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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節:孤影氣若迷途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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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孤天忽覺口中一鹹,卻是一顆顆滾燙的淚珠從完顏婷玉頰上直淌到自己眼角邊。餘孤天的心神更是一陣恍惚,顫聲道:“婷姐姐,你…你這眼淚真是為我…的嗎?”

“傻瓜,自然是為你!”完顏婷哭道“我…我不讓你死!”這一聲“傻瓜”傳入餘孤天耳中,當真是情意綿綿,勾魂攝魄,他心頭狂跳,仰頭叫道:“若是能見你為我淚,我…我即使每這般死去活來百八十回,也是值得!”便在此時,一襲婀娜嫵媚的白身影悄無聲息地掠到廟外,正是林霜月尋蹤而至。廟內嚶嚶泣伴著息陣陣,在夜之中直傳出來。

林霜月不由蹙眉沉思:“適才餘孤天倉皇遁走,難道竟是受了傷?”她隱身門後,正聽到餘孤天這幾句直訴真情的話語,不由暗自一笑“原來天小弟竟是喜歡上了這完顏郡主!但不知他們私來江南,到底要做什麼?”她臉皮甚厚,本不願背後聽人談話,但想龍驤樓“龍蛇變”之策事關重大,也只得隱忍偷聽。

廟宇內的兩人心神茫,渾不知林霜月已悄然而至。完顏婷這段時孤身飄零,備覺心酸,聽得餘孤天的這句熱騰騰的話語,芳心內暖湧,忽將玉頰貼他臉上,哭道:“小魚兒,你…你若不嫌棄我…我…我便侍候你一輩子。”話一出口,眼前倏地閃過卓南雁適才凝視自己時的眼神,心底忽又生出一陣難言的痠痛失落。

餘孤天只覺耳際轟然一響,狂喜之下,張口大笑道:“婷姐姐,聽了你這句話,我今便是死了,也是…也是…”忽然間真氣亂撞,五臟痛得似要移位,那半句話就是說不出來。林霜月知他必是修煉內功不慎,真氣走偏,聽他拼力氣,芳心也是陣陣發緊:“這樣下去,天小弟必會散功而亡,須得以本門天星針的手法助他斂氣調息!”這時餘孤天乍喜乍驚之下,忘了壓制真氣,渾身火燒火燎,腦子裡陣陣糊,忽然仰頭大叫:“我不能死!終有一,我要…我要…讓天下人全都跪在我的腳下。”他神志不清,卻是吼聲如雷。完顏婷被他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忙輕輕按撫他的雙肩,勸道:“是,是,你死不了的,不要胡思亂想,快快凝神聚氣。”餘孤天呼不得,雙目火紅,諸般念頭紛至沓來,忽地抱緊完顏婷,口中呵呵亂叫。完顏婷被他緊緊書箍住,只覺柳折,想叫他鬆手,但這時連氣都艱難無比,哪裡說得出話來。

忽然白影輕閃,林霜月飛身掠入,玉指疾探,連點餘孤天大椎、脊中、命門三。這是人身督脈中最受修煉者重視的三處要,素來號稱“周天三關”餘孤天只覺“三關”上傳入一抹柔和清涼之氣,登時渾身一震,翻湧亂飛的真氣立時平復了許多。他這時呼暢快,神智清明,忙照著完顏婷所傳的龍驤樓內功口訣,緩緩導氣歸元。

林霜月這連環三指,乃明教內氣修煉中的“天星針”手法,頗能助修習內功走火入魔之人導引真氣。餘孤天呼幾次,神已然平復,低聲叫道:“多謝大師姐!”

“原來是你!”藉著穿窗而入的淡淡月光,完顏婷認出了林霜月。她卻對林霜月有一層天生的敵意,正要身站起,忽覺渾身酥麻,卻是適才被林霜月神鬼不覺地點了要

完顏婷柳眉倒豎,斜睨了餘孤天一眼,暗中埋怨:“都怪小魚兒心慈手軟,當初沒去殺她,眼下我們卻落入了她的手中!”想到自己當曾對這“小妖”辱罵鞭打,這時必然討不了好去,卻決計不願在她跟前服軟,冷笑道:“你要殺便殺,可別指望我跟你說一句軟話!”

