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三錢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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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你老人家剛才悽惶,我到下意不去。你教人寫了帖兒,等我到府裡和小說。成了,隨你老人家。不成,我還來回你老人家話。”這吳月娘一面叫小玉擺茶與薛嫂吃。薛嫂兒道:“不吃罷,你只教大官兒寫了貼兒來,你不知我一身的事哩。”月娘道:“你也出來這半了,吃了點心兒去。”小玉即便放卓兒,擺上茶食來。月娘陪他吃茶。薛嫂兒遞與丫頭兩個點心吃。月娘問丫頭幾歲了,薛嫂道:“今年十二歲了。”不一時,玳安前邊寫了說貼兒。薛嫂兒吃了茶,放在袖內,作辭月娘,提著花箱出門,徑到守備府中。梅還在暖上睡著沒起來哩,只見大丫鬟月桂進來說:“老薛來了。”梅便叫小丫頭翠花,把裡面窗寮開了,照的紗窗十分明亮。薛嫂進來說道:“,這咱還未起來?”放下花箱,便磕下頭去。梅道:“不當家化化的,磕什麼頭?”說道:“我心裡不自在,今起來的遲些。”問道:“你做的翠雲子和九鳳鈿兒拿了來不曾?”薛嫂道:“,這兩副鈿兒,好不費手!昨晚夕我才打翠花鋪裡討將來,今要送來,不想又使了牢子去。”一面取出來,與梅過目。梅還嫌翠雲子做的不十分現撇,還放在紙匣兒內,與月桂收了,看茶與薛嫂兒吃。薛嫂便叫小丫鬟進來“與磕頭。”梅問:“是那裡的?”薛嫂兒道:“二和我說了好幾遍,說荷花只做的飯,教我替他尋個小孩兒,學做些針指。我替他領了這個孩子來了,到是鄉里人家女孩兒,今年才十二歲,正是養材兒。”梅道:“你亦發替他尋個城裡孩子,還伶便些。這鄉里孩子,曉的什麼?”因問:“這丫頭要多少銀子?”薛嫂兒道:“要不多,只四兩銀子,他老子要投軍使。”梅叫海棠:“你領到二孃房裡去,明兌銀子與他罷。”又叫月桂:“大壺內有金華酒,篩來與薛嫂兒燙寒。再有甚點心,拿一盒子與他吃。省得他又說,大清早辰拿寡酒灌他。”薛嫂道:“桂姐,且不要篩上來,等我和說了話著,剛才也吃了些什麼來了。”梅道:“你對我說,在誰家?吃甚來?”薛嫂道:“剛才大娘那頭,留我吃了些什麼來了。
如此這般,望著我好不哭哩。說平安兒小廝,偷了印子鋪內人家當的金頭面,還有一把鍍金鉤子,在外面養老婆,吃番子拿在巡簡司拶打。這裡人家又要頭面嚷亂。那吳巡簡舊是咱那裡夥計,有爹在,照顧他的官。
今一旦反面無恩,夾打小廝,攀扯人,又不容這裡領贓。要錢,才把傅夥計打罵將來。唬的夥計不好了,躲的往家去了,央我來,多多上覆你老人家。可憐見,舉眼兒無親的。教你替他對老爺說聲,領出頭面來,付與人家去了,大娘親來拜謝你老人家。”梅問道:“有個貼兒沒有?不打緊,你爺出巡去了,怕不的今晚來家,等我對你爺說。”薛嫂兒道:“他有說貼兒在此。”向袖中取出。梅看了,順手就放在窗戶臺上。不一時,托盤內拿上四樣嗄飯菜蔬,月桂拿大銀鍾,滿滿斟了一鍾,沿兒遞與薛嫂。薛嫂道:“我的,我怎捱的這大行貨子?”梅笑道:“比你家老頭子那大貨差些兒。那個你倒捱了,這個你倒捱不的,好歹與我捱了,要不吃,月桂,你與我捏著鼻子灌他。”薛嫂道:“你且拿了點心,與我打個底兒著。”梅道:“老媽子,單管說謊。你才說吃了來,這回又說沒打底兒。”薛嫂道:“吃了他兩個茶食,這咱還有哩?”月桂道:“薛媽媽,你且吃了這大鐘酒,我拿點心與你吃。俺怪我沒用,要打我哩。”這薛嫂沒奈何,只得灌了一鍾,覺心頭小鹿兒劈劈跳起來。
那梅努個嘴兒,又叫海棠斟滿一鍾教他吃。薛嫂推過一邊說:“我的那娘,我卻一點兒也吃不的了。”海棠道:“你老人家捱一月桂姐一下子,不捱我一下子,要打我。”那薛嫂兒慌的直撅兒跪在地下。梅道:“也罷,你拿過那餅與他吃了,教他好吃酒。”月桂道:“薛媽媽,誰似我恁疼你,留下恁好玫瑰餡餅兒與你吃。”就拿過一大盤子頂皮酥玫瑰餅兒來。那薛嫂兒只吃了一個,別的梅都教他袖在袖子裡:“到家稍與你家老王八吃。”薛嫂兒吃了酒,蓋著臉兒,把一盤子火薰,醃臘鵝,都用草紙包裹,在袖內。海棠使氣白賴,又灌了半鍾酒。
