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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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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升本無意為杏香帶信;曹雪芹也不會睡得很晚,什麼收拾行李原是子虛烏有之事,早睡早起,在梳洗時便在盤算如何派桐生去看杏香,傳達自己心裡的一番打算。有一點是很明白的,有曹震在,桐生一去就會引起他的懷疑,而且怎麼樣也找不到跟杏香單獨談話的機會。想來想去,唯一的辦法是,讓桐生落後一步。

“看樣子總要吃了午飯才動身。等我跟震二爺上了車,你到杏香哪裡去一趟。”桐生已知道幹什麼,平靜的答一聲:“是。”

“你跟杏香說,我不會丟了她不管,等我回京以後,我回想法子接她進門,請她耐心等著。”桐生大不以為然,忍不住說到“芹二爺,你能想出什麼法子來?何必個空心湯圓給人家吃?”

“你怎麼知道是空心湯圓?我自然有我的法子。”

“那麼,芹二爺,”桐生儘量裝出合作的神情“你是什麼法子,能不能跟我說一說?萬一不大妥當,還可以商量。”

“我是找秋月,她一定有法子。”他不能說找秋月無用,因為沒有理由。這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桐生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了。”

“把話說到了,你隨後趕了來。”

“那當然,”桐生心想,別說秋月,就是“太太”也未見得能有什麼法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就不必去找杏香。

哪知等曹震一來,曹雪芹忽然變了主意。原來曹震聽得翠寶告訴他,杏香如何負氣,既然已經有那樣決覺得表示,就不必再迂迴轉折的移花接木了,乾脆將杏香託付給仲四;當然,這件事還得跟仲四細談,所以一早就趕到鏢局來,曹雪芹聽說他跟仲四有事商量,問明吃過午飯動身,而且不再去翠寶那裡了,心想這不是私下去看杏香的絕好機會?

於是,他喚了桐生來,悄悄說道:“我自己去一趟,回頭震二爺問起來,你隨便遍個理由,可千萬別說我到杏香哪兒去了。”桐生不妨有此變化;阻攔無計,只有出以耍賴恐嚇的手段了“芹二爺,”他說“這件事我可不敢保險;震二爺的事,可沒有準譜兒,回頭心血來,要再看一看翠姨,撞見了可別怪我!”曹雪芹聽他言語支離,神態又帶著些桀驁不馴,再想一想他過去的言語行動,恍然大悟,他也是站在曹震這一面的。當下有被背叛了的覺,怒氣然茁發,但還是忍了一下。

“好,你這個猴兒崽子,你打算告密,讓震二爺隨後趕了來是不是?這兒我沒功夫跟你算賬,反正只要震二爺知道了這回事,我就唯你是問。”吳媽沒有見過曹雪芹,著臉問:“你這位少爺找哪一家?”

“就找你家。我找翠姨。”吳媽不知道翠姨是誰?她受僱在此,不明白主人家的情形,只知道“太太”

“姑娘”與“震二爺”因而一下子愣住了。

曹雪芹以為話已說明白,應該可以進門,不到一腳踏進門檻,立即被阻“你這位少爺,一定認錯地方了。”他說:“我們這裡沒有你說的什麼翠姨。”曹雪芹詫異,莫非真的認錯地方了,退後兩步認一人門,門框旁邊,梅紅箋上“曹寓”二字,還是自己寫的,何曾認錯?是了,他在想,這新來的老媽子不明就裡,不能怪她。但正當要開口說明自己是誰時,一眼瞥見一條背影,不由得張口就喊:“杏香、杏香!”形象也是聽得人聲,出來探視,看清了是曹雪芹轉身就走,聽得他喊,不由得停步,但只是頓了一下,隨又拔足,而且走得更快了。

這一下當然驚動了翠寶,出來一看,大為驚異:“芹二爺,”她上來問“你怎麼來了。”吳媽這才明白“翠姨”就是“太太”趕緊開直了大門,曹雪芹一面進來,一面問道:“你們家是不是另外有堂客?”

