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洗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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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西蒙似乎並不知道我在與他情調。
“你知道我喜歡你什麼嗎?”他問我“你就像一個好夥伴一樣對待我。我們可以討論任何問題而不會讓別的事情夾雜進來。”
“別的什麼?”
“事實上我們是…哦,你知道的,那些異的事。”
“真的嗎?”我說,裝出一副驚異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我是個女孩子而你則是個——我不知該怎麼說!”然後我們倆都發自內心地大笑起來。
但在夜晚我會忿忿地哭泣,告訴自己我是個傻瓜。多少次我發誓要放棄任何與西蒙有漫關係的希望——彷彿有可能用意志使自己避免陷於愛情之中!但至少我懂得了該怎麼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架勢:我繼續扮演著快活的好夥伴的角,臉上掛著笑容傾聽他的說話,心中卻陣陣難受。我預期著最壞的情形。完全能肯定的是,或遲或早,他將會帶來艾爾薩,宛如他知道她也擱在我心上似的。
經過三個月受狂似的傾聽,我漸漸瞭解了她生活的細節:她居住在鹽湖城,西蒙和她就是在那兒一起長大的,從五年級開始,他們一直在互相打打鬧鬧;在她的左膝後有一塊兩英寸的疤痕,樣子和顏都像一條蚯蚓,是孩提時代的神秘遺產;她是個運動員,劃過皮划艇,負重徒步旅行過,也是個練的越野滑雪手;她很有音樂天賦,是個初頭角的作曲家,在緬因州布魯山的一個著名的音樂夏令營裡與阿瑟·鮑爾姆一起學習過。她甚至還照戈德堡變奏曲寫過自己的主題變奏曲。
“真的嗎?”對於他所講的有關她的每一件值得讚賞的事,我都這樣說“太令人驚異了。”奇怪的事是,他一直用現在時態談起她,所以我很自然地就認為她現在還活著。有一次,西蒙指出我把膏到了牙齒上,當我急急忙忙地擦掉它時,他補充說:“艾爾薩不化妝,甚至連膏也不用。她不相信這些。”我想尖聲大叫:有什麼要相信的呢?你不化妝就是不化妝呵!到了此時我真的想摑她耳光:一個道德上如此無可挑剔的姑娘,必定是曾穿著非動物皮革的皮鞋行走在地球這顆行星上的最為可憎的原人了。即使艾爾薩曾經是可愛的或是令人乏味的,這也無關緊要,我仍然會看不起她。在我看來,艾爾薩不該得到西蒙。為什麼她該擁有西蒙作為她的生活獎品之一呢?她理應得到的是一塊奧林匹克女子鐵餅金牌;她理應得到的是拯救智力遲鈍的幼鯨的諾爾和平獎;她理所當然的是該去為摩門教會合唱隊演奏風琴。
從另一方面來說,西蒙卻應該得到我,得到一個能夠幫助他去發現他的靈魂隱秘處——一條艾爾薩一直在用批評和反對設置著障礙的秘密通道——的人。如果我讚美西蒙——比如告訴他,他所說的什麼是深刻的——他會說:“你是這樣想的嗎?艾爾薩說我的一個最大過錯是附和隨便什麼美好和輕而易舉的東西,卻沒能足夠周到地徹底思考一下事物。”
“你不能相信艾爾薩所說的一切。”
“對了,那也是她所說的。她恨我隨隨便便就贊同那些作為真理給予我的東西。她相信人們要信任自己的直覺,有點兒像那個寫《沃爾登》的傢伙,他叫什麼名字,索羅吧。總之,她覺得對我們來說,重要的是要爭吵,以得到我們所相信的東西的髓及其理由。”
“我憎恨爭吵。”
“我說的爭吵不是打鬧的意思。主要是辯論,就像你和我做的那樣。”我不喜歡被人比較以免失望。我竭力想說得輕鬆些“哦?那你們兩人辯論些什麼呢?”
“諸如名人是否具有一種作為符號的責任而不是僅僅像常人一樣。還記得那時穆罕默德·阿里拒絕服兵役嗎?”
“當然記得。”我撒謊道。
“艾爾薩和我兩人都認為他很偉大,採取了一個像那樣的個人立場來反對戰爭。但是隨後他贏回了重量級冠軍頭銜,接著福特總統又邀請他到白宮去。艾爾薩說:‘你能相信這嗎?’我說:‘見鬼,如果我被邀請,我也會去白宮的。’而她說:‘被一個共和國總統邀請嗎?在選舉年?’她給他寫了一封信。”
“給總統?”
“不是,給穆罕默德·阿里。”
“哦,對,當然了。”
“艾爾薩說你不能僅僅空談政治或者就在電視上觀看它的發生,你必須做些什麼,否則你就成了它的一部分。”
“一部分什麼?”
“你也知道,就是虛偽。它像腐敗一樣。”我想象艾爾薩看上去就像帕蒂·赫斯特一樣,戴著貝雷帽,穿著野戰服,部掛著一支自動步槍。
“她相信所有的人在生活中都應該採取一種積極的道德立場,否則這個世界在三十年裡或者不到三十年就要完蛋了。許多我們的朋友說她是個悲觀主義者,但是她卻覺得自己是個真正的樂觀主義者,因為她想以一種積極的方式做些事來改變這個世界。如果你考慮到這一點,那她是對的。”當西蒙更多地嘮叨著艾爾薩那荒唐可笑的觀點時,我會夢幻似地分析著他的形貌特徵,它們是那麼地像變龍:他的臉會變化——從夏威夷人的臉變成阿茲臺克人的臉,從孟加拉人的臉變成巴釐人的臉。
“畢曉普是什麼樣的姓名?”有一天我問道。
“來自於我父親的一方,是傳教士的一種偏執吧。我是畢曉普們——你知道嗎,是瓦胡島著名的家族?——的後裔。他們於一百八十年前來到夏威夷去化那些放逐者和異教徒,然後以與皇室成婚和擁有半個島嶼作為結局。”
“你在騙人。”
“不幸的是,我也是沒有繼承任何遺產的家庭的後人,沒有一個菠蘿果園或者高爾夫球場。在我母親那一方,我們是華裔夏威夷人,有幾個皇家公主在基因池裡游泳。但與海灘勝地的地產同樣又是無緣。”然後他大笑起來“艾爾薩曾說我從我家族的傳教士這一方繼承了盲目信仰的那種懶惰,而從我的皇家夏威夷人這一方,則繼承了役使他人來照料我的需要而不是直接動手完成的傾向。”
“我認為關於繼承本的說法並不可信,那彷彿是說我們毫無選擇地註定要成為某種人。我的意思是,難道艾爾薩從沒有聽說過宿命論嗎?”西蒙看上去到困惑“呣,”他思索著說。在那片刻裡,我到了一種以一個微妙而練的動作征服一個競爭者的滿足。
但是隨後他評論說:“宿命論認為所有的事件甚至人類的抉擇都遵循自然的規律。那不就意味著它與艾爾薩的說法有些類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