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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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大海鴉已經過世,可是有更好的東西代替了她。等到湯姆回來時,他就會看到幾百條漁船在這裡下錨,有來自蘇格蘭的,愛爾蘭的,奧克尼的,謝德蘭群島的,還有來自北方漁港的,船上滿載著那些海中霸王——北方海盜——的子孫。那些人將要用繩索把那些大鱈魚成百成千地拖上來,直到他們把手臂拉得痠痛為止。他們將要製造魚肝油和肥料,並且把魚醃起來。一條軍艦將要停泊在這裡保護他們,礁石上將有一座燈塔給他們照路。你和我也許有一天會上孤獨礁去看那夏季海濱的大賽會,撈捉些人家從來沒有見過的動物上來。我們將會聽見水手誇說這座礁石,因為這兒有著八十公里的鱈魚陣,給國內所有的窮人都供應食物。
湯姆這時巴不得立刻就動身上光輝城去,可是海燕說不行。它們先得上水禽國去,在那邊等待開了水禽大會,然後再動身上遠在北方群島間的夏季孵育場去,在孵育場那邊一定可以碰上些上光輝城去的鳥兒。可是他得答應決不洩漏水禽國的地點在哪兒,不然的話,人類就會找到那邊去,殺那些鳥,把它們製成標本,放在蠢博物館裡去,決不會讓它們在護持婆婆的水花園裡遊戲工作,生男育女下去,而它們本來是應當待在那裡的啊。
就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水禽國在哪裡誰也不知道。所知道的只是湯姆在那裡住了許多天,而且在這期間他見識了一件奇事。他看見岸上兔子上面聚集了千百隻頭鴉,就像你在劍橋見到的那種。那些老鴉嘈得非常厲害,所以湯姆就爬上岸去看看是怎麼一回事。
他發現這些老鴉正在舉行它們每年一度在北方舉行的議會。它們裡面所有矮胖的演說家都在當眾演說;講話的人都站在一具老年的髑髏上面,算是演講臺。
它們呱啦呱啦地叫,誇耀它們一年中做的那些聰明事情;啄掉多少綿羊的眼睛,吃了多少死牛,下多少松雞,劫走多少松雞蛋,用自己的尖嘴啄那些松雞蛋(這是頭鴉的特有本領)。談到這裡時,老鴉總是非常得意的樣子。
終於它們牽來一隻從來沒見過那樣美麗的年輕雌鴉,這時全體都起來攻擊,鄙薄她,辱罵她,原因是她沒有偷過鬆雞蛋,而且竟敢親口說自己不願偷蛋。所以據老鴉的法律,一定要公審她(這些老鴉每年召開國會時,總要想法審些犯人)。這隻年輕的雌鴉,黑袍灰巾,站在它們中間,望上去非常馴服,非常清潔,所以它們立刻全都向她吵起來。
她百般向它們辯解,說她不喜歡吃松雞蛋;說她不吃松雞蛋也還過得了;說她不敢吃松雞蛋,因為怕那些看守的人;說她不忍心吃,因為這些松雞是那樣的美麗、仁慈和快活;還有許多理由。
但是毫無用處。其他的老鴉全都壓在她身上啄她,當時就把她啄死,連湯姆都趕不及救她。那些老鴉覺得這件事做得非常得意,全都飛走了。
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可恥的罪行!
可是那些仙人把那隻善良的雌鴉拎起來,給了她九套換洗的新羽,竟把她變成一隻最美麗的樂園鳥,一身綠絲絨的衣服,一條長尾巴,將她送往出產丁香、豆蔻的香料島上,享受果品去了。
這時罰惡仙人來找那些壞老鴉算帳了。原來它們飛走時,你想它們撞見什麼?是一隻可厭的死狗。它們立刻動起手來,又啄,又叫,又呱,又吵,全都飽吃了一頓。可是沒有隔多久,全都昂頭向天,尖嘶了一聲,然後兩腳朝天,栽在地上死掉。是什麼緣故呢?原來仙人給看守松雞的人託了一個夢,叫他把死狗的肚子裡灌滿了砒霜,看守人就照做了。
過了一會,水禽國的鳥類開始聚集了,成千上萬的鳥兒把天都遮黑了。天鵝、小黑鵝、彩鴨、冰島的大海鴨和歐洲北部的一種食魚鴨,雄的頭上長有白大冠的那種。另有一種彎嘴的食魚鴨、企鵝、大潛水鷗、分趾的鸊鷉、北冰洋的小海雀、快要絕種的北極海鵝、身長十六英寸的彎嘴鵝。單單翅膀展開就有六英尺長的全蹼大鰹鳥、白尾巴的小海燕、羽深暗的大海鷗、細嘴燕鷗和各種叫不出名字來也數不清數目的海鷗。它們在沙灘上划水、濺水、洗浴、修翎、剔羽。掉落的羽把沙灘都鋪白了。它們喳喳、嘓嘓、喃喃、唧唧、吱吱、喔喔,跟自己的朋友商量事情,決定今年夏天上哪兒去孵雛,那片嘈雜聲便在十英里外也聽得見。所幸的是這兒除掉一個住在小河上的看守人能聽見它們之外,一個人也沒有。這位看守人孤單單一個人住在一所小土屋裡,屋頂鋪的石楠,再用大石頭在屋頂四周繫了一圈,以防止冬天的颶風把屋頂掀掉。他從來不去管這些鳥兒,也不傷害它們,因為它們還沒有到捕捉的時候。他就是那種在冬天夜裡坐在家裡織襪子的善良的蘇格蘭老兒啊。只有在所有的鳥兒都要離去時,他才會走出來,向它們脫帽為禮,祝它們一路順風,並且安全歸來。然後他把鳥兒遺下的羽全部收集起來,洗乾淨賣到南方去,做成鴨絨褥子,給那些肥胖的人睡覺。
他們重又上路,終於遠遠望見詹·馬銀州的高山,像一隻白麵饅頭一樣聳立在雲層之上,總有兩英里高。
在這裡,他們碰到一大群海鷗,正在啄食一條死鯨魚。
“這些傢伙可以給你引路了,”護持婆婆的兒女說,“我們不能夠帶你再向北走了。我們不喜歡走到浮冰中間,怕把我們的足趾凍壞。可是這些海鷗哪兒都飛得去。”說時,海燕就向海鷗招呼;可是海鷗忙著貪嘴,都在竟具噥,你爭我啄,搶那塊肥吃,一點不理睬海燕。
“來,來,”海燕說,“你們這群又懶又饞的蠢物。這位年輕的先生要上護持婆婆那兒去,如果你們不照應他的話,護持婆婆就不會釋放你們,懂得嗎?”
