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主要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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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定向炮井工地。

天才微微亮，孫發生已經打著手電筒下了炮井。

他摟著封玉嬋美美地睡了一晚，天還未明，封玉嬋就醒過來了。她趕忙穿衣起，在時孫發生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輕輕地打開門，走出去了。她不能讓人知道她在孫發生這裡過夜，因為孫發生是有女朋友的人，倘若暴目標，會影響到他們倆的情。她只能永遠當他的地下子，沒名沒份，絕大多數夜晚獨守孤燈。但她決不後悔，她以為，這已經是上天對他的恩賜了。

門一響，孫發生也醒了過來。一摸身邊沒人，知道封玉嬋已經趁天沒亮離開了。她現在已經不在乎和孫發生做那件事，整個晚上，還是孫發生勉力而為，在兩人都沒有情的情況下進入她的體內，而且是草草了事，從她身上下來後就很快睡。兩人山人就像是一對老夫老，在彼此履行對對方的責任。雖然心裡仍然彼此珍藏著對方，卻不會一上就非要做那件事不可了。

孫發生立即起，洗漱之後，用黃挎包裝上紙筆，拿著一個冷饅頭，打著手電上了山。

他把手電筒放在井壁上的凹陷處，讓那束光線照亮井底，抓起手錘和鋼鑿，叮！叮！叮地打了起來，前幾天他也是一直這樣乾的，無非是何平心大意，沒有發現罷了。

叮！叮！叮！叮！錘擊聲驚醒了雀鳥們的好夢，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山頂上頓時熱鬧起來了。

孫發生心想，這個情景，應該是《龍山頌》開幕時的佈景了。大幕拉開，現出第一場背景。鷹頭峰、樹林、飛鳥、定向炮井工地、一組人井上打鑿岩機、一組人井下用手錘鋼鑿打眼，叮叮噹噹的錘擊聲，風鑽突突突的吼叫聲不絕於耳。幻燈機打出字幕《龍山頌》。

話外音傳來。這是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的大龍山。西南三線建設的大幕已經拉開。現代工業文明昂首闊步地走進了仍處於原始狀態的大山。土生土長的大龍山人，開始了建設家鄉的歷史征程。他們捨生忘死，艱苦奮鬥，演繹出一部戰天鬥地、不怕犧牲的革命英雄主義的宏篇鉅製，譜寫了一曲無限忠於**革命路線的壯麗頌歌。他們是共和國的驕傲，是革命群眾學習的榜樣。看，他們正在樸實無華，信心百倍地向我們走來。

叮！叮！叮！叮！孫發生手中的錘在不斷地擊打鋼鑿，沒有一錘打偏或力道不足。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在支撐著他呢？腦子裡想的是劇情，身體卻在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他為什麼一心可以二用？難道這是他一直以來養成的習慣嗎？

他不停地擊打著，四米多深的炮井裡空氣稀薄，加上粉塵飄浮，呼起來十分不暢。額頭上，大滴的汗珠不斷地掉下來，他大口地息著，竭力控制著手錘的力度與方向。這又是一場人的意志與岩石硬度的較量，人要當大自然的主宰者，岩石卻在竭力地進行阻擋。

他用勺子舀出炮眼中的石屑，這一陣錘擊，鑿子已經進入岩層四寸來深，只差一寸就可以裝藥擴炮了。按理，他應該爬上井去，休息片刻，然後再度下井，繼續把擴炮炮眼打完。但他不想爬上爬下地耽誤時間，今天範中福和何平都會上山來，勢必減少自己的下井時間，所以必須抓緊自己在井下的每一分每一秒，至少打出一個擴炮來。

叮！叮！叮！叮！頑固的錘擊聲繼續響起來。

光已經能照到井底，孫發生關掉了手電筒，雖然進來的光線很暗，卻足以看清鋼鑿頭了。

他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濡溼。天亮前吃下的那個冷饅頭已經完全消化，甚至飢腸轆轆了。

然而他卻沒有減輕力道，手錘依然狠狠地落到鋼鑿上。劇本情節不再出現在腦海裡了，他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打出必須加深的那一寸炮眼上。

終於，他累了。不過鐵勺告訴他，擴炮炮眼已經有五寸深，可以裝藥放炮。

他撐住井壁，站了起來。抓住安全繩，往炮井上面攀去。他必須去保管室取來爆炸器材。

剛出井口，孫發生就看見了一臉笑容的付陽。便問:“撿到寶啦！這麼高興？”付陽笑著說:“和撿到寶一模一樣，丁家寨礦山服務隊回收的礦石開始到礦上了，加工費一噸二十元，拉來多少礦石照付多少錢。花兒十分高興，要我來請你下去，喝一頓慶工酒。他們這回桿硬了，買了一頭牛來殺。”孫發生說:“果然是好事情，等範中福和何平上來打炮井，我就和你去。不過，我必須先把這一個擴炮放完，不能白白地耽誤時間。”付陽見孫發生汗溼衣衫，手裡又拿著電筒，說:“你怎麼搞的？天還沒亮就開工的麼？”孫發生說:“我現在必須天天寫劇本，又不能耽誤完工時間，只好一早一晚加班幹一炮。你去忙你的吧！放了這個擴炮再說，況且，你們也不能影響進度。”他轉身去了保管室，所有從炸藥庫領出的器材，暫時用不完的都保管在那裡，晚間有專人看管。無論什麼爆炸器材，不能自己存放，更不能帶回各人的宿舍。

