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第十章約鬥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餘樹奇巴不得阿姨命他睡覺,急登上那平滑的崖石,倒頭便睡。那知這一覺竟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眼睛,猛覺阿姨不在裡,卻聞水外面呼呼風響,聽出那是掌風劍風兼而有之,以為平若和別人手,慌忙掬水將臉一抹,剛出口,即喝一句:“誰敢來此撒野?”那知話一出口,四顧無敵,只有老嫗平若獨在岸邊,右掌左劍打得山石震動。

平若見他一臉水漬跑了出來,不待看清有無敵人,即發言叫陣,笑道:“你先洗好臉再來!”餘樹奇匆忙將臉洗畢,在旁邊觀看平若演練那套詭異無倫劍掌混施的招式,發覺有好些地方與獨孤老人那本小冊子的記載相同,仔細留神再看,果然看出幾乎一般無異,只是獨孤老人小冊子記載是掌劍分開,而平若所練卻是掌劍並用,忍不住叫一聲:“阿姨!你這是獨孤老人的絕學!”平若一掠而到,驚問道:“怎見得是獨孤老人的絕學?”餘樹奇猛覺自己冒裡冒失,害了人家停練,臉急得紅了起來,嚅嚅道:“奇兒也不知是抑不是,只覺得十分像,無意中卻擾了阿姨!”平若笑道:“擾我不要緊,我平時每天總要練這套劍掌齊施十遍八遍,你既說是獨孤老人的絕學,諒必懂得多少,你先練幾招給阿姨看看!”餘樹奇臉急得更紅了,怯怯地望了平若一眼,低聲道:“奇兒是從一部秘笈中得來,自己還沒有練好哩!”平若好笑道:“你少和我放刁,快練,好待我也知道這一套武學的源。”奇兒詫道:“難道阿姨也是無意中得來的?”平若被他問了起來,只好說一句:“就在這水雲撿來的!

”見奇兒嘴顫動,知他又要發問,忙道:“我索告訴你罷!當年你師被害,我也自知不能再在方家立足,所以偷偷跑往雲谷,看你師究竟如何,仗著你師曾經教我的一套劍法,倒是通行無阻。後來向土著問起,知道有一道紅水由山出…”奇兒接口說一聲:“是啊!谷裡有一道紅水向外,但姑姑說那是毒水,沾上身體就會爛會痛。”平若點點頭道:“你說得對了。當初我不知那紅水是不是可進雲谷,只因它水源的方向對正十幾裡外的雲谷,才動了由那道紅水鑽進去的念頭,我見那水十分腥臭,起初也特別當心;那知越往裡走,水道就越狹,最後竟是無路可通,而且伸手不見五指,只好退了出來。但我退回的時候,因為仗著路徑已悉,不免走快了點兒,一腳踩進水裡,登時燒得又辣又痛,好容易出到外面,那腳已起不少水泡。…”奇兒吐一吐舌頭道:“幸得姑姑不讓我去沾惹,看來它也曾經吃過虧!”平若笑著罵了一聲:“刁猴子!還好說哩!”續道:“那時我只得往土著的村中請他們醫治…”奇兒道:“土人也懂得治病?”平若道:“你道只有開通的地方才懂得治病麼?須知天地間百物相生,也百物相剋,有了那道毒水,卻又在水濱長了一種赤草,恰可醫治毒水的傷。土人就是用赤草的汁替我醫好了傷,可是卻捱他們一頓臭罵。”奇兒忍不住“噗嗤”一笑。

平若白了他一眼,續道:“從那時候,我心裡起了一種奇想,認為雲谷既有紅水出,說不定也有清水出,倘若能夠找到清水出口,走進去大概無礙,所以,繞著雲谷四周慢慢尋找,終而找到這一個水。”奇兒“哦!”一聲道:“這水真的可進雲谷哩!阿姨進去沒有?”平若道:“我若能夠進去,還不和你師在一起了?因為水力很大,逆而上已經不易,一個人那能在水中閉氣那麼久?所以只好作罷,但我潛進去一趟,卻在水底得到一個石匣,裡面裝有一本秘笈,我方才所練的功夫就是由秘笈裡得來,你怎說是獨孤前輩的絕藝?”餘樹奇暗想:“這可就是怪事,難道阿姨練的是另一種?”他正在思索其中的道理,平若已催促道:“你快點練一遍給我看!”餘樹奇漫應一聲“錚”一聲響,自衣底出那枝軟晶劍。平若只見一道寒光自奇兒衣底飛出,眼珠登時一亮,忙道:“你先給劍我看!”餘樹奇經過宋大娘捉他一回,真個是三年怕草繩,立即解下劍鞘,將寶劍納回鞘裡,然後雙手捧劍過去。

