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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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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細雨自黃昏起從未停過,在叮叮咚咚的敲響下,一反顯明的是,主院廳裡卻處處充滿著膳食的香味。

此時正是晚膳時刻,所有的主子們全是坐圍在同桌,座朝大門主位的是奕歆,兩旁便是側福晉媚茹和小貝勒毓祺,而湘蘭則是坐於小格格蝶茵和毓祺的中央。

本該規矩裡,身為奴僕的湘蘭是不可和主子們同桌用膳,應當是和其他奴僕一般等著主子們用膳完後再實其未盡的膳食,可因奕歆特准其身份不同,自不比照同等僕人規矩,算來亦是個小主子,可也僅在府中如此,一旦外出,則仍一般奴僕無異。

皇親高官的膳食一向奢華,在端親王府亦不例外,桌上擺設著一盤又一盤的珍奇美味,有滿人祖上傳下的酥皮子、醬野鵝,也有京城名食的糟鵝掌、桂香滷,林林總總加起好說亦有十來道,從一般人的目光看來只覺奢侈費,可像是滿清皇帝每回用膳均是上百道菜餚,就算是其他親王食的便上數十道菜,同般尊貴的端親王卻僅用了十分之一的份量,如此看來,九牛一的菜又算得了什麼,這些飯菜還算是寒酸的,不足外人道矣。

或許是受了漢文化的影響,自滿清入關起,經歷了滿漢融合,使旗人對著平的行為規矩特為重視外,還有飲食禮儀是不可免的,等待菜盤全部呈上,讓一旁的婢女恭敬地斟上熱茶後,由端親王奕歆拂袖一揮允許開動,大夥兒才能拿起筷子用膳。

所有人均開始愉快的用膳了,唯獨一人彷彿沒將心思放在上頭,捧著飯碗,有一下沒一下地攪拌挖掘,拿著雙木筷子,一點一點地將飯粒送進嘴裡細細咀嚼。

一粒、兩粒、三粒…食得奇少,進入腹中的,幾乎都可用顆粒來計算了。

湘蘭停下動作,神情似乎有些恍忽,他默默地抬起眼偷覷著面前好似沒事般的奕歆。

方才還那樣的情懷,為何現在還能裝做沒事同著用膳,看他的眼神仍是像那平的王爺,而不是放才那深情傷的奕歆,情境的轉換之快,讓他不懷疑之前的是一場情夢,一場不可能實現的夢境。

難不成這真是場夢?爺對他表明的情意亦是他朝思幕想而來?

不、不是這樣的,他對爺沒那樣的情、那樣的愛,又怎會冀望著爺的痴戀?!對著那一閃即逝的念頭,湘蘭的一顆心是怦通怦通地像要跳出膛來,紅暈立即像水般湧上兩頰,自臉頰紅到耳,整個紅通通的。

可,這不也是他希望的結果麼?為何自個兒心底卻怪異的難受,不覺眼睛蒙上一層亮晶晶的水霧,似落不落地隱埋在眼眶裡,看什麼都是模糊一片。

想著,湘蘭再度抬眼去看奕歆,就那麼一瞬間,奕歆也正用著那午後時的目光直瞧著他,將他的魂緊緊截住,叫他移不開心神,那眼裡透出的是一片茫和著些許的惆悵,但卻又僅緩緩掃過去,停留的時刻也不過是剎那間,快的讓湘蘭無法肯定真實。

他趕忙著收回自己的視線,便又慢慢地垂下頭,繼續著之前吃食的動作。

仿若察覺到兩人之間不尋常地曖昧轉,媚茹些怪異,女人生銳的第六最為無錯,可她又不能在爺兒面前太過放肆,便立刻忙不迭地挾了一隻肥滋滋的蹄膀,討好似地甜笑道:“爺,嚐嚐看,這道玉蹄膀是妾身特意叫人做的,聽說是江南名菜,入口即化,吃過的人均讚不絕口呢!”那女人特有的嬌媚在媚茹身上是展現無遺,就是想著引身旁的這位家主爺,得到更多的恩寵。

奕歆面無表情的接過,神情是無嫌惡、也無喜,僅是淡淡地將之放入碗中,吃食與否,就不得而知了。

年僅四歲的蝶茵瞧著額娘挾了塊看似香味四溢肥多汁的腿給阿瑪,不免嘴饞起來,小小娃兒心裡直單純的想著那兒是如此的多汁,況額娘說是叫人特意烹煮的,肯定是美味無比。

想也不想,小格格努努嘴,嬌地嚷嚷著:“額娘,我也要。”不讓蝶茵專美於前,原默默無語低頭扒飯的毓祺也不甘示弱地將瓷碗遞了出去,撒嬌喊著:“阿瑪,我也要。”沉靜的氣氛頓時讓這兩隻小啼黃鶯給鬧開了,爭著吵吃蹄膀,且僕人侍候的還不肯,就是硬纏要著自個兒的阿瑪額孃親自挾放才肯罷休。

