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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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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現在,”湯姆說,“我就準備走了,就是到天邊也去。”

“啊!”仙人說。

“這才是個勇敢的好孩子。可是如果你要找葛林先生,你得走得比天邊還遠,因為他是在天外天。你得先到光輝城,穿過那從不打開的白城門,然後到達和平地,和護持婆婆港。這個護持婆婆港就是善良的鯨魚臨死時去的,從那裡,護持婆婆就會告訴你上天外天的路,你就可以找到葛林先生。”

“天吶!”湯姆說。

“可是我不認識上光輝城去的路,也不知道這地方在哪兒啊。”

“小孩子們不能怕麻煩,一定得自己去問路,不然的話,他們就不能長大成人。因此你得去問海中的動物和天上的飛禽。只要你好好對待它們,它們裡面有幾個就會告訴你上光輝城去的路。”

“哦,”湯姆說,“這條路程很長,所以我還是立刻動身把。再見了,愛麗小姐。你知道我已經長成個大孩子了,所以我得到世界上去閱歷一番。”

“我知道你得去,”愛麗說。

“可是你不會忘記我的,湯姆,我將等你回來。”她和湯姆握手,說了再見。湯姆又想要吻她。可是想到她是個小姐,覺得不大禮貌,因此他就答應不會忘記她,不過由於他一腦子就是去遊歷世界,所以不到五分鐘已經忘記得乾乾淨淨,可是他腦子裡雖然忘記她,他的心好在並沒有忘記她。一路上,湯姆都向海中的動物和空中的飛禽問路,可是沒有一個認識上光輝城的路。是什麼緣故呢?原來他仍舊太遠在南方了。

後來他碰見一條船,比他過去見過的船都要大得多,那時一艘雄偉的海輪,船後面拖著長長的一條黑煙。湯姆不明白她為什麼沒有帆也能航行,就泅近看看。一群海豚正在追逐著汽船,在它周圍繞來繞去,所以船前進一英尺,它們倒要遊三英尺遠。湯姆問它們可知道上光輝城的路,它們都說不知道。後來他想研究這船怎麼走動的,就發現它原來有個螺旋推進葉。他高興得不得了,在船尾底下玩了整整一天,幾乎被推進葉把自己的鼻子打掉,這才想到該是起身的時候了。他隨即窺見甲板上的水手,還有婦女們,戴著風帽,拿著小傘。可是甲板上的人一個也看不見他。

後來船尾甲板上來了一個美婦人,穿著深黑的寡婦孝服,手裡抱著一個嬰孩。她倚在後船舷上,頻回頭眺望遠處的英格蘭,一面望,一面唱歌:“柔和、柔和的風兒從芬芳的南方吹來,載著白銀的雲飄過夏炎炎的大海;用你溼的手指將稀薄的雲絲織線穿梭,做成五的雲帔來覆庇我的孩子和我。”她的歌聲又輕又低,而且音調非常美妙,湯姆覺得自己簡直可以整天聽下去。可是這時她正抱著孩子倚在欄杆上,指給他看海豚在水中跳躍,和船尾盪的還水,這一來湯姆就被他瞧見了。湯姆非常肯定孩子瞧見他,因為兩人的眼光碰上時,孩子笑了,並且伸出手來。於是湯姆也向他笑,並且伸出手來。那孩子在婦人懷裡又踢又跳,像是要跳到水裡救他似的。

“你究竟瞧見了什麼,乖乖?”婦人說。她的眼睛順著孩子望的方向望去。終於也瞧見湯姆在下面水花中游泳著。

她嚇得發出一聲尖呼,接著又很安詳地說:“海里的孩子嗎?啊,也許這是孩子們最快樂的去處呢。”她向湯姆招招手,又叫道:“等一等,小乖乖,稍為等一等;也許我們母子也同你一起去,得到安息吧。”這時候,一個全身穿黑的老保姆上來和她說話,就拖她進去了。湯姆也轉身向北方游去,又悲哀又不明白。他望見汽船在暮中消失掉,船上的燈光一個個亮起來,又一個個隱去。那道長煙也在暮中愈來愈淡,終於一點望不見。

