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學校重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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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家老宅的飯桌上，戴宣鳳提出要孫發生送她去學校，令孫發生十分為難。象這種事，首先必須是老主人點頭應允，或者至少是現在的當家人戴宣發表態。可戴宣發此刻正跟他的未婚宋愛蓮竊竊私語，本沒有聽清妹妹在說什麼，是以沒有說話。孫發生怕傷了戴家小姑娘的自尊心，只好點點頭說:“好，我送你去！”戴宣鳳又要給孫發生挾一條雞腿:“孫哥哥，你難得來我家，多吃點！”孫發生不好意思了，伸手捂住碗口:“小妹，我吃得太多了！你要讀書，自己多吃點！”戴母也說:“鳳兒，學校伙食差，你不吃媽可不依！自己把雞腿吃了！”戴宣鳳說:“吃就吃！”伸手抓起雞腿，狠狠咬了一大口。

戴宣發總算看見了，笑著說:“這才乖嘛！一個星期才給你打一回牙祭，你不吃娘會心痛的！”戴母說:“發崽，你不給小宋挾菜，擔心她生氣了！”宋愛蓮說:“伯母放心，我已經吃飽了。鳳兒她們小的正長身體，應該多吃點。”一家人談談笑笑，其樂融融。晚餐就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結束了。

孫發生的客房中，戴宣發提了兩個口袋，一個包袱進來:“兄弟，十多斤白米，十多斤炒麵，帶回去給伯父嚐嚐。包袱內是我穿過的衣物，你帶去換洗。記住，大哥等你前來。”孫發生地說:“多謝大哥！米、面還是留給叔父他們吧！”戴宣發說:“你跟我還客氣什麼？快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大哥，小弟不是做生意的料，恐怕幫不了你的忙。”

“能幫什麼算什麼！放心！我決不會讓你幹壞事！”

“好吧！大哥不嫌棄，孫發生永遠追隨！”

“不過兄弟又要多耽擱一天！鳳兒要你送他去學校，明天下午才能動身，明晚你只能住縣城。妹妹被我慣壞了，兄弟讓著她些，以後才好相處。”

“是！小弟遵命就是！”

“好！果然是戴宣發的好兄弟！你睡覺吧！”轉身出了房門。

孫發生上了廁所，回來熄燈睡覺。躺在整潔的被褥上，竟然久久不能入睡。和戴宣發的意外相逢結果出乎意料，對方不僅承認當年陷害過自己。而且誠心相邀，讓自己來洪豐幫他。幫忙只是一句客套話了，對方知道自己落魄，所以有意相助，還讓自己無法不領這個人情。領就領吧！只要有一口飽飯吃，走出千里鎮還是第一位的。那裡留下了太多的屈辱和悲傷，不能不讓自己產生離去之。雖然還有蘇大伯、何大嫂、小秀蓉、盛狗兒這樣的親朋好友在，可是無法填飽肚子是短時間難以改變的，而那正是令自己最難堪的。輾轉反側，孫發生終於睡著了。他做了一個夢，他與盛狗兒在一起抓蛇，那條大蛇纏住了自己，盛狗兒揮著鐮刀割掉了蛇頭，蛇血噴得自己滿身滿臉，盛枝忙用白布手絹為自己擦抹。他醒了過來。

天已經大亮了。用手絹給孫發生擦汗的卻是戴宣鳳。她笑著問:“孫哥哥，做惡夢了？”孫發生點點頭，不好意思地說:“被一條大蛇纏住，濺了一身的蛇血！”戴宣鳳說:“難怪掙出了一身的汗！快起洗臉，爹和哥哥他們在麵館中等著吃早餐呢！”孫發生趕忙爬了起來，梳洗完畢，與戴宣鳳一起往麵館走去。戴宣鳳拉了孫發生的手行走在小街上，讓他十分緊張。然而沿途並無人指指點點，麵館中的戴宣發也只是微微一笑，說:“快點坐下吧！有好吃的！”孫發生躬身對戴雲武說:“讓大叔等候，不好意思！”戴雲武說:“不必客氣，快坐下吧！”四人圍著一張方桌坐下，戴宣成便端出四大碗熱氣騰騰的湯麵來，一股淡淡的羊的羶味聞著舒服已極，早餐竟然是一海碗羊湯麵。

