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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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官道驛站亂成一團，幾名狩獵經驗豐富的漢子已取來長槍弓箭，將大虎團團圍住。

他們勾引著它，用利器挑釁，想引它離開陷入昏的常天賜，但這頭虎兒不為所動，它體型巨大勁瘦，前足有意無意地踩在少年肩頭，重量加壓，人的骨骼發出咯咯輕響，似要斷裂。

“再下去，少爺會被踩死的！歐陽師傅，快想想辦法啊！”阿七急得跳腳。

歐陽銅眼一瞪，豁了出去“弓箭咽喉雙目，長槍刺頸背後。”幾個漢子默契十足，換眼神，手中武器同時動作…

“吼…”吼聲驚逃詔地。

杯箭長槍盡出，卻因一聲教人耳生疼的虎嘯而失去準頭。

莫名，一陣厲風颳起，風夾帶沙石而來，漫天的渾沌不清，眾人反地緊閉雙眼，本不知大虎有無受傷，只聽那震耳隆隆的咆哮又起，一聲接著一聲，似遠似近，添上淒厲，許久許久，終於風靜聲止…

“少爺！”阿七率先跳起，東張西望了一番，既驚且懼，黝黑的臉嚇得慘白。

而眾家漢子陸陸續續爬了起來，狼狽地撥掉滿面的風沙土灰，待辨明眼前情況，不由得面面相覷。

厲風過後，大虎隨風而去，少年亦不見蹤跡。

凶多吉少。後果，不堪設想。

四周出奇昏暗，勉強能辨五指，空氣詭譎，隱有暗。

他靜靜睜開眼，讓視線適應黑暗中的一切，手指悄悄下移，碰觸到細竹編成的，青竹透出涼意，有些糙。

寂靜中傳來細細啜，像強忍悲意，不敢放縱，他頭微偏，準地對住哭聲的來源，緩緩嘆了口氣。

“姊姊，你為何傷心？”他溫和略啞的嗓音嚇著了姑娘，驚一聲，啜泣猛地斷止，角落發出窸窣聲響，他眯起眼，見一個高佻身影移至木窗邊，外頭銀白的月光由窗欞隙縫切入，模糊著姑娘家窈窕的身段。

他咳了咳，著口撐起上半身，視線隨著那抹奇異的影子移動。

“對不起，是在下唐突，嚇著了姊姊。”聲音極是誠懇。

姑娘半轉過身，似在瞧他，昏暗中，她的眸子晶瑩含光，閃著倔強的火焰，一明一滅，忽亮忽黯，不知在氣憤些什麼。

他又咳，較前次劇烈，的手輕握成拳抵在上，眉心難受地皺起，待咳聲歇止睜開眼來，窗邊的身影已然消失，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姊姊？”他喚著，在暗中東張西望。

一陣涼意拂來，他直覺奇準，側過臉，四周霍地火光大作，他下意識細眯雙目適應突來的明亮，接著劍眉慢慢地鬆開，微微怔然，他望入一對琥珀般晶瑩的眼眸，那瞳中真有兩簇跳動的火焰，是映照著她捧持在手的燈火。

兩張臉離得好近，兩人都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對方。

燈火朦朧下，難以界定她的年齡，那張圓潤的面容透著瑩玉光輝，俏長的眼睫和一排劉海在膚上投印淡淡黑影兒，雙眉舒長、鼻樑細，頗具英氣，不知為著何事不痛快，朱潤的緊緊抿著，粉頰上暗留淚痕。

姑娘是需要人家哄的。他出一個無害的笑容，俊雅的臉龐因蒼白更添魅力，能觸動異柔軟的情，輕緩地道:“姊姊是在惱我？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事惹你不痛快了？你告訴我，別獨自一個在角落掉淚。”他微笑，雙目清朗“我瞧了難受。”那對琥珀光的眼瞳中閃過詫異，情緒在明眸中清楚展現，夾雜著氣憤、懷疑、惑和些許的不知所措，她一向直來直往，喜怒哀樂直截了當地表現出來，對人類隱瞞心思的技巧，她尚未純。

瞪住病少年好一會兒，她抿了抿，不太情願地開口“你這個人…壞得很。”沒頭沒腦蹦出這一句。

“喔！”他愣了愣，好看的眉挑起角度，這麼近的距離，他瞧見她左右兩顆虎牙，小小巧巧的，好生可愛。

“我哪裡得罪了姊姊？”他隨即又問。

“你瞎了眼嗎？我才不是你姊姊！別亂喊！”她脾氣來得好快，兩頰氣鼓鼓的，世間禮節上的稱呼對她來說太困難，在修行當中並無此門功課。

聞言，他笑著，不以為意。

“我姓常，平常的常，名喚天賜。”他修長的食指在竹上寫下自己的名，筆畫寫得極慢，為了讓她瞧清，然後他抬起頭再度望住她。