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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長相思短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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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清逸奏起,舞姬翩然起舞,歌姬擊節而唱,眾人則開始享受起佳餚美酒,只是不時的有人向煙落投去疑惑與探尋的目光。畢竟,他們的國主要娶風晉皇朝的皇后為王后,此等做法,無疑是與風晉皇朝公然為敵,這自然是他們這些安逸慣了的閒散臣們所不願意瞧見的,誰也不願惹戰禍上身。

煙落自是能受到那些異樣的目光,片片如薄刃般錦利地戈上她的肌膚,起冰涼的疼意來。風離澈一意孤行,想必席下不少官員定是心有怨言罷。

果然,須臾,南漠國相斂衣出列,他眉皆張,面赤紅叩拜道:“國主,臣以為國主大婚一事,著實不妥。如今南漠國疆土綿延,百姓安居樂業,而我朝又與風晉皇朝聯姻,永結秦晉之好。上次國主貿然出兵,群臣已是多有微辭,如今國主又是奪風晉皇朝皇后為,萬一因此引兩國戰事,禍及百姓,致使生靈塗炭。孰輕孰重,相信國主心中定有分明。若是太上王在此,想必定是會贊同微臣的意見。”南漠國相語涉聯姻,令煙落鄹然想起一人,目光巡巡朝座下望去,瞧見風離瑩果然是在座列,身側坐著一名溫婉清潤,眉清目秀的男子,想來便是風離瑩的夫君,南宮烈胞弟的世子,瞧衣著打扮也知在這南漠國是一等一的尊貴。

自從來了南漠國,她在風離澈寢宮的偏殿之中,幾乎是足不出戶,這還是一次見到風離瑩。只見風離瑩身穿華貴窄領宮裝,長長裙襬拖曳及地。巧笑請兮,風姿盎然,整個人明豔光彩。煙落一個錯眼恍惚,依稀她還是以前那個天真驕縱,沒有受過任何波折,一路坦蕩蕩的十公主。

風離瑩似是察覺到煙落徐徐注視的目光,轉向煙落投來一抹輕快的笑容,復又低,與她的夫君暖融耳語,一臉嬌羞之狀。

煙落角微微勾起,略過一抹釋然輕鬆的微笑,看起來風離瑩如今在南漠國過的很好,與夫君亦是琴瑟和絃,如今又有風離澈的照拂,想來更是風如意。

身旁的風離澈只冷冷覷著底下的國相,徐徐端起身前案几之上的青玉酒盞,輕輕飲啜一口,抬眸微諷道:“如今孤當政,國相以為比起太上王,如何?”國相略略想一想,如實答道:“國主行事果斷分明,雷厲風行,謀略深遠,緣毫不遜於太上王。”風離澈側身,懶懶道:既然如此,由孤執政,自當保爾等國泰民安。至於孤的家事,就無需爾等心了。”雖是懶懶閒語,可是他的語氣卻絲毫不容拒絕。

國相臉微變,卻毫無懼,力爭道:“可是,若是因此兩國嫌隙,兵戎相見,又當如何是好?風晉皇朝的皇上亦是一代明君。”風離澈不屑,輕嗤道“他能來,孤便教他有去無回。”聞言,煙落不由得深深一口氣,眉宇間暗含著茫與憂思,垂手扯一扯他衣袖下襬,小聲道:“澈,如今我身已在南漠國,就沒有想過再回去。你大可不必如此費周章娶我,我不會逃走的。”國相赤膽衷腸,分毫不讓,目光灼灼,上前又是進言道:“如此大事,臣以為當請太上王的旨意。”風離澈淡淡掃了煙落一眼,以眼神制止了她的勸阻,大掌已是將她牢牢按在身邊。回眸冷覷國相,寒聲道:“國相以為太上王會出言反對麼?國相,你可是忘了,孤便是風晉皇朝葉皇后所出。”想用南宮烈來壓制他,真真是可笑之極。

一語既出,國相不免愕然,無可瓣駁,臉憋得通紅,再說不出一句話來,只得怏怏回席。

眾人繼續飲酒歡會,一邊欣賞歌舞,南漠國的舞姬不似北方,個個身量單薄,面嬌小單純,且並無妖豔之態。七彩絹衣的少女們來回舞動著絲絛歡唱舞蹈,格外地賞心悅目。

風離澈只環樓著煙落,斜侍在金絲嵌寶的王座之上,閉眸小憩,並不留心歌舞。少刻,似有一名將軍模樣之人上前議事,風離澈起身離席,隨之於不遠處商談。

風離澈方才走,不過片刻功夫,風離瑩已是執著青玉酒盞上前來敬酒,盈盈出列,一襲粉白衣衫像一株淩水而出的俏麗水仙,她溫聲道:“嫂嫂,我敬你一杯。”言罷,已是徑自幽幽飲了一口。

