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奇寶輝騰暗暗森林尋異士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話說二人正在互比手勢,爭持之間,內又跑出兩個少女,相貌較為豐麗,不似前兩女那麼枯瘦如柴,神也比較活潑得多。一個手中捧著一個竹枝編的烏籠;一個手裡端著一個木盤,上面伏臥著一個白鳥。少女手按其上,白鳥閉目合睛,似已奄奄待斃。
那少女走到頭一少女面前,說道:“十九姊你看,這東西自從被主人捉來,好多天了,硬不吃東西。昨天你勉強給它吃了點水,今天氣息更弱,簡直要死。我看給它喂點水,洗個澡吧。”前女答道:“甘六妹,你真大意。主人說此鳥通靈,不是凡鳥,稍不小心,就會逃走。如今主人又不在家,你把它去,取出洗澡,要被逃走,如何得了?”持鳥少女答道:“你膽子也大小了。莫說它已餓了這麼多天,想飛也飛不動,我手還按著它呢,洗時手又不放,怎逃得脫,我是看它真可憐人,你既這樣說法,好在主人回來也快,少時再洗吧。”說時,牛子早一眼看清少女所持,正是靈姑心愛之物,不驚喜集,心裡怦怦亂跳。無奈自己也怕少女神法,不敢大意。想支派鹿加,料他也決不敢去。方在為難,聽少女語氣,似要回轉內,一時情急,暗忖:“主人待我多好,這是她朝夕想念之物,前還告過奮勇,好容易找到,便拼了命,也應給她搶回才是。”想到這裡,膽子立壯,悄告鹿加:“那白鸚哥是主人養的,被他們偷了來。我去搶回。你幫助我一點。”鹿加未及答話,持烏少女已是轉身要走。牛子更不怠慢,怪叫一聲,飛縱上前,一手把鳥奪過。跟著一掌將人推倒,連縱帶跳,回頭就跑。人由暗中縱出,事出倉猝,四女聞聲,方在張皇駭顧,牛子已將鸚鵡奪過,當時一陣大亂。中還有十幾個少女,聞警爭出;互相匆匆一說,留下兩女守,各持器械,齊聲吶喊,朝牛子逃處追去。
這些少女都會一點障眼法術。主是個洗了手的妖人,更不好惹。所幸山人奔走迅速,鹿加藏匿閃避,本有特長。聽後面喊殺之聲,眾女追來,不敢應敵,忙拉牛子繞行昏林之中,左藏右躲,未被追上。鹿加一摸身旁,還有三枝響箭,原是呂氏父女留來引誘烏加的。心懼敵人法術,恐被迫上,為了應急,取出一枝,施展聲東擊西的慣技,覷準天光可透之處,照上面林隙把手一揚,往來路斜上去“姑拉”一聲怪叫,穿林而出。腳底仍和牛子不停飛跑,偶一回顧,身後起了好幾處碧光,光中各有一個拷栳大的惡鬼,有頭無足,滿林出沒隱現,相隔只有十多丈,似在追逐他倆。
二人害怕已極,忘命般逃不多遠,忽聽“姑拉”之聲又起。鹿加一聽,正是烏加所發,定是聞得響箭,知道自己在此,放箭相應。百忙中再回臉一看,碧光照處,大樹後閃出一條人影,手裡似還拿著一條茶杯細的死蛇。剛要往側面縱去,四面惡鬼已飛過去將他圍住,張開血盆大口便咬,晃眼倒地,被鬼咬死。二人看出那人果是烏加,必是往林中來打山糧,無心巧值,卻做了替死鬼。
牛子知道自己沒有鹿加的腿快,閃躲靈,忙將鸚鵡他。吁吁低聲說道:“這是主人最愛的東西,我跑得慢,怕被惡鬼追上,你拿了先逃回去,不要管我。要是被鬼害死,快請主人與我報仇好了。”鹿加接鳥先跑,牛子跟在後面。回顧惡鬼吶喊之聲越大,也不知是什麼原故。二人心膽皆裂,哪敢稍息,一味忘命急馳。且喜誤打誤撞,居然逃出林外。辨明來路,一前一後,一口氣跑到崖前,見著靈姑,才放了心。至於鸚鵡怎會落在那群少女手內,所稱主是個什麼樣人,全不知道。並說“那惡鬼甚是厲害,烏加才一遇上,便被咬死。臨快逃出林時,還看見一個最大的鬼頭從後追來。如今想起,還在害怕。看神氣,那第二條蛇的屍首必被尋去。既然這樣鄰近,早晚必來侵犯,主人須要留神防備。”呂偉聞言,心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烏加為妖人所傷,恐是幻覺,死活難知。
