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照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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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寧沒看,而叫那巧姑再當著董氏的面簡述一遍自己乾的事。等巧姑說完了,張寧才冷冷道:“那我正送家眷出常德,突遭官兵襲擊,我的親兵隊正王賢因此戰死。
幸虧母妃、夫人等有驚無險,否則就憑官軍軍紀敗壞,她們被抓了怎麼辦?”負責審問的辟教冬雪護教聽罷惡狠狠地說道:“王爺請放心,我定讓此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巧姑抬起頭來,面極度恐懼之,哀求不已。
***巧姑害怕到了極點,臉都已經扭曲了。那做頭目的老婦一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或許常人不太懂,但巧姑畢竟為錦衣衛辦過事,她是完全懂的。
負責逮捕巧姑的人就是冬雪,辟教四大護教以夏秋冬命名,名字雅,但並非人就雅。這冬雪實則是個四五十歲的老婦,身體微胖、皮膚糙黑,脖子上掛著一串佛珠,據說是信佛。
冬雪倒也不見外,走上前來靠近張寧,便討好地悄悄說道:“王爺您放心,一定讓你解恨。就用上次咱們對付教內的一個叛徒的手段。這婦人最怕的東西是蛇,鮮有不怕那冷血之物的。
把這歹婦脫光赤身丟進缸裡,放一條水蛇進去,定把她嚇個半死。當然這樣太輕巧了,那水蛇受了驚嚇,就會找鑽,這時加以引導,讓其鑽進那婦人的下身…
嘿嘿,那可怖又噁心的東西一進去,滋味可不是好受的,上次那叛徒是直接給嚇得失了,這回的歹婦也好不得多少。
然後拉那蛇的尾巴,蛇定會不退反進,盡力往裡扎,到了一定時候,不得把她痛得死去活來,比竹籤釘指甲的滋味也不逞多讓…”張寧聽得愕然,頓時一語頓。巧姑見冬雪一臉陰氣,更是怕得渾身發抖,哭述道:“我本來就不想再幫錦衣衛做事了的,只是那陸僉事一再迫於我,無路可走才至如此。”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張寧相信她說的是實話。這個婦人雖然壞,說到底也不過是被男人玩於鼓掌間的一粒棋子。就在這時,董氏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湘王殿下,我覺得這婦人也是個可憐人,你不如給她痛快罷。”旁邊那冬雪冷冷地看向董氏,意思好像說你也是個俘虜。好在那冬雪畢竟在辟教混到了高位的人,不該說的話還是沒說。董氏又輕輕說道:“有人用了陰謀詭計害你,湘王要計較也該和陸僉事計較,因為這個婦人還不夠格讓您計較。”不料董氏這麼一句話立刻就勸動了張寧,他頓時故作淡然地笑了笑:“於夫人此話在理,若無錦衣衛陸僉事指使,這件事是不可能發生的。她確實沒有資格讓我與之計較…你們,送她上路吧,別再折騰她了。”冬雪只得應允道:“是。”及至離開了看押的牢房,董氏便趁勢說道:“王爺既不忍傷害妾身,我留在這裡只會給你們增添麻煩,可否讓我回去?”張寧一聽頓時就明白了,這肯定是于謙的主意。于謙還是信不過他真的會君子作風,這是完全對的,受制於人時把希望寄於敵人現在不是明智之舉。不過張寧當然不會這麼輕易放走董氏,如果董氏知道官軍方略的大概。
從她身上想辦法,肯定比在於謙身上想法要容易百倍。張寧便好言道:“於夫人定要多加考慮,如今廷益在我手裡,你又來了一遭再回去,恐朝廷官府會懷疑你。
你也看到了,官府也不是什麼善人,我是擔心你的安危。萬一錦衣衛盯上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夫人要是信得過我,還不如留下來,時常還能見著於侍郎,也不必每擔憂啊。”
“他們不敢動我的。”董氏沉道“夫君被俘,但並沒有證據表明夫君背叛了朝廷,若錦衣衛真要對付我,朝中還有楊少保、呂夫子等人,他們不會坐視不顧。”張寧嘆道:“夫人想得太簡單了,誠然,朝中大臣和於侍郎關係很好,平時沒什麼事。可真出事的時候,人總得為自己撇清關係的。遠得不說,就拿我自個的事來說,夫人定是有所耳聞的。
以前我還和楊大人家有婚約,後來呢,楊大人不還是好好地當著官嗎?”見董氏猶豫,他便溫和地說道:“若是夫人真要走,過陣子我便派人把你安全送回去。我不放于謙是因為不想他再與我為敵,與夫人無關,你且安心。”董氏聽罷點點頭。