“你便是說上一萬句軟話也是無用!”林霜月嫣然一笑“今我便是要來殺你的!”短劍斜揮,直向她玉頸砍去。她故作聲勢,短劍在空中嗡嗡作響,去勢卻是不快。完顏婷凜然不懼,跟她四目對視。

“大師姐!”餘孤天大吃一驚,要待阻攔,但背上要被封,‮腿雙‬難以動彈,只得顫聲大呼“求你…求你不要傷她!”屋內沉黯無比,但林霜月的短劍寶光燦然,餘孤天瞧得心驚膽戰。

“你這時自身難保,還替旁人求饒?”林霜月淡淡一笑,短劍在完顏婷頸前緩緩比劃“那你說說來看,你們為何潛入江南,卓南雁嚷嚷的龍蛇變,到底跟你們有何相關?”左掌輕揮,嗤嗤輕響,擦亮了千里火,將伍子胥神像前的幾枯枝點燃。

一抹震驚憂急之在餘孤天眼中一閃而逝。自己暗中執掌龍蛇變之事那是萬萬不能說的,想到林霜月是外冷內熱的子,餘孤天只得連連拱手,道:“大師姊,卓師兄說的那…那個…什麼龍蛇變,我們全不知曉!婷姐姐本是芮王完顏亨之女,完顏亨功高震主,給金主完顏亮那狗賊殺了,她在大金國再無容身之處,只得孤身來到江南避難。我…我苦尋了好久,才將她尋到!”林霜月神稍和,芮王完顏亨家破人亡之事轟傳天下,完顏婷落江南,也是順理成章之事。她眼見餘孤天說話之時,不住偷看完顏婷,眼中情意綿綿,芳心內倒生出一股暖意。

“原來天小弟是英雄救美!”林霜月眼望篝火,心中仍覺蹊蹺無比,幽幽地道“那你這身內功怎地如此高強,是龍驤樓主傳你的嗎?”餘孤天覷得林霜月依舊黛眉深鎖,索咬牙道:“我…我潛入龍驤樓,便是要為本教盜出《衝凝仙經》。天可見憐,終究有幸在龍壇的丹房內偷著讀到了這本仙經,小弟膽大妄為,不及稟報師尊,便私下偷練了多天衣真氣的功夫,雖是功力驟增,但險些得走火入魔,適才若非師姊出手相助,只怕…”林霜月久聞《衝凝仙經》和天衣真氣之名,料想這門奇功便連情淡漠的徐滌塵都推崇備至,只怕真是效驗如神。餘孤天一提起臥底龍驤樓,她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卓南雁,霎時芳心紊亂,似有千絲萬線織纏繞,忽又想起自己這就要榮登聖女之位,忍不住幽幽嘆了口氣,暗道:“龍蛇變也罷,龍驤樓也罷,這些亂七八糟的江湖之事,我又何必去管!”她正待轉身離開,忽見餘孤天痴痴地偷望著完顏婷,火光映照之下,他白皙的臉上躍出一片輕紅。林霜月芳心內不由湧起一股柔柔的情愫,驀地靈機一動,故意扮起俏臉,喝道:“難道你私自出教,倒是有功了嗎?念你老實,今便饒你一命,這位大金郡主,卻是非殺不可!”反手一劍,登時將神像前的供桌砍去一角。餘孤天大吃一驚,料不到她說得好好的,怎地又驟然翻臉,嘶聲大叫道:“且慢!”

“怎麼?”林霜月冷笑著頓住劍勢,光閃爍的寶劍已抵在完顏婷的玉頸之上,佯怒道:“這妖女曾當眾辱我,此仇焉能不報?”完顏婷怒道:“小魚兒,便讓她殺好了,我不許你跟這妖女求饒!”說罷,索雙目緊閉,引頸就戮。

紅彤彤的火光下,完顏婷那修長雪膩的美頸閃著一層白瓷樣的淡淡光澤,瞧在餘孤天眼中,委實妖嬈奪目。他只怕林霜月的五指一送,完顏婷便會香消玉損,身子一滾,以頭觸地,哭道:“大師姊,求…求你不要殺她!你…你若不消氣,那便殺了我吧!”這時只見那把劍凝在完顏婷的玉頸上,冷電芒,猶如一泓碧水,他關心則亂,憂急之下,竟然痛哭出聲。(文'心'手'打'組'手'打'整'理)“小魚兒,你…你…”完顏婷轉頭望著他,美目之中驀地珠淚瑩然。

林霜月心下暗喜:“那便試一試這郡主!”短劍一翻,搭在了餘孤天肩頭,冷冷地道:“這是你自己說的,可別怪師姊心狠。我殺了你,便可饒她一命!”冷刃及膚,餘孤天臉煞白,心內忽想:“師姊真會殺我嗎?我若真的為婷姐姐死了,她後想起我來,會不會心內難過?”完顏婷忙叫道:“不成!”

