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鉛字之喜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怕傷離別，孫發生獨自一人上了南天工地，沒有去送問團離開。

徹夜未眠，他卻沒有一絲倦意。

對於孫發生來說，昨天是他最喜慶的子。司玉梅來了，顧婉婷來了，江抗美也來了。加上已經居住在大龍山的封玉嬋和謝雲秀，以及現在的女朋友林艾婕，他所鍾愛過的女人全部雲集於此，令他到了極大的滿足。當然，與江抗美的一夜之歡是最終的重頭戲，從此以後，他與她及他們的女兒江子星或許終生都不會再見面。而司玉梅已經成家立業，顧婉婷國慶即將出嫁，兩人住在金陽，如果不是特殊邀約，也是個三年五年見不上一次面的結局，慶幸的是，她們現在工作上進步很大，家庭生活又十分幸福，也算可以安了。至於封玉嬋、謝雲秀和林艾婕，都是孫發生可親可近之人，與林艾婕結婚後，處理好與另外兩人的關係，自可平安度。

孫發生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任何遺憾，應該集中力抓定向大爆破了。他一向以為，個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國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南天礦能否正式建成投產，成敗在此一舉。今天是四月十四號，所有炮井打出藥室全面完工的子只剩今、明兩天，他必須全力督戰。

一輛吉普車開上工地，下車的是宗太華。

孫發生說:“宗大哥，你是礦領導，應該送問團離開啊！”宗太華說:“三弟，送行有蘇主任和中國兄在就行，客人不會注意到有沒有我。到處都沒有看見你，我就猜你一定在工地上，所以從這裡過，等會我就去釘子峰。”孫發生說:“姐夫，昨晚的二胡獨奏拉得好啊！聽蓉兒說，話劇的背景、佈景和音樂都是你的創意，還和中國親自執筆，畫得如此真，兄弟的確十分佩服。”宗太華笑著說:“自家兄弟，就不用互相吹捧了。你寫的劇本，還不是大受讚揚！”孫發生果然岔開話題，說:“姐夫，釘子峰那邊怎麼樣了？有進展麼？”宗太華說:“有！小月擴寬公路工程由於請付陽搞定向放炮，進展很快。山澗中的涵很快就會峻工，兩頭填上路面，雨季來了也不怕！還有，給丁家寨工人修建家屬樓的地址己經選定，基礎已經開挖。付陽在釘子峰後山炸出了一條小路，可以直上峰頂打眼放炮，只等你建成南天，再過去幫助付主任，也定向大爆破，早拿下釘子峰。”孫發生高興地說:“姐夫哥，你很有領導才能的嘛！不消幾天就把釘子峰那邊整得井井有條。鉛鋅礦如果被迫獨立出去，你一定是礦革委主任的不二人選。”宗太華說:“三弟，此話公開不得！大龍山鐵礦靠著這個新車間掙錢花呢！怎麼肯放出去？”孫發生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們再保密，也有被人識破的一天，有金屬與冶金系統歷來是兩家，他們不會毫無作為的。我們必須有思想準備。”宗太華說:“三弟說得有道理。果真如此，我豈不是要陷在那邊，沒法照顧家裡了？這樣吧！你沒成家前，晚飯必須去陪你姐姐吃。幫著照顧一下她，我在那邊才安心。”孫發生說:“恭敬不如從命，下了班，我就去打你們的秋風，節省點伙食費。”宗太華說:“老三，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可別忘了承諾。好，我走了！”他上了吉普車，司機調轉車頭，絕塵而去。

孫發生抓住安全繩，下了炮井。他用電筒一照，只見兩個藥室都已經打進三分之一，只要再幹上一天，自己負責的炮井就可以勝利完工。藥室裡擴出來的碎石碎礦堆在井底，往下不好往深裡打藥室。他拉過竹筐，把石塊礦塊裝入其中。大半筐後，他拽著安全繩攀上井口。

何平恰於此時來到井口邊，見孫發生正在提竹筐，伸手搶了過去，說:“三叔，這裡不需要你幹活了。你還是去檢查督促其他炮井吧！”孫發生說:“今天下班前完工，你有把握嗎！”何平說:“保證完成任務，你老人家放一萬個心！”孫發生見各個炮井都上來了人，說:“好吧！我去督促他們，你注意安全！”何平高興地答應了。仗著身手靈活，他下炮井裝亂石，上炮井來提竹筐，當著孫發生的面來了一通表演。速度居然不算慢，不過，額頭上已經沁出了汗珠。