張寧拜別了董氏,天已經漸漸黯淡了。回府後又遇到姚姬派人來請他過去吃晚飯。他一大早就去官署,諸事困難不順,身心有些疲憊,一想到姚姬那裡的寧靜,當下就有些期待來,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這處園林式的宅子位於辰州城東,三塔都隱約能見,著實是個好地段。張寧回到家裡,直覺清幽安靜,漸漸地便放鬆下來。如今想來無論有多大的事,經營好內事還是重要的,不然煩勞了都沒個地方調整。
等菜餚擺上來,只見簡簡單單幾個菜,看起來都是白味比較清淡,燉的烏雞、醋煎蓮藕等。張寧見著姚姬便笑道:“我在湖廣這一年多,發現這邊有兩種食材十分不錯,母妃沒嚐嚐?一種就是松燻臘,一種是風乾火腿。”姚姬輕輕揮袖,侍從們便執禮倒退著小心出去,不多一會兒,外面便響起了一陣平和的古箏之聲。
她也面微笑柔柔地說道:“我可不敢吃那東西。熏製存放的食,本是無妨,只是或許會在體內產生內毒,不合養身之道。”張寧不置可否,拿起酒壺隨意倒了兩杯酒,又道:“那我再薦葡萄美酒,對女子的皮膚是極好的。”
“哦?”姚姬饒有興致地說“有這麼一說?”張寧道:“以前聽過一些軼聞,說的是釀製葡萄酒作坊裡的女工,手臉的皮膚特別白皙,後來有好事者琢磨,是葡萄裡有一種東西對皮膚好。這事兒好像是真的。”姚姬笑道:“那我倒是試試的,葡萄本是果蔬清淡之物,釀製的酒喝了應是不錯的。”倆人一邊吃飯一邊閒聊,十分愜意。不一會兒張寧忽然想起一件事,便提道:“那個冬雪護教,我覺得為人有些…著實不喜。”
“我知道。”姚姬淡淡地說“我用的人是什麼樣的,還能不清楚麼?但有些事,好人做不了,故而不必因喜惡而用人,只需要掌握御人之道,善加約束便可。平安用人,也可以想想其中之妙。”
“受教了。”張寧道。***吃過晚飯,姚姬叫人拿清水漱口,然後沏了一杯清茶。內侍撤了飯桌,擺上了一些果子和點心。張寧看著她做著一些瑣碎的事,便打算閒聊幾句就回自己的房裡休息。
就在這時,她忽然提及:“你打算要把於夫人怎麼辦,從她身上得到官軍方略?平安,我有一點建議。于謙已經被我們俘了,其夫人也來了辰州。官府理應斷定出于謙的遭遇。如此一來,就算于謙身為湖廣巡撫時為官軍留下了什麼方略,到現在還有什麼用,他們還會用嗎?我得提醒你,你是太看重那個湖廣巡撫了,有些事該放下便放下罷。”
“您說得是,但也不全然是我太計較的關係。”張寧沉道。
“哦?”姚姬打量著他那叫人看著舒服的外表“此話怎講?”提到正事,張寧倒也顯得很正經嚴肅,他沉思了許久才抬頭看著姚姬的美目,說道:“這該如何表述呢?”姚姬輕笑道:“你要不怕週二娘等得久了,便不用著急,在我這兒再慢慢說幾句話。”張寧便道:“凡事就如博弈,它總有個規矩。當然咱們也可以不守規矩,多年前我也有過這樣的叛逆,但後來發現有些規矩咱們不得不守。博弈也總有個輸贏,我不是輸不起的人,承認之前和于謙過那幾手都沒贏,老是被牽著鼻子走…”他好似在說著一件毫不相干的事,但姚姬很沉得住氣,她依然保持著那份高雅的、得體的和耐心的表情,目光注視著張寧,平和地傾聽著。不過這或許與張寧自身的樣子和說話的聲音有關,有些人他就是沒做什麼、只說廢話,人就是愛聽。
“為什麼?”張寧臉上的表情複雜極了,有不甘不服也有反思等等“我站在六百年後的高度上早就看清了于謙是什麼人物,難道是我智商不如人,還是我一個凡人的資質本就比不上他幾百年一出的名臣?
或許是,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一場大戰從一開始,規則就是他于謙制定的,我在別人制定的規則裡和他玩,能不處於被動?”姚姬聽到張寧再次一本正經地說自己是六百年後的人,嘴角不微微一動,但還是沒說話,只是傾聽著並且琢磨他的話。
張寧繼續說道:“或許官軍在於謙被俘後會改變作戰方略,但萬變不離其宗。官軍掌握著主動權,該他們來制定規則,而正確的規則通常只有一個。
有些規則它沒法改變,就如冰雹在空中只會往地上掉,不會反著向天上飛。只要北路軍的掌權者頭腦清醒,他們還得照著于謙制定的規則來走下一步棋。
咱們眼下這一步也只能按照這個規則來,問題就在於咱們要搞清楚于謙設定的這個規矩,它究竟是什麼玩意。”
“你說得好像有些道理,又好像很玄虛。”姚姬沉道“照你這麼說,那于謙還真是個厲害人物。”張寧道:“當然他是個厲害人物,但也有天時地利人和的原因,主動權在他們那邊。現在要是換一個處境,我手裡有後勤無限制的八萬官軍去平叛,這規則也可以由我們來定。”姚姬想了一會兒,問道:“平安你的意思是說,就算于謙被俘了,官軍會改變一些具體方略,但在大局上也沒得選擇。就比如雙方的優劣掌控、掌控了多少,是要速戰還是拖延,是要進攻還是防守這些戰略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