平若詫道:“一枝劍,何須這樣費事?你只要將劍尖垂下,遞劍柄過來不就行了?”餘樹奇復將遇上宋大娘的事一說。

平若不由好笑道:“刁猴兒恁多心眼,我要害你,還不趁你睡著的時候就把你殺了?”看他低頭赧顏,又道:“不過,還是小心一點才好。”接過寶劍仔細看那劍鞘“唔”一聲道:“果然是金劍!我那秘笈上曾經說有這枝寶劍,而且要使用這枝寶劍才練得更出的武藝來!”餘樹奇道:“宋大娘說是軟晶劍,毒手麻姑和阿姨都說是金劍,到底是叫做什麼劍嘛?”平若反問道:“你知軟晶劍在什麼人手中?”餘樹奇道:“奇兒才出道不久,怎生知道?”平若神一凜,大聲道:“軟晶劍在你師的父親方士哲手中!”餘樹奇被這句嚇了一跳,忙道:“這樣說來,死的那人豈不就是方前輩?”平若帶有點不悅道:“我不是已說過這是金劍,怎又牽涉那老不死的來?”餘樹奇被她這樣反駁,也自覺慌得有點失常,訕訕地做聲不得。

平若看他自愧的神情,暗悔道:“我那好苛責過甚?他到底才是初出道的雛兒嘛,那能知道這許多?”當下臉盡舒,卻帶有點悲憤道:“就因為軟晶劍落在方士哲手中,所以方芙一見就能斷定這是金劍。我雖然知道方士哲有一枝軟晶劍,因為沒有把玩過,所以要看劍鞘上的花紋,隱約織成金兩字才敢斷定。”敢情平若對於方士哲這位舊主已是恨極,以致直呼他的名字。她頓了一頓,又道:“方士哲就是用那枝軟晶劍剁去你師的兩條腿!”餘樹奇再度聽說方士哲對他女兒恁地殘忍,恨得直咬牙齦道:“如此說來,宋大娘說獨孤老人殺自己的女兒一事,莫非就是方老前輩和姑姑這一檔事?”平若道:“你說的宋大娘錯了,但我也是近年來才知道真象。原來江湖上雖競傳有個獨孤老人,卻沒有人真正見到他,因此就有不少人頂了他的名頭行事。到了最後,只怕除了頂用獨孤老人自己名頭的人之外,別人便無從知道誰是真,誰是假。”她望了餘樹奇一眼,見他若有所悟地點點頭,續道:“方士哲雖然狠心殺自己的女兒,卻怕江湖上傳說他不慈,不義,所以也假藉獨孤老人的名聲,和方芙親自押解你姑姑到達雲谷,當時雖有人親眼看見這事實,但那人卻死在方士哲手中。”餘樹奇忍不住問道:“阿姨!你說那人是誰?”平若道:“那人就是田毓方的叔叔田明,也就是方芙誣說和你姑姑戀的人,其實方芙暗戀著田明,被田明斥她不要臉,這才懷恨到你姑姑頭上,索誣說別人,以為她父親把妹妹一殺,田明便會回頭愛她。不料剛將你姑姑投下谷的瞬間,田明不知如何也到雲谷。方士哲見是與自己女兒戀的人到來,不容分說,也把他丟了下去,因為田家和方家有葭莩之親,回去之後,更加揚言親見獨孤老人殺他自己的女兒,到底獨孤老人是否有女兒,只怕方士哲本人也不清楚。”餘樹奇大驚訝道:“阿姨敢情也親眼見到?”平若泫然淚,頷首道:“他們把蓉姊押走的時候,我便知大事不好,忙換了男裝愉愉跟去,躲在雲谷的樹林裡,所以將當時的慘事一一看在眼裡,你師除了兩眼含淚,竟溫馴得像一隻小羊…”敢情那幕血淋淋的往事,又展現在她眼前,把手一鬆,讓寶劍墜下,自己卻雙掌蒙面,輕把頭擺了幾擺。

