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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一生一世一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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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風離御自濛濛細雨之中策馬而來。

天尚未全黑,只一味暗沉,皇帳之中,煙落已是早早點上了蠟燭,一雙紅燭如雙如對,明媚如情人含情相視的剪水雙瞳,幽幽跳動著。

他甫一踏入皇帳之中,她已是溫然上,微微一笑,便伸手替他解下肩處的黑錦披風,仿若等候自己丈夫回家的小子一般。輕輕推一推他的手臂,低語如呢喃“御,前線軍情如何?情況好不好?”他一臂勾過她,話語裹在綿密如雨的親吻裡,清涼如同此刻帳外小雨“一切都很順利,你不要擔心。”愈吻愈是動情,他逐漸加深了這個吻。

她羞怯閃躲著,小臉已是飛上石榴,瞬間漲得通紅,低啞著聲道:“御,天還亮著呢,你別這樣。”愈說聲音愈是低了下去,到最後,已是低不可聞。

她這樣的神情,脈脈的嬌靨,含羞的風情,令他的心中極是愜意。只肆一笑,他輕輕咬著她小巧玲瓏的耳垂,低聲暖昧道:“那你的意思是,要等晚上了?”一縷滾燙的緋紅倏地竄至耳,幾乎要焚燒起來,她尷尬地嬌嗔道:“你胡說些什麼呢,我才不是那個意思。”今的他穿一襲黑滾雀金邊錦袍,低頭突然瞥見他的袖口似不慎勾破一處,拉過他的手,她微微蹙眉,忙問道:“怎麼了,你怎的這般不小心,好好的袍子勾破了這樣一處,手有沒有受傷?”他背過身去,徐徐脫下外衣,隨手扯過一件家常的淡青袍子穿了,回眸淺笑道:“沒事。許是今去山谷親視地形時,不慎被灌木荊棘叢勾破了。一件衣裳而已,不值什麼。”煙落只抱著他的黑錦袍,站立著,仔細翻了翻袖口,頗為心疼道:“這樣好的一件雀金袍子,價值千金呢。我先替你縫一下罷,看看還能不能補好。”坐回軟榻邊,挑了一盞燭火放在榻邊的案几之上,她取出針簪,自他黑袍袖口反出一縷雀金絲線,繞了一繞再穿進去,照著原先的六和鳳尾雲紋,挑起針腳仔細縫了起來。

帳外的天漸漸黑了,襯得室內燭火益顯得清亮起來,將她凝認真的影子長長拖曳至青綠的帳壁之上,更添一抹溫馨之意。

風離御挨著她的身側徐徐坐下,只看著她一針一線的縫著,那樣細密的針腳,用的尚且是衣裳原來的絲線,縫過之處,再也瞧不出一絲一毫破損的痕跡,吻合得天衣無縫,仿若天生就是這樣一般。

如此湛的繡針之術,她的女紅,比宮中織錦局的掌制宮女都要遠遠勝出數倍,她是如此的心靈手巧,教人欣賞。她的亂針繡法,她的雙面繡,她的微型刺繡,他都一一見識過,無一不令他驚歎。

此刻,瞧著她像個小子一般替他縫補著衣服,甜的滋味如三月裡的薔薇之花般緩緩爬上牆頭,他心中一暖,不由自主的一臂將她攬入懷中,柔聲問道:“煙兒,你的刺繡,是誰教你的?是你娘麼?”煙落側眸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搖搖頭道:“我娘並不擅長女紅,只會繡些尋常家用而已。”

“哦。”他應聲道,在她的額際梢處輕輕落下一吻,想一想又問道:“那你這一手技藝爐火純青的吹簫呢?還有琵琶,還有跳舞,書畫又是何人所授?是你娘麼?”她的多才多藝,他皆一一領教過,心中突然很興趣,她的孃親出身雲州歌伶院,琴棋書畫應當會一些罷,不知是不是她的孃親親自所授。

煙落想一想,答道:“孃親其實只善歌唱,歌喉細膩無比,宛若天籟,聽之令人忘俗。至於琴棋書畫只是略略所通罷了,並不通。”燭火映照得人的心境溫潤如白玉華澤,風離御的聲音亦是溫柔如水“那你一定也會唱了,我還從沒有聽你唱過一曲,不如,你現在唱上一曲讓我聽聽。”他突然來了些許興致,她的針線刺繡巧奪天工,她的琵琶聲聲如珠玉落盤,她的舞姿蝙躚如蝶兒在花叢中盡情歡悅,她的畫大氣沆瀣如行雲水一般,只是他還從未聽過她的歌喉,她說起話來聲音若三月間風鈴輕搖,泠泠輕響,不知唱起來會是何等的甜美醉人。

煙落低低垂,搖一搖頭,只歉然一笑道:“御,我不會唱。小的時候,孃親曾經想教我唱歌,只是試了一兩個音後,孃親說我的嗓子沒有天分,此後便沒有再學了。”手中的衣裳已是縫補完,她將針腳繞成一個如意結,低頭用力咬斷線頭,黑雀金錦袍遞至風離御的手中之時,已是再看不出絲毫破損痕跡。

他的手憐惜地按在她的手上,輕柔道:“你是我所見過的,最有天分的女子。”他的聲音清淡而悅耳,徐徐繚繞在了煙落的耳畔。

其實,若說心中沒有半分疑惑,亦是假話。聽聞煙落的孃親在她兩歲之時自雲州來到晉都,後樓封賢認下煙落她這個女兒。只是,這麼多年來,她的身份總是備受爭議。

他疑惑的是,煙兒的孃親不善女紅,亦不善琴棋書畫,只會唱歌,可煙兒卻與她的孃親恰恰相反,大相徑庭。難道,煙兒的多才多藝,皆是承襲於樓封賢?可這似乎也說不過去。煙兒的孃親李翠霞他不是沒有見過,美是美矣,卻美的媚俗,絲毫無氣質可言,子亦是俗不可耐。很難想象,這樣庸俗的母親竟能生出子如此淡雅、氣質如此清新的女兒來。

