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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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很累,因為那些闊佬們都很講究品位,既背詩詞,還說英語,幸好今天是房地產老闆,文化難度係數不太高,聽說碰到it界的,就要玩歌劇《阿伊達》。不行,我得找點資料做做功課,上次就把《貓》當成貓了。
第二天的客人是運輸業的,長得五大三,他們是馮巴杜新引進的會員。聽朱亞當說,雖然有的只是擁有三輛中巴車的小生意人,但由於馮巴杜志在提升人們素質所以特別降低了門檻,只要齊8萬年費也引進來,我私下懷疑,其實這是因為普羅斯旺生意不好做,退而求其次。
這天客人們不吃大餐,主要是培養大家對爵士樂的欣賞,也可以參與進去表演,然後是紅酒+冷餐會,並用英語對生活的看法。這個難度相當高,我很為運輸業的朋友擔心。
事實證明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朋友們對西方文化的中國特式變通,超過我的想象,那些客人們邊聽爵士樂邊整齊劃一地鼓著掌,那架勢像在聽《打靶歸來》或者《黃土高坡》,並不管樂隊的鼓點,有個長得像鉛球的朋友還上臺伴舞,踩的卻是秧歌的步點,贏得了全場掌聲。
然後大家就上二樓喝紅酒、用冷餐,並用英語,我都能聽懂,比如正往二樓走時,有個朋友用英語對身邊人說,夠啊,夠蕩?身邊人說,i當然夠啊,you夠蕩?朋友說,都不準夠蕩,我們夠啊。
這就是他們在討論到底是goingup上樓喝紅酒呢,還是goingdown去地庫取車走人,大家都覺得機會難得,當然都夠啊,不夠蕩。
還比如,當漂亮的小姑娘用英語問除了紅酒還喝什麼飲料時,一個朋友想了想,把雙手舉在頭頂上做出角的樣子,嘴裡“哞、哞…”小姑娘點點頭,給他端了杯牛。
當然,不時也有朋友來對我說“噓,噓噓”我趕緊帶他到廁所。
那個鉛球朋友,如魚得水,朋友們說不明白的他都能說明白,他跑到臺上,兩腿叉開略呈下蹲姿勢,右手高舉在頭頂擺出一形狀,嘴裡發出“咯咯嗒”的聲音,然後左手從分開的兩腿中間比劃掏出一個東西,輕砸一下,兩手掰開,發出“嗞啦”的聲音,他壯的身形在逆光下形成一道生動的剪影,我還沒完全明白,那小姑娘明白,趕緊端上一份西式煎雞蛋。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手機響了,武六一。我趕緊跑到院裡接聽,他結結巴巴地說,他說週末要到城裡來,想對我說一句話。我說我現在很忙,以後再說吧…正在這時,朱亞當在身後急促地喊我,有客人打起來了快勸架。我趕緊對電話說了一句,好吧週末我加班你來紅牆巷吧。匆忙上樓。
原來,運輸業的朋友因為爭論發明爵士樂到底是公爵還是伯爵,或者子爵,大家相持不下,由於格都很豪邁,顧不上說英語,大家就開始對罵,馮巴杜聞訊趕來勸架,不知怎地忽然就覺得兩腳懸空,整個人已被架到半空中去,原來由於發架太高,人被捲到上面一個吊扇上,又由於頭髮太長,她動一動脖子,下面又掃到n個人,當時場面混亂人們也不知道細節,就說對方先動手了,我們也動手吧,有人率先把紅酒杯子摔地上,有人就拿酒瓶子扔過去,一時間聚會成為聚毆。
