擇,只有先顧眼前的事,去救呂冰,也不顧三女聽不聽得到,起步時發出一聲緊急告警長嘯。
公孫啟就是想到這種可能的發展,而臨機收手。
他深知呂冰今時成就,縱是遇到範鳳陽,三五十招內,也不一定就能落敗,女賊何人,何能輕易制伏呂冰,十之八九,呂冰輕敵燥進,中了暗算,從呂冰聯想到劉智、紀慶和玉蓮姊妹,今夜情形,糟到了家,毒經未失以前,公孫啟也曾經瀏覽過,南齊身經眼見,更有闢註解:“大凡毒藥,藥,藥,媚藥一類的毒物,各家怪材不同,酌情制亦異,解救之時,須先詳查症狀,如能化驗成品尤佳,否則藥不對症,絕難治,餘毒殘存體內,時久必成大害,補救更難…”這又是公孫啟的另一種顧慮。
他從女賊的輕浮舉動,已經瞭然呂冰中的哪一種暗算,認為制服女賊不難,索取解藥非易,強制而行,萬一女賊鬼,豈不害了呂冰一生,但他更知道劉智,紀慶那邊,情況料必未能樂觀,那邊人多,尤其還有三個女孩子,也是迫不及待地需要往援,眼前受害的,雖然只有冰一人,於勢也不能捨此,就從棄而顧,瞻前顧後,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公孫啟前又怯,還沒拿定準主意的時候,女賊忽然一陣急縱,躍進了農戶的院牆,公孫啟循蹤追去,女賊業已叫開房門,進了屋子,他不由一怔,暗忖:“農戶怎不睡覺,起來的哪會這麼快,莫非…”他以為又是一處分支樁舵,暗中探查一週,毗連重疊,一共七戶,大多睡夢正酣,似無關聯,仍然不敢大意,避開正面,藉暗影跟蹤進去,只聽一個女聲說道:“謝謝大娘,請休息去吧,等我丈夫甦醒,我們就走。”另一老婦聲音道:“天災人禍,誰也難免遇到,你們只管放心住下,天亮以後,如果還不見好,請個大夫前來看看,年輕輕的,身子要緊,噢,壺裡的水還有點溫和。”女賊又再謝了一聲,話聲出自東里間,腳步聲移往西間,公孫啟急忙潛蹤至東間窗外,點破窗紙,往裡窺看,女賊正在倒水調藥,呂冰仰面躺在上,玉面充血,恍如酒醉。
剎那女賊把藥調好,端著藥碗,嫋嫋向炕前走來,炕臨窗,女賊面朝外。面貌身段,無一不酷是曉梅,美中不足的是,桃花泛頰,妙目輝,情盪漾。似以不能自拔,公孫啟如非剛剛與曉梅分手不久,幾疑女賊就是曉梅,難怪呂冰會那麼容易上當,既惋惜,更痛恨,他鑑貌辨,懷疑碗藥,不是解藥,不能讓女賊給呂冰灌服下去,正待震破窗欞,飛身而入,適時,一聲沉喝:“你要幹什麼?”挑簾進來一個黑衣中年美婦,面含盛怒,目煞威,註定女賊,眨也不眨。
“噹啷”一聲,藥碗失手落地,摔成粉碎,女賊雙膝一跪,低聲喚道:“娘,您…”
“住口!”中年美婦喝住女賊,威嚴斥責道:“你做的好事,眼睛裡還有我這個娘?”女賊道:“女兒知罪了。”低垂粉頸,妙目中不落下淚來,中年美婦道:“先把他救醒,不準再動手腳。”女賊應了一聲是,起身合藥,給呂冰灌服下去,片刻之後,呂冰醒轉,翻身坐了走來,遊目看了一遍屋子中景象,望著女賊詫問道:“二姊,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怎麼到這兒來了?劉智、紀慶他們怎麼樣了?這位前輩是誰?”邊問邊已穿鞋下炕,中年美婦道:“她與二姊長得一樣,不是你二姊。”呂冰哦了一聲道:“是前輩把我們救了來的?”中年美婦道:“可以這麼說,你叫什麼,己否成家?”呂冰報了姓名,道:“晚輩已有室。”中年美婦輕嘆一聲,道:“你同行伴侶,已被分成數起,料想還在苦戰中,你快去吧。”呂冰道:“前輩怎麼稱呼?”中年美婦道:“救人如救火,還不快去。”呂冰一揖到地,道:“多謝救命大恩,晚輩得空再來拜遏。”正持舉步,女賊把他喚住,取出一瓶黃蠟丸,道:“目前正有大用,你拿去吧。”呂冰推辭不收,中年美婦勸他收下,這才接了過來,納入懷中,再拜辭出。
公孫啟先一步退出院外,候呂冰出來,立即趕往張莊,途中反覆尋思,終於忍住,沒把所見告訴呂冰,為了呂冰,也為了中年美婦母女顏面,他認為,如無必要,還是以不告訴呂冰為適當。
張莊戰鬥,猶在持續中,範鳳陽已不知去向,劉智與紀慶,被十幾個驃悍的漢子,分割成兩處,圍住群毆,死屍與兵器,散亂一地,鮮血處處,觸目驚心。劉智遍體鱗傷,仍在浴血苦戰,鋼鐵手直砸橫掄,已不成招式,勁力亦差,但那股狠勁,卻使群賊望而膽寒,不敢過份欺近。
紀慶的情況比較好,但也好不了多少,他有一把鋒利的短劍,配合鋼鐵手,今天卻大發利市。這把短劍,與公孫兄妹的絕情劍,是同一塊鋼鐵母製成的,就只尺寸短,連柄也僅一尺八寸,但削金斷鐵,功效並無二致,血之軀碰上,有如雪花向火,沾之即融,沒有一點僥倖的可能。
他是追趕女賊,在莊頭被截住的,群賊不知底細,一上來就被宰了兩個,傷了好幾個,他就是佔了這把短劍的便宜。劉智與紀慶,今天吃虧的地方,在追範鳳陽,一口氣跑了二十來裡地,力消耗得太大,還沒緩過來,就被群賊圍住了。
群賊把握住這一優勢,圍在外緣,遊鬥,閃擊,打的是消耗仗,不給他們息的機會,打算耗到他們血竭、力盡,自行倒斃。劉智與紀慶,此時已無力突圍,膠著下去,即使不被殺死,累也會把他們累趴下。就在這種不利的情勢下,公孫啟帶著呂冰,及時趕到。
一向仁厚的公孫啟,見了這般情況,尤其是不見玉蓮姊妹的影子,也不怒衝華蓋,殺機暴湧。
他和呂冰是從莊子裡出來的,順手宰了兩個,減輕了紀慶的壓力,才過去支援劉智。這群賊子,都是江湖上的老油子,沒等他趕到,就已一鬨而散。劉智的兩隻鋼鐵手,變成了柺杖,按在地上,劇烈氣。圍著紀慶的群賊也想逃,可沒有那麼幸運了。
呂冰遭了一場脂粉劫,也不啻給他造成了一個充分體息的機會,此時力充沛,不亞出押猛虎,劈手奪過賊人一把刀,攔截追到,頃刻被他擺平了三個,其餘幾個仍分頭跑掉了。
哥四個湊到一起,裹劍問答,公孫啟聆悉始末,先行圍援三女。呂冰也從紀慶口中,獲知受困經過,劉智、紀慶稍微止血,隨便包札了一下,不顧疲勞,立刻也隨後追去,哪知追到岔路口,公孫啟與玉蓮三女,蹤影皆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