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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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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年級開始期末‮試考‬了,還沒結束,範江山就爆出醜聞,為了保證及格率,刺學生考高分的積極,他在班裡宣佈:凡是成績不及格的學生,每差一分一塊錢罰金。他說學校現在實行量化考核了,老師的成績達不到指標就扣錢,只能讓造成這後果的學生補償了。乍聽起來,還有理論依據的,符合三段論的推理方法。消息走得很快,成績還沒出來,場部就都知道了,那些家長的嘴就是快。佟校免不了又找老範談話,老範下來就罵街,說我也就是那麼一說,還沒真收錢呢,就把我告了,場部的貪官多了,你們誰他媽不忿來著,是都瞎嗎?眼瞎還是心瞎啊?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怎麼著?以為我還真稀罕那幾個錢,學校就是把我工資全扣了,我也照樣餓不死!尤校跑過去笑:“行啦老範,別沒完沒了了,我知道你那是嚇唬學生呢,能真收錢?就是碰上小人了,惟恐天下不亂的小人。”範江山斜了眼說:“誰說我不真收錢?扣我的錢我就罰學生,堤內損失堤外補,羊還得出在羊身上。”尤校打他一拳,做哭笑不得狀:“拿你沒辦法——真不知好歹啊你!”我能夠接觸到的幾個老師,提起老範來都表現出一些不屑,說你一個老師啊,整天能把錢錢的掛在嘴邊嗎?對學生什麼影響,對老師的形象有什麼影響?我說是啊,老師不能張口閉口談錢,在心裡琢磨還行,別喊出來。白就看著我笑。

現在一到補課時,就讓學生陪宿,有時候小歐也有意留下來陪她。臨考的一個週末,陶麗嫌家裡煩,在學校和白住了,轉天白就跟我笑:“陶麗這小孩原來逗的,有時候滿嘴大人話啊。”我說那孩子是有些心重。

“你猜她跟我說什麼?”白有幾分詭秘地笑。我茫然地說我怎麼知道啊,我又不敢去溜你們窗戶兒。

邊笑邊說:“她說我看您跟麥老師好的,你們怎麼不搞對象啊?哈哈,這孩子!”我尷尬地笑著,說現在的學生真的是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做啊,佩服佩服。說得含混,敷衍著去做事,沒有再談。

還有不到一週就‮試考‬了,我已經安排學生自由複習,只針對地做一些輔導,課堂顯得有些渙散,除了學生來問問題,我的興致也不大,就坐在講桌前看書。二班的學生,大部分被安排默寫古文了,中考裡這是固定的一個項目,臨陣磨槍吧,看來我的《佛腳集》要派上用場了。

看書膩了,我就下去和學生聊天,我知道哪些人本已經學不下去了,那幾個到現在還不清“渾身上下腦袋疼”的語法錯誤出在哪裡的學生,我真的也不想再努力了,左右他們也考不上高中,將就著畢業有保障也就算了。

“郭傑,岳陽樓背了?”

“差不多了。”

“陌上桑呢?”

“也差不多了。”

“到時候考的就是你差不多那塊,抓點兒緊,別老在那數牙…《我的叔叔于勒》誰寫的?”郭傑咧嘴一笑,試探地說:“陌上桑?”我給了他一個不大不小的耳光:“馬上翻書看看!”然後溜達到別處,真跟他著急著得起嗎?于勒叔叔曾經“是全家的恐怖”郭傑也快讓我有這種覺了,都什麼時候了,莫伯桑陌上桑還打架呢。

陶麗正讓靳如花給修指甲,抬頭衝我一笑,我說你夠臭美的。

“我左手不會使指甲刀。”陶麗跟我解釋僱傭勞工的理由。

“扔了吧。”

“指甲刀?”