萬一被妖人擒走,問知就裡,他把線蛇看得如此之重,豈肯甘休?自己奔波數千裡,好容易找到隱居之所,是否玉靈崖尚不可知,愛女仙緣遇合,一無徵兆,卻是變亂相尋。
妖人、兇人近在時腋之間,來大難,如何是好?”方在愁思出神,那鸚鵡忽在靈姑手上連聲高嗚。呂偉知它通靈,巧還許比二山人能知妖人底細,便教靈姑細心盤問。
靈姑把話聽完,忙和王淵走到小竹林中,尋了一塊石頭坐下,向鸚鵡仔細盤問。那鸚鵡甚話都能說,只是以前所隨主人是個有道高僧,語音啾啁,乍聽不易聽出,但是極聰明,一教便會。靈姑愛極,更有耐心,可以意會。不消個把時辰,彼此心領神會,鳥音也逐漸轉變。問出那妖人姓向,中少女先有三十餘人,對他都以主人相稱,只有兩個稱師父的。原是左道,先好採補之術,無惡不作。前三年遭了一次雷劫,幾乎震死。
跟著又遇見一位劍仙,已經被擒待死,僥倖逃脫。由此悔悟前非,逃來此山。眾女都是供他採補之物,個個虧了真陰,已沒幾年壽命。他雖是妖人,醫術極,也時常醫病救人。一旦悔悟,意醫救這些受他害的少女。
妖人知線蛇是補還元陰的聖藥,更可治各種疑難病症,有手到回之功。全身均可依方配製,無一棄物,只是極難尋到。妖人在本山住了兩年,無心中救了幾個獵虎族人,得知森林盡處出了線蛇。不知怎地不能親自下手,便教會四人殺蛇擒蛇之法。原意不論死活,只要得到一條整的,於願已足。四人為了報恩,竟冒奇險,居然給他生擒到手,偏又遇見烏加。因妖人恰有要事外出,照例每次出去,至少也須月餘才回,四人為利所動,起了貪慾,將一條半活蛇全借給了烏加。誰知妖人惦記此事,幾天便回,在澗中發現死蛇,當時行法運回。疑心四人受了對頭愚,又急又氣,一邊命少女拷問四人,自出尋找那條斷的。這妖人連遭兩劫,已成驚弓之鳥,去時和眾女說話情景甚是憂慮。
鸚鵡原是別了靈姑,空中飛行,巧遇妖人正在下面。妖人看出它是靈鳥,用妖法將它攝了回去,意收服。不想鳥甚烈,一連數不進飲食。妖人不願傷生,本放走,偏生妖人女徒中一個名叫雲翠的,愛極此鳥,再三請求,妖人允了。鸚鵡絕食裝死,本想妖人會放它。及見不行,知道鳥食中拌得有藥,只要吃一點,永遠馴服,又苦熬了好幾天。實在支持不住,才飲了點水。鸚鵡連聽他師徒說話,知妖人業已洗心革面,從此不再為非。待等醫好眾女,便去雪山投師,尋過正果。便今出去尋蛇以前,也只怕有人和他為難,決無報復的話。鸚鵡最後並對靈姑說道:“主人你身有至寶,慢說妖人決不敢來,就來也不怕他。如不放心,可在夜裡將飛刀放出老遠,在附近空中飛繞數十週,他必不知深淺,以為這裡有了厲害對頭,正不能並容,巧還許就此嚇跑了呢。”這一套鳥語多半出於意會猜詳,還加上人語合,才得聽懂。等靈姑耐著心情問明就裡,鸚鵡的話也改順了許多,好些話俱能連串說出。靈姑看它這等靈慧,照此說法,不消多,便可將人語學全,真個高興已極,忙去告知老父。
