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全牛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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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孫發生他們就來溪湖中飲水。溪水從上游來，清涼而又甘甜。

通往丁家寨的公路阻了山溪的淌，在公路上方形成了一個數百平方米的湖泊。巧合的是，湖水沒有溢出公路，從上游山溪來的溪水，都溢向丁家寨一側的岩石裂隙，而且就在幾里外的丁家寨重新溢出地面，在李桂花家的院子裡形成一個極深的水潭。潭中的水出來後，被山民們挖溝引到地勢低窪的人家，各自挖掘石井儲存。地勢高些的人家，可以就近挑水飲用，再也不用跑幾里路來山溪裡挑水了。

丁把他們說，這也是李桂花為丁家寨人帶來的福份，以至對她的敬仰倍增，什麼都聽她指揮。

孫發生看著清澈的水面，心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有了資金，山溝中還是要修一個涵，公路必須從涵上通過，否則雨季一來，沖毀公路，不僅丁家寨人無法通行，礦石運輸也會中斷，那時候後悔就晚了。吃晚飯的時候，必須讓鄉親們知道這件事。

丁錘領著人走過來，說:“孫主任，下午是不是繼續探勘？”孫發生說:“當然！徹底搞清礦產資源，才能重新對丁家寨礦山服務隊下定義，如果資源夠採二十年以上，說不定會成立釘子峰採礦車間，那時候，大家都當上工人了。”丁把高興地說:“真的麼？哈哈！當上工人，上礦山分房子住去，不待在這山溝裡了。”丁錘說:“好啊！那就趕快走吧！看完了就回寨子，桂花已經回去安排全牛宴了。”付陽說:“那就快走，眼看要下雨，別耽誤了事情。”孫發生見正是機會，指著腳下的公路路面問:“山上一發大水，這路面會沖斷嗎？”丁錘說:“肯定沖斷，不過修橋也沒用，大水會連橋一起衝跑的。”孫發生說:“修成涵就不會。反正下邊是礦層，基礎挖深點，涵修矮點，大水從公路下邊和上邊走，水一過照樣跑車走人，什麼也不耽誤。”謝雲秀說:“好主意！涵修好，丁家寨人出入再也不受山溝溝的限制，一定更加發財。”付陽說:“好，我晚上會把這件事告訴花兒，她會想辦法找錢來修涵的。”丁錘說:“孫主任，聽到了嗎！這個事桂花會安排，我們還是快走吧！探勘要緊。”孫發生點點頭，轉身往巖坎上走去。丁把他們趕忙跟在後邊，又說又笑的，十分開心。

他們有理由開心。自從孫發生來到丁家寨，他們遇到了一連串的好事。省裡來的救濟。公路的修通。礦石的回收。加工費的到手。現在，又是礦藏的增加以及礦革委的重視。如果直到釘子峰都是礦石資源，丁家寨等於間接得到釘子峰上埋藏的財富，徹底變成富富有餘的農家山寨。

孫發生來到早上中止查勘的地方，繼續向前察看。不過，他讓人們成一字排開，在五十來米的寬度上向前推進，誰的面前有問題，都要由他親自複查。只有確保礦脈仍然存在，一排人才能繼續向前推進。又是兩個小時過去，他們來到了釘子峰下。孫發生仰首向上邊看去，筆直的釘子峰似乎就扣在他的頭上，本看不到頂峰。

孫發生要來大錘，向眼前的絕壁上狠狠地砸去。呯的一聲，他被震得後退了一步，石壁上卻只留下一星印跡，連石屑都沒有飛出來一點。

付陽說:“老三，礦脈是進了山裡邊的，莫非這座山整個都是鐵礦，沒有石灰岩岩層？”孫發生說:“有這種可能。你拿鋼釺來，我們打個炮眼試試。”付陽從丁把手裡拿過鋼釺，斜著向下抵在巖壁上，緊緊地掌在手中。