“左手。”她們笑著,我已經走過去。這兩個丫頭也就等著畢業了,指望這幾天也折騰不出什麼花活了,我更不期待奇蹟。陶麗甚至已經找好了工作,到我們幾個老師常去的那家飯店當服務員,一個月200元兒,比我的工資還高。

其實,這種狀況我已經滿意,大家似乎都滿意了,從最後一次模擬‮試考‬的綜合情況看,今年的形式甚至可以算很好了,二班估計有一半的學生可以上高中,其中有的學生是曾經被宣判過死刑的,現在能死人放見了緩兒,就是成就啊。

“不錯。”大家都說不錯。

佟校對我的工作也滿意,說有了這一年的經驗,明年的慢班再由我來帶,就更輕鬆了。

我沒說話。

中考前,學校封鎖了一個消息,是關於下學年教育改革的。但那消息還是象無孔不入的蟲一般,通過各種渠道鑽進了老師們的耳朵,而且正象其他東西一樣,越壓制越活潑,而且往往比原來的模樣更甚,被傳得難免走形。

據說,明年場部要對學校實行“包乾制”一年對教師報酬進行一次九萬二的包乾,由學校獨立核算自行支配,其他費用除了重大基建維修項目外,也號召學校自行解決,學生的學雜費自然是一分不能再免了。照這樣算,學校為了保證教師收入,只能多立名目向學生收錢,或者就是裁員!

關係到切身利益了,大家都開始憂國憂民,林沖滿校園亂罵,說他就不信誰敢把他給裁了,共產黨都沒說不管他飯!皮上綱笑道:“誰說場部那些人智商低?我看他們早算計著要學校,所以才把‘豹子頭’來,把熱土豆扔佟校手裡——你們知識分子不是玩意兒高嗎?來來這個!”魏老師自言自語似的說:“退休啊,退了吧。”魏老師早說過,她即使辦內退,也能通過關係拿到全額的退休金,現在學校要這樣了,更該主動走,全身而退,等被人踢了,臉面何在?

丁茂林則另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放學後在牌局上,他破天荒地輪發煙,說自己明年估計得下崗了,大夥湊一堆兒就是緣分,不易。

!”老丁憤地招呼大家,似乎這一棵煙後,世界就是末。我說老丁你用不著那麼悲壯,一個謠傳就這樣,你也太沒有大將風度啦。丁茂林淒涼地笑道:“麥麥,你說我什麼時候大將過?也就剛分配時火氣旺,還有兩句牛吹。”巧在紅旗農場有個職工偏偏這時候要換腎,因為廠裡連工資都發不出來,局黨委和宣傳部便動員各農場的職工發揚人道主義和互助友愛的革命神,為這位職工進行募捐。桑樹坪農場給在崗職工定的基數是每人五元,直接從工資里扣了,願意多捐獻的隨時歡。一般人並沒有什麼過反應,只說扣就扣吧,也怪可憐的。丁茂林氣哼哼地嘟囔:“我這就要下崗了,到時候吃不上飯,誰給我捐款啊?”尤校說,場部領導和各單位的頭頭兒都捐了50、100的,學校的幾個領導也不高攀,一人就捐50了,其他老師想多捐的,可以找我,我給你們報上去。

小學的白老師嚷嚷道:“領導多捐,是為了給自己臉上貼金,我們普通職工圖什麼?”範江山笑道:“我看,學校就把那九點二萬全捐了算啦,明年還省心。”大家一笑,佟校也嚴肅起來:“什麼九萬二九萬三的?最近老師裡傳不少的閒話,你們怎麼比我知道得還多?那些消息是不是確切姑且不論,我想告訴大家一點——將來不管學校怎樣改,只有一個目標:就是讓兢兢業業的人多奉獻多收穫,就是讓那些混吃等死的人沒有立足之地。改革有什麼不好?改革能改到努力工作的同志頭上嗎?你們心虛什麼?誰有心虛的覺,我看你正好抓機會好好檢討檢討自己,趕緊端正態度,積極向上!”範江山說:“咳,改什麼改?糊大頭吧,場部的情況不在那裡擺著呢嗎?在上面漂著的那幾個,有誰不是混事兒的?真正在幹工作、真正給職工幹事的有幾個?要改,就先從他們頭上改,跟老百姓來什麼本事?”幾個老師嘁嘁喳喳地附和著。尤校遠遠點著老範的腦袋笑。

佟校說:“場部的事咱管不了,有本事你們就當場長去啊,在學校咱就說家裡的話,當老師就得有當老師的樣子,明年即使真的只給咱們九萬二了,你們說——是多出成績的老師多得,還是平均分配?要是吃大鍋飯,誰還努力工作?要是不肯吃大鍋飯,那些不發光也不發熱的人,還有什麼價值?社會主義的優越難道就得體現在養閒人養懶蛋上?”然後扭頭向尤校,彷彿私談似的說:“現在的人可不象以前那麼傻了,光憑一兩句口號就能為這為那的奉獻終身。”

“錢。”尤校附和道:“就這一個字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