“怎麼,我要殺他,你心疼了嗎?”林霜月明眸一轉,望著完顏婷冷笑道“本教有個規矩,每只殺一人。今不是殺你,便是殺他。你肯替她去死嗎?”餘孤天一愣,暗道:“名叫之中,哪裡有這古怪規矩?”但覺林霜月最後這一句話問得至關緊要,當下也就牢牢盯住完顏婷。

哪知完顏婷搖頭叫道:“不成,不成!”餘孤天和林霜月兩人心中都是一陣失落。林霜月秀眉微蹙,正待言語,完顏婷卻叫道:“你…你每天殺一人,他不過比我晚死一天。你若有種,便將我們一同殺了!”林霜月格格一笑:“好,你們兩人我就只殺一個,另一個立時放了!你瞧卻來殺誰?”完顏婷昂頭道:“拿鞭子你的人是我,那就殺我好了!”閉目待死,忽覺一陣空蕩蕩的難受:“渾小子,我…我就要死了,你…你這狠心的,後知道,會不會傷心淚?”心如刀割,珠淚潸然滾落。

“婷姐姐!”餘孤天卻覺心頭狂喜,渾身湧起陣陣暖意,眼圈發紅,熱淚滾滾而落。

“你們兩個倒是情深義重!”林霜月長出了一口氣,笑道:“今我心情大佳,便饒你們一回!”玉手輕拍,已解開了完顏婷的道,眼見他二人目瞪口呆,她卻轉頭對餘孤天笑道“天小弟,不要忙著解你道,本教天星針的功夫最能平息真氣入魔之苦!”白衣搖曳,轉身出屋,笑如銀鈴,飄然遠去。

“我這倒算是做了一樁喜事!”林霜月飄然出廟,輕柔的夜風襲到臉上,她喜滋滋的心底忽地一沉“只是…我為何極力撮合天小弟和那郡主?”夜闌珊,兩旁山影濛,她抬頭見冷清清的天宇上雲氣縱橫,那半輪素月現,霎時芳心一陣苦澀,暗道:“呵呵,林霜月,莫非你還是為了他?難道你還是對他不死心?可你…這就要當聖女去啦!”心底忽愁忽苦,驀覺眼角一溼,幾點清淚倏地滑落。

荒廟中只剩下了完顏婷和餘孤天。兩人一時無語,只餘枯枝敗葉在火光中必必剝剝的輕響著。完顏婷見他原本蒼白的臉上紅湧動,望著自己的眼神也是火辣灼熱,不由生出一股柔柔的憐惜之情,輕聲道:“傻小子,你當怎地混入了明教,還不從實招來!”這時候餘孤天的呼平復,衝突不息的真氣終於又都凝聚丹田,當下沉沉一嘆,再無隱瞞,便自當完顏亮弒君、深宮驚變說起,自己誤打誤撞逃到風雷堡避難,跟著結識卓南雁,直說到聯袂進明教棲身學藝。

想到當年以大金皇子之尊,跑到明教裝聾作啞,任人呼來喚去,他心中酸苦,眼圈兒驀地又紅了:“當在明教那魔頭圈子裡,那些魔子魔孫都當我是個六不全的啞巴,什麼活髒什麼活累都讓我去。明教中待我好的,只有卓南雁一人…”他的聲音有些悶,似乎極力抑制著什麼,沉了沉,又搖頭嘆息“嘿,後來在龍驤樓時,看你對他那麼好,我雖然有時氣惱上來,真想一劍宰了他,但這人真是將我當作兄弟看待的。我閒時念他對我的好處,其實頗為他。”完顏婷的美眸閃了一閃,卻沒言語。

“後來,明教內又有個人待我不錯,那便是教主林逸煙。”餘孤天呵呵苦笑“我知道,他收我為徒,以來是看重我聰明伶俐,二來卻因為我是個啞巴,不會給他洩機密。呵呵,這人文物雙全,實是個曠世奇才,卻有滿肚子的野心妄想,更兼心狠手辣。我跟在他身前,真是戰戰兢兢,如伴虎狼,終於待得武藝稍成,便伺機跑出…”完顏婷終於幽幽一嘆:“小魚兒,原來你倒比我苦上百倍!”餘孤天自幼顛沛離,這辛酸往事從未跟人訴說,這時心上人這一句柔媚入骨的嘆息驟然入耳,登覺鼻子發酸,顫聲道:“婷姐姐,那在龍驤樓,我一眼看到了你…一眼看到了你時,便渾身發熱…”忽然間淚水再也止息不住,又嘩嘩滾落。