我趕到時雙方已不可開,任誰勸也勸不聽,我跳上桌子大吼一聲都別動我是城管,忽然現場就安靜了,大家說城管來了,呵城管…其實爵士樂是音譯,我英語很濫但還是知道那是jazz,但這個時候解釋這個沒有用了,我見都冷靜下來了,就說,爵士樂這個東西不是公爵發明的,下面就有人說看嘛我說不是公爵,我說別打岔,也不是伯爵發明的更不是子爵發明的,下面有人怯生生說一句,難道是男爵,我大怒,放你媽的還女爵呢,下面聽了哈哈笑了,我就知道這幫人習慣這個,所以轉念一想,說這個爵士樂,是馬加爵發明的。下面愣了一愣,鬨堂大笑,大家就說對呀對呀,是馬加爵發明的。
我讓大家靜一靜,說都是來尋開心的,何必這麼認真,啥子爵發明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從音樂裡得到快樂,打架就沒有意思了難道你們真想成為馬加爵麼…下面那個鉛球最先鼓掌,說這個兄弟說得對,管他龜兒子是啥子爵發明的,重要是開心,我們辛辛苦苦掙了錢來到這裡,是來向國外先進的東西要素質,要文明,要品位的,對不對。
大家開始互相道歉,兄弟打疼了沒有,剛才是我不對,不該先出手。咳,不是你先出的手,是哪個龜兒子在下面使掃堂腿,我看到的,嘩的一聲掃過來,我的兄弟就倒了三個。是嗎,我也看到掃堂腿了…這時,聽馮巴杜在上面大叫,放我下來、來、來。
****經此一戰,馮巴杜對我的印象有所改觀,但還是對我外語狀況表示不滿,她一邊整理鹿角一邊說,掌握一門外語可以提升你的高度,人的一生,就是要活出一個高度。我寄人籬下,不斷點頭稱是,但暗忖著你又不借給我曬衣架我怎麼會有高度。正想間,聽馮巴杜罵著小姑娘,你他媽眼睛瞎了,輕點,這是梅花鹿角,不是牛角…
我走出花房,居然看到紅砂村那個花農寡婦,王喜善,我問她來幹什麼,她說來送花。我大驚,你從法國來的麼。她驚訝地說是從紅砂村來的啊。我說不是說空運的法國玫瑰麼。她笑了,說玫瑰是她家的,空運的是法國玫瑰香。
武六一東找西找,居然找到紅牆巷來了,我出去接他,見他還帶著麗君,我大驚失地說我這是在上班,武六一不安地說我也沒辦法,她媽媽急腎結石住在省城醫院,鄉下學校放假早,她又一定要來看你,我等會兒還要去教委找個同學爭取一下錢,就在你這兒待半天我就接她走…我看看小麗君,心裡不忍,說還沒吃飯吧,叔叔等會兒給你吃好的。
我不讓麗君到處亂跑,要是被馮巴杜看見就很麻煩,我悄悄對朱亞當說把她藏在廚房。麗君坐在小板凳上狼虎嚥吃著雞腿,還跟我說起學校現在正在募款修學校,她捐了十塊錢,是去年壓歲錢沒捨得花的。
馮巴杜又喊我出去招呼客人,這天下午來的是一幫文化局的搞年底聚會,男男女女比之前幾天的會員生動很多,現在是詩朗誦,等會兒要演小型音樂劇,馮巴杜仔細代,這些人更得罪不起,有政府背景而且特別有錢,是以後重點發展對象,對了,等會音樂劇還有你一個角。我有些動,看來社會還是沒有拋棄我的,居然還有我的角,轉念暗想是不是讓我表演小提琴,那個就算了,把客人嚇跑馮巴杜就要罵我。
那些詩很怪。
比如:啊,我的愛人,你做的蛋炒飯,是世界上最人的蛋炒飯,因為,蛋是蛋,飯是飯,蛋中有飯,飯中有蛋,相依為命,又相互孤單,吃著你做的蛋,炒,飯,我淚滿面…
還比如:熊出沒,注意;熊出!沒注意;熊,出沒?注意;熊出?沒!注意;熊出?沒注意…
大家都說是好詩。下一個環節就開始音樂劇,果真給了我一個角,演一棵樹,專門負責被小公主在傷心時扯下樹葉,而男主人公在動之時還可以捶打樹幹。我想,有角總比沒有角好,匆匆換上一棵樹的妝後,記得在前墊了一塊小木板免得被打吐血了,還記得去廚房看麗君吃完沒有,她乖乖和廚子說著話,見我一身打扮呀地一聲說好看,我說你不準亂跑,我一會兒就好。
