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失怙孤兒終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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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隔壁的房間，幾乎比這邊要低一丈五六，好象是地下室，上空則用鐵條，結成網狀覆蓋著，四周是白粉牆，除靠左邊是一道窄門，此外沒有一個窗。

房間的面積不大，約莫兩丈方圓，上首用白綾條，結成許多梅花狀，構成一付半圓形帳幕，幕中書著一個，藍大奠字，兩則垂掛一封輓聯:雨中翠竹寒淚。

雪裡梅花戴索冠。

帳幕下面放置一張方桌，上鋪白布，正中立著一塊牌位，牌位之前佈滿鮮花供果，似陳列未久，而花簇之中，鼎立一個白瓷香爐，正冒著縷縷白煙，浮空繚繞。

香爐的上空，懸掛著兩件兵器，另邊是一柄，銀虹閃爍的長劍，左邊則是一雙金光燦爛的荷花。

方桌的左側有一張單人臥榻，銀白的衾被，蓋著-個女子，但看其睡態，不像一具死屍，而似一個甜寢未醒的少女。

仲玉矚目一會，已知這是一所秘密靈堂，但不知死者是“天府舍”什麼人，居然能有如此哀樂，然而這靈位，不設在屋子中堂，卻設在這牢樣的室內，倒是令人費解。

而從其懸掛的兵器看來，死者必是不可一世的江湖豪客，能有這樣長年的祭奉卻也值得瞑目的了。

可是，他更奇怪的是，靈堂之中的何擱置一張？而上正睡著一個女子，什麼地方不能睡，要她睡在這慘悽悽涼冰冰的地方？

其時，倏聞那睡在榻上的少女，一聲輕，嬌軀翻覆了一下，又不動了，似乎病情甚重。

仲玉聽其聲音，好生悉，心導:這不是芳妹嗎？怎麼會睡在此地？莫非這靈堂，就叫“天南軒”？可惡的舍夫人，竟把地安置在陰森恐怖的靈堂裡，想是有意嚇唬她，冷落地折磨她…而且正值毒傷甚重，芳妹如何受的了？

他方自暗恨又聞靈堂裡，傳出一聲循弱的悽呼。紋姐…紋姐…你在哪裡呵…仲玉仔細聽，這不是慎芳又是誰？眼見如此情狀，想到愛的極點，頓時，如萬箭穿心，急切裡，兩手扳住窗口，用力一分，只見“譁”地一聲，整個扳壁已為之撕裂，倒塌地上。

接著，騰身一躍，落在靈常上空鐵網上，高聲道:“芳妹，芳妹…”但是，慎芳卻沒有回答，這就奇怪了，上下僅一丈餘之隔，久聲呼叫她竟聽不到，為什麼她的呼聲聽得非常清晰？其真是門不成。

當然他這種人是不大相信門的，於是俯身下去，用手指透過鐵網試探，看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隔著，因而使聲音傳不出來。

真奇怪，當他手指穿透鐵網，果然觸著一層透明而堅韌的物體，儘量運力戳鑽，竟也無法破。

如此一來，他有點急了，以自己現有的武功，居然運指點不破一層透明物，這真是曠古奇事。

可是，他偏不相信，眼前的困難是不可解除的困難，更不相信剛才曉霞曾告訴他，此地機關重重生死難測，是以他仍固執不到黃河不死心的秉。

當即直立身軀，潛運功力於右腿，徐徐上升，然後忽地往鐵網上猛力一蹬。這一下他滿想以千斤主力把鐵網蹬塌，再如法泡製，蹬垮下面-一層透明物，便好飄身而下。

豈知當腳往下蹬，還沒有使出全力，隨聞“蓬”地一聲，鐵網吃他一腳之力，頓起反彈作用，不僅沒把鐵網蹬穿，而且，還被其巨大的彈力，把整個身子，結彈數丈高，背脊恰巧撞在屋頂天花板的機扭上。

