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縣城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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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菲喊出了孫發生的名字，令戴宣鳳驚得瞪大了眼睛，聽到孫發生在請白菲向吳雅問好，更是匪夷所思，把孫發生拉到了自己身邊，問:“孫哥哥，你與吳雅是同學？”

“是！不過不是同一個班。”

“還好！走吧！七哥會給你安排旅社，明天一早回千里鎮吧！記得早點到洪豐！”戴宣鳳活象一個大姐姐般對孫發生說，那樣子如同一對小情侶一般。

白菲卻已經穿上了鞋子，說:“孫發生，我送你去旅館，再去找吳雅出來，你們見一面吧！”戴宣鳳卻拉著孫發生跑出了宿舍，跑到馬車邊，對戴宣兵說:“快！住到東門最遠的旅社去！晚上你要一直陪著孫哥哥，不讓他出門！”戴宣兵應了一聲是，揮鞭急馳而去。

白菲趕了上來，見馬車已經去遠，急得跳腳:“宣鳳，你這是幹什麼？不讓人家朋友相見！”戴宣鳳勝利地笑了:“孫發生現在是我的朋友，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不要再提了！”

“吳雅兩次用糧食救過孫發生的命，你不讓人家往來，合適麼？”

“謝過吳姐姐不就完了？她是縣委領導的女兒，不會看上孫發生！身份太懸殊了！”

“哎呀！你扯到哪兒去了！人家不過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看你那著急樣，我還以為縣委千金和孫發生好了呢！”

“你這樣子，八成是和姓孫的有一腿了吧！”

“白菲，你要我撕你的嘴麼！亂嚼舌頭，不怕我找人收拾你？”戴宣鳳在同學中一向頤指氣使，戴氏兄弟一向在學校附近頻繁出入，男生女生都不敢惹她。

“得，我惹不起你！本小姐回宿舍了！”戴宣鳳追上來，抱住了白菲的肩頭，貼在她耳邊說:“我倆既是同學，又同一寢室，你本來就該幫我才是！晚飯我請你吃紅燒，想吃多少吃多少，好不好！”學校每逢星期天才打一次牙祭，飽飽地吃頓是每一個學生的願望，戴宣鳳的許諾極具誘惑力。

“好！一言為定！你真喜歡那傢伙，我成全你！”

“傻瓜！我昨天回家才認識孫哥哥，哪裡就說得上喜歡了？再說，我還要讀書呢！”

“讀書又不影響你找朋友，不耽誤學習就行唄！”

“八字沒下筆，懶得這份心！拿上飯盒走吧，去晚就沒得吃了！”兩個女孩跑進寢室，拿了飯盒，一溜煙往食堂跑去。

戴宣鳳不想讓孫發生見吳雅，卻仍然只是一廂情願。戴宣兵駕馭馬車的技術實在不怎麼樣，車剛拐過大府壩，面就與一輛吉普車撞上，幸虧司機緊緊踩住了剎車，才沒有釀成事故，只是驚著了小黃馬，抬腳就要狂奔。

吉普車前座上跳下一個民警，伸手拽住了韁繩，馬兒掙扎不脫，只得老實下來。倘若讓它在縣城大街上拉車狂奔，不知會造成多大的傷亡。

“小夥子，馬車過鬧世要下車牽著馬走，你怎麼駕著車橫衝直撞！”後座上下來的竟然是縣公安局長駱志堅，一臉嚴肅地批評戴宣兵。

“對不起！我、我不曉得！”戴宣兵的確被嚇得不輕。

“下來！你違規了！牽著馬去城關派出所，等候處理！”抓著馬韁的民警小陶說。

這時已經圍上來不少行人，秦芷芳和女兒吳雅也在其中。吳雅一眼發現了走下馬車的孫發生，驚喜地喊:“孫發生，你怎麼在這兒？”孫發生看見是吳雅，等於看見了救星，急忙說:“吳雅，幫忙說一聲吧！我們不是故意的。”

“嗬！真是孫發生這小子，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好了！不處罰了！你們走吧！”駱志堅說。

