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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番外秦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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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如鉤。

象徵高貴尊嚴的明黃簾帳鬆鬆垂在地上,昏黃的燈火下,上不堪糾纏在一起的人影從一道又一道的帷幕裡裡透出來,微微盪漾的簾帳,壓抑的低吼與細碎的哭泣呻,濃郁曖昧的歡愛氣息,將本該莊嚴的宮殿生生染上了一層顛倒錯亂的、亂情。

秦初推開門,見到的便是這麼一幕情景。

清冷乾淨的如同冬雨後天空的眼睛漠不關心的看向層層紗帳後的雕龍大,一反手,大殿門已經悄無聲息的掩上,順帶掩去門外七零八落的屍體。

寒夜殺戮,寂靜無聲。

關門的聲音雖然小,卻已驚動了雕龍大的人,蒼老的聲音從裡面冷冷傳來,雖然隱約帶著肆意之後的無力,卻一如往的威嚴,“誰在那裡!”秦初默了默,眼皮微顫,“是我。”帳子裡有一陣沉默,似乎是奇怪在這個時候自己的孫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隨身伺候的人居然沒有通報,半晌,帳子裡的人才淡淡的開口,沒有下逐客令,反倒是道,“既然是你,你就過來吧。”秦初角輕輕揚了揚,步履尋常自在,不像是行走在九五之尊的寢宮裡,倒像是尋常屋子,走的隨意從容。待他掀開三層落地帷幕時,雕龍大的人已然翻身端坐在榻上,繡著龍紋的內袍整整齊齊,連華髮都一絲不亂,如果不是腳下溫順蜷縮著的只著一件單衣的少年,幾乎讓人要錯以為剛才那些顛倒情實際上只是錯覺而已。

秦初淡淡看著面前已蒼老之態的文景帝,沒有行禮,清俊臉上甚至沒有什麼多餘神,“陛下。”文景帝睜開眼,蒼老昏聵的眼底竟然是不同與往常的銳利冷森,目光直直向站在他面前的清冷少年。在這一刻,他彷彿又回到許多年前仍年富力強的大雍文景帝,而不是這些年沉於男之中的荒帝王。

“你來這裡做什麼?”文景帝淡淡的道,“我不記得我有傳召你進宮。”秦初神不變,“我當然要進來。”聲音頓了頓,他平靜抬頭,“不管如何,我總是要送您一程的。”

“送我一程?”文景帝像是聽見一個極好笑的笑話,居然哈哈笑了起來,猛地抬腳踹向一直溫順蜷伏在他腳側的晏幾,晏幾猝不及防,悶哼了聲滾出一丈開外,捂著口半天起不來,微微抬起的蒼白秀美臉上全是惶然驚恐,顫聲道,“陛下…”

“就靠著這個玩物,你也想殺我?”文景帝嘲諷掃了眼過去,“晏幾,十五年前央州貪汙巡撫程之晏的親孫子,本來是滿門抄斬的罪名,因為太子求情而免於絞刑改為放,後來淪落娼門,機緣巧合跟容潯碰見,容潯想讓你做我身邊的細,你正好可以伺機殺我。”低笑了聲,“當年程之晏也算是耿耿文臣,沒想到生出來的子孫卻是這麼個任人騎的玩物,若是程之晏在世,恐怕也要氣死過去!”晏幾臉一變,壓沒想到文景帝居然知道他的來歷,“原來你都知道…”纖弱少年踉蹌爬站起來,一改往的柔順,臉上被恨意扭曲的猙獰,原本全是怯懦的眼底全是殺意,道,“你沒資格說我的爺爺!我到今天全是因為你!”

“程之晏死的不該?他雖然不貪贓卻枉法,手上累積人命上百條,不折不扣的酷吏!”文景帝卻看也不看他,抬頭看向秦初,“容雋,你倒是說說看,你覺得程之晏該不該死?你父親總是婦人之仁,治國需用重典,若一味軟弱,這天下還不是早就亂了去!”秦初略略沉默片刻,“程之晏當然該死,”角挑了挑,“難道你就不該死?”文景帝冷冷一笑,竟然是絲毫不懼,“我就算是該死,你也沒資格要我的命。我盡心栽培你,將這大雍江山給你,我對你仁至義盡,我愧對這世上所有人,也不愧對你!”秦初定定看著眼前蒼老的老人,角忽而微揚,笑容古怪而神秘,“就因為你沒把手伸到我身上?”文景帝臉微變,這一句狠狠戳中了他內心隱秘的不安,目光如電直過去,“什麼意思?”秦初慢慢走過去,“什麼意思,你心裡清楚。”少年冷漠臉上笑容愈發嘲諷,“他有絕世之才,卻只能偏居一隅,做個本出不了頭的太子殿下,哦,對了,還要做你興致所來的玩物。”

“文景帝,玩男人玩到自己兒子身上,當真是個了不得的主意。”秦初緩緩靠近,“就算他不是你親生兒子,可他也是個人,就算大雍男風盛行,你可曾考慮過他的自尊?你把皇祖母紅杏出牆的憤怒全部歸結到他的頭上,他又冤不冤枉?”文景帝臉上殘存的血褪的乾乾淨淨,不可置信的看著秦初,臉上神隱約有些驚恐。

這件事藏的極為隱秘,連他自己貼身的內侍都不清楚,容雋他是怎麼知道?