呂偉聽了,仍不放心,覺著事情總要摸清底細,烏加葬身惡鬼是否真實也須判明,才能安居開墾。強敵伺側,終非好事,萬一來犯,防不勝防。暫時如若不來,自己又無興戎之理。再三籌思:“鸚鵡靈異,所說的話總有幾分可信。妖人既已悔過學好,就不畏飛刀,也不會無故與人作對。況且殺死線蛇,咎在烏加以蛇害人,自己為了防身御害,事出無知,與他談不到嫌怨。為今之計,且等他幾。如若上門生事,他有術,不可力敵,說不得只好仍仗愛女飛刀,和他拼個上下。如若不是真的改歸正,也許有所顧忌,那就索找到他的中看事說話。約定以後,一個躬耕,一個靜修,兩不相犯,能夠彼此相安無事最好。就便還可問出烏加死活真相,一舉兩得。不過這類妖人多半強橫,不通情理,此行未免犯險。但為一勞永逸之計,也說不得了。”呂偉主意想定以後,因恐靈姑跟去,事難逆料,更不放心,也未明言。只說:“既然如此,我們不可再去惹他。
大家戒備數,如不相犯,再作計較好了。”當無事,呂偉打發鹿加拿了神箭,先回曉諭闔族人,免再生事;更防烏加萬一不死逃回,又蠱惑同黨前來尋仇報復。鹿加恩拜謝而去。因有妖人發現,眾人仍未前去開墾。靈姑打算往探,呂偉執意不許。靈姑聽了鸚鵡之教,每晚俱把飛刀放在空中往復飛行。一連數,迄無警兆。
第五早起,呂偉決定往探,故意令靈姑、王淵二次探查墾殖之所。等他們一走,便令王氏夫守,拿了隨身兵刃暗器,懸寶珠,由牛子領路,主僕二人徑往妖人中走去。牛子對那一帶的地理前半極。後半密林蓊晦,蛇蟒毒蟲大多,以前就沒有去過舊前隨了鹿加逃走,又是驚急亂竄,沒留心記認。林中昏暗,進去不遠便了路。牛子恐主人見怪,哪敢明說,仍一味領了亂繞。又想找到棄蛇的枯澗,再往回找。心慌意亂,越走越錯。後來還是呂偉看出情形不對,喝問牛子說了實話。呂偉無法,只得停住,重又盤問那所行方向途徑。牛子也只勉強說了一個大概。這才按照所說的活,先尋到略有天光可透之處,辨明瞭去向,再仗多年來山行經驗,往前試走。由此過去,林樹愈密,光景越暗,雖然練就目力,老眼無花,也僅僅不致撞跌絆倒而已,要想辨認途徑,仍不能夠。
二人走了一會,暗影中時見一對一對的豆大星光,或紅或碧,高低錯落,隨地隱現,閃動無常。有時從對面飛來,剛握刀劍防備,一條一兩丈長的毒蛇影子,隨著那一雙星光閃爍的怪眼已往側面竄去。呂偉暗忖:“毒蛇來勢本傷人,等到臨近,忽然改道避去,必是寶珠之力。此珠暗中頗能放光,何不取出照路?”忙探手懷內,解了珠囊,放在掌上託著。那珠一到窮陰晦之區,立時大放光明,晶輝閃閃,丈許內外的林木草石均被映照,人目分明。這一來雖然稍好,可是妖人仍然無跡可尋。再問牛子。也說不似那所經之處,並且那也未見到有甚大蛇,這裡大蛇這樣多法,更覺不像。
方在兩難,牛子焦急中偶一回顧,看見身後隱隱一片紅光映照林木之間,不驚喜道:“主人,我們快找到了。”呂偉驚問怎麼見得。牛子指著後面說:“前同鹿加也是誤人森林,發現妖人前火光,才得尋到。今這火必然更大,相隔也遠。你看火還未見,連樹枝都映紅了。”呂偉一聽,森林之中火已最險,如何還敢發動大火?細一查看,身後好似斜陽反,又似天降紅霧,果然林木皆紅。但非真火,相隔並不甚近;否則,這麼密的林木,如是真火,非近前看不出,決映照不了這麼遠。越看越覺有異,心疑妖人鬧的玄虛。既來訪他,也不害怕,徑和牛子照發火之處趕去。
走了片刻,漸覺那紅光著自己而來。荒山森林,本多怪異,又疑不是妖人,是甚毒蟒、怪之類,忙令牛子小心退路,各自戒備。那紅光來更速,已是越隔越近。心正驚疑,忽聽遠遠有人嬌喚了一聲:“爹爹。”呂偉先見紅光如霧,頗似愛女身藏那兩粒大寶珠,本就心動了一下。因料靈姑不識途徑,行時又預先遣出,未使聞知,即便回盤問王氏夫,得知追來,也沒這麼快法。
哪知靈姑出時因妖人虛實未明,恐靈奴鸚鵡又被妖法攝去,沒有帶出,令在中等候,剛到墾殖之處不久,正和王淵談論,忽見靈奴飛來說:“主人走後,老主人命王守常夫守,同了牛子去往森林尋訪妖人,商談後之事。妖人怕的是主人飛刀和主人的仙師,老主人自去,保不定受他欺侮,主人務要急速趕往相助才好。”靈奴連人語說得甚是清晰。靈姑父女關心,聞言大驚,立時便要趕去,還恐靈奴有失,靈奴連說不怕,同去不但領路,還有益處。靈姑本不認路,老父安危要緊,不暇再計及別的。王淵獨回不放心,送恐無及,也帶了同走。