完顏婷忽然覺得這個清瘦白淨的餘孤天如此可憐,伸出手來,替他抹去臉上淚水。被那柔軟滑膩的玉手撫在臉上,餘孤天清瘦的身軀不由一陣顫抖,忽自懷中摸出那塊軟帕,雙頰發紅,道:“這帕子是我在你房中偷的,每次想你,便只能…只能拿來聞聞,只當聞到你的香氣…”完顏婷眼見這帕子樣式眼,確是自己用過的。她當奴婢無數,金鼎玉食,何曾在意過一方軟帕,但此時見這帕子給得掉了顏,也不知他每了多少回,霎時芳心發熱,百集,嬌呼一聲:“小魚兒…”猛地投入他的懷中,悽聲嗚咽。

佳人入懷,軟玉柔膩,一股濃郁溫馨的體香水般包捲過來,餘孤天剎那間只覺血脈膨脹,心頭狂跳,但這時頭腦清明,卻沒了方才昏沉死時的膽子,想要伸手抱她,卻又怕惹她惱怒。

完顏婷偎在他懷中,哭泣片晌,覷見餘孤天面紅如火,著雙手,想抱卻又不敢碰她,她盜忽覺有些不好意思,暗道:“小魚兒,終究有些膽小!”輕輕掙扎起來,瞧了他兩眼,忽地痴痴一笑“小魚兒,其實你生得很俊啊,怎地婷姐姐過去沒有留意?”餘孤天臉更紅,忽地心頭泛起一股酸溜溜的滋味,道:“那時候你的眼裡面只有南雁那小子,怎會留意到我?”聽他說起卓南雁,完顏婷登時笑容一僵,恨聲道:“往後,別再跟我提他!”見她神驟黯,一股說不出的失落湧上餘孤天的心頭,他眼神熠然一閃,緩緩地道:“卓南雁算得了什麼,有朝一,我橫掃天下,重登帝位,先將完顏亮這惡賊千刀萬剮,再將撲散騰、林逸煙、林霜月這些自高自大的傢伙一股腦兒來,整治得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時候你做了母儀天下的皇后,便會知道,只有我才是天底下最配的上你的人…”越說越是神動,口中呼呼息。

“林逸煙做過你師父,林霜月剛才更救了你我一命,”完顏婷面蹙眉道:“怎地你還要對他們下手?”餘孤天呵呵獰笑:“這些市恩小惠,難道還要我恩戴德一輩子嗎?哼哼,我在大雲島時,他們對我呼來喚去,早就該當死上十七八回了。”雙目發紅,望著完顏婷低聲冷笑“婷姐姐,做人就得心狠手辣,你倒好好想想,我父皇和你父王,若有一個下手恨絕的,哪有完顏亮這狗賊的今天?”見他神越,完顏婷也只得微微點頭,忽然覺得他很是可憐,這餘孤天一會兒膽小由於,便是對這林霜月也要砰砰磕頭,一會兒又暴躁輕狂,似乎早已一統天下了!餘孤天見她不語,忽地目光如劍地視著她,冷冷地道:“還有卓南雁!有朝一,我定要將這卓南雁綁到你面前,你該如何處置他?”完顏婷芳心一陣緊縮,柳眉豎起,脫口便道:“外我定要親手殺了他!”話一出口,心中又是空蕩蕩得一陣難受,忍不住在心底深深地嘆息一聲:“我們終究是拜堂成過親的,我這麼做,豈不是親手弒夫?”轉念又想“完顏婷,你怎地這麼傻?在你心中,難道仍舊當他是你丈夫嗎?只是那…那渾小子呢?”

“你當真捨得嗎?”餘孤天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無論何時,只要提起卓南雁,他就會變得像一隻憤怒的豹子,冷冷地道:“你放心,這小子身中龍涎丹的奇毒,終有一會跪在你面前求你!若我所料不差,咱們過不了幾,便會再遇到這小子了!”

“是嗎?”她不願讓餘孤天瞧出臉上神,垂眸望著那幽幽閃爍的篝火,輕聲道“咱們眼下去哪裡?”餘孤天長了一口氣,緩緩道:“眼下當務之急,自是先找到老頭子,江南龍鬚的總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