付陽敬佩地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很是動。這個兄弟心裡只有定向大爆破，只有工作，只有他人。為此不辭辛勞，不怕傷病，整天與炮工們一起幹活，實在是大家學習的榜樣。他趕快回到自己的炮井，拿起手錘鑿子，拉著安全繩下到井底。要學習孫發生，只停留在心裡想不行，必須落實到行動上。還有，必須讓全車間、全礦山的人，都一道學習。

孫發生取回炸藥等器材，趕快用竹筐吊下井去，自己也拉著安全繩，到了井下。他很快就裝好了擴炮，把工具和剩餘器材裝進竹筐，掏出火柴，點燃了擴炮導火索。

他迅速回到井口上，把竹筐和安全繩一同從井下拉出來，然後避出兩米開外。

巧的是，何平和範中福先後來到山上，見孫發生一頭汗水，井口正冒著青硝煙，知道孫發生又單獨完成了一個擴炮，心裡都後悔自己上班晚了。

炮聲低沉而又微弱，井口騰起了數丈高的硝煙。但，就是沒有石子飛出。孫發生裝的擴炮，果然定向準，安全可靠，而且一定取得炮井掘進的最好效果。

何平說:“三叔，你該不是半夜就來打炮眼了吧？”範中福說:“不！不是半夜，是天沒亮時來的。好了，你可以下夜班了，白班該我們上。”孫發生說:“好吧！你們想幹就由你們。聽好，注意安全，絕不允許出問題。”何平說:“三叔放心，我一定按章作，決不違規，再不會犯個人英雄主義。”範中福說:“有我在，你完全不用擔心。整個爆破車間，沒有比我更細心的人了。”孫發生說:“丁家寨服務隊回收的礦石拉到礦上了，他們請我下去看看。你們到點就下班吧！不用幹到晚上，今天的進度也夠了。”何平一邊把竹筐放下炮井，一邊說:“你老人家去吧！我和么叔會抓緊時間幹，本不用加班。”孫發生笑了笑，轉身走開。他其實十分相信這兩個人，何平一直在學自己，幹活一直是使足了全身力氣的，有他在，進度完全不會有問題。範中福是和自己一道出千里鎮來工作的，除了有時侯想他自家的事多一點外，工作上也是踏踏實實，沉穩可靠的。雖然一直沒有得到提幹的機會，但也從來沒有怨言，確實是可以信賴的。

付陽從炮井中翻了出來，年齡雖大，但身手仍然捷。

他看見孫發生已經過來，對丁疤兒說:“我和孫老三去丁家寨有事，你帶著蔣老么先幹吧！不用太拼了，我們炮井的進度是工地上最快的，按期完成沒問題。”丁疤兒說:“你去吧！這裡有我在，保證掘下去一米，不會誤事。”孫發生已經走近，笑著說:“丁二哥，帶著小兄弟幹，你有信心麼？”丁疤兒說:“蔣老么現在什麼都能幹了，說不定比我還強，你們放心去吧！進度決不會有問題。”孫發生和付陽翻過山頂，直北天。這比從半山公路繞一圈要近許多。

北天尚未開始剝離地表岩層，現在開採的鐵礦是天然頭的，產量雖然不高，但是已經向林場鍊鐵糸統供應鐵礦石了。等到南天定向大爆破成功，南天礦建成投產，北天礦的建設就將提上議事程。兩面夾擊，與最高的鷹頭峰連接在一起時，大龍山鐵礦就完全建成了。

孫發生二人從山上下到工地時，一輛運輸礦石的太脫拉大翻斗車剛剛開出工地。指揮電鏟裝車的是車間主任謝雲秀，她看見兩人從山上下來，笑著說:“去這麼早幹啥？人家還沒有做飯呢！”付陽說:“謝大妹子，走吧！不光是吃飯，還有事情商量呢！”謝雲秀說:“要不你們兩個先去吧！到吃中午飯時，我再下來。”孫發生說:“雲秀姐，安排好生產一道走吧！蛇那一段，人多比較安全。”付陽說:“老三說得對，我一個人走那段路，就經常碰到蛇，手裡不拿一子，就趕不走。”謝雲秀說:“既是這樣，你們等等我。”她轉身去了工地，和幾個人分別代了一番後，才走了回來。能多點時間和孫發生在一起，她心裡還是高興的。他是她平凡生活中的一縷亮，兩人曾經在一起的那些刻骨銘心的子，一直珍藏在她的記憶中。只要有機會，她還想再續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