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羽柴秀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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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吉待半兵衛走近,遂道:“命運是天註定的呀。”
“正是。從降生那一刻便決定了。”
“有可以改變的嗎?”半兵衛不知是否聽到,竟道:“今巡視完城內,立刻到各處領地走走吧。”
“哦,確要抓緊。”
“不,您已經夠快了。明天就出發吧…”
“好。正如你所說,人生天註定,到了一定的位置,再進一步,難如登天。”聽到秀吉語氣中從未有過的絕望,半兵衛不皺起眉頭。
在絲毫不在意對方受這一點上,秀吉和信長毫無二致。無論對方是誰,他們說起話來都毫無顧忌。但與信長的叛逆格相比,秀吉凸顯的是機變靈活,常讓人不知所措。就天生資質而言,秀吉在信長之上——半兵衛一直這麼認為。因此無須佐吉提醒,秀吉的變化早已被半兵衛察覺到。男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像秀吉這樣自信的人,更易為女的美惑。秀吉恐是想到自己和阿市身份迥異,便不得不放棄渴望,這裡也許隱藏著決定他命運的危機和陷阱。半兵衛故作輕鬆地走至秀吉身邊:“大人,您好像在懷疑自己的天分和運氣?”
“不,我未懷疑。我已經從足輕武士變成了十八萬石的大名。”半兵衛緊緊地盯著秀吉的眼睛,緩緩搖了搖頭:“在下不會死心塌地追隨一個僅有十八萬石領地的小大名。”
“哦?”
“好了,我們邊走邊談吧,大人…”他故意笑道“您認為自己的運氣能好到什麼程度?”秀吉圓睜雙眼:“先生何出此言?”半兵衛沒有直接回答“在下認為,您是了不起的人物。”
“你是指…”
“您堅決拒絕接受阿市。”
“先生,坦率地說,實際上,我十分遺憾…但有時不得不加倍小心謹…我怕命運的安排。”
“在下正是高看您這一點。”半兵衛突然加重了語氣“您鴻運當頭,必是天生蒙神佛蔭庇之人!”秀吉表情茫然地向前走著,他顯然不明白半兵衛究竟想說什麼。
“如果換成在下,我也會堅決拒絕。”半兵衛像在自言自語“這會為您將來成就大事造成麻煩…阿市夫人雖是信長公之妹,卻也是淺井長政的遺孀。”秀吉驚訝地回過頭:成就大事?等他終於明白了半兵衛要說的話,不長嘆一聲。
“還是儘快將夫人進城中吧。”
“是說寧寧?這…”
“要不另找一位女子來照顧您?總之,您一個人實在太寂寞了。”半兵衛說完,猶自放聲笑了。
秀吉雖然對半兵衛的笑聲很是反,但看到身邊的佐吉聽得津津有味,也只好乾笑幾聲以作敷衍。對戰略和世事的察力上,秀吉比誰都更認同半兵衛,但他把秀吉現在的心境簡單地描述為沒有女人作伴,這讓秀吉非常惱恨。
“半兵衛,此事非你所能理解,不得胡說。”他本想這樣訓斥,但最終選擇了暖昧的微笑,恐是因為半兵衛言中自含威儀。我太怯懦了!秀吉想。如果格更剛強些,他就會順從地照信長的旨意接受阿市,坦然面對柴田、明智、佐久間和丹羽等人。其實,他改姓羽柴,何嘗沒有後悔之意?
丹羽長秀以忠誠、柴田勝家以武勇著稱於世,秀吉於是各取他們姓中一字,改姓“羽柴”現在想起來,所謂姓名,不就是人的代號嗎?秀吉雖認為改姓可以減輕家臣們對他的猜忌,並認為這是一種處世之道,但背後何嘗不隱藏著卑怯和懦弱?
這天夜裡,秀吉就歇息在開始修葺的本城前的大帳中。他兩度從夢中驚醒,每次都是因為夢見阿市。居然有這種事!往的夢,通常是戰場上的廝殺、堆積如山的米糧,或天馬行空的身影…
破曉時,半兵衛已一切準備停當,準備立刻出發去巡視新領地。巡視領地有兩種意味,或展示威嚴,令亂世中的領民放心;或輕鬆地噓寒問暖,讓領民們受到主人的親切。
半兵衛身穿戰服,威風凜凜。隨從都已定下,加藤、福島、片桐和石田,加上秀吉和半兵衛,不過寥寥幾人,就是去狩獵,人也太少了。
“只要說武勇過人的羽柴大人已經代替了淺井家,就足以震動整個近江。”半兵衛的意思是這些人已足夠了,但他略去了這句話,笑道:“大人,我們出發吧。”秀吉心生不悅。他這時的心境,與其說是去展示新領主的威嚴,倒不如說是去追逐阿市的幻影,以這種心境,如何出發去巡視領地?但秀吉控制住了。如果在興致的眾將面前呵斥半兵衛,將帶來不利影響。
按照計劃,每一個郡巡視兩天,淺井、伊香和坂田共需六天。出城時,秀吉更加沉默,彷彿變了個人。只有他和半兵衛二人騎馬。從木之本越過賤嶽,經鹽津,然後沿八田、永原至菅浦。到了預定為投宿之處的一個大戶人家門前,秀吉突然眼前一亮。暮中,一位女子正候在門口,姿令人驚豔。
照計劃,這天應儘早巡視菅浦和葛籠尾崎,然後回到鹽津。因此,不必非得住在菅浦。秀吉目光尖銳地掃視著出來接的女子和竹中半兵衛。
果然是這小子在一手策劃。秀吉覺得不能再一笑了之了。他厲聲叫過徒步跟在後邊的加藤虎之助。
“你去問問,今晚的住宿之事怎樣安排?”他邊說邊在門前撥轉馬頭,對著半兵衛。面前是倒映著夕陽的閃閃發光的湖面。
“半兵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