那樣一聲“嫂嫂”的呼喚,令煙落的心中輕輕震動了一下,憂慮與悲涼齊齊湧上來,似十二月冰水漫過全身,終究只化作喟然一聲嘆息,勉強笑道:“公主看起來過得很好,那我就放心了。”嫂嫂,的確,對於風離瑩來說,不論自己嫁給風離御還是風離澈,都是她的嫂嫂。

可是如此尷尬的身份,令煙落無法自處,她不知風離瑩是否知曉自己與他們兩人的糾葛,又會如何看待她。無處可避的目光,突然注視到風離瑩已是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一暖,原來風離瑩已是有了身孕,難怪此次見到她,她已是全然無昔的驕縱跋扈,整個人溫婉成許多。

煙落不覺微微一笑,道:“恭喜你,要當孃親了,想來你的夫君很是疼你。”風離瑩面上添了幾分嬌怯,垂道:“嗯,他待我極好。”沉默片刻,她突然抬眸,眉際似生了一絲慨道:“嫂嫂,以前是我懵懂無知。我不知慕容傲竟是那般心機深沉之人,真真是想不到,就是二哥都被他騙去了。”煙落伸出一手,輕輕按一按她柔弱的肩頭,沉道:“你還怪昔你七哥將你送來和親麼?其實他是一片苦心,當時他自身難保,也不知是否能扳倒慕容父子,為了不讓你落入慕容氏手中,成為後鉗制他的棋子,為了你的安虞才不得不如此。如今,你能理解麼?”風離瑩緩緩點頭道:“嫂嫂,我明白的。從小自大,七哥都待我極好,處處為我著想,以前是我不懂事,總是令他們心。”緩緩抬眸,她如水雙眸幽幽瞧著煙落,良久才啟道:“嫂嫂,我會找機會勸勸二哥,讓你迴風晉皇朝。我知道,七哥是真心喜愛你的。”煙落面一僵,緩緩了一口氣,耳垂之上的銀線蘇沙沙打在兩頰邊,泛起清冷的光澤,眸更添幾分黯然,只低嘆道:“公主,真的不用了,你二哥他為人獨斷獨行,誰也勸阻不了的。更何況…”她沒有繼續說下去,更何況自己終究是欠著他的。

適逢風離澈已是商議完畢,側身回席,覷一眼座下的風離瑩,他的面平靜若一汪清澈的湖水,淡淡勾道:“都聊些什麼呢?”煙落朝風離瑩使了個眼,風離瑩立即會意,只盈盈笑道:“許久不見嫂嫂了,閒話家常了幾句而已。既然哥哥來了,我且先告退。”說罷,她已是端起酒盞,起身離去。

風離澈冷銳的眸光停留在了風離瑩翩然離去的背影之上,須臾,他轉瞧著煙落,突然問道:“這妮子如今愈的機靈,都要當孃親的人了,也不知收斂些。你們該不會是揹著我商議什麼事罷。”煙落閉一閉眸,心中哀嘆一聲,無語應答。

風離澈自覺有些失言多疑,不免輕咳了兩聲,目光落定在桌面上幾乎未動筷的佳餚之上,不由蹙眉更深,冷聲問道:“你怎的也不多吃一點,如此纖瘦。”煙落瞧一眼那些油膩膩的菜餚,多半是魚野味,不免覺著胃中泛起酸水,有些不適,忙擺擺手道:“最近幾秋後溼熱,我沒什麼胃口,不想吃。”他劍眉深擰,眉間似是蘊滿薄怒,微惱道:“你這樣怎麼能行?!身子這樣輕,實在不像話。”說罷,他已是夾了一筷白玉蹄花,入她的口中。

煙落無奈,只得細細嚼了,可含在口中遲遲不肯嚥下去,像是含著苦藥一般,終究在他銳利的雙眸冷冷盯視下,不得不了下去。不想心中卻一陣反胃噁心,一個撐不住她慌忙轉吐在了柔軟的紅毯之上。

