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老薛就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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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月娘把來興兒房騰出收拾了,與玳安祝卻教來興兒搬到來昭屋裡,看守大門去了,替玳安做了兩鋪蓋,一身裝新衣服,盔了一頂新網新帽,做了雙新靴襪。
又替小玉編了一頂(髟秋)髻,與了他幾件金銀首飾,四金頭銀腳簪,環墜戒指之類,兩套段絹衣服,擇就配與玳安兒做了媳婦。白裡還進來在房中答應,只晚夕臨關儀門時便出去和玳安歇去。
這丫頭揀好東好西,什麼不拿出來和玳安吃?這月娘當看見只推不看見。常言道:“溺愛者不明,貪得者無厭”
“羊酒不均,駟馬奔鎮”
“處家不正,奴婢抱怨”卻說平安兒見月娘把小玉配與玳安,衣服穿戴勝似別人。他比玳安倒大兩歲,今年二十二歲,倒不與他室。
一在假當鋪,看見傅夥計當了人家一副金頭面,一柄鍍金鉤子,當了三十兩銀子。那家只把銀子使了一個月,加了利錢就來贖討。傅夥計同玳安尋取來,放在鋪子大櫥櫃裡。
不提防這平安兒見財起心,就連匣兒偷了,走去南瓦子裡武長腳家…有兩個私窠子,一個叫薛存兒,一個叫伴兒,在那裡歇了兩夜。
忘八見他使錢兒猛大,匣子蹙著金頭面,撅著銀子打酒買東西。報與土番,就把他截在屋裡,打了兩個耳刮子就拿了。
也是合當有事,不想吳典恩新升巡簡,騎著馬,頭裡打著一對板子,正從街上過來,看見,問:“拴的什麼人?”土番跪下稟說:“如此這般,拐帶出來瓦子裡宿娼,拿金銀頭面行使。小的可疑,拿了。”吳典恩分付:“與我帶來審問。”一面拿到巡簡廳兒內。吳典恩坐下,兩邊弓皂排列。土番拴平安兒到前,認的是吳典恩當初是他傢伙計:“已定見了我就放的。”開口就說:“小的是西門慶家平安兒。”吳典恩說:“你既是他家人,拿這金東西在這坊子裡做什麼?”平安道:“小的大娘借與親戚家頭面戴,使小的敢去,來晚了,城門閉了,小的投在坊子,權借宿一夜,不料被土番拿了。”吳典恩罵道:“你這奴才,胡說!你家這般頭面多,金銀廣,教你這奴才把頭面拿出來老婆家歇宿行使?想必是你偷盜出來的。趁早說來,免我動刑!”平安道:“委的親戚家借去頭面,家中大娘使我討去來,並不敢說謊。”吳典恩大怒,罵道:“此奴才真賊,不打如何肯認?”喝令左右:“與我拿夾夾這奴才!”一面套上夾,夾的小廝猶如殺豬叫,叫道:“爺休夾小的,等小的實說了罷。”吳典恩道:“你只實說,我就不夾你。”平安兒道:“小的偷的假當鋪當的人家一副金頭面,一柄鍍金銀子。”吳典恩問道:“你因什麼偷出來?”平安道:“小的今年二十二歲,大娘許了替小的娶媳婦兒,不替小的娶。家中使的玳安兒小廝才二十歲,倒把房裡丫頭配與他,完了房。小的因此不憤,才偷出假當鋪這頭面走了。”吳典恩道:“想必是這玳安兒小廝與吳氏有,才先把丫頭與他配了,你只實說,沒你的事,我便饒了你。”平安兒道:“小的不知道。”吳典恩道:“你不實說,與我拶起來,”左右套上拶子,慌的平安兒沒口子說道:“爺休拶小的,等小的說就是了。”吳典恩道:“可又來,你只說了,須沒你的事。”一面放了拶子。那平安說:“委的俺大娘與玳安兒有。先要了小玉丫頭,俺大娘看見了,就沒言語,倒與了他許多衣服首飾東西,配與他完房。”這吳典恩一面令吏典上來,抄了他口詞,取了供狀,把平安監在巡簡司,等著出牌,提吳氏、玳安、小玉來,審問這件事。那,卻說解當鋪櫥櫃裡不見了頭面,把傅夥計唬慌了。
問玳安,玳安說:“我在生藥鋪子裡吃飯,我不知道。”傅夥計道:“我把頭面匣子放在櫥裡,如何不見了?”一地裡尋平安兒尋不著,急的傅夥計香賭誓。
那家子討頭面,傅夥計只推還沒尋出來哩,那人走了幾遍,見沒有頭面,只顧在門前嚷鬧,說:“我當了一個月,本利不少你的,你如何不與我?頭面、鉤子值七八十兩銀子。”傅夥計見平安兒一夜不來家,就知是他偷出去了,四下使人找尋不著,那討頭面主兒又在門首嚷亂。對月娘說,賠他五十兩銀子,那人還不肯,說:“我頭面值六十兩,鉤子連寶石珠子鑲嵌共值十兩,該賠七十兩銀子。”傅夥計又添了他十兩,還不肯,定要與傅夥計合口。正鬧時,有人來報說:“你家平安兒偷了頭面,在南瓦子養老婆,被吳巡簡拿在監裡,還不教人快認贓去!”這吳月娘聽見吳典恩做巡簡“是咱家舊夥計。”一面請吳大舅來商議,連忙寫了領狀,第二教傅夥計領贓去。
