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正自目光凝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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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警覺不能出聲,話聲一頓而止。元清大師道:“不要緊張,既然知道有人在此處,那就好辦。”蔡龍逸傳音急聲道:“怎麼辦?那看守他的人警覺極高,咱們除了動手搶奪,另外還有辦法麼?”他子縱然急躁,事到臨頭,卻也並不魯莽。元清大師讚許地將頭一點,道:“老衲自有辦法,咱們暫時退走。”蔡龍逸對他公公自然相信得過,但一叫他退走,他又急了,連忙傳音道:“這…這…他不要緊麼?”元清大師道:“人在昏之中,氣機極弱,正受血氣逆行的煎熬。這孩子也真難得,毅力大異常人,他好似極力掙扎,強自提聚真氣,使血氣逆行的速度減低,這樣一來,那是夠苦的了。”蔡龍逸大為焦灼,急聲道:“他怎會血氣逆行?怎會暈?怎會…”元清大師道:“他被倒掛身子,吊在樹上。”蔡龍逸道:“這…您老人家不去救他麼?”元清大師道:“老衲正想為他盡點力,你不要急,咱們退遠一點。”舉步而行,瞬間數丈,身法之輕靈快捷,宛如天馬行空,不帶絲毫火氣。
蔡龍逸疑念叢生,但又不使大聲追問,只得急步相隨。祖孫二人退到一處土之上,元清大師相度了一下形勢,隨即閉目合十,盤膝坐了下去,蔡龍逸侍立一側,滿懷疑問的瞧著他的舉動。
良久不見動靜,蔡龍逸大不耐,他正待開口催促救人,忽見元清大師雪白的鬍子無風自動,凝目注視下,方見他嘴翕動,極有韻致。
龍逸詫異萬分,不貨回頭朝那莊院瞥了一眼,暗暗付一道:“他老人家在與王老弟講話麼?相距五十餘丈,傳音入密的功夫還能有效…”蔡龍逸詫異不已,那廂王笑笑確是聽到聲音了。那聲音細如蚊蚋,慈和已極,正是元清大師所發。元清大師道:“孩子,不要慌張,老衲助你一臂之力。
你先散去提聚的真氣,慢一點,徐徐的散去,再聽老衲告訴你怎麼樣運功行氣,痛苦就會減輕了。”這時的王笑笑,無論從那一方面去看,都像早失去知覺,事實上他也確已暈。
但是,人雖暈,元清大師慈和的聲音,卻仍聽得一字不漏,這得歸功於王笑笑堅毅無比的意志。
須知王笑笑縱然風,縱然不願在陳若素面前失去英雄氣概,但對倒懸三的痛楚卻非一無所知,只因他子剛毅,不畏艱難,奉命追查血案的內情,縱獲端倪,案情卻似更越複雜了,九陰教主這條線索最為明朗,他要續查詳情,不願離去,所以故作毫不在意,自願就縛,聽任陳若素將他倒吊起來。
當時他有恃無恐,認為仗待他們莫容山莊的獨門心法,先行提聚一口真氣,縱有萬分苦楚,決不至於不能忍受。
詎料事實不然,那血氣逆行,臟腑擠迫的痛楚,比他想像中難受十倍,最後仍舊不免陷於暈途之中。不過,暈是一回事。如非他先提聚一口真氣,雖在極端苦痛之下,仍能憑快堅毅無比的意志力,控制那股真氣不使倏散,別說暈之中,無法聽到元清大師的話聲,此刻恐怕早已嘔血不止了。
元清大師內力純無比,話聲雖小,注入王笑笑的耳中,卻如暮鼓晨鐘一般,具有鎮攝心神,發人猛省的力量,王笑笑聽了,人未清醒,意志卻已不知不覺遵照大師的吩咐,緩緩散去提聚的真氣,任其自由騁馳。
真氣緩緩散去,痛苦卻是遽然大增。元清大師的語氣適時又起,道:“注意了,孩子。”接下一字一頓,鏗鏘接道:“此身非所有,此心非所有,往來蒼冥間,混沌無休止,動靜乘太極,順逆猶輪迴,與機擊…”這是一篇逆氣行功,至高無上的內功修為口訣,字字珠璣,內容極其深奧,乃是武聖雲震晚年參悟的絕學之一。
須知當年的雲震,兼修佛、道兩門的至高絕學,後來又得高王的傳授,晚年的武功已至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最高境界,只因缺乏子嗣,更將心力專注於武學的鑽研,勘破了佛家所謂“輪迴”之機,創下了這一篇“逆氣行功”的修練法門。
嚴格的講,這一篇內功口訣,乃是雲震一脈武功之總成,倘能得其義,勤加修練,那便如同一般練武之人打通了任、瞥二脈,一身功力,定能於短期內突飛猛進。
但是,如非資秉奇高,兼而具有慧的人,對這一段簡捷玄奧的口訣,本就不能練,此因逆氣行功,大反生理之常的緣故,如若不然,元清大師豈有不傳蔡龍逸之理?