湯姆向北游去,遊了一天又一天,後來遇見一條鯡魚王,鼻子上長了一柄馬梳,嘴裡含了一條小鯡魚,算是雪茄。湯姆問它上光輝城去的路;它把小鯡魚豎了起來,說:“小爺,我如果是你的話,我就上獨孤礁去問那位僅存的大海鴉去。她出身於一個很老的部落,幾乎和我的家世一樣老。她跟許多老舊家的太太們一樣,有許多事情這些新興的暴發戶不知道的,她都知道。”湯姆問它怎樣一個走法,鯡魚王善意地一一告訴了他。它原來是那種舊式的老紳士,很懂得禮貌,不過相貌長得十分醜陋,而且服飾也古怪,就像那些經常在俱樂部窗子口消磨時間的老古董一樣。可是當湯姆謝過了它,正打算動身時,它又在後面喊他:“我說,你可會飛嗎?”

“我從沒有試過,”湯姆說。

“怎麼樣?”

“因為,如果你會飛的話,我勸你在那位大海鴉老太面前最好一字不提。這話你記在心裡,再見。”湯姆遊了七天七夜,最後碰見一片極大的鱈魚群,那種景象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總有幾萬條大鱈魚潛伏在水裡,終吃著貝殼;另外有幾百條青的鯊魚在水上游來游去,鱈魚一遊上來就被它們下。從古以來,它們就這樣吃來吃去,相互吃,人類至今還沒有來捕捉它們,他們從沒有發現護持婆婆的寶藏是如此的豐富啊!

就在這裡,湯姆見到了那隻僅存的大海鴉,獨個兒孤零零站在獨孤礁上。她是一個神氣十足的老太太,足足有三英尺高,而且身體筆,就像某些高原部落的老族長一樣。她穿了一件黑絲絨的長袍、白帽子、白圍裙,鼻樑非常高,架了一副白邊眼鏡,那樣子看上去非常古怪;原來這是她家的老排場。

她沒有長翅膀,只長了兩隻有羽的胳臂,自己用來當扇子,同時盡是埋怨天氣太熱;她嘴裡不斷地哼著一支古歌曲。這是她多年前自己還是一隻雛鳥時學會的:“兩隻小鳥,坐在石頭上,一個遊走了,一個在悲傷;和一個可憐的老太太。

那一個也遊走了,一個也不剩,只剩下石頭請清冷冷;和一個可憐的老太太。”原文是“飛走了”而不是“遊走了”,可是,由於她自己不能飛,所以她有理由改一下。總之,這支歌由她來唱非常適合,因為她自己也是個老太太啊。

湯姆恭恭敬敬走到她面前,鞠了一躬。她第一句話就問:“你有翅膀嗎?你會飛嗎?”

“天吶,不會的,太太。這類事情我想也不會想到,”狡猾的小湯姆說。

“那麼我非常榮幸能和你談,乖乖。這些時候,能看見沒有翅膀的東西真是令人耳目一新。真是的,目前它們全都非要有翅膀不可了,包括所有的新發家的鳥兒,而且要飛翔,它們要飛,要提高自己原來的地位,到底為了什麼呢?在我的祖先那些年代裡,沒有一隻鳥想到要有翅膀過,而且沒有翅膀也過得很好。現在它們看見我嚴守著老一套都在笑我。怎麼,連那些下胚子海燕和海雀,它們實在是可憐到極頂的小東西,也長起翅膀來了。還有我那些表親北極鳥也是如此。它們都是好人家出身,應當自己尊重些,何必去模仿那些不如它們的呢?”她就這樣滔滔不絕講下去,使湯姆連話都不進。總算老太太講得上氣不接下氣,自己又扇起來,湯姆才得空問她可知道上光輝城怎樣走法。

