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太過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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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英明,屬下這就按您說得辦。”這事兒不僅姚姬在關注,醴州那邊的周夢雄也有所耳聞。原因是周夢雄作為建文帝的舊部,他是看著文奎長大的,這是其二。
其二,當初受命押送軍火給文奎,也是周夢雄在長沙府時親手辦。過了手的事,他總是在關注事情發展。
文奎在安福戰敗的消息,周夢雄知道的並不比姚姬晚。周夢雄還知道更多的事,當初押送軍火護送工匠的軍隊是他手下的人馬,因此內侍省的人要混進工匠之中不可能瞞住護衛軍將領。
他已經預到太子文奎凶多吉少,可能不會死在官軍手裡,而會死在姚姬手裡。因為像太子那樣的人,就算上戰陣也不會去衝鋒陷陣,一旦戰事不利,要從戰場上逃掉還是很容易的。
不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真正的危險在看不見的地方。周夢雄對建文父子還是很有些舊情的,如果可以救文奎,他自當義不容辭。
但左思右想實在沒有能挽救他的可能…文奎在哪裡恐怕只有內侍省的細作知道,而周夢雄是本不能
手內侍省的。
他手握常德、長沙、醴州等地的政權,武昌營目前兵力已經超過一萬人的兵權,權力已經夠大了,是萬萬不能觸及內侍省的密探細作之事。只好坐視不管,也管不了。湘王“文表”在九江府擊敗京營神機營的大捷消息已經通過邸報曉諭治下各軍各府,目前這個天下,除了京師朝廷、就是湘王集團最有實力。
就算是南京漢王,在周夢雄的見識裡也只是虛有其表,看著勢大罷了。而建文帝的時代早已成為過去,就算忽然生出一點希望,也很快被新的勢力掩蓋下去了。
水往低處人往高處走,人總得向前看。周夢雄對建文帝很有些舊情緒,但他並不想和湘王集團分裂…實際上週夢雄覺得自己也不是真的有多強大,他終始在懷疑,湘王委以重權目的只是為了牽制制衡姚家,並不是全然就信任自己。
要是做人處事出了太大的過錯,權高的地方更加危險。這幾天周夢雄都在反覆琢磨文奎這個事兒,忽然有一晚上他醒悟過來:換作是姚姬的處境,他會怎麼對付文奎?
只是秘密刺殺掉就了事?好像文奎的價值不止於此。周夢雄把很久以前的大小事聯繫起來一想:女兒二孃剛過朱家門的時候,姚姬就曾經向二孃打聽過建文帝隱居的地方。
不過周夢雄曾經叮囑過二孃,讓她要保密,是出於對建文帝的忠心。那姚夫人也是個乖巧的人兒,只問了一次發現週二娘不說,便再也沒有提過,更沒有軟硬兼施死纏爛打的作風,這事兒後來就淡化了。
文奎會不會回去找馬皇后?姚姬會不會通過文奎把馬皇后找到?周夢雄無數次地在心下猜想推測,總覺得這事兒有可為之處…當然他不是為了馬皇后,他只對建文帝還有些忠心,至於馬皇后這種婦人下場如何本不關心。
***沒幾天後,一個三四十歲的半老徐娘來到了武昌城,她是周夢雄的“老妾”其實是夫人周李氏的陪嫁丫頭,後來順理成章成了周夢雄的小妾,雖然現在年長衰後很少侍寢了,但作為周家的可靠人還是當得的。
婦人直接去楚王宮找週二娘,不過望京門的守衛並不認識這個婦人,問了話派人進宮去通報周夫人(二孃),等周夫人的丫頭出來確認身份後,才準放進宮去…
但就算認了人,因為不是常出入楚王宮的自己人,還是要搜身檢查。自從上回的“意外火災”之後,王府上的防範更加森嚴了。
搜婦人的身,自然也是女子出面。那婦人一個勁地說“我一把年紀,還要在人前脫光衣裳,真是羞啊羞”搜身的小娘聽得都笑了。
小娘子搜身的時候還要再次詢問身份、姓氏、年紀等信息,然後描述記錄相貌等等,聽到婦人自己說才三十多歲,小娘子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您可不能服老,咱們的姚夫人和您差不多貴庚,可是十幾歲的小娘都不敢和她比哩。”
“貴人自是不同的。”婦人搭話道。她倒是慶幸,幸好來之前老爺周夢雄不是讓她帶書信,只是讓她對週二娘口述。
否則這麼搜身,啥東西搜不出來?不過這趟差事也沒什麼危險可言,週二娘在常德府的時候,常常自己回孃家,和孃家人來往無須遮遮掩掩的。因此周夢雄才叫這妾直接到楚王宮見週二娘就成了。後來也確實表明,周家的人見二孃,沒人注意的。