孫發生笑了笑，開始一個炮井一個炮井地檢查進度。一會兒，來到了蔣興才兄弟倆打的炮井邊。

蔣興才笑著說:“老三，謝你力排眾議，讓興貴也上臺演出。你雲秀姐殺了只雞，一定要我把你請回家去吃晚飯。這個面子，你不給可不行！”孫發生也笑著說:“興才哥，才多大點事嘛！怎麼那樣客氣？”蔣興貴說:“不！發生哥，上臺演出對誰都是大事！你那麼手把手的教我，不記情行麼？”蔣興才說:“還有呢！興貴上了臺，苟主任對他的態度立馬變了，讓他當了車間的考勤員和學習委員。還說忙過定向大炮，就讓興貴守車間辦公室，半脫產了。”孫發生說:“好啊！老么兄弟，終於有進步了。閒時多看書看報，練習寫字，早晚用得著。”蔣興貴說:“是！發生哥。我一定聽你的。明天就去買紙買筆，學寫鋼筆字。”孫發生說:“鋼筆字筆字都要練。可以請教宗大哥和周大哥，他們都是礦裡的書法家。”蔣興才說:“老么，你發生哥不僅字寫得好，文章寫得更好，要多向他拜師學藝。”孫發生岔開了話題，說:“興才哥，說了半天，你們的藥室打完沒有？別誤了事。”蔣興貴說:“發生哥，只擴最後一炮，藥室就打好了。才哥說，我們幫一下慢的炮井，等你下班。”孫發生笑著說:“老么，幹完活就先和你大哥下班吧！不用等我。我有急事，不能去吃晚飯。”蔣興才說:“老三，你不去不行！難道你要雲秀親自來請嗎？得大哥沒有面子，那多不好。”孫發生無可奈何地說:“行！我去還不行嗎？你們哥倆先幹吧！我去檢查其他炮井。”他苦笑著離去，鄉親們的愛戴，讓他受寵若驚。

擴炮聲不時隱隱地傳出。一團一團的硝煙從不同的炮井中升起來。孫發生的督促檢查，讓炮工們幹活的勁頭更加高漲。他的那支筆，不知道下一次會寫到誰，幹得好的當然才有希望。

午飯時分，郭芳芳開著小車到了工地，車上下來的人，卻是林艾婕。她捧著一個飯盒，遞紿了孫發生，說:“封阿姨知道我來工地，非要讓我帶中午飯來不可，說是你最愛吃的紅燒。”孫發生接過飯盒，說:“玉嬋姐待我，當真比親姐姐還親，十多年如一，從未改變。”他對林艾捷談過兩家人的往事。那飢餓的年代，救命的飯食，艱苦的子，難忘的關懷。一直深深地銘刻在他的腦海中，歷久彌新，不敢或忘。

林艾婕認可這一切，凡是孫發生的過往，都是她彌足尊貴的。她把自己知道的他的一切，都牢牢地刻印在腦子裡。他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都已經與她息息相關。封玉嬋、何秀蓉對於他的重要，她尤其理解得透徹。她經常安排他與何秀蓉在一起，就是為了補償他們的不了情。

見孫發生又要陷入沉思中，林艾婕說:“大哥，你快吃，我有好消息告訴你。”孫發生嚥下一口飯菜，說:“婕兒，是么妹沒有離開嗎？還是你漲了工資？”林艾婕說:“都不是！你的‘念奴嬌’《登大龍山》在《林場詩歌》上發表了，想不想看看？”孫發生高興地說:“真的嗎？果然是好消息，這是我的姓名第一次變成鉛字呢！快拿來看看。”林艾婕說:“快吃嘛！你吃完這盒飯，《林場詩歌》這本小冊子一定送到你面前。”孫發生說:“婕兒，飯吃快了會噎死人，邊看邊吃不是更香麼！”林艾婕一想很有道理，對著小車上喊:“芳兒，快把‘林場詩歌’拿來，你三叔急著看呢！”郭芳芳說:“知道了，馬上就來。”孫發生心癢癢地吃著飯，紅燒雖然香，卻轉移不了他想看自己作品印成鉛字的心情。

郭芳芳出現在孫發生與林艾婕身旁，雙手捧著一本十六開的小冊子，說:“三叔，人家還沒看完。”孫發生把尚未吃完的飯盒放在山石上，伸手接過嶄新的詩集，翻到了目錄。

看到了，孫發生，《登大龍山》，“念奴嬌”二十二頁。

孫發生翻到二十二頁，上半頁刊登的就是自己在打炮井時填的詞。

大龍山上，望群峰逶迤，眼觀環宇。定向爆破鐵礦現，自有礦工無敵。傷病折磨，工期趨緊，弟兄全道義，擴炮響處，頑石俯首分離。

我亦引吭高歌，聽醉山野，豪情隨風去。不顧生死唯戰鬥，思報答，**。歲月催人，光陰易逝，艱辛尤未計。如痴行來，金州遍地紅旗。

五號的宋體，每個字都要比別的頁面大上一些。孫發生反覆詠，心裡竟然十分動。

郭芳芳說:“三叔，你寫得太深奧了，我看得似懂非懂。你教教我好嗎！”孫發生笑著說:“芳兒想學寫詩，我們成立一個詩友社好了，以《林場詩歌》為教材就行。”林艾婕說:“好啊！連我都躍躍試了。芳芳，再發展幾個年輕人，就可以成立詩友社了。”三個人的手疊在了一起。大龍山上，文明應該又邁進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