靈姑因有靈奴仙禽在空中飛行領路,走的都是捷徑,雖然起身較晚,反比呂偉先到了好些時。只因呂偉、牛子先進森林,走沒多遠便把路走岔,靈姑人林時稍後一腳,以致彼此相左,沒有遇上。
靈姑所行之處不時俱有天光透下,不似呂偉誤入全林最晦之區,除了蛇蟒盤踞,從無人跡。本來目力銳,又有靈奴挨近引導,穿越昏林,左繞右轉,不消多時,便離妖人巢不遠。靈姑惟恐老父受人挫辱,連催王淵加急前行。正趕路間,靈奴好似發現什麼警兆,倏地由前飛回,落在靈姑肩上,低聲叫說:“過去不遠,如見火光,便是妖人。現在聞到一股怪味,恐有毒物在彼,不敢前飛。主人身有辟御毒至寶,特地飛回同走。”靈姑久行昏林之中,妖已近,老父蹤跡聲息一點未見,頗有戒心。聞言,益發加了防備。
靈姑又走了一會,果見前面有一叢火光從崖中發出。忙令王淵小心,隨在後面,相機進退。上前方探看,忽見對面走來兩個女子,東張西望,似在尋找什麼。靈奴叫道:“雲翠來了。”靈姑知是妖人女徒,正要喝問,對面二女即循聲來。那意思好似聽出靈奴叫聲,趕來捉拿。二女一見靈姑,吃了一驚,忙先開口問道:“這裡素無生人到此,尊客可是來尋家師的麼?”靈姑見她執禮甚恭,便問方才可有人來。一女答道:“家師名向篤,道號水月真人。我名雲翠,這是我師妹秋萍。今早家師佔了一卦,知有尊客來訪,業已等候多時。眾姊妹因等得不耐,推我二人探看,遇見尊客,尚是初次,以前尚無人來,家師現在前恭候,就請同去如何?”靈姑聽妖人竟能前知,心想:“老父先來,如何未到?”拿不定所說真假。心方盤算,又聽靈奴連葉快去。回顧王淵,掩在樹後,沒有過來。暗忖:“林內如此昏黑,自己如有失閃,王淵恐連走都走不出去。
靈奴既說可去,還是不要分開的好。”便把王淵喚在一起。又向二女盤問了幾句,看出不似有詐,便令二女在前引導。
那叫雲翠的立時向那有火光之處當先跑去。靈姑快要走到,遙見林外火場上聚著十幾個少女,還有幾個野民。內中一個穿著山人裝束,身材矮胖,面泛紅光,坐在場當中,正和雲翠問答,料是中主人向篤無疑。再走兩步,秋萍喊聲:“師父,尊客來了。”向篤當即站起,上前來,施禮相見。靈姑因老父時常勸誡不許對人輕視,雖然暗藏敵意,表面上仍然以禮相見。賓主三人通了姓名,向篤邀往中落座。
靈姑原是不放心老父,追蹤趕來,不知對方虛實善惡,怎肯輕人虎。便說:“我因聽鸚鵡靈奴說家父今早來訪先生,適有別的要事,趕來請家父回去。略為領教,便即告辭,改隨了家父專程拜謁,再造仙府打擾好了。”向篤見一對少年男女都是極厚器,尤以靈姑仙骨珊珊,平生僅見。乍見匆匆,雖看不出道術深淺,但是懸玉匣,劍氣隱隱透出匣外;周身寶氣籠罩,光焰外;肩上所伏靈禽又是前失去的白鸚鵡。料非常,哪敢怠慢。聞言答道:“適才已聽小徒說過。尊大人委實未來,想他既是道術之士,林中雖然昏暗,萬無走之理,許在別處遇事耽擱了吧?”靈姑察言觀,料無謊語,林中路也是意中事。知道這等人面前說不得謊話,便答道:“家父內外武功甚是純,道術從未學過。小女子雖拜在鄭顛仙門下,除家師恩賜防身利器外,也未得機深造。家父此來全仗一個老山人領路,或許真個走也說不定。先此告辭,等尋著家父,再來領教吧。”向篤聞說靈姑是顛仙門下,越發驚駭。仔細查看靈姑神情,再一回想她的來路,所說似非謙詞。安心想要結納,以為異地步。一聽說走,忙攔道:“道友不必心忙。這片森林方圓雖不及百里,但是僻處山陰界之區,林木厚密,不見天光,地勢高下彎環,莫辨方向,到處都是梗阻。人行其中,稍不留意,便困在裡頭走不出來。那最晦之區,連這裡幾個居住多年的獵虎族人也未去過,常有走之時,往往苦竄一兩天才尋到歸路。
