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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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沈嘉彥的反常,青薔理解為他最近私生活可能有些不大協調,不與他計較,一轉眼便將這晚上遇到他的事情給拋到腦後去了。
匆匆的出了宮,匆匆的又回了宮,帶回了沈國公命人秘密送過來的那封信。
信中寥寥數語,意思大概是想以沈家勢力助婁家一臂之力,並附上了一張清單,上面寫的皆是周邊小族王室的名字,密密麻麻的一堆。沈國公於信上對其做了解釋,那是這些子裡高湛背地裡搞得小動作,拉攏的勢力。
昭君得了那封信之後,先是捏著信紙對著通盛的燭火瞧了一會兒,又嘖嘖的嘆兩聲,繼而又細細的去研究那張名單去了。
青薔抱了只青瓷果盆立在一邊將一隻鴨梨啃的咔嚓咔嚓作響,見昭君嘆,便不動聲的湊過來一些,見昭君並未察覺,她便又湊過來一些,腦袋還未探到足以瞄見那封信的內容,便聽見昭君的嗓音緩緩響起:“青薔,哀家平時是怎麼教你的?”青薔默默的退開來一步,小聲反駁道:“今天吃的是梨子,不至於抹得您滿頭油膩麼!”說完,還用力的啃了一口手中的鴨梨,濺出來幾滴汁水灑落到昭君手中的信紙之上,結果被昭君橫了一眼:“站一邊反省去。”青薔自羞愧的往旁邊站了站,站了不多久,便又默默的蹭過來一些,立在昭君身旁,垂頭瞧著腳尖:“我反省完了…”見昭君未曾有什麼反應,便探頭探腦的瞅了那信紙兩眼,道:“姑媽,沈國公寫了什麼?”昭君瞥她一眼,視線落定在她滿手皆是鴨梨甜膩汁水的手上,咳一聲:“他大約是知道了最近婁家的動作,也曉得契胡二十八個部落聯合勢力已經全數歸了演兒,高湛同演兒對抗無望,估摸著是打算向咱們投誠了。”青薔略略驚訝,拐了個方向坐了下來,同昭君隔了個矮桌面對面:“投誠?他打算拿什麼投誠?他女兒嗎?”沈國公素來是隻狐狸格,這一點比起張相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前世之中的沈國公便一直在觀望,沈家勢力雖說不如婁家一樣大,卻也是不容小覷的。人人皆知沈國公最是護,一生妾侍寥寥,一直視正育有的女兒沈嘉為掌上明珠。前世他同意讓高湛接沈嘉回宮小住幾,昭君便已曉得他是打了將女兒嫁給高湛的主意。只是那時的昭君覺得,高湛遲早都要娶,比起讓他娶個明能幹的貴族千金,還不如隨隨便便將沈嘉那個草包給他。
那時的沈國公站的是高湛的那一邊。
而眼下縱觀全局,高湛已無可登基的名號,麾下無兵馬,身後站著的只有柔然的一點兵力,自然,柔然兵力可以制衡婁家鮮卑的勢力,但那都是從前了,現在高演身後站著的不止是鮮卑,還有契胡二十八個部落的聯盟。高湛翻身無望,是個傻子都能瞧得出來。但沈國公他雖是選擇了高演這一方,卻並不像從前那樣將女兒硬過來。
從前高湛是潔身自好的俊朗儲君,自然被沈國公視為良配。如今的高演已有正宮皇后,且人人皆知蕭後善妒成,蠻橫不講理。沈國公愛女甚篤,自然不捨得將她嫁過來受苦。所以,他便將主意打到了自己唯一的兒子身上。
桌上燭火如豆,映出雕花格窗之上一片昏黃光暈。
昭君挑了眉去看她,眼角盈盈出笑意:“沈國公打算傾其闔族之力來助婁家一臂之力,但他想求婁家嫁個姑娘過去,算是結個姻親,也好讓他助這一臂之力助的開心些。”青薔啃完了一隻鴨梨,捏著只鴨梨心兒十分淡然的在昭君的注視之下摸了摸鼻子,道:“其實這件事幾前我就想跟姑媽說的。”昭君做了個願聞其詳的動作。
青薔攀著矮桌湊過來一些,認真道:“姑媽還記不記得青薔有個嫡親的妹子,名喚作黃鳶的那個?”見昭君一臉茫然,她便又補了一句:“就是從小特愛吃,將自己吃成了一個球的那個,哦,對了,她還有個小名叫球球來著的。”茫然的昭君在聽見球球二字之時頓時就不茫然了,卻是面出幾絲難得的嫌棄之情來。