風離澈臉鐵青,連忙去撫她的背,神情難掩焦慮,急問道:“煙落,你怎麼了?好端端的怎的噁心起來?”南地多有瘴氣,即便是夏過後,亦是暑熱溼氣難耐,想來煙落還是有些水土不服,難以適應。前段時間,正當夏酷暑,他不敢輕易喚她出門,生怕她染了瘴氣,患了暑熱之症。眼下稍稍天涼,想不到她竟還是無法適應。

煙落徑自取出一襲絹帕輕拭角,指一指不遠處的桂花,曼聲道:“桂花開得正濃,香氣清甜香馥,只是聞久了教人心中膩煩,有些不適,許是這個原因。”風離澈聽罷,揚手一揮,便召宮人前來,冷聲吩咐道:“去喚章太醫來給娘娘瞧病。”纖長一指,指向身側不遠處方才煙落手指的桂花樹,道:“還有那些桂花樹,一起都砍了。”他眉宇間的霸氣與鋒芒,有如劍光躍紅,語氣冷硬,絲毫不容旁人拒絕。

煙落一迭驚呼,慌忙便出聲阻止,道:“澈,你別這樣,我不過是無心一語。”她不過是無心隨口說了一句,那樣好的桂花樹,少說也有二十餘載的年頭,實在是可惜了。

煙落微微支起的身子卻剛好落入他寬闊的懷抱之中,風離澈順勢環摟住她,輕輕在她際額間落下一吻,如蜻蜒點水般,輕觸即止,不會過於唐突她。此次,他決心要多花些心思與耐心,慢慢令她接受他。

她的雙手輕輕抵在他的前,隔著薄薄絲料他炙熱的體溫徐徐傳遞至她的掌心。心跳微微有些慌亂,她明顯覺到他與以往的不同,並不強佔或是迫她。她知曉,他是在等她心甘情願。可惜,她的心原是狹小的,再也容不下旁人。而他的深情,她終究是要辜負了。

只是,他如此待她,心中不是不動的。

旋,夜風徐徐而過,空氣中清霜般的涼意已透在秋寒之中,身子微微冷顫,而他已是解下肩頭披風將她緊緊包裹,那樣的呵護,如同白鳥歸林,張開如羽雙翼守護著自己心愛的伴侶。

而那樣的繾綣情意,鶼鰈情深,令席下之眾人莫不是唏噓不已。畢竟,他們何曾見過自己孤傲冷清的國主如此多情而又深情的一面。即便是風離瑩,亦是悄然側,輕輕拭去眼角緩緩滑落的一滴晶瑩。

煙落心內暗自嘆息一聲,雙眸微澀,目光已是越過他的肩頭望向遠方。不遠處,幾顆羽扇楓葉在明明滅滅如星子的宮燈映照之下,凝聚成一抹酒醉似的濃重的紅,再遠,便是望不透的星夜碧湖。一名白衣女子正風立於楓葉林處,身影蕭蕭,神情寥寥。

遠遠瞧著,只覺那名女子整個人似籠罩在了煙波寂寂之中,神情仿若湖上一縷青煙,縹緲若無。其實,這名女子,煙落已是見過數次,每每她都是遠遠立在偏殿百步之外,幽幽望向自己。

伸手推一推風離澈,煙落輕聲尋問道:“她是誰?”順著煙落的目光望過去,風離澈終於注意到了柳風雁,收回目光,他只淡淡答道:“她名喚柳風雁,青州人。昔我離開皇宮後,一路遭到慕容成傑的人馬追殺,窮追不捨,我厲經數百戰,身負重傷,終於不支昏倒在了青州山中。是她救了我一命,將我帶回了村莊。事後,我她的相助,便將她帶至南漠國,準備過段子認作義妹,為她尋個好人家嫁了,免得她與她母親兩人在青州孤苦相依,靠著賣刺繡,聊以度。”煙落復又仔細瞧了瞧柳風雁,長眉杏眼,五官小巧緻,並不會特別美,卻清麗如同山野間倔強生長的野‮花菊‬。而那樣的眼神,溫柔含水,似有情意萬千凝聚其間。幽婉一嘆,同為女人,她怎會不明白柳風雁的心思,轉眸望向風離澈,她略略正道:“替她尋戶好人家?澈,可她喜歡的是你,難道你瞧不出來麼?”風離澈微微一愣,側身綺著王座,頭頂金冠之上兩顆明珠在月光下散出清冷的淡淡光澤,他斂了斂神道:“那就早些將她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