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壹佰壹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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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五黃,天氣逐漸從溫暖變得越來越炎熱。
前剛下了場雨,才使得熱氣稍稍舒緩,好在晨時還涼一些。此時,廊橋下的小荷才尖尖角,正逢今碧空如洗,連帶著萬壽殿上下,此時進出行走間的宮人們腳步間也透著鬆快。
從朝堂紛爭到後宮諸事,瑣事俱都忙亂,還沒到李治的生辰,卻臨近了孫英與李詞的婚事。
這兩人都不算是長安城裡炙手可熱的人物,但因一個與聖上沾親帶點故,好歹也算皇親國戚,是李氏後人;而一個又是貴妃的胞弟,是英國公的孫子。便是滿大街的八卦裡頭,也是佔有極重的分量了。
按照古代的說法,孫茗算是嫁出去的閨女,已經不是孫府上的人了,但因為親人的喜事,好歹也要添上些心意,轉頭就吩咐吉祥親自領了一車賀禮去。
孫英與李詞是聖人賜的婚,佳偶天成,婚事就臨近六月底…
孫茗也是有心想叫府上的人問一問,有短有缺的,她也好幫著一塊兒出個主意。於是,就在中旬,也就是今,招了母親和妹妹們入得宮來…又想著,她於這些也毫無經驗,索與城陽、新興一併招來。
萬壽殿的宮人雖然都各司其職,但偶爾間也也有一些於某些方面頗有天分的丫頭,此時,孫茗坐在廊亭的方形案邊,胳膊底下靠著枕墊,手背上和腳背上都覆著緞條兒,一邊眯著眼,一邊聽著廊亭下的築臺上彈著箜篌的聲樂隊——這便是花萼挑出來的幾個有音樂天賦的丫頭。
攜著兩個女兒進入院子,門路地行至廊亭的秦氏,看到的就是這麼一番毫無形象的坐姿。
孫茗眼皮子一掀,見了秦氏也不外道,招招手就輕快地笑起來:“阿孃來了就自個兒尋了地方坐,阿香和阿遙也來了?同坐同坐!”秦氏當先在她左近處一落座,孫蓮孫芝也順著往下一坐,立時就有宮人端了茶上來。
不多時,八角亭裡就剩了她們四個,及守在廊亭臺階外邊的花枝花蕊了,其餘都退了出去。
孫茗見秦氏瞪著她出裙底的秀足,一臉若無其事地揭了手上覆的緞條兒,又拆了腳上的,一時出白的手指和瑩白的腳趾上,鮮亮的蔻丹來…是極為明豔的正紅。
她把黃的襦裙將腳背一蓋,一整衣襟,身上鮮亮的黃大袖衫就又覆了一層上來:“阿孃瞧什麼呢?我今起個大早,就是為了這蔻丹。”折騰了這許久,蔻丹早就乾透了,她才把覆蓋在指甲上的布條給拆下來,真巧給秦氏她們瞧個正著。
倒是孫蓮瞧著好奇,心裡又喜歡,稀罕得總是探著頭去瞧。
秦氏如今是再不能拿孫茗當小姑娘教訓了,卻語重心長地囑咐:“我看你是懶散慣了,也就是聖人由著你,可你也該好歹也學著晨昏定時…”
“好了,我醒得的。”孫茗出言截了她的話:“讓你入宮也不是為了這些。”秦氏嘴一抿,音量就小了很多,廊亭下的絲竹之聲靡靡之音傳來,舉起茶盞往嘴巴一灌…咦?好香的櫻桃味!