見他嘔吐上來,才收過傢伙,不要他吃了,梅分付:“明來討話說,兌丫頭銀子與你。”臨出門,梅又分付:“媽媽,你休推聾裝啞,那翠雲子做的不好,明另帶兩副好的我瞧。”薛嫂道:“我知道。
叫個大姐送我送,看狗咬了我腿。”梅笑道:“俺家狗都有眼,只咬到骨禿前就住了。”一面使蘭花送出角門來。話休饒舌。周守備至落時分,出巡來家,進入後廳,左右丫鬟接了冠服。
進房見了梅、小衙內,心中歡喜。坐下,月桂、海棠拿茶吃了,將出巡之事告訴一遍。不一時,放桌兒擺飯。飯罷,掌上燭,安排杯酌飲酒。因問:“前邊沒甚事?”梅一面取過薛嫂拿的貼兒來,與守備看,說吳月娘那邊,如此這般“小廝平安兒偷了頭面,被吳巡簡拿住監,不容領贓。只拷打小廝,攀扯誣賴吳氏姦情,索要銀兩,呈詳府縣”等事。
守備看了說:“此事正是我衙門裡事,如何呈詳府縣?吳巡簡那廝這等可惡!我明出牌,連他都提來發落。”又說:“我聞得吳巡簡是他門下夥計,只因往東京與蔡太題進禮,帶挈他做了這個官,如何倒要誣害他家!”梅道:“正是這等說。你替他明處處罷。”一宿晚景題過。次,旋教吳月娘家補了一紙狀,當廳出了大花欄批文,用一個封套裝了,上批:“山東守禦府為失盜事,仰巡簡司官連人贓解繳。右差虞侯張勝、李安。准此。”當下二人領出公文來,先到吳月娘家。月娘管待了酒飯,每人與了一兩銀子鞋腳錢。傅夥計家中睡倒了,吳二舅跟隨到巡簡司。吳巡簡見平安監了兩,不見西門慶家中人來打點,正教吏典做文書,申呈府縣。
只見守禦府中兩個公人到了,拿出批文來與他。見封套上硃紅筆標著:“仰巡簡司官連人解繳”拆開,見裡面吳氏狀子,唬慌了。
反賠下情,與李安、張勝每人二兩銀子。隨即做文書解人上去。到於守備府前,伺候半。待的守備升廳,兩邊軍牢排下,然後帶進入去。這吳巡簡把文書呈遞上去,守備看了一遍,說:“此是我衙門裡事,如何不申解前來?只顧延捱監滯,顯有情弊。”那吳巡簡稟道:“小官才待做文書申呈老爺案下,不料老爺鈞批到了。”守備喝道:“你這狗官可惡!多大官職?這等欺玩法度,抗違上司!我欽奉朝廷敕命,保障地方,巡捕盜賊,提督軍務,兼管河道,職掌開載已明。
你如何拿了這件,不行申解,妄用刑杖拷打犯人,誣攀無辜?顯有情弊!”那吳巡簡聽了,摘去冠帽,在階前只顧磕頭。守備道:“本當參治你這狗官,且饒你這遭,下次再若有犯,定行參究。”一面把平安提到廳上,說道:“你這奴才,偷盜了財物,還肆言謗主。人家都是你恁般,也不敢使奴才了。”喝左右:“與我打三十大,放了。
將贓物封貯,教本家人來領去。”一面喚進吳二舅來,遞了領狀。守備這裡還差張勝拿貼兒同送到西門慶家,見了分上。
吳月娘打發張勝酒飯,又與了一兩銀子。走來府裡,回了守備、梅話。那吳巡簡幹拿了平安兒一場,倒折了好幾兩銀子。
月娘還了那人家頭面、鉤子兒。是他原物,一聲兒沒言語去了,傅夥計到家,傷寒病睡倒了,只七光景,調治不好,嗚呼哀哉死了。
月娘見這等合氣,把印子鋪只是收本錢贖討,再不解當出銀子去了,止是教吳二舅同玳安,在門首生藥鋪子逐轉得來,家中盤纏。此事表過不題。一,吳月娘叫將薛嫂兒來,與了三兩銀子。薛嫂道:“不要罷,傳的府裡怪我。”月娘道:“天不使空人,多有累你,我見他不題出來就是了。”於是買下四盤下飯,宰了一口鮮豬,一罈南酒,一匹紵絲尺頭,薛嫂押著來守備府中,致謝梅。
玳安穿著青絹褶兒,拿著禮貼兒,薛嫂領著徑到後堂。梅出來,戴著金梁冠兒,上穿繡襖,下著錦裙,左右丫鬟養娘侍奉。玳安扒到地下磕頭。
梅分付:“放桌兒,擺茶食與玳安吃。”說道:“沒甚事,你免了罷。如何又費心送這許多禮來,你周爺已定不肯受。”玳安道:“家說,前平安兒這場事,多有累周爺、周費心,沒什麼,些少微禮兒,與爺、賞人罷了。”梅道:“如何好受的?”薛嫂道:“你老人家若不受,惹那頭又怪我。”梅一面又請進守備來計較了,止受了豬酒下飯,把尺頭帶回將來了。
與了玳安一方手帕,三錢銀子,抬盒人二錢。梅因問:“你幾時籠起頭去,包了網巾?幾時和小玉完房來?”玳安道:“是八月內來。”梅道:“到家多頂上你,多謝了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