“光輝城嗎?還有誰比我更清楚的?幾千年前,我們全是從光輝城來的。幾千年前,那時的天氣相當涼,正適合上人士的胃口。可是現在天氣是這樣熱,再加上這些下的長了翅膀的東西飛上飛下,碰到什麼就吃,連女士們的打獵也被它們搗亂掉了。一千年前,那些人遠遠在一英里之外望見你,就會避開的。現在,不論你出去覓食,或者離開這塊礁石,就有撞見這些人的危險。我說到哪兒去了?怎麼,乖乖,我們的子真正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現在除掉姓氏之外,什麼也沒有了。我是我家裡最後剩下的一個。當我年輕時,我和我一個朋友一同來到這塊礁石上住下,為的不要再撞見那些下東西。過去我們是個大國,所有北方的島嶼都被我們佈滿了。可是人類拼命擊我們,敲我們的頭,取我們的蛋。唉,說來也許你不相信,他們說沿拉布拉多海岸,那些水手時常在礁石上放一條木板搭在他們叫做船的上面,就這樣把我們成幾百地趕上船。趕得我們一堆堆全跌進船中間去;然後大約就把我們吃掉,那些可惡的傢伙!咳,可是。我又講到哪兒了?最後,我們的家族就一個也不剩了,只有海鴉峰上面還有些。便是在那裡,我們也不能安身。有一天,那時我還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地搖動起來,海水沸騰起來,天變得烏黑,空氣裡充滿煙氣和灰塵,那座大海鴉峰一下就坍在海里。那些海燕和海雀當然飛走了。可是我們太驕傲了,不屑這樣做。有些跌得粉身碎骨,有些淹死了。剩下的逃到愛爾地,後來海雀告訴我們,它們現在也全都死掉了,說是原先緊靠近大海鴉峰的地方又升起一座大海鴉峰來,不過地勢低平,住在上面很不安全。因此就剩下我孤零零一個在這兒了。”這就是大海鴉的身世,聽來雖然離奇,句句都是事實。

“你們假如有翅膀多好啊!”湯姆說,“那樣你們都可以照樣飛走了。”

“說得對,小爺。一個人要不是世家出生,或者能夠忘記自己的身份,那有什麼不可以做的?那就會跟其餘的人一樣,做什麼都沒有關係,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混不下去的?唉,我要是不記掛著自己的身份,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孤孤單單。”老太婆嘆了一口氣,“再過一些時,乖乖,我也要死了,而且誰也不會哀悼我;那時孤零零隻剩下這塊礁石了。”

“可是,請問你,上光輝城是怎樣去法啊?”湯姆說。

“呀,你得走了,小乖乖,你得走了。我想想看,我敢說,是這樣,真的,我這腦子得完全糊了。你知道,小乖乖,恐怕,你如果要知道的話,你得問問這一帶那些下鳥兒,我已經完全忘光了。”可憐的大海鴉太太開始哭起來,了許多清油似的眼淚,得湯姆很替他傷心,而且也很替自己傷心,因為他已經再想不起找什麼人問路了。

可是這時飛來了一群白尾巴的海燕,它們都是護持婆婆的親兒女。湯姆覺得它們比大海鴉太太好看得多,想來是會比她好看得多,因為護持婆婆在發明大海鴉和發明海燕這一段時間當中,已經獲得不少新的經驗了。這些海燕像普通黑燕一般浮波逐漂過來,兩隻小腳縮得很玲瓏,相互呢喃得非常溫柔,使湯姆一見就愛上了它們,就問它們上光輝城去怎樣走法。

“光輝城嗎?你要上光輝城嗎?那麼隨我們來,我們指點你。我們是護持婆婆的兒女,她派我們周遊四海,指引善良的鳥類歸家的。”湯姆滿心歡喜,就像大海鴉鞠個躬,遊向它們去了。大海鴉也不還禮,身體得筆直,著眼淚,一面唱道:“只剩下石頭清清冷冷,和一個可憐的老太太。”可是她這話錯了,因為這塊石頭並不冷清。下一次湯姆經過這裡時,他就會看見一種不同的氣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