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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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演因風寒引出自幼的咳症這一件事,其實是瞞著昭君的。但是無奈他身體不爭氣,瞞了不過兩便嘔了一口血暈厥了過去,這件事註定瞞不過昭君。
昭君自青薔口中得知這件事之時,已是過了午膳時分,她坐在堂前水一側的石凳之上品著年前採下的新茶。青薔急忙忙的將話說完,昭君手中的茶盞便驀地離了手,啪嗒一聲砸在地上,熱茶濺了一地。
青薔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卻見昭君怔怔的望著那灘極快滲入到石板縫隙之中的茶水,良久,道:“手滑了…”但凡是長了眼睛的都能瞧得出她壓就不是手滑了,之前曾提到過她這個人天生便擅長粉飾太平,但終歸她也是個人,是個女人,有著她的弱點。
她的弱點就是高演。
昭君攜著青薔匆匆趕到仁壽殿之時,高演已經轉醒過來,正抱了只湯婆子倚在邊,冬厚厚的寢被疊了兩層,似是想要將他徹底壓扁一樣將他牢牢的壓制在被窩裡頭。他瞧上去是一切安好的模樣,只是面相較於平裡而言顯得有些蒼白。
昭君立在屏風邊上望著高演,半晌,腳步都未曾挪動一步。
估摸著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便聽見屏風另一側傳來衣裳婆娑而過的窸窣聲響,夏裡掛上的珠玉簾子現下還未拆去,被人了起來,玎玲脆響。
因太醫囑咐要讓高演靜養,屋中侍奉的宮人們便皆侯在殿外待命,眼下掀了珠簾進來的人是背對著昭君而立的,且中間又隔了兩重輕紗,昭君一時之間有些瞧不清楚那人的模樣,只覺得她穿了件碧宮裝,大約是陸貞。
那人手中似是端了碗湯藥,熱氣騰騰的,她小心翼翼的端著湯藥挪到高演身邊,藥碗擱到邊的矮桌之上,她了一口涼氣,指尖摸上耳垂:“燙死我了——”果真是陸貞的聲音。
高演輕笑一聲:“明知道燙還硬端過來做什麼?等它涼一些再端過來也沒什麼關係吧?”陸貞揚起聲調輕哼了一聲,湊過去一些:“奴婢可是忍著端過來的,太醫說這藥要趁熱喝下去才能發揮功效。皇上您可得全喝完了,不然就辜負了奴婢的一番辛苦熬藥了…”高演似乎還笑了笑,卻被陸貞用藥碗堵了嘴。自昭君的角度望過去,只見兩重輕紗之後隱隱憧憧的映出那兩人的人影,高演大概是頭一回被人這樣對待,瞧上去卻是十分甘之如飴,就著陸貞的手抿了一口湯藥。不知是被苦的,還是被燙的蹙了蹙眉,卻還是想要逞強的繼續喝完那碗湯藥。
陸貞一把將藥碗端了回來,湊近嘴邊吹了吹了,又用指腹摸了摸碗壁試了溫度,才又重新遞到了高演的嘴邊。
輕紗幔帳之後,昭君彷彿能看見高演眼中漾出的盈盈笑意。
那頭是意繾綣無窮,昭君自然也不便上前去打擾,只覺得高演瞧上去已經好了許多,便索攜了青薔又輕手輕腳的退了出來。殿門外是深秋勝景,殿前院落之中一片叫不出名字的樹木落了滿地的落葉,秋葉然後半座宮城。
一前一後踏出了仁壽殿的殿門,青薔才蹭過來一些,不知怎的開始扯起閒話來,說的是她從前未曾進宮之時的一位閨中密友。據說這位密友曾經生了一種癆病,所有瞧過他的大夫都斷言她活不過二十歲,但後來她孃親不知從何處請來了一位行腳大夫,如今這個姑娘能跑能跳,身體倍兒吃嘛嘛香,已經活到了二十又五歲的高齡之上,委實不易。
青薔主動請纓,表示她可以出宮去找這位曾經給她密友瞧過病的行腳大夫。
昭君面容淡淡眸光微沉,遙遙的望著遠處疾步而來的明黃身影,長裙曳過滿地金黃落葉,她能聽見鮫綃軟底鞋傾軋過枯葉的聲音。幾乎是在昭君瞧見那人之時,她也抬了頭瞧見了昭君。許久不見,昭君只覺得這個從前囂張自傲的姑娘她有些瘦了,可這個姑娘卻還是十分凜然的揚了下巴回望著昭君。
因方才瞧見高演面尚佳,昭君眼下心情也還算不錯,並不與蕭喚雲計較,只同她展顏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擦身而過之時,卻聽見蕭喚雲冷哼了一聲:“你兒子眼下正躺在上病著,你竟然還能笑的出來!”本擦身而過就罷的昭君腳步頓了一頓,腳下枯葉發出碎裂的清響,殿前一落有雙螺鬢的宮女掃起了落葉,竹掃帚劃過方正的青石路面簌簌作響。昭君還未開口,青薔便是十分善解人意的伸手攔住了蕭喚雲的去路。
蕭喚雲眼角餘光微微一轉,落定在青薔身上,良久,蹙眉道:“你這是做什麼?”昭君稍稍偏了頭去看著她,眼角徐緩的上揚起一抹笑意:“演兒現在…怕是沒功夫見你。”蕭喚雲面沉了幾分:“你什麼意思?”不遠處掃地的宮女似乎被她這驀然揚高的聲調嚇了一跳,掃地的動作生生的一頓,繼而轉了個方向逃似的走了。宮裡頭但凡是主子們之間的事兒做奴才的最好都別摻和進去,這是大家口耳相傳的生存法門。
昭君含笑不語,略有深意的,輕飄飄的瞥她一眼,便同青薔道了一聲:“你別攔著她,裡頭是什麼樣的,她若是想看便讓她進去看。只是…”嘴角笑意漸漸融進眼中去,饒有意味的續道:“…你若是瞧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可別怨哀家沒有提醒過你。”蕭喚雲這一類的姑娘一向都是個倔脾氣,你讓她往東她就非得往西給你看看,你若是讓她別去瞧瞧裡頭是副什麼樣的光景她便非得進去瞧一瞧。昭君的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她若是不進去瞧一瞧,那簡直太對不起她的好奇心了!