誠然昭君是個不大容易對一個人起嫌棄之情的人,但婁球球姑娘卻令她很難不嫌棄。倘若說婁家三姐妹,老大紅袖是個火爆脾氣,老二是個溫且記仇的脾氣,那麼這個老三就讓人無法形容是個什麼脾氣。昭君只記得最初見到這個姑娘的時候,高演已經三歲多了,記憶之中是個隆冬,下了一場鵝大雪,冰天雪地。
青薔她娘是二品命婦,元旦朝歲進宮來賀喜,便帶了青薔與她那個嫡親妹子。那時青薔已長的有木有樣了,只是行事還頗為馬虎,咋呼的子在那時令昭君印象頗為深刻。是以後來很多年後婁昭提出要將青薔送進宮來給昭君做一做心腹來用之時,昭君一度還反抗過,只可惜抗議無效。
那時的婁球球穿了件大紅的棉夾襖,圓滾滾的從她娘懷裡跑出來的時候瞧上去就像一隻滾動的球。這隻紅的球滾到昭君腳邊,抬起一張圓潤的臉,十分正兒八經的給昭君請了個安。
那時昭君還覺得這小姑娘比她姐姐靠譜許多,很有前途,簡直是前途無量。
那年進宮朝賀的命婦有些多,昭君現下有些回憶起來有些不大全,只記得大約是婁球球同其中一位命婦帶進宮來的小世子爭執了幾句,兩人在雪地裡滾成了一團,然後連累了墊在婁球球那一身之下的小世子磕到了臺階。這本是小娃娃之間的打鬧,算不得什麼。但婁球球事後捱了她娘好一頓批,自昭君的角度望過去,可瞧見婁球球耷拉著腦袋望著腳尖之時咬牙切齒的小模樣。
再後來,前後不過半個時辰,昭君路過鬱氏寢殿門口之時,便瞧見婁球球踮著腳尖攀在桌子邊上,正費力的往茶壺之中抖著什麼東西,一邊抖還一邊哼哼唧唧道:“混小子,讓你害我被娘罵!”後來未曾多久,便聽說了那小世子隨他娘在鬱氏那裡吃壞了肚子,拉了足足一個下午的肚子。得聞這個消息之時,婁球球正十分乖順的坐在她娘身邊,手心裡捧了塊糖小心翼翼的著,還十分真心實意的嘆了一句:“好可憐啊——”
…
昭君對婁球球的印象便一直停留於那,那位踮著腳尖攀在桌邊往茶壺裡抖著東西的小姑娘。是以,昭君對青薔的這個提議覺有些不大妥當,但青薔拍了脯滿當當的保證婁球球今時不同往,已經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昭君對她這句話持懷疑態度,青薔便當著昭君的面寫了張便條,意思是這裡尋到了一隻長了四隻腿的大蟒蛇委實稀奇的很,望妹速來。然後撲啦啦的放飛了信鴿,這件事圓滿結束。
對於沈國公密信之上的親事暫時解決,接下來的便是那政事之上的問題。
依照目前情勢來看,高湛的確是篡位無望,但是凡事都沒有絕對,倘若他屆時以巨大的利益關係來引誘陳國或者是北魏借兵於他,高演的位置依舊是坐的不穩。
眼下唯一的解決之道,便是趕在高湛之前同陳國國主達成共同的利益關係。想要對付一個從血海之中滾打爬出來的戰將,委實是令人到頭疼。
昭君有些頭疼的了額角,青薔同她告了辭,起身正往外走去,晚風習習吹起她碧的衣袍,像是一朵盛開在暗夜裡的花。
昭君忽的想到什麼,開口喚住她:“沈嘉彥是個不錯的孩子,你若是嫁過去,沈國公一家也不見得會短了你什麼。你怎麼這般抗拒這段婚事?”青薔的腳步略略一頓,徐緩的回過身來,月傾灑在她衣袍之上,染上了幾絲冷。她嘴角漾出一個笑容:“若是青薔說她心中已經有人了,姑媽會不會覺得她不知檢點?”昭君端茶的動作生生頓住,良久,才續著前頭的動作穩妥的做完了這個飲茶的動作,茶盞重新擱回到桌上,容淡淡:“是誰?”青薔笑的愈甚,雙手疊在身後一步一步的往後退,跨過高高門檻之時,她展顏一笑:“等到哪一那個人他說也喜歡青薔了,青薔就告訴姑媽他是誰。只是後姑媽就別再憂心青薔的親事了,青薔是不會嫁出宮去的。”說完,便一轉身跑沒影兒了。
夏夜深深,自窗戶望出去,可瞧見一輪月亮似塊涼玉一般靜靜的掛在枝頭,四周寂寥無聲,唯能聽見偶爾的幾聲夜鳥鳴啼。
