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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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寫完作業的剋郎還有女主人烏蘭赫婭已經閒聊了好長一段時間了。
儘管賓主之間友好的讓方羽知道了不少蒙古人的風俗和草原上的禮儀,但他還是很快注意到蒙古包外的風吼聲小了許多,撲打在氈牆上的沙礫聲也稀疏了下來。心裡暗鬆了口氣後,剛想站起來告辭,沒想到女主人先站了起來:“方羽你先自己坐一會,我去看看牲口怎麼樣了,剋郎你跟我來。”跟著她們母子倆一出蒙古包,嗆人的沙塵就裹在寒風裡把方羽捲進了一個昏黃的世界,灰濛濛的地面和空間裡肆的塵沙和風暴,以及一樣漫卷在沙塵裡,昏黃陰沉到叫人覺著分外詭異的天空,這一切讓整個原本積雪茫茫的草原此刻看上去就像一個混沌的異界。
無數的沙礫如同急雨一般的撲打在身上讓人生疼,瀰漫的塵煙幾乎能讓人立刻封喉。氣機轉,曾經見識過沙塵暴威力的方羽立時停住口鼻的呼,轉成緩慢綿長的內呼,就在能見度極為有限的風沙裡,他眯著的眼睛不由的往前面正矮著身子,捂著口鼻,吃力的頂風前行的母子倆看去,才不過幾步路的功夫,她們身上的長袍就已經變成了灰黃的顏。
漫天的風沙裡,她倆頂風的身影看上去去是那般的渺小和吃力,更糟糕的是還能不時的隱約聽到她們搖搖晃晃的身上發出一陣陣極力壓制著的悶咳。
暗歎了一聲,氣機大漲,方羽趕了幾步衝到她們身前,調整著把包圍裹在她們身上的風沙隔開了一些。三個人又急走了幾步,來到了關著牛羊的地方。這正是方羽前面看到的那些用磚塊木頭蓋在蒙古包後側的建築物。
拉開倉房門,方羽立時覺得心裡一震,眼前看到的這一幕很突然的就讓他心頭電閃過一個古怪的念頭:“在這樣的環境裡,就是當一頭畜生看來也是件很艱難的事情!”不很大的倉房裡,數百隻大大小小的羊全部把頭蜷縮在彼此的肚皮底下緊緊的擠臥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灰黃的群體,緊挨著它們的是幾十頭也頭擠頭蜷縮著臥在一起的牛,靠門的角落裡,七八匹看不出原本的馬也四蹄跪倒的擠臥在那裡,整個倉房裡幾乎找不到人可以落腳的地方,到處是牲口和灰濛濛的沙礫,就連空氣中也夾雜著濃濃的沙塵味和牲口特有的臭味,場面看上去有種很奇怪的悲涼。
或許是覺到自己的主人來了,原本還算安靜的動物們開始騷動起來,先是靠近門口的馬,隨後是牛和羊,全都叫喚著抖動著身上的沙礫要站起來。
一時間整個倉房裡三種動物的嘶鳴響成一片,而身上紛紛抖落的塵沙瞬間又把倉房變成了一個風暴的中心。就在方羽心裡暗驚的同時,烏蘭赫婭和剋郎嘴裡都大聲的吆喝了起來,隨著連續幾聲方羽聽不明白的吆喝,騷動的動物們又安靜了下來,不再抖動身子,站起來的也緩緩的又臥了下去,但口裡的叫聲和無數雙睜開的眼睛卻都不約而同的衝向門口的主人。
不知道身為主人的母子倆在這樣的情景下有什麼想。但第一次被這麼多動物明亮的眼睛似乎求助又似乎悲哀著的眼神看著的方羽,竟然在心頭泛起了要落荒而逃的衝動。在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的同時,隨即又被一種無奈和淡淡的哀傷籠罩住他近乎空靈的心境。
身邊的母子倆看來已經非常習慣這樣的場面了,微焦灼的臉上並沒有太多別的情緒,在動物們大致安靜下來後,烏蘭赫婭和剋郎迅速的擠進羊群,左撥右尋的不一會便各抱了一隻小羊羔出來。
把小羊放到門口後,剋郎守著不再進去,而烏蘭赫婭又擠進去抱了兩隻小羊出來,隨後又擠進牛群,在牛群震耳的鳴叫聲裡,半抱半拖的帶了一隻小牛犢出來。也不過短短的一會功夫,她被沙塵塗抹過的臉上便被出的汗水沖刷出好幾條明顯的溝壑,出下面被掙的通紅的原本膚。