這事兒過了十來天,一週二娘正在姚姬那裡看歌舞,顧
寒自己編了舞蹈試演著玩,宮裡的貴婦都在一塊兒欣賞。氣氛很好,富貴的庭院宮室間笑聲盈盈,說話之間姚姬玩笑地問週二娘:“我對你好不好啊?”週二娘也不含糊,當即就脆生生地答:“夫人和我孃親一樣好。”姚姬接話,笑盈盈地說:“二孃這麼說我自是高興,不過多少還是有些區別的,你說是不是?”週二娘問:“有何區別?”姚姬笑而不答。週二娘故作思索,好一陣之後她才在姚姬身邊說道:“我想起一件事,想告訴夫人。”姚姬見她表情認真,當下便攜其手離開了大廳,進到裡間說話。週二娘便趁機將建文君以前隱居的地方說了出來,又道“上次夫人問過我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你,心裡好久都不好受。
只是父親以前叮囑過,其它大臣都不談此事,咱們家也不該多嘴…剛才和夫人說話,我又想起此事來,皇上現在已經在王宮裡了,我便不算違反父命,夫人說是不是?”姚姬點頭,好言誇讚了幾句。不過週二娘突然說出這個機密來,卻讓姚姬有點摸不著頭腦了…如果週二娘是真心的,寧肯在違抗父命的邊緣也告訴自己機密,那這個小娘子真是不錯的。
只是時候有點不太對,現在姚姬可能自己就能密查到那地方了,週二娘再說出來價值就大打折扣。
難道是周家的算計?用一個已經失去價值的機密來換取一份情籌碼?很快姚姬又意識到這份“機密”還是很有價值的,如果在太子文奎回去之前,就找到地方捉住了馬皇后。
那麼文奎就失去了價值,可以在半道秘密刺殺掉…太子兵敗後失蹤,比起在建文住過的那個道觀中殺人、或是在太子的下落進入遺臣們的視線後再迫害,副作用就小多了,影響也不大。
姚姬對太子朱文奎沒什麼太大的恩怨成見,但她覺得這個張寧的“哥哥”對他的前程有壞處,而且又是馬皇后的兒子,死了總比活著好。
當下姚姬便離開了跳舞玩樂的庭院,回到了內侍省中樞。她傳令常侍梅,立刻派白衣劍侍去指定的地方暗查,如果確實發現了馬皇后便將其逮住。
驗明正身後,便自動啟用第二道命令,派白衣劍侍追蹤到太子朱文奎的下落,將他和身邊的人全部殺掉。
梅鄭重地複述了一遍命令,又問:“太子身邊有兩個人是咱們的密探,但只是分壇派的人,倒不是什麼要緊的角
…夫人下令全部殺掉,也包括他們罷?”
“密探殺他們作甚?你不提醒,我倒是沒注意這個細則。”姚姬道。梅道:“太子是在兵敗後被殺的,但與我們無關,大家都應該這麼認為。那兩個密探活下來,肯定就明白是誰殺了太子。”
“明白便明白,有什麼要緊的?就算有人捕風捉影懷疑,有什麼憑據?”姚姬的微笑裡帶著常見的寒意“我倒是從寧兒那裡學來一個道理,自己的人起碼的信任還是要有的,不然以後大夥兒都擔心自己人可能在背後捅刀子,風氣就壞了。”梅忙道:“是,夫人教訓得對。”
代了這件事,姚姬便叫小月沏了一盞百花茶,又獨自坐在窗前琢磨起周家的心思來。
假如周夢雄或是二孃出於心機才告密,那不是變相害死了太子朱文奎?如果沒有他們家的告密,姚姬不願意在半路就除掉太子,或許迫於建文遺臣的輿情壓力,太子能活得更久…
他總是朱家的血脈,不能隨意公然迫害的。既然可以認為周家是殺死太子的幫兇,進一步再想,他們意在通過這件事,表示脫離建文帝、有投靠之心?一切都只能猜測、琢磨。人心如同海底針,只要他不是犯人,就不能通過各種憑據去審訊出真實的一面,只能猜測、揣度…
***朱文奎等幾個人已經翻過武功山,從江西進了湖廣地盤。但他們所在的地方在湖廣南部,衡山以南的府縣還未投降湘王勢力,想來湘王勢力越來越大,實際上連一個省都沒佔全。
不僅南邊還有兩個府沒投降,西面保靖州那種少數民族聚居的深山老林,恐怕也不是容易佔過來的。文奎要回馬皇后那裡,將經過的地方就有保靖州,過了土司控制的地盤,進入貴州布政司,才離得不遠了。
他此時的情緒十分沮喪失落,從貴州出山本轟轟烈烈幹一番大事,不料前後才幾個月工夫,剛剛冒頭就被一幫地方軍徹底滅了。
別的地方不能去,太過危險,官府可能抓住了活口順藤摸瓜查出那些走私鹽、海貨的據點,想來還是隻有先回馬皇后身邊再說。
人在失敗的時候會質疑自己,朱文奎也不例外。他的雄心壯志冷卻下來,心灰意冷之際會想,湘王是自己的親弟弟,如果容得下、其實就算做個藩王也是不錯的…
可是文表能容下自己?好像皇后和文表的生母姚姬積怨很深。一路上,大臣宋和等人對隨行的工匠戒心很重,私下裡專門派人盯梢,一旦發現異動就殺掉,不料那工匠規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