孫發生揮舞八磅錘，狠狠地擊打在釺頭上。

叮的一聲，鋼釺滑了下去。付陽降低了傾斜度，又將鋼釺支好。

孫發生再度揮錘，準確地擊中釺頭。

一錘、兩錘、三錘，眨眼功夫，幾十錘過去了。

付陽緊握鋼釺，響一錘讓抵在巖壁上的釺刃換一個角度，終於，釺刃鑽入了巖壁。

丁錘上前，從孫發生手中搶過八磅錘，用力地擊打起來。

孫發生把釺刃鑽出來的粉末抓了起來，放進手心，仔細地看了起來。

這個粉末與南天地表岩層打出來的粉末完全不一樣，顏不同，重量不同，顯然質量也不同。必須拿炸藥來，放一個擴炮，把炸下來的東西拿去化驗，才能得到準確的結果。

孫發生笑著說:“丁隊長，別打了。明天我們帶炸藥來，放幾炮看看。估計不是鐵礦就是鉛鋅礦，反正不是石灰石。要化驗過才知道。”付陽說:“是什麼礦都是寶。丁二伯，你們丁家寨這下子真的發財了。”丁錘說:“發啥子財嘛！哪樣礦都是國家的，又輪不到我們。還有，娶了我們家桂花，你就是丁家寨的人了，必須為丁家人說話。不能成天你們你們的，把自己搞成外人。”付陽說:“二伯，你老人家說得對，我下回一定注意。”孫發生說:“丁隊長，礦產資源是國家的一點不假，可是你想過沒有，礦山就在你們寨子邊上，是你們祖祖輩輩守護了幾百年的東西，國家會虧待你們嗎！何況，礦山又是在你們生產隊的土地範圍內，無論如何，國家都不會不補償你們的。隨便一點，就夠你們過上好子了。”丁把說:“孫主任說得對。我只求能在礦上當工人，掙一份工資，聚一個老婆，心滿意足。”好幾個還是光的年輕人立即附和。丁家寨過去的貧窮，他們實在是無法再忍受了。

丁錘說:“好了，大家都想當工人，那就好好爭取吧！孫主任，你一定要把這一切好好的給礦上的領導說一說，把大家都招工算了，你看見的，都是些能幹的人呢！”孫發生說:“隊長放心，我會辦好這件事的。我還兼著黑水鐵礦籌備領導小組的副組長呢！籌不了黑水鐵礦，先籌個釘子峰鐵礦再說。明天，籌備組全體人員，都到釘子峰來工作。”丁把說:“二叔，那牛還是留一半，明天給人家來籌備的人吃，要靠人家幫忙呢！”丁錘說:“對頭，今天吃一半，留一半給明天來的人。走吧！回丁家寨，早點開宴。”眾人齊聲響應，往山下走去。

還是在李桂花家的院子裡。還是那些從各家各戶湊來的方桌、圓桌、板凳、木凳。還是全村男女老幼聚集在一起。丁家寨的全牛宴，在水潭邊熱熱鬧鬧地開始了。

孫發生、謝雲秀、李桂花、付陽及丁錘坐了一桌。

菜已經上齊，燉牛、炒牛雜、溜牛肝、牛血旺子湯、以及各種時鮮蔬菜，擺滿了桌子。

李桂花對丁錘說:“隊長二叔，可以開始了。”丁錘站起身來，舉起酒杯，聲音洪亮地說:“丁家的叔伯弟兄，姑娘姐妹們聽著，今天的全牛宴，本來是慶賀寨子裡開始進錢了，回收礦石從礦山上領回了加工費。可是，桂花男人請來的貴人孫主任、謝主任他們給我們找出了老祖宗讓我們一直守著的大礦藏，好子真的來了。來，大家都端起酒碗酒杯來，我們一同敬他們三個主任一杯。幹了！”十來張七歪八倒的桌子，一百多大人孩子，全都舉起了裝酒的傢什，喝了一大口下去。

孫發生、謝雲秀、付陽都笑著舉杯，把酒喝了下去。幸好是農民自釀的土酒，度數並不高。

李桂花笑著說:“大家鼓掌，歡孫主任給我們講幾句話。”院子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無論大人小孩，都表達了他們心裡的之情。

孫發生只得站起身來，說:“鄉親們，不敢當大家的歡，因為我本來就沒有為大家做多少事。你們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丁家的老祖宗們傳下來的，要不然，你們不會一代又一代守住釘子峰不肯搬走。丁家的祖先中有人懂得地下的礦藏，所以傳下釘子峰中有財寶的家訓，終於讓丁氏的後代子孫等到了發現礦藏的這一天。地下資源是國有的，但你們守著礦藏不會沒有好子過。礦藏開發，丁氏一族必將子孫繁衍，光宗耀祖。來，我敬大家一杯，幹！”桌上五人舉杯相碰，喝乾了杯中土酒。院子裡歡呼雀躍，能喝之人都大口入喉。

大碗喝酒，大口吃，深山裡的鄉民，依然保持著古樸的生活習慣。

一頭肥牛宰了四百多斤，雖然只吃一半，卻也夠丁氏族人饕餮一頓了。燉牛一盆一盆地抬上了桌，食量大的，一碗不夠再吃一碗。鮮美的湯逗人食慾，更是讓男女老幼罷不能。

李桂花把一塊亮晶晶的牛筋挾到孫發生碗中，說:“主任兄弟，多吃點，來，大家都多吃點。”孫發生其實並未客氣，一大碗牛已經進了肚子。幸而他肚量不錯，竟然還能吃得下去。

謝雲秀就不行了，前幾輪人們互相一勸，她就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待到宴會進入**，她便用手蓋住自己的飯碗，再也不讓主人家給她添牛了。

丁錘則高高興興地啃著一隻燉得爛的牛蹄，那是他一直以來的最大愛好。他吃得津津有味，不過大家幾乎全都吃飽了，並沒有人羨慕他。

全牛宴接近尾聲，丁家寨人慢慢心滿意足地各自回家。

孫發生見天尚未黑，向李桂花告辭，和謝雲秀踏上了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