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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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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次在海中過夜,身下所躺並非竹蓆木板,而是長蚌形的;身上所披蓋的,是人間織造不出的細膩蛟捎,柔軟無比。

本以為自己該會一夜無眠,沒想到酸硬的身子一攤平,睡意立刻襲來。

算算她已有兩天一夜沒閤眼,倦,是理所當然。

的折騰,超過她的負荷,淘盡渾身力氣,她埋入峭枕,意識漸揚。

海底很靜,沒有風聲颯颯,沒有蟲鳴卿卿,她睡得很沉,無夢干擾。

也許,並非無夢,而是,她仍在夢裡。

這一切,全是做夢?

醒來後,才會發現,沒有河蛟、沒有嬰親、沒有龍骸城、沒有蒲牢…

沒有…

一陣巨響,青天霹靂般傳來,像暗夜突雷驚醒了她。

“打、打雷了?”她惺?訟茫然,眼皮沉沉,勉強半開。

眼前是海,顫顫巍巍一片,她還陷進蚌間,簌皇削寧在雙手裡。

不是做夢,是真實的。

雷聲沒有止歇,規律起伏,時而響,時而消,靜冥海夜間,分外清晰。

想睡,也睡不著了。

她下,循聲而去,要看看這海中雷聲,從哪兒來?

冰夷的住居不大,螺屋內區隔出上下空間,客居在上,主居在下,環形的石階引領她下樓。

迴盪在小小廳裡,雷聲更顯巨大。毫不費勁,找到了源頭。

沒有門扉的房,幾串水沫成為屏障,隔出廳與房的分野。

她探頭進去,裡頭正轟隆隆作響,暢快淋漓。

睡在蚌上,是蒲牢。

他渾身赤luo,絲絲藍光透窗灑下,落在髮膚間,突顯結實肌理,一塊一塊,債張起伏,月要卷薄峭,一抹陰影,勉勉強強掩蔽住腿間雄偉。

壯右臂橫在額上,髮絲亂,光與暗,錯臉龐,高的鼻樑最是突出。

纖聲雷動,來自於他。

她沒聽過有誰的纖聲同他一樣,這麼的…刺。

好吧,她見識淺薄,只與爹和爺爺這兩名男同住餅。

對爹的記憶,太淺太淺,忘了爹是否也會打纖,她爺爺則在小酌幾杯之後,睡得深酣,偶爾會發出幾記重纖,絕不至於如蒲牢這般驚天動地。

她走近了些。

發現他身上有紅光閃爍,一點、一點,像忽明忽滅的星火,定睛細看,才知是鱗。

非常漂亮的澤,豔紅炫麗,輝映著光,在他手臂上仿似燃燒。

眼前景緻雖睛,但一聲聲巨鼾足以催壞所有綺麗。

紅棗雙手捂耳,沉沉雷纖,仍是穿透指掌而來。

“太可怕了…這鼾聲…”連她的呢喃都輕易被蓋過去。

醫家子孫的本能,四診之法,望、聞、問、切,基本所學立刻用上。

是脾胃虛弱所致?

抑屬肺氣不足引起的打呼?

若為後者,又得細分是“外來病”或“內傷”——她需要替他診脈,才能確定。

微暗的房,突地,亮起兩顆火紅的光。她來不及反應那是什麼,喉頭已遭童力捏住。

可怕的狠勁、銳利的刺痛,陷入頸膚。

她喊不出聲,被擰扯、被擒捕、被反制在沉重、巨大的壓迫之下。

活命氣息瞬間遭人陰斷,入氣出氣無一可獲。

“是你?!”喉上的鉗制,驀然開,悉的悴嘖聲,介入她逐漸朦朧的聽覺內。

那兩顆火紅的光,原來並非光。是他的雙眼,恫恫如炬,血紅的瞳。

蒲牢手一揮,室內通明,她呆呆躺在貝上,脖間五條爪痕猙獰,淚出了鮮血,融入海水。

“你大半夜不睡,跑到我邊做什麼?!”他睡歸睡,獸的警戒本,絲毫不鬆懈,身體比意識更銳。

他差一點…只差一點點,就捏碎她的頸子,像捏碎一塊豆腐!

猛然想起,他匆忙幫她抹去脖上傷口,嘴裡碎碎直念。

“我睡看時,身體的戒備會更加銳,也更不懂手下留情,這種時候,偷偷摸摸靠過來,小命不想要了?!”他罵看她。

“你在打呼。”

“嘎?!”

“像雷聲那麼大。我是被吵醒的。”她神情淡然,只有他撫過傷處時,到疼痛,不由自主嘶息,但也僅是細微的輕顫,半顆淚水都沒

“瞎說!我我、我才不會打呼哩!”他嚴厲否認,臉上不自在的神情,以及顯而易聞的結巴,已徹底出賣他。

他知道!她不是唯一一個說這番話的人——他的表情,誠實坦白。

“我替你診脈,找出原因,只要對症下藥,情況可以獲得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