接著，又聞“卡”地一聲，陡由四周出，無數殷紅箭煙，直在他周圍繚繞。

霎時，紅靄翻騰，絳霧卷飛，早巳看不清四周，只到身在茫茫的紅雲中，而且還有一股異香，灑遍空間，飄颯沁入心。

這時，他已暈頭轉向了，香入心腑，即產生妙用，只到渾身酥軟，四肢無力，在網上踉蹌兩下，便如一團棉花，倒在軟綿綿的鐵網上。

但是他神智並未昏，仍和常人一樣，只是身不由己，力不從心，非僅舒臂伸腿想為不能為，就是想開口說話，也難辦得到。

如此一來，心裡只有乾著急，眼巴巴看到慎芳，冷清清孤零零地躺在靈堂裡，自己無能為力助她，深哀處好不酸楚，由之，他恨舍夫人已恨到極點，暗地盤算，待她身體復原之後，必把“天府舍”人和物，悉數毀在掌下。

少頃，他又聽到慎芳，輕微地呻，急忙掃目望去，見她已坐了起來，用手掠了一下頭髮矚目一看四周，掀開衾被，站在地上。

仲玉驚見之下，大奇怪，幾乎認不出那會是慎芳。

因為，此刻的慎芳不知什麼時候，已改變了裝束，只見她身穿一身鮮豔的銀紅羅裳，翠鸞帶束，前繡著一朵出水紅蓮，長髮飄灑肩後，自然地掀起波，由頭上貼耳後，繫著一白綾帶，左邊著一朵玉蘭花，臉上略顯蒼白，櫻門緊閉，消失了往的天真，和令人忍俊不住的刁鑽，反而卻現出了一種成的少女風韻，也像玉立亭亭的病西子。

仲玉瞪著眼瞧著，暗想:她怎麼會變成這樣了？這一身裝戴是誰給她的，是舍夫人？抑是另外的人？看其姿態回憶往，如果不曉得她曾受過毒傷，簡直像準備出嫁的姑娘，她到底與舍夫人，是什麼關係？如果說對地是好意？竟使之睡在這可怕的靈堂裡，而且沒有一個人照顧，說對她不懷好意，這一身衣服，似乎才趕工做好穿上身的！項鍊釵環珠光寶氣，這是她原先所沒有的…這種關係倒真微妙了，她自幼無父無母，還會有這門親戚不成？

這時，慎芳已亭立桌前，仔細而奇異地，注視著陌生的一切，當她看到那牌位上的字跡，寫著:亡夫天南劍客溫中傑之靈位。

頓使之有所觸，皆因自己早失父母，如今見到死人牌位，也不由想到了雙親，難傷心淚，點點低首…

她正自瞧著靈位淚發呆，倏然左牆窄門開啟，走進一位身著藏青衣裳，繫白帶，頭披青紗的中年婦人，臉籠慈暉，微笑盈盈，瞧著慎芳駐步不前，而眼中出喜極愛極的光芒。

慎芳聽到門的開啟聲，霍地回身功行單臂，嚴陣戒備，卻見是一個陌生婦人含笑而立，似無絲毫惡意，但她看清了對方的面貌，自然又驚又疑。

而那婦人見慎芳細矚牌位，淚痕滿面，楚楚憐人的樣子，竟也呆住了，眼中的淚水涔涔下落，似被一種哀傷，正擰著她的情和她的肝腸…

仲玉伏臥在鐵絲上，雖已渾身酥軟如同癱瘓，但其神智官，卻仍正常。

他方疑慎芳現在裝束的原因，又見她望著那塊牌位，默然淚，心中甚是不解，奇怪毒傷初癮，她竟變得多愁善了…到底女孩子的心，是比較脆弱，見到死人牌位，就傷起心來了…

之後，那青衣婦人突然現身，仲玉驚詫之下，更是詫訝不迭，暗想:這真巧極了！青衣婦人的容貌，竟與芳妹十分酷肖，宛如母女似的，天下哪有這般相像的人…而且還在淚，其中必有蹊蹺…

這時，耶青衣婦人臉倏地慘然一變，面罩悲喜，接著鼻翼掀動，嘴一撇一撇，無聲地噎著，而且雙臂張開，正一步一步向慎芳慢慢移近。

而慎芳則睜著狐疑的眼睛，畏縮的瞧著婦人，臉上出緊張不友善的神，身軀沿著桌子，徐徐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