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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天意難測禍福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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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繼盛到底是認識到了王衝所說“三杯醉”的商業價值,還是另有想法,王衝並不關心。而林繼盛所指的近七頃荒地,價值也不過五六百貫,蒸餾酒工藝就賣這點錢,似乎大虧了。

可這是宋朝,不管酒是官釀官賣,官曲私賣,私曲私賣,反正都是分區賣,跨區賣就是找死,沒可能行銷天下。也就是說“三杯醉”再好,也不可能讓林繼盛進斗金,王衝自然也榨不到更多錢。

若是另有九百年後的人在場,定要鄙夷王衝太傻,這可是白酒工藝啊,怎能隨隨便便就賣出去了?應該有專利思維,合股不是更好?

很遺憾,這是九百年前的宋朝,後世的思維就不能隨便套用。

林繼盛是酒戶,對他來說,真正有價值的不是酒本身,而是他從官府那買撲得來的專賣權。海棠渡方圓幾十裡內,就他是合法賣酒戶,海棠只要不是潲水,不愁沒人買。就這點來說,他願意出五六百貫買方子,所圖可能已不是單獨的生意。

跟這樣的酒戶合股?林繼盛保準一個大耳瓜子扇過來,夢還沒醒吧?

若是不合股,而只是在酒上分成呢?

這酒不還得靠林繼盛的渠道賣?王衝孤家寡人,又不可能監管到林繼盛的帳目。即便林繼盛守信譽,就如久病無孝子的道理一樣,時間久了,但凡親自持生意的,都會不滿袖手不管,坐地收錢的,即便這人出了點子給了方子才作起這攤生意。這是推著王衝與林繼盛決裂,上一世王衝已看多了這事。

再加之王衝也不是要自絕於仕途,時到了,機會成,考個進士,套上官身,這一層防彈衣他還是得要。到時拖著一股產業,還不好處置。官人不得租賃官田官產,開工場作坊商鋪,這條線對權貴沒什麼效力,對一般官員卻有約束。

所以,在王衝看來,蒸餾酒工藝能換來七頃地,值了,當然前提是真能把蒸餾酒的工藝搞出來。

王衝也沒現成的東西,除了蒸餾酒的概念外,也就參觀過瀘州酒廠,對現代化大規模生產工藝有所瞭解。在這個時代該怎麼搞,他還不太清楚,但之前被囚淨眾寺時,香蓮玉蓮送來的燻花爐給了他啟發。

這燻花爐就是一種蒸餾爐,分上下內外幾層。將花瓣搗成漿,加水稀釋,置入內爐燻蒸。水汽接觸裝有冷水的上層,凝結到外層,由此蒸餾出花。因為花揮發很快,需要時時燻蒸,是一種比香燭更高級的薰香。

後世公認中國蒸餾酒的歷史源自元代,這是《本草綱目》所載。但因“燒酒”的記載以及蒸餾器的存在,也有人認為源自宋代。王衝自不關心這種學術爭論,他就清楚兩件事,一,依照現有的條件,可以直接搞出蒸餾酒。二,瀘州也有類似蒸餾酒的“燒酒”但酒度還不夠高。

抓著林大郎,就在海棠樓北面的林家酒庫開始了試驗。用那小巧燻花爐一滴滴攢了小半碗,林大郎急不可耐地端碗仰頭下,咂了咂嘴,然後眉擠到了嘴邊,吐著舌頭嚷道:“好難喝…”當然難喝,別以為酒度高了就好喝,後世除了茅臺等少數傳統釀造酒還有市場,其他酒都是勾兌酒,釀造酒的口味確實很差。

此時還沒必要考慮口味問題,而是酒度,正要問覺如何,卻見林大郎打了個酒嗝,然後起了膛,氣也短了,臉也紅了。

試驗成功,酒度應該有三十度以上。

“守正哥…你怎麼臉花了?”林大郎甩著頭,眨著眼,舌頭也有些大了,王衝呵呵笑道:“是你眼花了。”要得到更高度數的酒,就得二次蒸餾,並且改造蒸餾爐,加酒糟,與酒一同蒸餾。而要獲得好喝的白酒,還得考慮改良酒麴。

這是長功夫,可以慢慢來。為了給林繼盛差,王衝帶著林大郎再鼓搗了一天,用二次蒸餾搞出了大概一斤的高度白酒,這次林大郎說什麼也不敢喝了。

林繼盛也不敢喝,這體無如水,可一嗅就有一股濃烈之氣刺鼻入腦,這玩意是用來喝的?

