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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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天一見面,小果急扯白臉審訊我昨天為什麼約時,我還是如實告訴了他,他氣得直翻白眼,說麥麥你真的沒輕沒重啊,那些學生算,能比你終身大事還重要?小果丈母孃常姨相看了我幾眼,滿意地笑道:“小果還說你平時不拘小節的,我看不是好嗎?”我說我今天是用了心了,如臨大敵啊。小果說:咱這叫重視。
常姨抓緊培訓了我一會兒,說了幾點注意事項,告訴我那姑娘愛乾淨,菸的時候菸灰一定要撣到菸缸裡,吐痰千萬不能吐在地上再拿腳蹭,順手還把我襯衫上的褶子抻平了幾下。我笑道:“這都是小果常犯的錯誤吧,呆會我有痰了嚥了可以了吧?”常姨先笑我嘴亂,然後又囑咐說:“她舅媽是官太太,跟她說話記得不要發狂,要穩重、謙虛,多陪著笑臉兒——咱是小輩兒,也不委屈。甭管怎麼說,把媳婦糊到手是真的。”小果有些煩她似的,話說:“麥麥可不是缺了這個就活不了,今天可是麥麥挑她,不是她們選女婿。您也甭教他了,見機行事吧。”我笑道:“小果這話我聽著還抬氣。”常姨嘟囔道:“你們都嚴肅點兒,別叫人看出來咱不重視這個事來,不好,別再叫我好事做不成反得罪了人。”我一縮腳:“常姨我怎麼越聽這任務越艱鉅了,這個對象咱還是不搞了吧。”常姨一把就把我逮住:“小麥啊,你可千萬不能耍孩子氣,這要再晾了場,我可下不來臺。”我說衝您一片心,我也不能走啊,刀山火海也得跟這先住。
常姨說等你見了小許就該笑了,俊啊——小許就是那個女大夫。說著話,外面門響,常姨緊張一下:“來了。”我看看左右,已經沒有退路。
一個風韻十足的女人先撞進來,穩、準、狠地掃我一眼,轉臉對常姨寒暄,常姨趕緊招呼坐。後面一個姑娘也跟了進來,落落大方地喊常姨,我一下就聽出扭捏的做作來,不過偶一過眼,形容還真的靚麗,沒敢多看,對錶面光的女人我一般還是先有些好和紳士般的敬意的。
我覺自己的身體正被一遍遍瀏覽觀摩著,窘迫得臉有些熱,更後悔來這裡了。我從來沒設想過這種場面,讓自己象牲口一般供買家揣摩。
場長夫人並不提相親的事,只和常姨扯閒話,關心了幾句職工生活的疾苦,又問我們在學校的情況,我說還好,順便接觸了一下她的目光,很和藹慈悲的樣子,心稍微有些放鬆。旁邊的小許大夫正翹著指頭剝橘子,我想萬一她這橘子是為我剝的,一會兒我是親暱友善地說“謝謝”呢,還是趕緊殷勤地把它傳給場長夫人更恰當?常姨忘了設計這些細節了。
場長夫人說:“小麥這個老師我聽說了,表現還不錯,算很優秀的了,好好幹吧,將來還是有發展的,啊?”我說您過獎了阿姨,我已經盡了全力,就那麼大油水了。我反她那種居高臨下的關懷。
聊了十幾分鍾,場長夫人突然起身:“常姨啊,我今天就是到下面轉轉,悉一下,有什麼困難別不好意思提啊?”
“呦,您這就走?”常姨顯然有些不安,小許大夫也已經站起來,橘子快剝完了,安靜地放在茶几上。這姑娘的手法夠慢的,要是包紮傷口還不把血給乾了?或許本來就是拿個橘子做掩護吧。
我們都站起來,場長夫人最後望我一眼,跟常姨笑道:“今天就這樣吧,我還要到別處轉轉。”說著,帶著外甥女娉婷著走了。我和小果都沒有出屋,小果對我嘟囔:“看樣子沒戲。”我笑道:“活好好的給她們展銷了一回。”常姨回來也耷拉著臉:“擺什麼架子啊?還什麼隨便轉轉、順馬一韁,把我們也太不當回事了。”然後又衝我曖昧一笑:“人家說了,回去核計一下,晚上就給我信兒,看樣子對你還滿意的。”我說讓她們歇了吧,這官宦人家,咱攀不起。
常姨說你也別自卑,我說我自卑?在我眼裡,他們算個啊。
下午看了一圈空曠的校園,有些觸景生情,悲涼又起,看書的心思也沒了,索騎車去了縣城,溜一遭,扎錄象廳裡看了一下午的循環場,兇殺情暴力一系列,鼻子裡滿了腳臭和菸草味兒,頭也昏昏的。出來時天已擦黑,剛才看的什麼已經全記不起來,轉悠個電話亭給施展打了電話,告訴他晚上吃他了,順便給我安排個睡覺的地方。
施展騎著摩托,帶我去買了一面盆煮好的“羊羯子”回到他家裡喝酒,施展的老婆是縣“重點”的老師,正在另一個房間給學生補課,施展說一小時10塊,一晚上三個學生就是60。
“你看,當老師也不用抱怨工資低嘛,路都是自己開出來的。”我調侃著,把上午相親的事彙報了,施展說那是好事啊,許多人求之不得呢,要有了這樣一個背景,就等於找到了一個跳板,可以給你的發展省略不少麻煩,提供很多便利,這都是不言自明的優勢啊,你最好別那麼清高,抓住這個機會,這叫“借勢”我說我更崇尚個人奮鬥。靠別人的關係和背景,還不是要看別人的臉?
施展說早晚他們不得看你的臉?人要有這個志氣,要懂得在什麼階段得忍辱負重。我說可能我們的追求不同吧,施展說:“是,我太現實了,你還有那麼多放不下的理想和夢想,有時候我也羨慕你,有時候又覺得你虛幻,早晚你會改變,不信你就等著瞧。”施展說:“將來還是調到城裡來吧,這裡機會多,有時候多得你都照顧不過來。”然後他笑道:“現在我每天早上在公園裡教幾個老頭打太極拳,你以為我有那個閒心?是他們看見我天天在那裡練功,主動跟我搭訕的,一問,情都是離退休的老幹部,你說跟這些人多聯絡一下能有壞處嗎?有時候,也有小青年來跟我學,我得看這個人是怎樣的背景,才決定跟他往到什麼程度,那些地痞氓我也,沒啥不好,不定多晚兒就用上誰啊,現在的社會,說不清。”我說我是不是落伍了?
施展說有可能是落伍了,也有可能是超前了,總之你現在的想法不合。
現在的是什麼?
現實,實用,還有短期目標。
我一邊擦著滿手的羊油,一邊沉著說:那我還是落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