良久,昭君都一直維持著執杯的動作不變,目光不知是落向何處,涼風吹的簷下幾盞宮燈幾熄滅。她似是在端詳著桌上的那張薄紙,半天才自言自語似的道了一句:“…我只是想救你而已啊。”上一世青薔被高演親自下了旨意推出午門當眾斬了首,婁家勢力被高湛拔的七零八落,那樣令人不敢直視的從前,她現在回想起來都還能覺到雙手會忍不住的顫抖。只是現下既然能重來一次,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就應當直接過去,不該再提起。
青薔的一封信隨著鴿子撲啦啦的飛出去不曾多久,便收到了她胞妹婁球球的一封回信,一張巴掌大的白紙,龍飛鳳舞的劃了幾筆算是寫了個字。昭君瞅著那封信老半天都瞧不出是個什麼字來,端了洗臉水進門來的青薔就著昭君的手匆匆瞥了眼那封信,道:“哦,這是兩個字,是等我二字來著的。”昭君:“…”依照青薔從她爹那裡得來的消息說,婁球球因半月之前得了一種偏遠地區特產的毒藥,從而對其萌生了特大的興趣,已於十之前離家外出尋找那種毒藥,眼下估摸著還回不來。昭君聽著青薔說完這些話,便執起梳妝檯之上的一隻黛螺,端詳半天,道:“這麼說,眼下婁家同沈家的婚事,還不能落定下來?”青薔略一思索,回答:“其實,這個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自個兒在不在場並無特別大的關係,屆時只需姑媽與沈國公談妥了,咱們挑個好子將她捆一捆直接進花轎裡就完事兒了。”昭君覺得不妥:“萬一她子倔,屆時不肯房該怎麼辦?”青薔認真思索片刻,一合手,定定道:“那就毒打她一頓,不信她不從!”昭君默了良久:“…好主意。”婁球球與沈嘉彥的婚事便就此告一段落,昭君的意思是,一切得等婁球球外出回來才能有所商量,所以目前為止一切都還是空談。於是便寫了封信回給沈國公,告訴他小輩之間的事情就應當給小輩們自己去處理,但是沈嘉彥這個小輩她瞧著十分喜歡。言語之間的意思是沈嘉彥已經被婁家定下來了,婁家肯定會嫁個姑娘給你們家的,所以你們可以放放心,多多的助婁家一臂之力。
接下來的子過得平靜而安詳,昭君復一的坐在昭陽殿中翻翻佛經下下棋偶爾還聽著青薔於百忙之中同她說一小段故事來解解悶。
於這段最為祥和的子裡,稍稍大一點的事情大約便是宮中的女官晉升試考。因新皇登基,宮中女官之位多為空缺,於是這一屆的女官晉升試考便一改往例,破格多錄取一名九品女官。
陸貞不知是怎得認識了久居靜心院的杜國公之女杜司儀,女官試考在即,她便皆守在靜心院中聽杜司儀授課,極為認真的模樣。
另一頭的沈碧因了陸貞的緣故從一等宮女降為三等宮女,心裡頭雖是怨氣恆生卻也沒有什麼動作。
山嶺之上的楓葉終於漸漸被秋霜染紅,夏去秋至,一夜秋雨而至,翌清晨開門便覺冷風灌入衣袂之間,冷的令人忍不住瑟縮起來。
曾經針對高演的病而斷言他將活不過二十六歲的太醫的話終究還是於這個隆秋之開始顯出徵兆,高演自晨起之時便一直咳嗽不斷,一直捱到下朝,整個人已是面慘白,站也站不穩了。據元福的話來說便是,那是殿中的大臣才剛剛散了個乾淨,板正著身形坐在王座之上的高演便忽的嘔出一口血來,整個人順著王座滑落下去。
什麼話也沒有說,便徹底暈厥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依舊是代發君,代發君不喜歡用存稿箱,就提前發了吧,權當是在下給的提前半小時的福利了…
另,現在轉述你家顧大人的原話:“婁球球同學敢頂撞本大人,所以被本大人丟去給沈嘉彥蹂躪了。你們誰要是還敢忤逆顧大人!!就統統丟給沈嘉彥蹂躪!!”代發君無語扶額,請無視上面亂入的二貨,大家看完以後就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