是以,昭君回了昭陽殿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便得了仁壽殿那頭的消息回來。
據說是蕭喚雲進了內殿,不知是瞧見了什麼樣的一副情形,飽受刺,將仁壽殿裡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個稀巴爛,還將正殿之上作為裝飾用的一把長劍給拔了出來,追著陸貞跑了足足一條宮巷。
那時宮巷幽深寂靜,西風捲著幾片落葉從這頭刮到那頭,蕭喚雲同陸貞,一前一後,一個逃一個執劍追趕,雞飛狗跳,忙的不亦樂乎。
這場丟人的鬧劇最終以高演親自從上爬起來,被元福攙扶著趕過來阻止蕭喚云為終結。眼線彙報之中所述一切皆是昭君所能預料的到的,所以並未曾覺得有什麼吃驚的。只聽他說,蕭喚雲那時大約是真的傷心了,眼淚自她眼眶滑落,可她沒功夫搭理它,只是冷冷的質問高演:“你當初娶我的時候答應我什麼的!你說這一輩子,就娶我一個人!自從你做了皇帝之後就左一個妃子右一個美人的接進宮來,這些我都忍了!可你現在在做什麼?高演,你竟然拉著一個宮女的手在仁壽殿裡白宣!”這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她哭得是那樣的傷心,她大約覺得自己很委屈,委屈的連她梁國永世公主這麼尊貴的身份也不管不顧了。
高演扶住一旁宮牆,面蒼白無力,卻依舊堅持將陸貞護在身後。他虛弱的著氣,站在蕭喚雲面前不過三步的距離,眼底涼涼的皆是失望,幾近咬牙切齒的擠出幾個字:“蕭喚雲,我是如何待你的,你心裡清楚!”這件事就此了結,高演牽著陸貞的手離開之時,蕭喚雲依舊立在空蕩的宮巷之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良久不能回神。
就此之後,蕭喚雲躲進含光殿之中稱病不出,只留了王璇一人繼續於內侍局苦苦支撐。青薔對這件事到疑惑:“那陸貞心上人不是傍山王嗎?怎麼又跟皇上在仁壽殿中白宣了…”昭君覺得自蕭喚雲口中說出來的事情皆不能相信,她大概是醋瘋了,才會將陸貞與高演瞧成了一對兒。昭君會這樣子覺得,是因為此前高湛出宮的前一眼線曾經來報,說是陸貞同高湛一起在御花園後頭的一座假山邊上起了爭執,大意是因為陸貞覺得高湛隱瞞了他的身份欺騙了她,而高湛則是覺得自己是情非得已不得不欺瞞她,並大談特談婁太后是何其陰狠惡毒的一個女人。
陸貞被氣的踩了他一腳,接著便被高湛一把抵在了假山之上,兩人不知怎地就打成了一團,繼而咬成了一團,再繼而就滾成了一團。
雖說高湛離宮之時,陸貞朝他丟了塊小石子,著她角被他咬出的一絲血跡揚言不會原諒他。但高湛卻是笑的如同風拂面,了自己手上被她掐青了的一處傷痕一邊後退一邊柔聲道:“等我回來。”由此觀之,陸貞的心上人的確是高湛無誤,她委實不大可能愛上高演。
昭君將這件事說給青薔聽,青薔便畫了個魚骨圖與昭君分析了一遍,分析出來的結果便是陸貞其實只是將高演當成了一位藍顏知己,覺得自己跟他之間並沒有什麼男女之情所以可以坦坦蕩蕩…。
作者有話要說:qaq今天發生了很悲傷的事情…。。
所以請允許顧大人做一個很悲傷的表情。
接下來的節奏會加快一點,之前一拖再拖是因為劇情沒有擼順,昨晚顧夫人幫著擼了一個小時終於把邏輯擼順了,所以,大家懂得【拍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