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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亂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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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以後,我領著江小明父子到樓上,向兩位校長說明情況:說江勇革退學了,要去上班了,去通隊。佟校有些愣,馬上轉笑道:“好啊,那是好事,麥麥,尤校,咱得祝賀呢。”尤校問:“臨時的還是正式的?”江小明說:“臨時的,慢慢再轉唄,咱有人。”佟校半真半假地批評道:“有這關係的話,你早該讓孩子上班,在學校受什麼罪?麥老師跟你們孩子多少心?”江小明動地說:“可不是嘛,這回要不是麥老師…”我一驚,趕緊打岔:“江伯你也不用客氣了,我幫學生還不是應該的?”回頭衝傻站在一旁的江勇革道:“我送你那套白皮書回頭給我留下,放你手兒裡也是糟蹋。”江勇革連連稱是,彷彿他雖然已經拿到了通局的錄用通知,我仍然繼續掌握著對他的生殺大權。

江小明也一時領悟,不再多說。

手續也沒有什麼好辦的,這裡的學籍又不歸教育局管理,給場部教辦打個招呼,就銷了。江家少不了擺一桌,請請我和幾位老師,領導班子那邊,佟校和章書記都沒有去,尤校代表了。

林三柱犧牲了,現在江勇革再一走,二班一下子清淨許多,陶麗顯見得孤單安靜了一些,最愛搗蛋的郭傑也早被拿服,課堂紀律基本算有了保障。我確實省了不少心,老師們投訴紀律問題的頻率明顯減少——當然,對於一班和二班,被投訴的標準也不同,彷彿道德風紀甚至刑事案件在各地的評判標準存異一樣,同樣的婚外情,有的地方叫搞破鞋,有的地方就是觀念開放,同樣的貪汙金額,在貧困地區就“數額特別巨大”在經濟發達地區卻都不好意思立案。

一班最讓人撓頭的侯山,現在也老實了不少。魏老師鼓動大家對他採取了全面孤立的政策,讓他的惡作劇往往產生不了預期的效果,他可能開始懷疑自己的幽默和搞笑能力,心靈受到極大的摧殘,沒有信心再製造鬧劇了。

說:“一班是不是太死氣了?二班倒還有幾個開心丸。”小果說你那才叫得便宜賣乖,忘了以前被那些傢伙給氣得吐白沫了?

這時,施展和蘇家棟那裡也談得歡暢,好象倆人有不少共同語言呢。範江山跟我彙報說“學生”的項目馬上就要搞了,施展已經聯繫了20多個學校,一天估計得喝兩千來袋牛,除掉包括校領導提成在內的費用,一袋也能賺一來錢,一天就是二三百塊。

“我,到時候還教個雞巴書!?”範江山可能是以為那二三百塊都是給他的。

我當然不會無動於衷,一天就超過我一個多月的收入啊,施展更是誇下讓我心動的海口,說一旦賺了錢,就不用我上班了,他們哥幾個養著我寫作,巴爾扎克不是喝咖啡寫“人間喜劇”嗎,咱非用鮮牛供出一文豪來不可!

我甚至暗暗地有些後悔,抱怨自己沒有在先期投入更多的熱情。老範則更加活躍,被金錢滾滾而來的聲音動得目光閃爍,很多人也開始把他當未來的款爺看了,說話間充滿了討好和醋意。

嶽元那裡也有了動靜,場部找佟校談了,說讓嶽元過密鑄造廠當業務廠長。佟校取了錯放蘇家棟的教訓,開始收緊口袋,死活不讓嶽元鑽出去,不惜和場部領導象小孩子似的鬧著彆扭,而且在教師會上也不點名批評了“青年某些教師”說學校一直把他們當骨幹培養,他們卻忘本,被市場經濟的銅臭燻昏了頭腦。佟校憤怒地說:“誰要搞那些歪門道的東西,就離開學校去搞,離開我老佟眼皮底下去搞!”我心裡又趕緊慶幸了一下:多虧開始就把這個熱山芋給了老範。

雖然佟校說明了是在批評“某些青年教師”估計大搞傳功創收的邵主任也要恨恨地彆扭一把呢。

一面批判著銅臭,佟校又不得不宣佈另一項決議,說據中央方面關於企業改革的新神,場部要求學校也納入整改範疇,以後不再跟場部幹部一起拿平均獎,要公佈量化的教學指標,成績與獎金掛鉤,下面又是怨聲飛揚。

會後,涉案的老丁、老範都不屑,繼續我行我素,嶽元卻很受打擊,跟我喋喋不休地抱怨,說佟校死板,不給年輕人自由發展的出路。

米亞男嫌他羅嗦,氣氣地說:“有那個血,你不會辭職?”

“左右要在桑樹坪幹,能得那麼僵嗎?再說了,場部也不會同意我先辭職再去搞鑄造啊,他們能不照顧老佟的情緒?”我說佟校可能是老了,想不開了——你這麼死硬,場部能不瞧你礙眼?說過了,又覺得誤導了嶽元他們對佟校的理解,佟校的出發點還是為了學校好的,老師都走了,他還搞什麼搞?這教育又不象蓋豬圈,隨便從路邊扒拉倆民工就能成的,場部也是混蛋,要調動老師,怎麼也得等到學期末吧?而且那個老師的課也需要有個接替才成啊。混蛋。怪不得佟校急。

佟校轉悠到初三辦公室,看我們都在伏案工作,進來嘆:“看到你們我才塌實點兒,現在這學校快成菜市場了,一個個眼裡除了錢還是錢。你們再出來倆折騰的,這學校就黃了,成爛菜幫子了。”魏老師笑道:“沒聽說學校還能黃了的,亡國都亡不了學校啊,文化大革命那麼折騰,最後這學校不還是得接著開?”

“呵——”佟校看魏老師扭曲了他的意思,很苦惱地長“呵”了一聲。

我說佟校放心吧,至少您退休前,我們都得堅守陣地,捧您退了休,我們也就散夥了,這學校是沒法呆了。

佟校嘆息著,鼓勵了我們幾句,輕輕地關門走了。我突然覺得有些憐憫他,他在出去的一瞬間,背影如此蒼老。

不足一週後,邵主任歇了假,據說是不再來學校了,只等著湊到子退休了。章書記暫時代管了小學的教導處工作,佟校也不再客氣,告訴所有人:誰也不準再在辦公室伸胳膊閉眼兒地裝神鬼,要練您回家練去,什麼中功,我看你們都中啦。

邵主任一走,很多人覺得空虛不少,華中良更是魂不守舍了許多天,估計是在擔心佟校拿他開刀放血殺殺老邵留下的氣,佟校卻偏不理他,甚至依舊讓他一個人佔著一間已經失去權利象徵的辦公室,好象在給他足夠的空間進行反思。

幾周後才把丁茂林從初二辦公室挪過去,說是副科老師在一起方便,其實,華中良和丁茂林的幾門課本沒有什麼可以溝通的地方。大家都說佟校這一調動夠損,無非想讓華中良明白:你的地位和價值,也就是丁茂林第二。事實上,我們幾乎都忘記了,華中良一直還教著初三的生理衛生課,不過這個課行同虛設罷了,哪個老師的課忙了,就擠他一節,他也似乎高興如此,直到下學期,基本已經沒有他上課的機會,‮試考‬的時候佟校就吩咐開卷吧。去年就是這樣過來的。

從學生到老師,誰把“副科”當回事?只要是中考不考的東西,就沒有人在意,你任課老師再認真也白搭,更何況碰上華中良這樣識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