孫茗瞧著秦氏一臉驚奇,就往她臉側湊近,笑道:“味道還不錯吧?我讓人把櫻桃做成果脯以後,留了些作茶。”雖然合秦氏的口味,但她仍是一臉不自在地說了句:“就沒見你心思用到征途上。”她這句話,頗有些與李治不謀而合…
孫蓮捂著嘴偷笑,見自己笑得繃不住,就拿杯子一遮,往自己嘴巴里灌了好大一口,然後讚道:“阿姐好巧的心思,可比花茶還香甜!”倒是孫芝規規矩矩地坐在一旁添水,也不多話,只微笑著睇向她們,看她們聊話也是一臉認真的模樣。
少間,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正是城陽領著新興笑著進了院子,見孫茗遙做廊亭上,拿團扇遮了半張臉:“你這貴妃三催四請都叫你不動,你一喊,我們倒巴巴地來了,忖得我們多掉價!”城陽不過一句玩笑話,邊笑邊說著走近,有宮人一託她的長衫,就落座到她身邊的另一處空位上,見了秦氏也笑著招呼“伯孃”然後又與孫茗道:“知道你這裡的茶不容易喝到,我今非要喝個夠本才好。”城陽手上的團扇一擱到身側搖了搖,孫茗就瞧見她那張紅妝臉來,就指著她的臉取笑:“你這妝容叫我怎麼瞧清楚你的臉?整個兒一張泥巴。”此話一聽,城陽眉眼兒一瞪:“你懂什麼?如今正免費紅妝,我瞧你面也好,上了胭脂定更好看。”新興一拉城陽的手腕,斜眼一飛:“你還是省省吧,什麼妝容阿沒見過的?並非所有人都愛這副模樣的,我就不很喜歡。”又探頭朝孫茗笑了道:“此番尋我們入宮,看你叫得這樣急,我怎麼覺得並非什麼好事呢?”孫茗搶了城陽手中的團扇,拿了手裡扇了扇風,道:“雖與你們談不上什麼好事,卻也是喜事一樁。”說著,就把孫英與李詞的婚事道了出來。
首先,李詞還稱得上她們堂姐妹呢,雖說出了三代了,好歹大家同姓李,這是有有頭的。何況,李詞原與她們也是見過的,還多虧了城陽,才叫孫茗一眼相中了這個弟媳,可見城陽也算得上是個媒人了。
果然聽了這段說辭,城陽就撫掌笑起來:“長安都傳遍了這件事了,我沒想到還算我一份。我聽說,韓王妃帶著兒子要從封地上回來了,這事可是屬實?”李詞原就是韓王李元嘉與韓王妃房氏的么女,為了女兒的婚事,從封地上趕回來本就是常事。
只是孫茗並沒有著重打聽過此事,就向秦氏看去:“韓王妃也回長安了?”秦氏顯然也不在狀況裡,幾番回憶也不曾記得有這麼回事情…
這時新興問起了秦氏婚禮籌備的事宜,又道:“聖人牽的線,你們也當擺個三天水席了,叫同城百姓沐皇恩浩蕩才是。”新興若觀火,顯然知道被宣入宮的原因,一聽孫茗起的話頭,就知道是給幫著出主意了。
城陽彷彿次啊剛剛知道這當中的關竅,也點頭稱是:“很是,長安城裡遍佈了皇親國戚,凡與高祖沾親帶故的,定是要上門,且韓王妃是房玄齡之女,與房太尉有同朝之誼的,想必也會上門。”這樣一看,孫茗當初光想著這婚姻結兩家之好,顯然是想得有些過於簡單了些。
看城陽對此事頗為相通,就留了她與秦氏商議,孫茗就起身,攜著新興趣瞧新荷。
廊橋上賞荷,視野其實很好,更兼,凡院子裡的一草一木都瞧的一清二楚,一切似乎都無所遁形。
孫茗早就瞧見新興頻頻朝她使的眼,把人一帶來,就含笑地問道:“現在可以說了?”新興確收了笑,把自己查到的說與她聽:“武士彠的兩個兒子武元慶和武元,一個是宗政少卿,一個安州司戶參軍。”孫茗原先還當那兩個兄弟明顯沒把武媚娘母女當回事,處處為難她們,還當時什麼紈絝子,沒想到竟還是有為青年嘛…雖然也沒在朝中身居高位,但一個四品官,一個七品官,怎麼看都覺得是有些前途的。
新興又道:“武媚孃的妹妹郭夫人名聲不顯,為人又低調,倒是武順,一回長安就愛呼朋引伴地玩樂,又喜歡往貴人圈裡湊。如今她將她母親楊氏接出來,只是…”新興這裡倒確實又一樁八卦,卻吃不準應不應當說出來,所以見孫茗一臉好奇的朝她看來,一咬也給說了:“那楊氏很疼愛武順的兒子,甚至隱約有傳聞漏出來,說他們祖甥有違倫常之言。”外祖母跟外甥…
新興原也不敢拿這些齷齪說與她聽,但孫茗原就暗地裡尋她去查的事,她也不敢有所隱瞞,是以就把所知道的事情給一一道來。
她閨中友人眾多,藏不住話的就更多了,所以也算得上知之甚詳,知無不言地把所知道得給道了出來:“武順的兒子名叫納蘭之,我倒是見過,的確是少年英才,美貌得極為少見。”孫茗聽了,兀自沉起來。
李治拿仕族開了刀,卻不好將王皇后得太緊,武媚孃的事情也就暫時沒說。孫茗並不是不懂眼,知道李治的打算,她怎麼還會給他添亂?
但武媚娘待在她眼皮子底下,叫她怎麼樣都是不能放心的…
新興的這番話,卻叫她窺到了其中的機會…
或許,可以以此事作為突破口,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孫茗牽起新興的手:“還好勞煩新興你再為我詳查,後,我也為你謀劃一番。”兩人心知肚明地相視一笑…
她與新興雖也稱得上閨中之友,但這個名頭前面是掛了墜的,附加的便是各自的利益。
世上哪有無緣無故對你好,任由你差遣的人呢?
她知道新興的心頭就是她那幾個兒子了,但既然新興幫了她,她也當為新興達成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