他的煙兒,淡雅之中透著一分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清冷之中透著一分堅韌,溫婉之中透著一分小女人的柔媚,美的驚豔,美的清新,宛若一朵桅子花緩緩綻放,令人見之忘俗。而她,便是這樣多矛盾的完美結合,令他深深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轉眸,瞥向身旁擱著的已是縫補好的衣服,他輕柔的笑了,如果子,每一天都是這般平淡而又溫馨,那該有多好。

煙落緩緩伏身於他的膝上,長長的頭隨意披散著,半點妝飾也無。他淡青的衣衫有柔軟伏貼的質,緊緊貼在了她的皮膚之上。

安靜地相對,時間都彷彿停滯了一般,不願前行。

他將她攏於懷中,手指憐惜地穿過她的如波一般微有光澤的青絲,徐徐開口問道:“煙兒,你此次和莫尋在一處,可有見到無憂?”戰事紛亂,他們的一雙兒女皆不能在身邊,這恐怕是此時此刻最大的遺憾了。

只是,如今慕容成傑固守天險,牢牢佔據著晉都,這樣苦熱的戰爭,也不知何時才能結束。遠處天邊懸掛著的月兒,已是圓了一次又一次,只是不知何時,他們才能真正的閤家團圓。

她仰起頭看著他,他的下巴有新劃過的青鬱的澤,像是清晨出之前那抹微亮的晨光,略略遲疑了下,她開口道:“見到了,莫尋其實並沒有將無憂送去夏北王庭,而是將她留在了涼州。無憂她,很是可愛呢。”她有些猶豫,不知無憂患有先天心悸的事,她該不該告訴他呢?如今前線戰事緊,是否不應當再分他的神了。

風離御輕輕嘆一口氣道:“無憂,生下來時,我只匆匆見了一面而已,那孩子長得像極了你,很美。也不知如今長大些了沒有,也不知莫尋是否會好好照顧她。那與他決鬥,當時我背後的箭傷又是復裂,加上戰事臨近,不能久留,否然我一定會將無憂要回來。”她的身子微微一震,邊依舊是淺淺笑得溫婉,可卻難掩心底的酸澀苦楚四溢,像是含了一枚極青的梅子在口中,吐亦吐不出,不下,只得任它酸在口中,澀到心裡。她真的不知道,她的無憂,還能和他們團聚麼?又何時才能團聚?

他似受到了她的異常,俊眉緊蹙,輕輕托起她的下穎,溫潤如水的鳳眸深深凝視入她的眼底,她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那樣的悽然無助寫的是清清楚楚,心內一震,他顫顫開口問道:“無憂,可是有什麼事?”煙落轉眸,望向微微顫動的燭火,那樣的輕顫彷彿能映照出人生的無奈,他是無憂的父親,如何能瞞得了他呢。即便此刻瞞住他,又能瞞得了他多久呢?

再次緩緩伏身,她緊緊擁住他頎長拔的身軀,低聲嘆道:“無憂患有心悸之症,是先天之症,這世上也許只有莫尋才能治好她。”略略抬起頭,她強自扯出一抹寬的笑容,輕聲道:“所以,御,你不要過於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先天的心悸之症?怎會這樣?”他似是一驚,突然將煙落自膝蓋上拉起,復又望著她,眉心突突一跳,似是風熄滅燭火前的驚動,顫著聲疑問道:“難道是那一次,我不慎用金令牌砸中了你的腹部,那了那樣多的血,會不會是這個緣故…”她急忙捂住他的薄,搖一搖頭,極力壓住心頭的忐忑與驚動,柔聲道:“胡說,不是的,莫尋說不是的,你別徑自胡思亂想。”事已至此,雖然無憂之事他們都有責任,可她不願他再如此自責了。眼下,於他最要緊的事,是收復晉都。至於其他事,後再從長計議。

風離御順勢環擁住她,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澀啞,低嘆道:“終究是我令你受苦了,你懷著咱們的孩子是那樣的辛苦,我不能陪在你的身邊,也沒有讓你過上一天舒心的子。”輕輕嘆息一聲,他撫著她的背脊,聲音似柔軟展開的一匹絹綢,道:“煙兒,跟著我,你過得很辛苦麼?”終究,是他將她拉入這樣一場暗無天的皇位爭鬥之中,是他的私心,想要徹底佔有她,才會令她深深陷入局中。

她緩緩滑下一寸,頭抵在他的前,靜靜道:“御,若真有辛苦,如今我已是甘之如飴。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再瞞我這般辛苦了,我不要獨活,只想與你同生死,共進退。”他是那風晉皇朝高高在上的皇帝,而她是他的皇后,他身負的沉重責任,亦是她不可推卸的責任。不論會有多麼辛苦,她都希望能與他一同分擔。

他的下頜抵在她的額上,鬍渣硌在肌膚之間,刺得她酥酥地麻癢,只聽他柔聲道:“煙兒,就快結束了。再不會辛苦了。”她不語,只是安靜閉上眼眸,頷回應,風風雨雨,經歷了那樣久,湛藍的天空,終於要見彩虹了麼?

她的手停留在他的手心之中,默默受他手心傳來的溫度。他的肩膀堅實而穩固,她依依靠著他,聽著他的心跳聲沉沉入耳,舒心而又安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