大師甫見王笑笑,便自含笑讚許,道理也就在此。這時,蔡龍逸見不到王笑笑,但見元清大師嘴動不已,想要發問,卻又不知大師講些什麼,一旦受了干擾,是否對王笑笑有許不利,因之瞪著一雙巨目,心頭的焦急,當真是無以復加。
半晌過後,元清大師的嘴停止動,蔡龍逸再也顧不了許多,頓時槍前一步,俯身問道:“公公,您在講些什麼?王兄弟無恙麼?”元清大師白眉一抬,睜眼含笑道:“無恙。”蔡龍逸濃眉一皺,道:“您講詳細一點嘛,王兄弟究竟怎樣啦?”元清大師道:“這孩子的確是百年難見之材,咱們家的武功不慮失傳了。”他縱然是個方外之人,此刻竟似按捺不住心頭的歡暢,講起話來答非所問,可見他對留傳武功之事索念極深。蔡龍逸不覺“唉”了一聲,道:“您老怎麼啦?義兒在問王兄弟的境況啊。”元清大師一愕,道:“哦,他不要緊,老衲已將咱們家”無極心法“傳授於他,讓他再吊幾天。”蔡龍逸心頭略寬,但仍不解的道:“什麼叫”無極心法“?”元清大師道:“所謂”無極“者,便是氣機無垠,抱元守一之意。
可惜你資秉不符,不然的話,這一篇祖傳的獨門無上心法,便可傳授你了。”蔡龍逸得失之心不重,一心懸念王笑笑的安危,對於獨門心法是否傳授於他毫不在意,只見他濃眉一皺,又問道:“那…何不乾脆將人救走,為何要讓他多吊幾天?”元清大師道:“咱們獨創心法,迥異尋常,必須先使血氣自然逆行,才能進入第二層門徑,因之,修練本門心法,第一階段,便是倒懸…蔡龍逸道:“這有何難?回去再將他倒懸起來,不一樣麼?”元清大師失笑道:“若是這般容易,你也可以得傳了。”蔡龍逸微微一怔,道:“這…另有難處?”元清大師道:“難在”自然“二字。”蔡龍逸眉頭一蹙,奇道:“人若置身倒懸,那血氣的逆行,如何自然啊?”元清大師道:“置身倒懸,血氣的逆行,並非自然,因之修練本門心法,必須生具慧,靈臺空明的人才行。
那孩子的資秉大異常人,被人倒轉身子,吊在樹上,一心只想如何減輕痛苦,別無雜念,暈之中,仍能領悟老衲所授的口訣,按那口訣行動,毫不勉強,這便叫做”自然“了。”蔡龍逸恍然而悟,道:“哦,所以您老讓他多用幾天,以免影響他的心理,破壞”自然“的現象,是這樣麼?”元清大師領首嘉許道:“義兒不失聰明,那孩子縱然靈臺空明,心志極為專一,倘若不變現狀,使他能自生駕輕就之,當此初窺門徑之時,豈不對他更有益麼?走吧!趁此機緣,老衲另外傳你一點防身的武功。”話聲中站起身子,飄飄然領先行去。蔡龍逸疑念頓釋,心頭也放心了,聽說另有傳授,頓時懷大暢,高高興興的緊隨身後,奔向金陵。
忽忽三,這一宇文末時分,陳若素由前院回來,小娟與小玫,隨侍在她的身後,行至榆樹之下,三個人同時駐足,同時抬頭,同時朝王笑笑望去。
這似乎已成她們的習慣,三來,這獨院主婢四人,只要行經榆樹之旁,總得佇立片刻,瞧一瞧王笑笑的景況。王笑笑的景況並無多大的變化,仍舊倒掛金鉤一般,吊在樹梢,若說有了變化,那便是臉上的血氣了。
第一晨間,他瞼上憔悴不堪,臉慘白,形若病入膏盲的人,但入夜便已漸見好轉,而後時有進展,直到眼前為止,不但血氣已趨正常,那氣機也已平穩至極,他雙目自然垂閉,形狀宛如睡之人。
這種變化,自然瞞不過陳若素主婢四人。此刻,陳若素神情冷漠,朝王笑笑瞧了一眼,驀地重重一聲冷哼,嬌軀一轉,登上了臺階。忽聽小玫怯聲道:“小姐…”陳若素微微一頓,道:“什麼事?”小玫惶然道:“三…三天了。”陳若素霍地轉過身來,喝道:“三天怎樣?”一她雙目冷焰電,怒形於,小玫嚇得低下頭去。那小娟年紀較大,膽氣較壯,接口說道:“小姐講過吊他三天,咱們是否放他下來?”陳若素冷冷一哼,道:“你同情他?”小娟微微一怔,隨即兔首道:“不…不是同情。”陳若素冷聲喝道:“提這事幹麼?”小娟暗忖道:“明知故問嘛。”心中在想,口中可不敢說,微微一頓,道:“咱們講話不能不算,婢子是在請示小姐…”陳若素忽然峻聲道:“不放。”身子一轉,步入了廳內,神態惱怒已極。
她那突然惱怒的神態,三來,幾個小婢早已司空見慣,因之小娟並不驚訝,只是吐一吐舌,目光則向王笑笑投去。忽然,她目光一楞,口中驚呼道:“小姐,小姐…”陳若素去而復轉,捷如輕燕,峻聲喝道:“你作死麼?”小娟始轉一指,道:“他…他醒啦。”陳若素冷聲喝道:“醒了便醒了,值得大呼小叫麼?”話是這樣講,目光卻已朝王笑笑望去,但見王笑笑神光煥發,笑臉盈盈,正自目光凝注,投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