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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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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一搭上老人的腕脈,方羽心裡就透亮到再沒有半點疑問。不過作戲就要做完全套,於是他又說到:“斯庫老爹,麻煩你伸出舌頭給我看看好嗎?”

“脈弦細而數,舌質偏淡。此屬肝不藏血,血不歸經,衛氣不固,血之”血箭‘。奪血後氣血兩虧,導致全身機能衰竭,當以陳氏收血湯加減治之。

“在看到老人舌頭的同時,方羽心裡便最後敲定了醫案,隨即又再次肯定了自己心中前面的判斷:面前這個看起來若無其事的老人身上的病情已經到了即將崩潰的邊緣,如果再不處理,恐怕過不了多少子就會走到他生命的盡頭。他身上的病已經不是他異常衰弱的能量所能壓制住的了。

“如果老爹你身上的問題開始於半夜子時,也是就是現在半夜11點1點之間,而且每隔七天就會發作一次的話,那就應該是《外科正宗》和《石室秘錄》這些醫書上有過記載的血箭這個病。而且我看到你手臂上已經變異的斑和鼻翼兩側的浮紅,老爹你現在大概是已經到了每三天發作一次的晚期,再要是不治療,你會很快因為失血過多,造成全身機能衰竭而死,這是病,並不是什麼大神的懲罰。

老爹,你看我說的對是不對?

““血箭!?你說它是血箭,是一種病?”老薩滿斯庫的眼睛突然亮了,就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對,應該個病,這個病的特點是”從孔中噴出一線血來,有如箭之出“,故名之”血箭“,儘管只在寥寥的兩三本醫書上提到過,但它確實是只是個病,不是什麼大神的懲罰,老爹你想想你的症狀是不是這樣呢?”方羽含笑問到。

“對,對就是那樣的,它真不是大神的懲罰或是那個什麼血咒?”心情盪之下,老薩滿一直鬱結與內心的疑問脫口而出,特別是能夠確認不是大神的懲罰,這在他的腦海裡此刻顯得由為重要。這問題在於他,一個終身信奉大神的薩滿來說,比生死還要重要。

“我認為它不是什麼大神的懲罰,更不是那個惡毒血咒。如果老爹你覺得還不能確定的話,你把你自發病以來的過程都詳細說出來,看我能不能幫再你推敲一下。”方羽微笑著說到。看到老人這麼動,他自己也覺得很開心。

很多時候,能憑著自己的本事幫助別人,看到被幫到的人開心的樣子,據說,也是件十分開心的事情。

“方羽,能不能幫我帖木爾也看看?”看到斯庫老爹被方羽幾句話說的頓時失去了常態,明顯的出驚喜的樣子,烏蘭赫婭她急了,帶著哭音要求到。

既然能確定斯庫老爹身上的病,而不是什麼大神的懲罰,那麼自己丈夫可能也是病說不定。儘管她心裡也在為斯庫老爹能擺脫那個什麼大神懲罰而高興著,但他現在瞧上去好好的,想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可自己丈夫卻軟軟的躺在這裡啊…方羽一看,不由笑了:“對不起烏蘭大嫂,是我疏忽了,我忘了從頭到尾,你都不太明白帖木爾大哥得的是和老爹一樣的病,而且老爹的病要重的多。你放心,貼木爾大哥沒事的,他現在只是有點虛弱而已,另外也和受驚過度,心理上難以承受有關,不然他現在應該能坐起來做些輕微活動的。”聽到方羽這麼一說,帖木兒便覺得自己好像是可以活動,就在老婆半信半疑的幫助下,一身,他果然順利的坐了起來,並沒費太大的勁,同時也沒想象中的那樣難受。這麼一來他的臉反倒紅了。

“難道自己真是被自己嚇成這樣的?帖木爾虧你還一直當自己是男子漢呢,丟人呀。”他在心裡自責到。不過看到老婆猶掛著淚花的臉上悉的笑容再次出現,心裡一甜,在瞬間就把這一絲慚愧丟到了爪哇國去了。

看到方羽不問自知的能確定這麼多事情,老薩滿斯庫心裡的最後一絲疑慮也成了過眼煙雲,一咬牙,他便準備把這幾個月來一直折磨著他的秘密說出來。這件事,除了自己兒子一家和剛剛告訴過帖木爾以外,就連為自己做過檢查的那些大夫都不知道。

本來這個秘密他是打定主意,到死都不說的。他承受不起這傳出去便會毀了他一生清譽的打擊。這片草原上最後一個德高望重的大薩滿,卻受到了他自己信奉的大神的懲罰,這結果他能獨自心甘情願的默默承受,那怕這結局是死都可以,但就是不能讓這麼丟人的一件事傳了出去。不然就是死了,他也會在下面為這個而羞愧到無地自容。

現在眼看就有個徹底消除這種可能的機會,他怎麼可能不抓住呢?