“謝謝領導！”孫發生躬身給駱志堅行了禮，跟著馬車走去。

吳雅追了幾步，大聲問:“孫發生，你要去什麼地方？”孫發生停住腳，轉過身說:“去東門住旅社，明天一早回千里鎮。”吳雅說:“可以去我家坐一會兒麼？”孫發生歉疚地說:“對不起！吳雅，以後有機會一定登門拜望叔叔阿姨。”吳雅說:“好吧！明天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孫發生笑著說:“謝謝你，吳雅！祝你們一家幸福！”馬車緩緩遠去，吳雅仍呆呆地站著，看著孫發生的背影消失在大街上的人中。

秦芷芳走過去，拉住女兒的手說:“雅兒，救活了孫發生！你已經完成了任務。今後的路還長，他必須自己走下去！快走吧！電影快開演了！”吳雅跟在媽媽身後慢慢走去，心中若有所失，對即將開演的電影《白女》已經毫無興趣。她知道，她與孫發生之間的距離將會越來越遠，她無法縮短這個距離。

孫發生也是一邊走一邊慨不已。吳雅總是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在面前，幫了他後又默默地離開。這個小姑娘簡直就是他生命中的福星，不僅救過他的命，還一直關心著他，這讓他揹負了太多的壓力，他不知道怎麼報答這一家人的恩情。

“孫發生，你怎麼認識這些當官的？”戴宣兵問。

“他們送救濟糧下千里鎮的時候。”

“你運氣真好！不是碰到人，今晚我會在派出所待一晚上。”

“不會吧？派出所敢亂關人？”

“怎麼不敢！落在人家手中，不死也要脫層皮！”

“不就是沒牽馬麼？他們能安個什麼罪名？”

“有的是！破壞社會秩序！對政府不滿！等等，哪個都夠關幾天的！”

“可是你沒有十八歲啊！怎麼可以關起來？”

“沒有人會問你幾歲。好了，這兒是旅社，先住下再說。”兩人把馬車牽入院子，自有服務員牽了馬去喂。兩人把裝在背籮中的米、面等物提入房間，就在隔壁的飯店中炒了一盤豆腐乾，一盤辣白菜，一碗酸菜湯，買了一斤半糧票的米飯。眨眼間便吃了個乾乾淨淨。戴宣兵付了飯錢和糧票，二人便回房休息。

孫發生翻來覆去睡不著，房間裡似乎有跳蚤，咬得他心裡發慌，他不回憶起戴家老宅乾淨的客房來。戴宣發的面容也出現在腦海中，那樣誠摯熱情，帶著一臉笑容。去不去洪豐呢？自己似乎做不了主，還得傾聽老伯的意見，由他老人家作最後的決定。

另外一張上，戴宣兵也許累了一天，很快進入了夢鄉，口中還不時發著囈語。

天亮了。戴宣兵、孫發生套好馬車，各人吃了一碗麵作早餐，就在東門外分了手。戴宣兵要趕著馬車拉貨回洪豐，孫發生則揹上了背籮，踏上了東山的石板山道。這條山路他太悉了，不僅沿途的小地名個個知道，連哪處山溪可以喝水，哪處山林會有野果都清清楚楚。他不慌不忙地前行，近些子肚中有了油水，再不會動不動飢餓難當了。而且衣袋裡有三元多錢，背籮中還有十幾斤炒麵，戴宣發還配了兩斤白糖，一路上肯定不會餓肚子了。行程過半，在三岔口歇了幾分鐘後，孫發生一鼓作氣走到了千里鎮，回到了家中。老伯並未在家，但甑子中有飯，菜是菜油燴的豆湯。孫發生熱了一碗飯，三口兩口進肚子，鎖了門去何家小院。

何大嫂正在餵豬食，見了孫發生，微微一笑。

“大嫂，我來。”孫發生走上前，接過了豬食瓢。他知道，洪豐之行沒戲了！

“三弟，你剛回來，去歇歇吧！”何大嫂說。

“我不累！這幾天辛苦大嫂了！”孫發生說。

“苦什麼？豬草盛狗兒幫忙打了一半，你老伯又買了一百斤酒糟，我沒費多少力！”

“狗兒哥夠朋友！大嫂，你進屋帶鐵蛋吧！”

“鐵蛋剛睡著！大嫂看著你吧！幾天不見，怪想念的。”

“大嫂！”孫發生靠入何大嫂懷中，又覺到了那久違了的母愛。

何大嫂緊緊地摟住了孫發生，彷彿他就是她的親生兒子。房門口，何秀蓉目睹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