王衝倒出一勺,用火摺子一點,淡藍火焰在體表面飄起,林繼盛和林大郎同時變,果然不能喝,這是油還是酒!?

王衝很肯定這能喝,靠那簡陋的蒸餾器,即便兩次蒸餾,也不可能搞出酒度七十度以上的東西,最多也就是特製六十五度的紅星二鍋頭。而能不能點燃,正是分辨二鍋頭是不是正宗的標誌之一。

林繼盛和林大郎卻都被嚇住了,雖然清楚這就是海棠變來的,雖然王衝說加水調製,就與燒酒無異,卻都一個勁地搖頭,本不當這玩意是酒。

眼見七頃地就要飛走,王衝鼓起勇氣,準備加水調製,拿自己作展示。卻聽蓬蓬拍桌聲響起,竟又是那個虯髯道士在鬧。

“賊廝鳥!酒如水淡,也跟紙一般,鹽都不肯多放幾兩!你們這海棠樓是開來洗肚腸的麼!”那道士這幾就在海棠渡附近晃悠,也不知在找什麼,盤纏倒是足,都在海棠樓打尖。抱怨海棠樓酒菜太淡,今該是忍無可忍,已到爆發邊緣。

林家父子與王衝對視一眼,然後三人的目光同時落在那瓶新鮮出爐的“三杯醉”上。

片刻後,小二托盤而去,盤上是一瓶本用來裝上等海棠的細瓷酒瓶。

“這位道爺,既說海棠淡,就試試這瓶海棠。這海棠可有學問,喚作‘三杯醉’,是了,就是吃茶的小杯。道爺海量,三杯醉不得,這一瓶怎麼也要醉。”小二哥舌綻蓮花,一番鋪墊後亮出了獠牙:“八百文!道爺你想,你喝一斗尋常的海棠還不醉,可就這一升海棠,保準你醉,八百文還貴嗎?”虯髯道士嗤笑道:“一升便要灑家醉?便加了蒙汗藥,也是做夢!”他嚷嚷道:“拿來拿來,真要醉了,別說八百文,灑家身上有多少錢全掏給你,若是沒醉,這酒就白喝了!”小二回頭看林繼盛,林繼盛又看王衝,王衝低聲道:“就兌了一半水,保準他醉”林繼盛再朝小二點頭。

“若只是喝醉,沒有其他事,這方子林丈我就收下了!”看著虯髯道士仰頭咕嘟嘟灌酒下肚,林繼盛開出了盤口。

話音剛落,就聽哈啊一聲,那虯髯道士本想將這瓶接近兩斤,至少有五十度的白酒一口灌下肚,可灌到一半就不行了。打了一個長長酒嗝,扯著嗓子叫道:“這哪是酒!?分明就是刮腸毒藥!嗝兒…好熱…”端坐著大口氣,不停著唾沫,好一陣後,道士顫顫悠悠起了身,嘴裡胡亂道:“還燒頭哩,不得了,地龍翻身了!小二,恁的會了分身術,變作了兩個…三個!?”轟隆聲中,虯髯道士推桌踹凳,結結實實栽倒在地,嘴裡猶自叫著:“別轉!停下!妖孽…”在地上手足亂舞,跟臆想中的妖孽搏鬥一番後,道士再扛不住酒勁,罵了一聲:“好生厲害!”便呼呼大睡了,也不知他是罵妖孽還是這酒。

林大郎目瞪口呆,林繼盛瞠目結舌,王衝此時才放下心來,他還擔心這虯髯道士不頂事,喝成胃出血,那就麻煩了。現在只是睡了,該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