孫發生早已餓了，但仍等到大家都動了筷，方才慢慢吃喝起來。吃了幾筷，發現羊極香，而且極多，顯然是戴宣發刻意讓他三哥加進來的，心中不暗暗。

戴宣發說:“還是妹妹有口福，你昨天剛攏家，寨上就送來一隻野山羊，當真稀罕得很！”戴宣鳳說:“明明是哥哥特意來待客的，鳳兒不過沾光而已！”孫發生只得說:“多謝大叔、大哥款待，孫發生沒齒難忘！”戴雲武喝了一口湯，說:“這是大家的口福！大災剛過就吃到野山羊，怕是省長都沒這運氣。”戴宣成說:“戴家寨沒有餓死一個人，都是託大伯全家的福！好不容易打到一隻野山羊，當然要先拿來孝敬你老人家！”戴宣發說:“三哥，中午你把寨上幾個兄弟都喊下來吃羊湯吧！還有二叔、三叔他們。吃多吃少不重要，要緊的是不要疏遠了親情！”戴宣成說:“是！我一準安排妥當！保證不會誤事！”四人美美地吃了一頓早餐，便都回到戴家老宅。坐在客廳中喝完一杯茶，戴宣鳳便以補習語文為理由，把孫發生拽到她的房間去了。原來孫發生早已看過了初二初三的語文書，又有讀《聊齋志異》的古文基礎，幫助戴宣鳳補習初二的文言文竟毫不費力。戴宣鳳索讓他把老師講過沒講過的都講上一遍，重要的都翻譯成白話文，他邊教邊學，自身也獲益匪淺。

戴宣發對父親說:“怎麼樣？老伯！我說孫發生有才吧！鳳兒可是一向眼高於頂的。”戴雲武摸了摸已經花白的鬍鬚:“這娃娃讀不成書可惜了。不然將來前途無量！”戴宣發說:“他讀不成書的主要原因還是天災！我雖然整過他，責任卻並不全在我。”戴雲武說:“你所做的錯事和老伯一樣，都是無心之失。我在山後存糧上了癮，也把倉庫裡的公糧到家裡存著，結果碰上大災，徹底暴。唉！什麼事只要上了癮就害人啊！”戴宣發說:“結果還是存糧救了一寨子人！老伯放心，兒子會很快給你存起糧食來！”戴雲武說:“存糧防災，是家事更是國事！可惜老伯不在其位了！”戴宣發說:“老伯寬心養老吧！你想做什麼事，兒子都能給你辦到！”父子倆一邊喝茶一邊閒聊，很是舒心。直到戴宣成來請去麵館吃中午飯。

飯後，戴家寨老七戴宣兵趕著一輛馬車，送戴宣鳳、孫發生進縣城。馬車在還算平整的鄉間馬路上顛簸，雖然沿途大都是田壩，無甚山野風光，但兩人聊起課文，自然趣味十足。

戴宣鳳說:“孫哥哥，我明天就去學校圖書館借《聊齋》來看，看看有沒有你說的那麼怕人。”孫發生說:“你要借有譯文的那種，才能少費氣力，不耽誤其他功課。”戴宣鳳說:“要是你能回校繼續讀書就好了，有你幫助，我的成績肯定會提高很多。”

“回校不可能了！你自己多努力吧！你這麼好學，肯定會考上高中，考上大學的！”

“孫哥哥，你不是要來洪豐麼？來了，不就經常可以輔導鳳兒了麼？”

“還要取得我老伯的同意，我會爭取儘快去洪豐！”

“好！擊掌為誓，不許反悔！”兩人舉起巴掌，清脆地擊了三下。

戴宣兵說:“么妹，到大馬路了，我要趕快車，你們坐好了！”鞭聲一響，馬兒果然跑了起來，戴宣鳳坐不穩身子，只得靠在孫發生身上，顧不上說話了。

馬車終於進了縣城，直接駛進了貴西一中，停在女生宿舍樓外。孫發生幫戴宣鳳提了手提包，跟在她身後進了初二一班的宿舍。

“宣鳳，回來了啊！”下鋪上的一個女生說。

“回來了！白菲，你沒出去逛街啊！”戴宣鳳說。

“與三一班的吳雅他們逛了一早上，累死了！”白菲說。

孫發生一聽是那天見過面的白菲，趕忙放下手提包，轉身就要出門。

戴宣鳳卻一把拉住了他，說:“孫哥哥，我來給你介紹，這是我的同學白菲，握個手吧！”孫發生尷尬之極，只得伸手出去，臉卻轉向了另一邊。

白菲卻早已認出了他，大聲說:“這不是孫發生麼？早上吳雅還提起你呢！”孫發生紅了臉說:“白菲，你好！明天一早我就回千里鎮，請代問吳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