“沒有啊!”翠寶不解的“芹二爺怎麼無緣無故問這麼一句話。”

“不能沒有緣故。剛才我看見杏香的影子,叫她她不應,反倒走得更快了;所以,我才疑心你家另有堂客,是我看錯了。既然就是她,為什麼不理我;必是對我有誤會了。”翠寶一時無從作答,只說:“裡面做。”近了堂屋,翠寶為隨後跟進來的吳媽,解說了曹雪芹的身份;然後在吳媽張羅茶水時,她很快得一掀門簾,往外疾走,繞著迴廊走向杏香臥室,想不到的事雙扉緊閉,推一推還推不開,是在裡面上了閂。

“妹妹,妹妹!”她在門外喊。

“不必喊!”杏香在裡面答說:“我不想見他。”真是如此決絕,倒是翠寶所想不到的,她躊躇了好一會又問:“你真的不想見他?”

“自然是真的。”杏香尖刻地說:“莫非自己人面前,還使手段,玩兒假得不成?”翠寶聽出她話中有火氣,卻不知道她是發誰的脾氣?但有一點是很明白的,她跟曹雪芹見了面,一定會吵起來,不見也好。於是問說:“那麼,你有什麼話要我告訴他?”

“沒有話!”翠寶心想,這又不是真的決絕;真的打算決絕了,反而會平心靜氣,或者默不作聲,像這樣賭氣的態度,正見得她心裡拋不掉曹雪芹。於是她說:“你先把氣平一平,我也不知道你哪兒來的這麼大的火氣?這樣子對事情沒有好處。我先去問問他的來意再說。”

“問也無用。”翠寶不再答話,一路走、一路想,見了曹雪芹應該如何說法?如果據實而言,曹雪芹一定會自己來叫門,作低服小,說上一大套的話,也許杏香就會開門相見;這一來,又將如何?想到這裡,覺得真的要好好捉摸了!曹震的主意,其實很不壞,她心裡在想;快刀斬亂麻,已經都下手了,就得使勁,手一軟,斷不乾淨,反倒更不知怎麼辦了。主意已定,自然就知道該如何處置;面對著焦躁不安的曹雪芹,翠寶顯得格外沉著“芹二爺,”她說:“你說得不錯,杏香是誤會你了,而且無悔得很厲害。芹二爺,如今說空話沒有用處。”

“決不是空話。”曹雪芹搶著說:“我一定想法子,讓她跟我。”

“我也盼望她能在一起。不過,芹二爺,你應該有句實話。”

“怎麼叫實話?”曹雪芹撓著頭說:“我剛才說的,就是打心眼兒裡出來的話。”

“光有心願不成。我說的實話,是要芹二爺你規定一個子,到底什麼時候能把事情辦成?”

“這——,”曹雪芹囁嚅著說:“子可沒法子定,得走著瞧。”

“瞧誰啊?”

“看看我們老太太的意思。”

“這應該容易定啊!”翠寶答說:“我聽震二爺說過,太太膝下就芹二爺你一個,想來說什麼就是什麼,只要太太一點頭,事情就算成了。當然,這得在芹二爺完花燭以後,不要緊,杏香可以等。”

“不是!”曹雪芹很吃力得說:“事情不那麼容易。”

“難在什麼地方?不就是太太一句話嗎?”曹雪芹無法改口——需求教於秋月。他只相信她一定有辦法;是什麼辦法,何時辦成,皆無所致,這就本談不上是一句實話了。因此,他只能加重了語氣說:“反正我盡力去辦。能不能成功,有幾分把握,我一回京就知道了。”

“那好!”翠寶很快的接口“包在我身上,勸得她回心轉意。今天她不願見芹二爺,就不必勉強她了;勉強見面,一碰僵了,反為不美。包裡歸堆一句話,只要老太太答應了,不愁杏香不姓曹;不然,就說上一籮筐的好話,到頭來還是免不了哭一場。

“曹雪芹覺得她的話,說得非常透徹;既然她做了保證,一定勸得杏香回心轉意,那就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了。如今要擔心的,只是秋月能不能想出斡旋難局的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