餘樹奇想到他姑姑竟遭遇那樣酷刑,也就雙淚直,站在一旁啜泣。

過了好一陣子,平若才緩緩抬頭起來,用衣袖揩乾自己的眼淚,嘆息一聲道:“好孩子!你也別哭了,反正我和你姑姑都未死,雖然她已經沒有腿,但我在情分上也該服侍地一輩子。想起當年,她幾曾把我當作下人看待?”餘樹奇也嘶聲道:“阿姨!我和你找姑姑去!”平若還未答話,一瞥眼,看到幾人沿溪走來,臉驟然一變,撿起寶劍往餘樹奇手上,低喝一聲:“快走!”餘樹奇大突然,回頭一看,認得前面一個恰是毒手麻姑方芙,忙道:“奇兒正愁找不到她,為何還要走?”平若急道:“她父親也來了,軟晶劍十分厲害!”餘樹奇更加大喜,毅然道:“正要看他是怎樣一個狠人!”立即將金劍束回衣底。

平若何曾會懼怕方士哲和方芙?只因方士哲是她的舊主人,見面對敵,總免不了幾分尷尬。再則餘樹奇輕功雖好,其他藝業如何,並未試過,能否敵得過方士哲幾十年的功力,令她有點擔心,所以才打了“走”的念頭。

方士哲一行的腳程已是十分迅速,遠遠看到溪岸邊站著有人,更是加緊奔來,眨眼間,相距不過十來丈。

平若這時已無可奈何,只得叮囑一聲:“孩子!你得當心方士哲左手的暗器和那枝軟晶劍,他那劍削鐵如泥,錯非你那枝金劍才能抵擋!”餘樹奇眼角一掃,已見來人一共有六個,原先與譚妒非手的老人不在裡面,想是被譚妒非追往別處去了。卻見方芙朝這邊指手,對一位八十歲上下,而神矍鑠的老人道:“爹!你難道還認不出平若那賤婢?還有站在賤婢身旁那小子,就是阿蓉的好徒弟呀!”那老人仰天狂笑一陣,回顧身後兩名六十來歲的老人道:“用不著我動手,你兩人過去替我把人抓來!”平若認得方士哲命他出場兩人,一個名叫丁向才,一個名叫丘向升,俱是當時的悍僕,另外兩名老人年紀和方士哲小不了多少,而且十分陌生。因見方士哲恁般託大,心裡不冷笑一聲。

但那餘樹奇早就弩箭上機,一觸即發,見方士哲那份狂態,也就冷笑一聲道:“方老兒!你敢先上來,小爺立刻會還你一個公道!”丁、丘二僕得了主人的吩咐,立即分撲平若和餘樹奇。因為方芙是小女主人身份,丟臉的事,自然不會對丁丘兩人說,兩僕那知平若的藝業已達化境?

丁向才還是像三十年前,平在迴廊相遇即要調戲平若一番,笑上前道:“平扭兒!不好好跟爺們回去,難道…”那知一言未畢,只覺眼前一花“啪”一聲響,臉頰上已捱了一下重的,一個踉蹌摔出兩步,叫了一聲:“哎呀!”兩顆大牙也吐落地上。

另一邊,丘向升吃虧更大,餘樹奇還不待他開口,覷定他心坎就是一拳,底下同時掃出,一腳。

休看這一拳一腳毫無招式可言,但餘樹奇出手如電,丘向升還來不及招架,已被打飛四五丈,墜落水中。

方士哲怒喝一聲:“膿包該死!”正眼也不看兩名悍僕一下,一步跨出,冷冷道:“料不到惡婢欺主,居然敢當我面打人。來!來!待老夫看你到底有多少斤兩?”餘樹奇由側面一個縱步,擋在平若身前,劍眉一揚,重重地“哼”了一聲道:“方老兒!看在姑姑的面上,小爺特地饒你一次,要是不快滾,這次也不饒了!”方士哲登時面罩寒霜,目兇光,叱道:“芙兒你說明白來,這小子說的姑姑是誰?”方芙翻翻白眼道:“不是阿蓉那賤婢,那還有誰?”餘樹奇左手一指方芙,罵道:“你才是沒人要的賤婢!”方芙見餘樹奇在前一天還不知道她的私事,這時卻是語語帶刺,心知定是平若洩機,恨得向平若瞪眼,仗著有老父為後援,指著平若罵一聲:“賤婢!你是我的丫頭,還敢在我面前強項?”平若冷笑道:“丫頭?三十年前,我承認是丫頭,但自從那時候起,你一個同胞妹妹尚且給你害得恩斷義絕,何況我這丫頭?