有了原物在,省得兩家領。傅夥計拿狀子到巡簡司,實承望吳典恩看舊時分上,領得頭面出來,不想反被吳典恩老狗奴才盡力罵了頓。叫皂隸拉倒要打,褪去衣裳,把脫脫了半,饒放起來,說道:“你家小廝在這裡供出吳氏與玳安許多姦情來,我這裡申過府縣,還要行牌提取吳氏來對證。你這老狗骨頭,還敢來領贓!”倒吃他千奴才、萬老狗,罵將出來,唬的往家中走不迭。來家不敢隱諱,如此這般,對月娘說了,月娘不聽便罷了。
聽了,正是“分開八塊頂梁骨,傾下半桶冰雪來”慌的手腳麻木。又見那討頭面人,在門前大嚷大鬧,說道:“你家不見了我頭面,又不與我原物,又不賠我銀子,只反哄著我兩頭來回走。今哄我去領贓,明等領頭面,端的領的在那裡?這等不合理。”那傅夥計賠下情,將好言央及安撫他:“略從容兩,就有頭面來了,若無原物,加倍賠你。”那人說:“等我回聲當家的去。”說畢去了,這吳月娘憂上加憂,眉頭不展。
使小廝請吳大舅來商議,教他尋人情對吳典恩說,掩下這樁事罷。吳大舅說:“只怕他不受人情,要些賄賂打點他。”月娘道:“他當初這官,還是咱家照顧他的,還借咱家一百兩銀子,文書俺爹也沒收他的,今反恩將仇報起來,”吳大舅說:“姐姐,說不的那話了。
從來忘恩背義,才一個兒也怎的?”吳月娘道:“累及哥哥,上緊尋個路兒,寧可送他幾十兩銀子罷。領出頭面來還了人家,省得合口費舌。”打發吳大舅吃了飯去了。
月娘送哥哥到大門首,也是合當事情湊巧,只見薛嫂兒提著花箱兒,領著一個小丫頭過來。月娘叫住,便問:“老薛,你往那裡去?怎的一向不來走走?”薛嫂道:“你老人家到且說的好,這兩好不忙哩。偏有許多頭緒兒,咱家小那裡,使牢子大官兒,叫了好幾遍,還不得空兒去哩。”月娘道:“你看媽媽了撒風,他又做起俺小來了。”薛嫂道:、如今不做小,倒做了大了。”月娘道:“他怎的倒大?”薛嫂道:“你老人家還不知道,他好小造化兒!
自從生了哥兒,大死了,守備老爺就把他扶了正房,做了封贈娘子。正經二孫氏不如他。手下買了兩個子,四個丫頭扶侍。又是兩個房裡得寵學唱的姐兒,都是老爺收用過的。要打時就打,老爺敢做主兒?自恁還恐怕氣了他。
那不知因什麼,把雪娥娘子打了一頓,把頭髮都撏了,半夜叫我去領出來,賣了八兩銀子。今我還睡哩,又使牢子叫了我兩遍,教我快往宅裡去,問我要兩副大翠重雲子鈿兒,又要一副九鳳鈿兒。先與了我五兩銀子。銀子不知使的那裡去了。
還沒送與他生活去哩,這一見了我,還不知怎生罵我哩。”月娘道:“你到後邊,等我瞧瞧怎樣翠鈿兒。”一面讓薛嫂到後邊坐下。薛嫂打開花箱,取出與吳月娘看,只見做的好樣兒,金翠掩映,背面貼金。那個鈿兒,每個鳳口內銜著一掛寶珠牌兒,十分奇巧。
薛嫂道:“只這副鈿兒,做著本錢三兩五錢銀子。那副重雲子的,只一兩五錢銀子,還沒尋他的錢。”正說著。
只見玳安走來,對月娘說:“討頭面的又在前邊嚷哩,說等不的領贓,領到幾時?若明沒頭面,要和傅二叔打了,到個去處理會哩。傅二叔心裡不好,往家去了,那人嚷了回去了。”薛嫂問:“是什麼勾當?”月娘便長吁了一口氣,如此這般,告訴薛嫂說:“平安兒奴才,偷去印子鋪人家當的一副金頭面,一副鍍金鉤子,走在城外坊子裡養老婆,被吳巡簡拿住,監在監裡。
人家來討頭面沒有,在門前嚷鬧。吳巡簡又勒掯刁難,不容俺家領贓,又要打將夥計來要錢,白尋不出個頭腦來。死了漢子,敗落一齊來,就這等被人欺負,好苦也!”說著那眼中淚紛紛落將下來。
薛嫂道:“好,放著路兒不會尋。咱家小,你這裡寫個貼兒,等我對他說聲,教老爺差人分付巡簡司,莫說一副頭面,就十副頭面也討去了。”月娘道:“周守備,他是武職官,怎管的著那巡簡司?”薛嫂道:“,你還不知道,如今周爺,朝廷新與他的敕書,好不管的事情寬廣。
地方河道,軍馬錢糧,都在他手裡打卯遞手本。又河東水西,捉拿強盜賊情,正在他手裡。”月娘聽了。
便道:“既然管著,老薛就累你,多上覆龐大姐說聲。一客不煩二主,教他在周爺面前美言一句兒,問巡簡司討出頭面來。我破五兩銀子謝你。”薛嫂道:“好,錢恁中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