奕歆好笑慈愛地挑了塊易入口的腿放入毓祺的瓷碗,而老大不高興的媚如則微微怒瞪了女兒一眼,才不情願地丟了塊沒的排骨,就氣她亂了自己的計兒。

除了挾給毓祺,奕歆還細心地挑了塊上等給了從頭至尾始終沉默的人兒,柔聲道:“湘蘭,吃吃罷,大夥兒都吃了,就你沒嚐到,好歹也嘗上一塊,算是受著媚茹的心意。”

“謝謝爺,湘蘭自個兒來就行了。”湘蘭僅淡淡地道了聲謝,便繼續啃吃著碗中的飯食,連個眼都沒瞧著。

這稍嫌不尊的逾舉,奕歆是不怒不笑,緊拿著眼直貼在湘蘭的身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看著奕歆體貼的模樣,尤是對著一個男人,難道她那嬌媚連男人都比不上麼?媚茹心裡很不是滋味,氣得牙癢癢,不由睇了湘蘭一眼,冷言道:“呦,我說湘蘭呀,有手有腳的,用個膳還得勞煩爺替你挾菜,你當你是啥身份,實在太不識好歹!哼,是嫌咱們府裡寒酸是罷?想吃山珍海味怎麼不進伍貝勒府裡,想必衣食奢華,定能給你上好的待遇,又何苦在這兒當下賤奴僕,才在耍子。”突如其來的責罵叫湘蘭是真冤了,莫須有的罪過加諸在身,他不想辨駁,也沒資格答茬,只任由著媚茹的嘲辱轟他個狗血淋頭,可那頭是垂得更低了。

眉一蹙,聽著酸味頗重的話兒和顯而易見的挑釁尖刺,嘴上便帶著幾分王爺的威嚴,沉聲道:“媚茹,本王愛怎麼做你管不著,何必老是挾槍帶的沒個安寧,那張啼嘴就靜點兒,別再提你那義兄。”被厲聲喝回,媚茹扭著手絹,不平地嬌嗔道:“爺,妾身僅是以為您不能亂了主僕規矩呀!且妾身說的也沒錯,就他擺著那張臭樣子,誰還吃得下飯?”老替著那下賤胚幫腔,說什麼她就是不服,她哪點是比不上湘蘭了,一顰一笑還比不過個男人麼?

嫌惡地撇了媚茹一眼,奕歆技巧地閃躲開挨近的軟玉溫香,話中淨是責怪:“你甭管,咽不下就別吃,沒人你,湘蘭是啥身份本王自有分寸。”見氣氛不尋常,好事的毓祺嘴裡啃著蹄膀,胖胖白淨的小手揮動著木筷子,傾身向前,整個身子簡直是攀上了桌面,看在眾人眼裡是亂沒規矩的。

忽視所有人投來的目光,他依舊自我地隨便挾了幾味菜將之丟入所有人的接碟裡,嘴邊漾出小小的梨渦,笑道:“阿瑪、姨娘,別吵了,毓祺挾菜給您們吃,湘蘭哥哥和蝶茵妹妹也吃。”眾人是對著毓祺突來的舉動直髮愣,更是不解那話中的意思,只默默低下頭看著碟中的小腿小,一時間也無措了,方才的火藥味兒亦頓時像澆上了一盆冷水,灰飛煙滅。

瞧,這下他們就不會吵架了,安靜下來了罷!單純的毓祺頗為得意自己的點子,還以為阿瑪、姨娘是因搶食物而鬧裂的,而自己的好方法卻解決的問題,下巴是翹得老高,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被毓祺這麼無意地一鬧,再多的不服也是無輒,她憤恨不平地白了湘蘭一眼,便將茅頭對向了自個兒的小女兒,喝道:“蝶茵,別貪嘴,茶沒了,去幫大夥兒倒茶。”正快樂地埋頭吃飯的蝶茵霎是嚇得抬起頭,手中的筷子因手勁不足而鏘啷落地,嘴角還黏上幾粒香噴的米飯,黑亮的大眼是眨巴眨巴的,顯得無辜可愛,樣子煞是可憐。

一聽,奕歆微微扳起面孔,頗為責怪:“媚茹,你怎叫蝶茵倒茶,她還小,萬一燙傷就不好,這種事讓僕人來就行了。”

“爺,這您就不懂了,女孩子嘛,打從小就要教起,除了三從四德、琴棋書畫和不可或缺的針線活兒外,還得學著如何侍候公婆,將來大了嫁去,才受人疼愛呀!妾身也是為她著想…蝶茵,你還愣著幹嘛?還不快來添茶。”媚茹推著身旁的蝶茵,不時用著眼神斜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