於是在方羽鼓勵的眼神和貼木爾夫好奇的注視下,他硬著頭皮說了起來:“第一次發作那是在三個月之前的一個夜裡。記得那天下午,一直住在市區的我兒子闊特爾帶著老婆孩子到這裡來看我,晚上一家人一起吃的飯,我因為高興,還稍微喝了點酒,但喝的不多。到了晚上,我像平時一樣,做完一些自己該做的事情後,就睡了。到了半夜裡我忽然覺得很氣悶,就醒了。結果發覺在鼻血,坐起來之後,馬上覺得嗓子發甜,隨即吐出幾口鮮血。我嘗試著借神能調理,居然止它不住。到這時睡在我身邊的闊特爾也醒了,他被嚇壞了,這孩子,別看平常在大河邊上指揮著那麼多人都鎮靜自若,可那會卻嚇的都快哭了,結果一家人都被驚醒了,全慌了起來。我當時自己也沒覺得什麼,還叫他們不要慌呢。”眯著眼,老薩滿在昏黃的酥油燈下回憶著,此刻在方羽的知裡,外面的天應該完全黑了。

“沒想到剛吐完血,嘴邊的血漬還沒擦乾淨,我右手從肩膀到手背上突然就有鮮血開始出,出的細細血線竟然有一米多高,開頭只是細細的一行在噴,轉眼間就變成了七八行,血線很細,真的很線一樣細,就像噴泉一樣的不斷噴出,像細雨一樣的紛紛落下。

當時他們全都嚇壞了,闊特爾和老婆孩子全都哭喊了起來,我當時也傻了,眼看著自己的血一個勁的往外噴,卻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全身反倒有種說不出的覺,懶洋洋的好像很舒服。

還是闊特爾反應快,忙著取來巾給我擦,到這時我的額頭和前也開始往外滲血,用巾把胳膊和身上的血抹盡後,就看到胳膊上到處好好的並沒有破,血是從汗孔裡噴出來的,當時能看到一行行排列整齊的小紅點,隨即裡面又噴出血線,隨抹隨噴,緊接著又發現右腿上也開始有血線噴出,不過沒有胳膊上這麼厲害。

“重重的了口氣後,心有餘悸的老薩滿怔忪了一會又說道:”就這樣在他們的哭叫聲裡,血線一直在噴。我也給人看了一輩子的病,卻從沒聽過也沒見過人會有這樣的病,慌亂之餘我心裡一急,推開闊特爾他們衝到神壇這裡,抓了一把香灰撒了上去,血線果然立刻不噴了,等了一會,血線也沒再出現,到這時,我就明白了,這不是病,這是大神對我的懲罰啊。

“聽到這裡,一直凝神細聽方羽心裡一動“為什麼老薩滿一直不停的說這病是大神給他的懲罰?他究竟做過些什麼讓他心裡這麼不安的事情?”不過儘管心裡暗想,方羽可沒有現在要問的打算,他相信如果願意,老薩滿會自己說出來。如果不願意,問也白搭,當然他也不會去問。

倒是聽他描述血箭這病發生的情況,讓方羽也很是心驚,儘管從醫書和父親的口裡知道這世上真的有這麼一種奇怪的病,但實際的症狀他也沒見過,看書和聽病人親自說,那種覺絕對的不同,更何況現在自己正身處在斯庫當時病發的現場?方羽都不太願意在腦海裡組合剛剛聽到的那一幕:“面前的這個老人,渾身浴血,半個身子上噴著如噴泉,如細雨的血線,周圍是被血染的血紅,哭叫著的家人…”他靈著搖了搖腦袋不願再想,深了口氣後,對身子微微有些發顫的老薩滿問道:“那血停住以後呢?”問話的同時他也在尋思香灰止住血的原因,憑著他的醫學知識和對這些異常情況的瞭解,他知道,那和什麼大神幾乎沒關係。

“血被香灰止住後,我那個本來一直對我是薩滿很不以為然的兒子闊特爾也呆住了,我從他驚疑的臉上知道他也開始有些相信真的有大神存在了,沒想到我和他彆扭了幾十年都不能讓他明白的東西,卻在我滿身是血的情況下,一把香灰給解決了。

儘管他事後還是嘴硬,可我知道,從那天晚上起,他對大神的存在的置疑沒那麼絕對了。我知道,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的,除了他痴的那些什麼科學之外,這天地間還有大神無處不在的力量。

“肯定的,這片草原上最後的大薩滿再一次堅定著自己信仰。

方羽只是默默聽著,他知道,虔誠也是做到唯唯一的一個很好途徑,至於是不是真有所謂的大神存在,他,也不知道。或者是不願意去深究。

彷彿在聽一個很詭異的傳說一般,烏蘭赫婭攬著丈夫肩膀的胳膊在下意識的使勁,另一支手更是纂得帖木爾手上開始發青,疼的他都沒辦法不從自己昨天夜裡驚人相似的血腥回憶中清醒過來,發出痛苦的悶哼聲:“你抓疼我了!”方羽聞聲一笑:“帖木爾大哥,你發作的時候大體和老爹一樣吧?”帖木爾趕快點頭,不過臉此刻彷彿又白了幾分。他都沒注意到烏蘭赫婭看到他在那裡猛點頭的時候,臉上顯現出的那種又驚訝、又心疼、又害怕的神來。

這一瞬間蒙古包裡忽然靜了下來,老薩滿在回味那一晚上兒子信念的動搖,而方羽在等他繼續說後面的情況。不用多問,他也能猜到斯庫父子和這世間很多類似的父子一樣,對自己深深瞭解的東西都有堅定不移的信心,從而在看法和認識上產生了分歧,不過看來還好,並沒像自己聽到和知道的個別父子一樣,的不可開,讓這些東西影響到了真正的情。

回味了好一會後,心境大好的老薩滿忽然注意到方羽正在用充滿諒解的眼光看著自己,顯然還在等自己繼續說下去,略有點不好意思的乾咳了一聲,又看了一眼那邊正在表演夫情深,正在相互用眼神脈脈的夫倆,繼續說到:“血止住後,大家這才發現幾乎都成了血人,特別是我,貼身穿的小衣全都被血浸透了,被子、地氈、還有身邊的蒙古包氈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猩紅血點,看上去很是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