大著用袍袖抹了抹臉上的汗珠,看上去這才鬆了口氣的烏蘭赫婭剛要說話,一邊的剋郎便失聲笑了出來:“媽媽,你看看你的臉,都成大花臉了,嘻嘻!。”做母親的就覺得臉上騰的一熱,趕緊扭過身子用袍袖細細的擦了擦自己臉,心內頗有點羞惱兒子說話沒有裡外,眼前還有個外人在啊。
自己覺擦的基本乾淨了後,烏蘭赫婭微紅著臉轉過身來,這才發現方羽本沒注意她剛才的窘態,半蹲著身子正在仔細的給面前的小羊羔和小牛犢撥拉著身上的沙礫。
“這四隻小羊羔和這隻小牛犢才出生不久,要是風暴再繼續下去,它們就會死的,所以現在要把它們抱回去,你看,這隻小羊羔已經快不行了。”從剛才的窘態恢復過來的烏蘭赫婭抱起兩隻小羊解釋到。其中,她抱著的一隻小羊全身簇簇的顫抖著,黑亮的眼睛也彷彿蒙了一層霧氣樣的半閉著,看起來很是不妥。
“要把它們全都抱到蒙古包裡嗎?”方羽抬起頭問道。剛才為了避免讓烏蘭赫婭難堪,所以這一會他都只是低著頭看這些不停的輕抖著的小動物。小羊羔和小牛犢依賴的眼神和溫熱的舌讓他有種很溫情的觸動。
“是啊,不過看來要抱兩次才可以。剋郎抱不動兩隻小羊,方羽你也幫忙給抱一隻吧,小牛犢太重了,等下我過來再抱。”女主人抱著小羊扭頭答道,她已經準備行動了。
“沒關係,小牛犢我來抱,另一隻小羊也給我來抱,剋郎你抱一隻小羊就可以了,記得關好門。”說完,方羽一手抱起小牛犢,另一手又攬起一隻小羊,站在一邊等剋郎利索的關好門後,三個人這才穿過更小了點的風沙回到了蒙古包。
看著他們母子細心的給這些安頓在火爐旁的小生命餵過食物,輕鬆下來後,方羽發現蒙古包外的風沙也基本停了。站起身剛要準備告辭,半臥在爐邊的牧養犬花頭忽然叫著箭一般的衝出了蒙古包,給方羽的覺裡那聲音中竟然有種狂暴的味道。就在方羽一楞,剋郎母子一呆的空裡,蒙古包外遠遠的傳來汽車的喇叭聲和剎車聲。
“媽媽,爸爸回來了,我去接他。”話音未落,剋郎也飛快的跑了出去。
“可能是我丈夫帖木爾回來了,正好趕上一起吃晚飯”女主人的臉一喜,笑著說道,此刻在方羽的知裡,已經快要接近下午五點了。
“斯庫老爹!斯庫老爹!”在聽到汽車急促的剎車聲和亂哄哄的叫聲在自己的蒙古包外響起時,這片草原上二十三個部族裡最後的一個老薩滿斯庫,剛剛從自己最通的骨佔裡回過神,中午受到的那可怕覺和骨佔中撲朔離的結果,讓他平靜了數十年的心靈裡充滿了不祥的預,隱隱的還有種他不願意去深究的恐懼。
剛收拾好攤在桌上的獸骨,還沒等他出門去,裹著寒風包門處便搶進三個人來。
“帖木爾?怎麼是你?我不是告訴過你我這裡永遠不歡你嗎?”等瞧清楚被倆人架著進來的來人,他臉上的笑容便消失的一乾二淨。
“斯庫爺爺,這不怪經理,是我們硬架著他來的,經理得了怪病,你先幫他看看再說啊。”帶著哭音,剛把架著的人扶著躺到的倆人中的一個急急的說道。
斯庫認識他,帖木爾手下專門負責在這一帶收購羊絨的年輕人,在附近的牧民中口碑不錯,是個很單純的年輕人,隱約記得他姓李,有些牧民姑娘叫他小李子。
“怪病?”儘管到現在還不能原諒面前這個躺倒的人,但一聽到他得了怪病,心裡還是不由的一緊,目光不能自己的便落到了他蒼白的臉上。
“老爹~”看到這雙悉到不能再悉的眼睛再次的落到自己身上,帖木爾只喊出這兩個已經太久沒喊過的字眼,眼圈便紅了。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斯庫老爹來到他身邊:“怎麼了?難道市區沒醫院嗎?”嘴裡不留情面的諷刺著,手上的動作卻一點都沒有慢,快速的檢查著他的身體。
“張嘴,翻眼,手給我。”冷著臉檢查完後,老斯庫站起來冷冷的說到:“他沒病。”
“昨天滿身噴血,怎麼可能沒病?”站在一邊的李年輕人急了,大聲的嚷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