音樂劇講的是一個王子愛上一個公主,但?主被巫婆施法術變成一棵樹,王子就去找,動員森林裡很多動物去找,但是有很多棵樹,有的是壞樹,有的是好樹,當然,我扮演的是壞樹,只有一句臺詞,噢,小動物,跳吧。
音樂劇很長,我快睡著了,不過這樣很像一棵樹,我糊糊記住等一陣女聲唱完後,就有一個王子捶打我的樹幹,就該我的戲了。一會兒,果然覺得有人捶我,是那王子,他看上去很老,不像王子倒像王爺,龜兒子他捶得好痛,我趕緊喊,噢,小動物啊,跳吧。
音樂劇進入高,小松鼠跳出來了,小熊也跳出來了,小白兔也跳出來了,小麗君也跳出來…麗君,她怎麼上來了。我十分緊張,想當歌星的她一定是聽見樓上有人在唱歌,忍不住好奇就上來了,她走得一瘸一拐地,得王子莫名其妙,本來該王子對公主說啊我要喚醒你,但公主卻指著王子的背後哈哈大笑起來,說王子你怎麼帶了個小瘸子來啊,整個場子就黃了…
王子轉頭一看,大怒你這個小瘸子跑來攪什麼,滾蛋。我趕緊扒拉開樹葉跑出來,說小孩不懂事,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再來過。王子說再來個,情緒都沒有了,這是藝術,怎麼能再來。
公主卻很開心,說就這樣演很好玩,小瘸子你走過來讓我看看,哈哈,太有趣了。
麗君一時分不清這群人有沒有惡意,真的一瘸一拐走向公主,她把手伸出來以為公主會握住她,但公主在快接觸到手的時候突然撤掉,退後兩步又說,小瘸子跳過來,跳過來,這真是個小松鼠最好的原型。
王子見公主開心,也說小瘸子再跳一個。眾人鬨堂大笑。麗君這時才意識到大人是在戲她,哇地哭了,公主還想去拉她的手,麗君使勁一推,那公主被身後的道具一絆,倒地。
公主也哭了,王子護花心切,大怒上前給了麗君一耳光說你個小東西還敢放肆,揚手又要打。
我抓住王子的手,你怎麼打小孩子。王子一拳打在我臉上,老子還打你。
我想都沒想,一頭撞在他口,騎在他身上就開打,龜兒子你剛才打我,龜兒子你還打小孩兒,幾拳下來他的鼻子立馬出血了。場面一時大亂,眾人上來幫王子的忙,很快把我打翻在地下,鮮血過嘴角,我渾身疼痛,嚐到血味後就一下失去理智,順手抄起一銅燭臺就開始劈頭亂打,眾人見我瘋狂了就開始往樓下逃,我高舉燭臺跟著追下去,要不是朱亞當和廚師使勁抱住我,我能夠一路追到大街上。
二樓損失慘重,明清鏤空花瓶碎了,琺琅燭臺斷了,桌椅自不消說,連一樓的桃心木茶几也被我砸了個坑。馮巴杜大喊大叫,頭髮也被抓得凌亂不堪,她一會兒¥*%%¥!+%¥,一會兒ffffff,一會兒嘰哩嘎啦咕嚕,最後她說了中文我才聽懂,你他媽個小赤佬小癟三,不識相的東西,這些客人是得罪得起的嗎,你賠我錢,你賠我桃心木,你賠我客人,那個小瘸子呢,我撕爛她的嘴還敢吃我的雞腿…小麗君嚇得直哭,蜷縮在樓梯轉角處瑟瑟發抖。
我這時已冷靜下來,我看著馮巴杜,生平第一次用英語和漢語利地說了同一句話,fuckyour摸ther/我你媽。
我發現自己的英語水平蠻好的。然後,我抱起小麗君,微笑著出門。
剛出門,就看見武六一蹲在紅牆巷拐角處,哭了,我問他咋回事,他說剛剛青鎮下暴雨把收發室沖垮了,收發室的何大爺腿被壓斷了,可樂你能不能再考慮一下錢的事,教育局的同學幫不了忙,我們真的很需要你,那5萬塊,學校老師湊2萬,校長咬牙從宿舍的工程費裡再拿3萬,但是你可不可以把剩下的20萬付清,我代表孩子們謝謝你了,老師們都很窮,有的把積蓄全拿出來了…
我說,那25萬,我都出了,老子現在有的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