“為了逝去的母親和皇祖母,為了自己的兒子能夠安安穩穩的,他被迫屈居在你身下,苟延殘的活著,連豬狗都不如,連身為男人的尊嚴都不顧了。如今,你甚至已經動了讓容潯繼位的念頭,他這麼多年的隱忍幾乎全無價值。”秦初已經走近文景帝跟前,冷漠臉上全是諷刺,“你說,他可不可以要你的命?”文景帝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眸,震驚的從那似曾相識的眼眸裡看出真真切切的殺意,他一個顫慄,依稀看見當年那個身下連哭泣都不會淚的少年,少年眼眸深處是不是也有幾分殺意?

剎那間,潛藏在內心的愧疚與不安織在一起,竟然匯成了一股深切的恐懼,本以為自己絕對不可能叫出的話脫口而出,“救命!”幾乎是同時,一直站在一邊的晏幾死命奔上前,手腕用力一伸,死命掐住文景帝的喉嚨!

進入後宮是不準帶刀刃的,貼身服侍的人更加層層檢查,別說是刀刃,就連是稍微尖銳些的物事都是不能帶進來的,但脫離了那些利刃,人的身體本來就是世上最強大的利刃!

為了這一天,晏幾已經準備了十五年!

文景帝就算是再強悍的君王,如今也垂垂老矣,而且剛才歡愛也的費了他大部分的力氣,在年輕力壯的少年面前,他只是略微掙扎了下便認命停止掙扎,喉嚨裡發出咯咯的怪異聲響,蒼老臉上開始泛著灰黑的紅紫,一雙眼睛卻死死看著秦初,“你…你欺君滅祖…你的皇位…”秦初淡漠站在一邊,上那雙眼,“忘了告訴你,我不是容雋。”

“當年父親怕我們兄弟之一也淪為你手上的玩物,所以費盡心思送走我們。如今我回來了,容雋不能做的,我替他做。”文景帝雙目倏地圓睜,也不知是被這消息給震驚了,還是因為晏幾的掐壓。

“雙生子滅大雍的傳言,果真確實的很。”

“我是秦初,你若有靈,便來找我。”秦初不再看向瀕死的帝王,轉身緩緩走向門邊,卻不知道有個人一直躲在暗處,驚恐的捂住嘴,生怕自己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大殿門輕輕推開,秦初臨出門時回過頭,正好見著晏幾已經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怔怔低頭看著什麼,然後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動作有些笨拙的轉過頭。

兩人視線隔著厚厚的帷幕匯在一起,雖然看不甚清,秦初卻可以看出那雙眼底的決然。

再下一刻,剛才還茫然站著的少年猛地回身,以勢如破竹的衝勁狠狠撞上柱子,寂靜裡一聲悶響!

少年身體一僵,軟軟滑到在地。

秦初身體也一僵,有些疲憊的閉上眼,他的手上又多添了一條人命,這條人命是他故意攪和進來,卻也是非死不可的。

晏幾是他當年被趕出宮時在外面碰見的,那時候他撞破了皇祖父與父親的苟且之事,那時才知道父親跟皇姑姑本不是祖父親生,父親與皇姑姑生怕他年紀小不懂掩飾,匆匆安排他倉皇逃離,他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在外奔跑,惶恐憤怒的幾乎死,卻碰見了那個埋在大雪裡一動不動的小乞丐,弱小的幾乎讓人一腳碾死,但眼底卻是足以焚燒一切的生機。

那樣的絕境他都想活下去,他不過是失去了一個名字,失去了自以為是的身份,身上揹負著刻骨的仇恨,就算是這樣,怎麼可以不活下去?

相處不過一個時辰,不過一粒珍珠,一個住的地方,他沒有想到自己偶然一個舉動,會讓晏幾情願付出自己的一切。

晏幾的情,他是確確實實的欠著了。

沿著長廊緩緩往前走,走到拐角,一人匆匆忙忙的走過來,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卻已經華髮早生,整個人憔悴的如同五六十的年紀,眉眼間全是是歲月積累而成的懦弱,縱使滿腹文采經綸,卻早就被懦弱壓落,再也看不到了。

他其實應該是該恨他的,恨他的懦弱。

那人一看他,腳步猛地頓住,目光復雜的投過來,半晌才張了張口,無聲而苦澀的喚了聲,“雋兒…”秦初微笑,卻是搖頭。

他是秦初,世間諸事,早有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