“我們饞是饞,”一隻肥胖的老海鷗說,“可是並不懶。至於你們罵我們是蠢物,你們也跟我們差不多。讓我們來看看這小夥子。”它拍著翅膀飛近湯姆的臉,毫不害羞地端詳他一陣(原來這些海鷗全是老臉皮,捕鯨魚的人都知道)就問他從哪裡來的,新近見過些什麼陸地。
當湯姆一一告訴它時,它好像很高興,說他是個有膽氣的孩子,能夠跑這麼遠的路。
“來吧,孩子們,”它跟餘下的海鷗說,“看在護持婆婆的面上,給這個小傢伙掀過浮冰去。我們今天肥吃得不少了,現在花一點功夫來幫這個小夥子的忙吧。”於是那些海鷗便把湯姆放在自己的背上,帶他飛走了,一面嘻笑,一面開玩笑。唉,它們身上油氣味多重啊!
“你們都是誰,你們這些快活的鳥兒?”湯姆問。
“我們都是當年格林蘭的船主(水手們全知道的)。幾百年前,我們都在這裡捕捉脊美鯨和馬頭鯨。由於我們都魯和貪得無厭,所以把我們變成海鷗,叫我們一年到頭吃死鯨魚。可是我們一點不是什麼蠢物,我們現在還能駕一隻船,駕得比北海一帶任何一個人都不差。不過這些新裡新氣的汽船我們可不贊成。那些刁蛋的小黑燕喚我們做蠢物真是豈有此理。它們不過因為自己是護持婆婆的寵兒,就自以為可以隨便罵人。”
“請問你是誰呢?”湯姆問這說話的海鷗,因為看得出它是海鷗之王。
“我的名字叫亨利·赫森①,是一個真正的好船主。儘管我犯了不少過失,我的名字將要永遠留在世界上。因為我發現了赫森河,赫森灣的名字就是我起的。經我發現之後,過去許多不敢領頭走這條路的人,都跟蹤來了。可是我在世的時候是個暴的人,這是實在的事。我把印第安人從緬因州劫了來,再販到維吉尼亞州去給人當奴隸。最後,由於我對待我的水手非常殘酷,就在這一帶海上,被他們把我放在一條沒有篷的小船上送到海里去,從此我就音信全無了。我現在是海鷗之王,一直要等到我服刑期滿,才能釋放。”①十七世紀初的航海探險家,這裡講的關於他的歷史全是事實。
這時他們已經到了浮冰邊上。從浮冰上遠望過去,就能望見光輝城在風雪和怕了。可憐啊,可憐啊,這些人。他們都有一顆堅貞的英國人的心,而且都像許多武士一樣從容就義,就為了尋找那至今還沒有打開的白城門。否則自己也要壓得粉身碎骨。他而且望見浮冰中間倒著許多沉沒的大船。有些船的桅檣還聳立在那裡,有些船上的水手在船上凍得結結實實的,這就使他更加害怕了。可憐啊,可憐啊,這些人。他們都有一顆堅貞的英國人的心,而且都像許多武士一樣從容就義,就為了尋找那至今還沒有打開的白城門。
可是那些善良的海鷗把湯姆和他的小狗背了起來,載著他們飛過那片浮冰和怒吼的冰山,把他們放在光輝城的腳下。
“城門在哪裡呢?”湯姆問。
“沒有城門。”海鷗說。
“沒有城門?”湯姆驚叫起來。
“沒有。連一條裂縫都沒有。整個城的秘密就在這裡,小夥子,過去有許多比你強的人千辛萬苦發現的也就是這個。因為如果有門的話,他們現在早已把海里遊息的每一條脊美鯨都殺死了。”
“那麼,我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