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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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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聞言連忙擺手,這可是天機不能隨便洩。再一回想,誒?

“也看得到?”——那麼,他果然也是看得到麼?!

那、那也太鎮定了。

子時將近,白中覺得周圍那沉沉陰怨氣就要散了,但當下這會兒卻壓得她不過氣。白中蹙了蹙眉,那邊張諫之放完後一盞燈,已是起了身:“回去罷。”他言罷已是提袍上了臺階,回頭看一眼還愣坐著白中,面上依舊冷冷淡淡:“你要河邊過夜麼?”白中連忙起身追上去,低頭跟後邊走著。

路上依舊空空蕩蕩,頭頂明月只能給鬼怪照路。

回去後白中很便睡著了。倒是張諫之,後半夜一直睡不踏實,被噩夢驚出一身冷汗。他復閉上眼,側過身接著睡,然還沒過半個時辰便又做起夢來——一個古舊非常宅子裡,一個看著有些眼背影一直往裡走,忽然間,有隻手從內走廊隔間伸了出來,將那人拽了進去。

然後,他就醒了。

張諫之坐起來抬手按住額頭深深嘆了口氣,他偏過頭,輕輕帳,瞧見角落小裡睡著白中,又將視線移回,鬆了手放下帳。

當初救他回來那個夫子,曾說每個夢都是一個局。可他困這些局中好久了,覺一直逃不掉。也許當時死掉了就完事了罷,去十八層地獄受難也好,魂飛魄散也罷,好歹有個代。

他躺下接著睡,這一回卻夢到那眼背影轉過了頭,可——怎麼會是白中?

再次醒時,外面已微微亮了,他不打算睡了,起身披上外袍便出了門。

那廂白中亦是醒了,脖子上被蚊子叮了好幾個大紅疙瘩,癢癢真難受,她恍恍惚惚地爬起來,套個外袍便出門打井水洗臉。

隔壁屋子兩隻肥仔也都起了,後院像往常早晨一樣忙了起來。白中井邊淘米,大榮也到井邊洗臉,瞧見白中脖子上幾塊紅,想了想湊過去說:“小白,你不會真給掌櫃當了媳婦兒罷?”白中一臉茫然,不理他,繼續低頭淘米。

大榮忙又補充道:“也對,你這麼瘦巴巴還沒長好樣子,估計掌櫃也不稀罕。”說罷站起來,晃了晃腦袋,活動了一下,又催促她道:“淘完米過來燒鍋啊,別磨蹭!”白中抬頭看看他那肥碩身板,心說自己吃得也不比他少,憑什麼自己就不長,好生鬱悶。

好不容易忙完早上這茬,白中擦擦汗去樓上收拾屋子,等她全部忙完,已是到了中午。底下大堂66續續坐了好些客人等吃飯,她卻想口氣,擱下水盆抹布往地上一坐,隔著樓上走廊那護欄往底下瞧。

阿堂這個點必後院幫大榮忙,前面便只有張諫之照應。她盤腿坐著,好不容易口氣,側頭看到有個客人從房裡出來。那客人見店小二這般坐地上,還很是狐疑地瞧了她幾眼,這才慢下了樓梯。

中不出聲地目送那位客人下了樓,看著底下每個人都似乎各有心思各有故事,便莫名地生出些難得慨來。

每個人活著做什麼呢?為了什麼活著呢?自己是為了一口飯活著,且還貪心地想要活很長壽,不過,總該有些理由罷。

她不過偷懶了一刻鐘不到,底下張諫之忽然抬頭往上瞧了一眼,便看見她無所事事地坐走廊裡發呆。

她目光對上張諫之投過來目光,便倏地跳了起來,抱過一旁水盆便噔噔噔跑下了樓。

掌櫃真好凶啊!真倒黴…

她去後院洗了手,便立時回了前堂忙活,送走這一茬客人,一聽外頭鐘鼓聲,已是過了未時。她飢腸轆轆去吃了今第二頓飯,想起昨掌櫃說宋秀才前幾來定兩罈子酒,擱下飯碗便與阿堂說:“我去給鎮東宋秀才送個酒,晚一點回來。”阿堂正吃,頭也不抬:“好,早去早回。”她說著便跑去酒窖翻出兩壇酒,挑著擔子便往鎮東去了。

天氣很悶,太陽像卻蒙雲霧裡似,總瞧不真切。她總覺要下雨,但一天都過去了,半點雨星子也未見著。一路走到宋秀才家,已是頭偏西時辰。

宋秀才家她來過好幾趟,這個宋秀才是二十多年前中秀才了,後來又逢亂世,便一直家裡啃老本,平裡也不見他出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偶爾出來叫個飯吃,想喝酒也是讓店裡給他送酒罈子去。

懶得很吶!

所幸他們家家底很厚實,有個大宅子,據說已經兩百年了,祖上曾是前朝高官,後來致仕榮歸故里,便建了這大宅子,曾是雙橋鎮高門大戶啊。

但到了宋秀才爹爹那輩,便已經敗得不像樣子了。現下家裡據說連個僕從也沒有,就宋秀才一個人守著這座大宅子,每不知道幹什麼。

中那大門口停下來,擱下擔子敲了敲門,大聲喊道:“宋秀才,給您送酒來啦!”裡面一點聲音也沒有。誒,這樣大宅子就是這點麻煩,屋裡聽不到外面有人敲門。白中推推那門,居然又是一推就開了。

哎,宋秀才這不關門習慣喲。她嘆口氣,又挑起擔子進去了。

這宅子內裡式樣很古舊,過了幾重門後便進到一個樓裡,各屋均是以內廊相接,很是幽閉。白中頭一回來送酒時便被嚇到過,之後再來——還是覺得好恐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