尤其貧道這裡,外人更難找到。尊大人首次初來,僅憑一老山人領路哪能找到?即使他來過幾次,也不容易找到。據貧道推想,他與道友來路決不相同。不是見林就進,誤入歧途,繞到此後面,越走越遠;便是由天泉峽枯澗那裡翻山過來。如走第二條路,誤打誤撞,碰巧還許能走得到;如是見林就進,我們不去尋他,明也走不到這裡,連想回去都不能。貧道道術淺薄,但這尋常占驗,如是眼前的事,也還將就算得出。何妨少候片刻,待貧道先佔一卦,算出所在之地,然後尋去,豈不比滿林亂撞強得多麼?”靈姑因見向篤誠懇謙和,料無他意,敵意全消。也知若大森林不易尋找,又恐呂偉在林外有事耽延,並未走進,本意想把靈奴放在空中,由它先找。無奈林密蔭厚,枝柯幕連,由上不能看下,林內又不能疾飛,本在愁急。聞言想起來時果非見林就進,還繞走了好一段,連忙喜謝。
向篤隨即伸手在烈火中抓起一把通紅的木炭灑在地上,命女徒取了碗水,含在口內,手畫了一陣,滿口噴出。地面上現出好些黑印,炭多熄滅,只有兩小塊依舊通紅,並排連在一起,指向西方。向篤又用手指略為掐算,起對靈姑道:“果不出我之所料,尊大人定是見林即入,為地勢所誘。現時走過了頭,往西南蛇窟之中去了。那裡毒蛇甚多,自從有了線蛇,當時不死的大毒蛇多半逃去。線蛇一死,逐漸又迴轉老巢。如無道術,單憑武力,甚是危險。他為貧道而來,誼無漠視,貧道也極願早傾吐腹心。如不見棄,願領道友前往如何?”靈姑見他如此周到,想不出什緣故,耳聽靈奴連聲叫好,只得謝了。當下向篤在前引導,走了一陣,那路果然難走已極。靈姑邊走邊想:“這人素昧平生,出身又是左道,怎地這麼好說話?不但殺蛇之事沒有究問,反倒敬禮關切,所說的話又不像是有假,內中必有緣故。若非靈奴說在前頭,幾令人疑他不懷好意了。”正尋思間,忽於林隙縫中遙見寒星一閃,遠處似有光華透映。王淵驚道:“那放光的莫不是伯父帶的寶珠麼?”一句話把靈姑提醒,想起前黑絲囊內懸有兩粒大珠:“那光華遠望直如一幢烈火相似,相隔越遠,看得越真。林內如此昏暗,人不近前,對面不易相遇,取將出來正是絕好幌子。”忙將寶珠取出。靈姑身行暗處,本有紅光隱隱外映,這一取出,立時芒飛,彷彿人在火中,光焰蒸騰,照得左近林木俱成紅。
向篤本來識貨,早看出靈姑身有異寶。先見前面寒星一閃,他不知呂偉持有寶珠,當是寶物怪出現。正在注視,忽聽王淵說話,回頭一看,光華耀眼,靈姑已將寶珠取出。不驚喜集,連誇至寶奇珍,又向靈姑詢問可是仙師所賜。靈姑也不瞞他,將斬妖得珠之事說了。向篤益發讚羨不已。
靈姑因樹枝錯,不便飛行,恐傷靈奴,沒有放出飛刀,只照發現寒星之處趕去。
誰知呂偉、牛子也是朝前急走,兩邊腳程差不多快,相隔既遠,林木又密,星光僅僅適才林隙湊巧一現,以後更不再見,靈姑連聲高喊,並無迴音。直到呂偉、牛子又錯走了一段迴路,無心後顧,發現紅光,一同回趕,雙方方始往一處走近。又走一會,靈姑也看見前面星光掩映閃爍,由遠而近,試出聲喊了聲“爹爹”果然答應。一高興,當先搶步跑上前去。父女相遇,略說經過。呂偉聽愛女口氣,對方好似極易相處,心中甚喜。
跟著王淵、向篤相次走近,呂偉行禮相見,謝了指引之德,向篤便邀四人去至中小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