”她放開老眼一掃,立即臉一沉,恨聲道:“告訴你!不趕快夾你尾巴走…”方士哲一聲斷喝,又再跨前一步。

餘樹棄雙臂向前一抱,喝一聲:“你想怎的?”平若忙攔道:“孩子!說明白了再打不遲!”方芙冷笑道:“我早說你是個娼,沒丈夫都養孩子!”餘樹奇被方芙這句話氣得俊臉泛青,咬緊牙望了平若一眼,恨不得這位新阿姨立即喝一聲:“打!”平若何嘗不是極極恨極?但她想到方蓉和她受了三十年的苦,這時也該吐一口怨氣,所以對於方芙的辱罵,並不予以理會,反而從容道:“俗語說,惡人先告狀,你們自己做灼事,自己也應該曉得!”一指餘樹奇身上,接著又道:“這孩子是我蓉姊的傳人,所以他把蓉姊喊做姑姑,把我喊做阿姨,你試管問他,肯不肯喊你們一聲師祖或師伯?”餘樹奇做出滿臉不屑的神情,鼻裡重重“嗤”了一聲,當作平若末尾一句話的註腳。

方士哲聽說他次女方蓉居然不死,並有傳人,不由得多看餘樹奇幾眼,只覺得這少年長得英俊清秀兼而有之,本來應該喜歡才是,無奈他已受方芙蠱惑多年,加以已入歧途,不能自拔,這時不但無意自居師祖,甚且還想籠統化屍滅跡。

平若久居方家,對於這位老主人的心術雖未盡曉,也能懂得幾分,見他一雙環眼盡在餘樹奇臉上打轉,接著道:“不但如此,他還是獨孤老人傳人,你們假冒獨孤老人的聲名為非作歹,只怕也難逃公道!”其實;平若還未能斷定餘樹奇是否得到獨孤老人全部武學,但由那金劍看來,確是獨孤老人的遺物無疑,為使餘樹奇不致遭受方蓉責難,特地加上這樣一節,則餘樹奇便可藉替獨孤老人雪恨的理由,放膽和方士哲手。

餘樹奇並不明白平若的用想,但他因平若如此一提,一個替師報仇的意念立即興起,心說:“是啊!我就放過姑姑的事不說,也該揍你老兒一頓!”至此,他一雙俊目已閃出兩道奇光。

方士哲;一行聽說餘樹奇竟是獨孤老人的傳人,除了丘向升被餘樹奇打落溪中未能爬起,丁向才忍著牙痛前往相扶之外,四對怪眼全投在餘樹奇臉上。

其中一位健碩老人哈哈笑了兩聲,立即自告奮勇道:“方莊主!待小弟先見識見識獨孤老人的絕學!”方士哲雖是藝業高強,但說起獨孤老人的名頭,也自覺有點寒心,巴不得有人先做個過河卒子,好待他觀察形勢。微微頷首說一聲:“有勞安老弟了!”立即後退一步。

姓安的老者緩步上前,相距餘樹奇不滿一丈,冷冷道:“小娃兒!你既是獨孤老人門下,也得顯出一手絕學,才教我溪山老人相信!”餘樹奇見這位自命為“溪山老人”的老者說話雖然從容,口氣也不太惡,但他既與方士哲走在一路,那還不是一丘之貉?

因此,沒好氣地“哼”一聲道:“你要我教你一兩招倒是可以,不知你要學劍還是學拳?”溪山老人哈哈一笑道:“端的是少年英雄,只怕你師父見了我老人家還不敢恁地狂妄!”餘樹奇冷冷道:“大概也不費事!”溪山老人怒道:“你既要找死,就報上名來!”平若急喝一聲:“且慢!”斜走一步,又擋在餘樹奇的面前。

原來溪山老人一報出名頭,平若即知是麗水的兩位老賊,一名溪山客安臣,一名青雲客張驤,三十年前已崛起湘桂一帶,藝業怎樣,雖未親見,但他既和方士哲稱兄道弟,也決不至太弱。

她本是要留下餘樹奇好以金劍去對付方士哲的軟晶劍,這時怎肯讓他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